纪可为烦躁地往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刚拿到手上又下意识地往秦盏身后看了一眼。
“我能抽吗？”他问道。
“不行。”
“抽吧。”
秦盏仰头看向司聿，勉强扯了一个笑出来，“没事儿。”
纪可为哼笑一声，径直点燃了烟头，深深吸了一口后，夹在有些颤抖的指间。
“我不是想替谁卖惨。”他开口，声音沙哑，好像喉间含了一口沙子，“但是秦盏，平心而论司聿他对你怎么样？我不懂小情侣指间的弯弯绕，但他对你算好吧？自从遇到你，哪次没护着你？哪次没把心掏出来给你？你的心就是铁做的，也该感觉到了吧！”
秦盏明白他的顾虑，这当然也是她的顾虑。
“就是因为感受到了爱，才想时时刻刻拥有爱。”
她低声说，烟雾缭绕中，秦盏看到纪可为眼眸渐渐眯起。
秦盏笑道：“除了赌这一次，难道还有别的方法能让我俩长相厮守吗？你也看到我的身体了，继续下去，不是死在二次元，就是被强制传送回三次元。错过这一次，司聿还要多久才能再找到一具身体？或者说，还要多久才能再找到一个可以留在三次元的充足理由呢？”
男人沉默地抽着烟，“那司聿死了呢？”
“我殉情。”
“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
秦盏直视着面前男人一个、两个都骤然僵掉的表情时，脑壳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她疼得直缩脖子，捂着被敲的地方委屈抬头。
“手好重！”她抱怨道。
“再胡说试试呢？”司聿冷着脸，格外严肃。
“我没胡说，我认真的。”秦盏也正色，“我要是死了，你会为我殉情吗？”
“我会先……”
“会殉情吗？”
“……”
“不会吗？”
司聿别过脸去，半晌挤出个“会”。
秦盏笑了起来，“那你还说我。”
当然知道人心难料，但是你是为爱我而生的数据啊。
秦盏重新看向纪可为，他完全呆住了，指间的烟灰掉到了手指上，他才一个激灵醒过来，摁灭了烟、又聊胜于无地甩了甩被烫到的手指。
“我不信你。”他硬邦邦地丢出一句，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在手心，递到秦盏面前，“吃了就信你。”
则杏的“呜呼”声，以及司聿劈过来的手风还没落地，秦盏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药丸塞进了嘴里。
司聿简直要吓死了，他捏着秦盏的脸，直接要下手扒拉，脸冷得像寒冰，“吐出来！”
那药丸被秦盏硬吞，咽了但没完全咽下去，正贴在她喉口处，苦得她真的要吐了。她握着司聿的手阻止他，“你不要抠我啊！呜呜呜命好苦嘴更苦……”
司聿冲过去拎着纪可为的领口，抵在墙上，发出闷闷的撞击声，“解药给我。”
纪可为肉眼可见的被撞晕了，身前的男人双目赤红，手劲越来越大，声音冷得像下一个就要杀人，“死了吗？我说解药给我！”
“哎，哎。”则杏不敢再独善其身了，但也不敢这会儿去跟司聿硬碰硬，“你先松松手，你这样掐着老纪，他也动不了啊！盏妹你快来劝劝啊啊啊！”
秦盏捂着巨苦无比的喉口，上前拉司聿的衣角，无比可怜，“你能不能给我倒杯水，那个东西贴在我嗓子眼没下去，现在不上不下的，我真的要被苦晕了TAT”
四个人生生把场面整出了四百人的混乱。还好在秦盏又假哭又撒娇的攻势下，司聿立刻松了手，挽起袖口就又要来抠她嗓子眼。秦盏真的要被吓坏了，她捂着嘴不肯，“你干嘛，这是我忠诚的证明！”
“我要你表个屁的忠诚！乖，不会很疼。”
“不要！”
则杏粗粗看了一下纪可为，只是脖子上的皮肤被司聿掐出了瘀痕，后脑勺也被撞得有些肿，除此之外没什么问题。
他捂着发疼的胸口又来拉这一对，“司聿你松松手啊！那不是毒药不是毒药啊！”
司聿手下一顿，寒声道，“什么意思？”
则杏打了一个激灵，“那个药是我今天带给老纪的，是治……唔唔！”
“不想死就闭嘴！”纪可为终于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冲过来死死捂住则杏的嘴，恶狠狠地威胁道。
然后像看疯子一样看向秦盏二人，“你们两个疯子！神经病！司聿你真是个不知好人心的死狗，我知道你喜欢她，还能害她吗？还能真给她喂毒药吗！你还掐我？我们俩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你不信我！”
司聿沉默了一瞬，声音有些涩然，“……那你给她吃的是什么药？”
“毒药！她吃我死，你满意了吗！”
司聿：……
