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整个假期除了必要的兼职时间就是在家看书，她基本上把高一高二所学的所有内容都翻出来复习了一遍，对她来说试卷不算难。区区顾从州，完全不带虚的。
但对于疯玩一个假期的人来说，难于上青天。教室里一个个无声哀嚎，抓耳挠腮。她淡定地写完一张又一张试卷。要做到看似不费吹灰之力的气定神闲，背后要付出十倍的努力，但那种感觉令人上瘾。
考的绝大部分都会，难做的只是少数。打铃之后还空着两个题没写，她不会的，别人也做不出来。打铃之后她基本就把自己的分给估出来了。
据说有些学校开始流行机改试卷，大大节省人力。南城一中跟上头借了几台机器，用在这次见面考中，要真有成效，就自己买两台来。
没超过两天，成绩就出来了。邓慈一天之内改了48份作文，头都改冒烟了。
下午两点半，老王拿了一沓答题卡，和一份总成绩单。周舟看都不用看就知道稳了，虽然说这次考试之后不会有奖学金，可面子还是要挣回来的。
只顾着高兴，没看到老王脸上凝重的神情。
“啪”地一声把答题卡摔了，老王双手撑在桌沿上，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呼出来，沉声道：“好啊，你们真有本事。”
老王一张一张地把答题卡抽出来“最高136，最低97，均分121，你们真厉害啊！啊？一个不及格的都没有，这可是数学。你们这个班的人这么厉害何须来到南城一中屈才？省一中的也不见得能达到均分121！”
“搞什么啊？！我问你们！”他狠狠一掼，答题卡散落一地。教室里个个面面相觑，这个班两年没换过班主任了，一直是老王带，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教室里无人敢说话，越是鸦雀无声，老王越是生气，“说话啊，没人出来解释一下你们这个成绩？一班均分89，三班均分86，四班均分82，一个年级10个班，均分73。你们直接拉高全年级的平均分，真是给我长脸。”
听到这里周舟才有点明白，似乎是有人泄题或者偷答案，让二班的数学平均成绩飙升到121分。
121分，真敢啊。
孔恒的座位离讲台近，眼尖的他已经瞄到总成绩排名，转过头来朝顾从州竖了个大拇指，比了个二，又指了指旁边，比了个一。
周舟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你第二，你同桌第一。
周舟笑了。鉴于和顾从州冰封的关系，没有转过头去用眼神嘲笑一番。她早说过了，这是最后一次让他考第一。厉害高中转过来的又怎样？她没有哪一次考试有这样昂扬的斗志，这么想要超过一个人。
也许是他包里的那一千二百块在作祟吧，周舟想。
“孔恒！你笑什么？你考倒数第一，还笑得出来？”老王瞧见他转来转去的，心烦不已。
孔恒悻悻地转过去坐好，但脸上仍挂着笑容，因为松梦婷在笑他。
老王的脾气就是这样，保持不了三分钟，怒火已经消去。他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拿起成绩单撕了个粉碎，“成绩作废。希望你们到高考也有这样作弊的机会。”
管他作不作废呢，反正她的名字已经压在顾从州上头。
老王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扫视教室的时候眼神似有若无地停留在她身上，半分钟后还是说：“周舟，你周二那天去哪里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转头来看她。周二，就是逃课和乔不凡一起去废弃大棚的那天。她呼吸一滞，以为没有人发现她逃课，事实上不仅被发现，还被告到班主任那里了。
周舟顿了顿，如实回答：“出学校了。”
老王笑了，眼里却没有笑意，难掩失望：“去校外做什么？”
周舟一愣，忽然想起她跟门卫撒的谎：出去印一份试卷。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怀疑她泄题。
“……印试卷。”
老王道：“哦？有什么试卷是需要去到校外印的？”
周舟无言以对，原来早就怀疑她泄题了，原来刚才所有的阴阳怪气都是对着她。她不知该如何辩解，要她拿出去印的试卷，她拿得出来吗？
教室里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她看着老王，仿佛看到了这些人在指指点点。她撒了谎不假，可泄题的人不是她。作弊的人是别人，他们有什么脸来指点她？
老王还在看她，还在等她的回答。只能硬着头皮圆谎：“上次期末考的卷子，学校里打印机坏了。”
老王扫视了一圈其他人，没有说话，看不出信不信。
周舟跟着她的眼光扫视，每个人都低着头，神情严肃，有的甚至流露出谴责的神色。不等老王回答，她再道：“是怀疑我泄题吗？”
“是的。有人向我举报，你周二逃课，不知道去做什么。我询问门卫，门卫说确实有人出门理由是复印试卷。怀疑你趁这个机会，偷题出去复印，然后泄露给同学。”
感谢他的直言不讳，周舟一时无言，只觉得对不住门卫大爷。
老王或许不相信她有作弊的动机，又问：“我只问你，是不是你泄题？”
“不是。”
周舟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他也有些狐疑，周舟在班里人缘奇差，和很多的同学基本只认得一个名字，她自己成绩好，不需要作弊，有理由要替别人作弊吗？
老王半晌不言语，忽然冒出一句：“你说。”正不只是什么意思，顾从州的声音从她耳畔响起，才发现刚才是他在举手。
顾从州道：“老师，向您举报的那个人有没有告诉您，那天出去印试卷的人不止她一个。”
老王摇头。
顾从州微笑，继续道：“那天是我和她一起去复印卷子的，那个告状的人却只说了她，是不是在针对她？”
周舟面色不改，心里却诧异得很，他们因这件事闹得蛮不愉快