则杏：┓( ??` )┏
被人牢牢箍在怀里的秦盏：“有没有人管管我的死活，真的要被苦死了……”
-
再三确认秦盏没事、这个药对女性尤其是秦盏，没有什么影响后，司聿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动了下来。
但这之后，四个人的气氛又怪异了起来——
吃瓜的、偷笑的、不好意思的、破碎的……
“那个……”
司聿试探着开口，刚说了两个字，老纪就傲娇地把头偏了过去，正看到则杏医生一脸“磕到了又磕到了”的欠揍样子。
纪可为迅速为自己的怒火找到了发泄口，“你笑个屁！”
被骂的人顿时哽住了，委屈巴巴地朝端着温水一口一口抿的小女孩一指，“她乐了半天了你怎么不说她？”
“我敢吗？我配吗？我再说她，某人不得把我宰了？”纪可为阴阳怪气道。
则杏医生嘤咛一声抱着头蹲下，秦盏可不敢再待下去了，把水杯一丢，跑去找成希月。
女孩比她想象得坚强许多，她进门的时候，甚至已经没再哭了。
成希月冲着她笑了笑，“可为哥还生气吗？”
“气着呢吧，但不是那件事了。司聿正想辄哄着呢。”秦盏坐到她对面的凳子上，递给她一杯热牛奶，“你还好吗？”
成希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好一点了，但没完全好。说实话啊姐姐，真的很难接受自己曾经是人类，还在那种地方呆了这么久。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又要维持这种懵懂的半昏迷状态，循环多久呢？”
秦盏想，如果没有她，大概成希同自己是他救妹妹的最后一步棋。他会把自己的数据传输到世界街道，让自己代替希月。
某种程度上来说，成希月兄妹与秦盏、司聿之间，是互相利用、互相拯救的。
“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赢。”
“嗯？”
成希月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定。女孩一向给秦盏的印象都是柔柔弱弱的，像她原本那个毫无意义地名字一样，“软乎乎”的。秦盏说什么，她都笑眯眯地说“好呀，都听姐姐的”，从来没有直接表达过自己的欲望。
可这次不同。
“姐姐，我哥哥没有明确说明的事情，我来明说。只要你和司聿哥哥能帮我摆脱虚拟位面，我哥哥在三次元的身体，归你处置。但是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个附加请求希望你能同意。”
秦盏一方面有些吃惊于女孩的转变，另一方面，也更加重视这次的交易。她缓缓坐直了身体，脊背挺得笔直。
-
虽然秦盏设想得很美好，拉拢同盟、搞清敌我关系、制定好战略，最好再有时间和司聿温存一番，毕竟这并不是必胜的局面。
可实际上，现实并没有给足他们准备时间。就在秦盏考虑着成希月的附加条件要怎么样才能满足的时候，司聿已经朝她飞奔过来，吼着：“趴下！”
秦盏不明所以，但是心脏像早有预料一样，扑通扑通跳得要飞出胸腔了一般。她跪下的瞬间，司聿附身在她背上，将她整个人密密拢在身上。一双温热的手焦急又颤抖地覆上秦盏的耳朵，但巨大的轰鸣声仍然像锤子一样重重敲击在她的耳膜上。
她被严严实实地护住，不知道过了多久，司聿直起身，把她抱起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没事后松了一口气，安抚道：“吓到了吗？没事了。”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中的秦盏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她说话都有些发抖，“是虚拟位面的人打过来了吗？”
“不清楚。”司聿道，他圈着她的手往外走。
门外，纪可为和则杏正护着成希月送房间里出来。秦盏探头看过去，显然对方是冲着成希月来的，她的房间几乎成了一片废墟，女孩灰头土脸，额角一片血红。
秦盏忙问道：“月月，你怎么样？”
成希月愣愣地抬头，眼睛里毫无焦距，她看着她，又像是再看不知名的远方——
“回去，要回去……”
秦盏惊骇不已，她扭头看向司聿，“昨天夜里，她也是这个状况！”
司聿眉头紧锁，对则杏说：“脑刺激有用吗？”
“不确定。”则杏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他随手抹掉下巴低落的血迹，一改吊儿郎当的本性，“但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我能抽吗？”他问道。
“不行。”
“抽吧。”
秦盏仰头看向司聿，勉强扯了一个笑出来，“没事儿。”
纪可为哼笑一声，径直点燃了烟头，深深吸了一口后，夹在有些颤抖的指间。
“我不是想替谁卖惨。”他开口，声音沙哑，好像喉间含了一口沙子，“但是秦盏，平心而论司聿他对你怎么样？我不懂小情侣指间的弯弯绕，但他对你算好吧？自从遇到你，哪次没护着你？哪次没把心掏出来给你？你的心就是铁做的，也该感觉到了吧！”
秦盏明白他的顾虑，这当然也是她的顾虑。
“就是因为感受到了爱，才想时时刻刻拥有爱。”
她低声说，烟雾缭绕中，秦盏看到纪可为眼眸渐渐眯起。
秦盏笑道：“除了赌这一次，难道还有别的方法能让我俩长相厮守吗？你也看到我的身体了，继续下去，不是死在二次元，就是被强制传送回三次元。错过这一次，司聿还要多久才能再找到一具身体？或者说，还要多久才能再找到一个可以留在三次元的充足理由呢？”
男人沉默地抽着烟，“那司聿死了呢？”
“我殉情。”
“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
秦盏直视着面前男人一个、两个都骤然僵掉的表情时，脑壳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她疼得直缩脖子，捂着被敲的地方委屈抬头。
“手好重！”她抱怨道。
“再胡说试试呢？”司聿冷着脸，格外严肃。
“我没胡说，我认真的。”秦盏也正色，“我要是死了，你会为我殉情吗？”
“我会先……”
“会殉情吗？”
“……”
“不会吗？”
司聿别过脸去，半晌挤出个“会”。
秦盏笑了起来，“那你还说我。”
当然知道人心难料，但是你是为爱我而生的数据啊。
秦盏重新看向纪可为，他完全呆住了，指间的烟灰掉到了手指上，他才一个激灵醒过来，摁灭了烟、又聊胜于无地甩了甩被烫到的手指。
“我不信你。”他硬邦邦地丢出一句，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在手心，递到秦盏面前，“吃了就信你。”
则杏的“呜呼”声，以及司聿劈过来的手风还没落地，秦盏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药丸塞进了嘴里。
司聿简直要吓死了，他捏着秦盏的脸，直接要下手扒拉，脸冷得像寒冰，“吐出来！”
那药丸被秦盏硬吞，咽了但没完全咽下去，正贴在她喉口处，苦得她真的要吐了。她握着司聿的手阻止他，“你不要抠我啊！呜呜呜命好苦嘴更苦……”
司聿冲过去拎着纪可为的领口，抵在墙上，发出闷闷的撞击声，“解药给我。”
纪可为肉眼可见的被撞晕了，身前的男人双目赤红，手劲越来越大，声音冷得像下一个就要杀人，“死了吗？我说解药给我！”
“哎，哎。”则杏不敢再独善其身了，但也不敢这会儿去跟司聿硬碰硬，“你先松松手，你这样掐着老纪，他也动不了啊！盏妹你快来劝劝啊啊啊！”
秦盏捂着巨苦无比的喉口，上前拉司聿的衣角，无比可怜，“你能不能给我倒杯水，那个东西贴在我嗓子眼没下去，现在不上不下的，我真的要被苦晕了TAT”
四个人生生把场面整出了四百人的混乱。还好在秦盏又假哭又撒娇的攻势下，司聿立刻松了手，挽起袖口就又要来抠她嗓子眼。秦盏真的要被吓坏了，她捂着嘴不肯，“你干嘛，这是我忠诚的证明！”
“我要你表个屁的忠诚！乖，不会很疼。”
“不要！”
则杏粗粗看了一下纪可为，只是脖子上的皮肤被司聿掐出了瘀痕，后脑勺也被撞得有些肿，除此之外没什么问题。
他捂着发疼的胸口又来拉这一对，“司聿你松松手啊！那不是毒药不是毒药啊！”
司聿手下一顿，寒声道，“什么意思？”
则杏打了一个激灵，“那个药是我今天带给老纪的，是治……唔唔！”
“不想死就闭嘴！”纪可为终于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冲过来死死捂住则杏的嘴，恶狠狠地威胁道。
然后像看疯子一样看向秦盏二人，“你们两个疯子！神经病！司聿你真是个不知好人心的死狗，我知道你喜欢她，还能害她吗？还能真给她喂毒药吗！你还掐我？我们俩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你不信我！”
司聿沉默了一瞬，声音有些涩然，“……那你给她吃的是什么药？”
“毒药！她吃我死，你满意了吗！”
司聿：……
则杏：┓( ??` )┏
被人牢牢箍在怀里的秦盏：“有没有人管管我的死活，真的要被苦死了……”
-
再三确认秦盏没事、这个药对女性尤其是秦盏，没有什么影响后，司聿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动了下来。
但这之后，四个人的气氛又怪异了起来——
吃瓜的、偷笑的、不好意思的、破碎的……
“那个……”
司聿试探着开口，刚说了两个字，老纪就傲娇地把头偏了过去，正看到则杏医生一脸“磕到了又磕到了”的欠揍样子。
纪可为迅速为自己的怒火找到了发泄口，“你笑个屁！”
被骂的人顿时哽住了，委屈巴巴地朝端着温水一口一口抿的小女孩一指，“她乐了半天了你怎么不说她？”
“我敢吗？我配吗？我再说她，某人不得把我宰了？”纪可为阴阳怪气道。
则杏医生嘤咛一声抱着头蹲下，秦盏可不敢再待下去了，把水杯一丢，跑去找成希月。
女孩比她想象得坚强许多，她进门的时候，甚至已经没再哭了。
成希月冲着她笑了笑，“可为哥还生气吗？”
“气着呢吧，但不是那件事了。司聿正想辄哄着呢。”秦盏坐到她对面的凳子上，递给她一杯热牛奶，“你还好吗？”
成希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好一点了，但没完全好。说实话啊姐姐，真的很难接受自己曾经是人类，还在那种地方呆了这么久。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又要维持这种懵懂的半昏迷状态，循环多久呢？”
秦盏想，如果没有她，大概成希同自己是他救妹妹的最后一步棋。他会把自己的数据传输到世界街道，让自己代替希月。
某种程度上来说，成希月兄妹与秦盏、司聿之间，是互相利用、互相拯救的。
“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赢。”
“嗯？”
成希月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定。女孩一向给秦盏的印象都是柔柔弱弱的，像她原本那个毫无意义地名字一样，“软乎乎”的。秦盏说什么，她都笑眯眯地说“好呀，都听姐姐的”，从来没有直接表达过自己的欲望。
可这次不同。
“姐姐，我哥哥没有明确说明的事情，我来明说。只要你和司聿哥哥能帮我摆脱虚拟位面，我哥哥在三次元的身体，归你处置。但是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个附加请求希望你能同意。”
秦盏一方面有些吃惊于女孩的转变，另一方面，也更加重视这次的交易。她缓缓坐直了身体，脊背挺得笔直。
-
虽然秦盏设想得很美好，拉拢同盟、搞清敌我关系、制定好战略，最好再有时间和司聿温存一番，毕竟这并不是必胜的局面。
可实际上，现实并没有给足他们准备时间。就在秦盏考虑着成希月的附加条件要怎么样才能满足的时候，司聿已经朝她飞奔过来，吼着：“趴下！”
秦盏不明所以，但是心脏像早有预料一样，扑通扑通跳得要飞出胸腔了一般。她跪下的瞬间，司聿附身在她背上，将她整个人密密拢在身上。一双温热的手焦急又颤抖地覆上秦盏的耳朵，但巨大的轰鸣声仍然像锤子一样重重敲击在她的耳膜上。
她被严严实实地护住，不知道过了多久，司聿直起身，把她抱起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没事后松了一口气，安抚道：“吓到了吗？没事了。”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中的秦盏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她说话都有些发抖，“是虚拟位面的人打过来了吗？”
“不清楚。”司聿道，他圈着她的手往外走。
门外，纪可为和则杏正护着成希月送房间里出来。秦盏探头看过去，显然对方是冲着成希月来的，她的房间几乎成了一片废墟，女孩灰头土脸，额角一片血红。
秦盏忙问道：“月月，你怎么样？”
成希月愣愣地抬头，眼睛里毫无焦距，她看着她，又像是再看不知名的远方——
“回去，要回去……”
秦盏惊骇不已，她扭头看向司聿，“昨天夜里，她也是这个状况！”
司聿眉头紧锁，对则杏说：“脑刺激有用吗？”
“不确定。”则杏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他随手抹掉下巴低落的血迹，一改吊儿郎当的本性，“但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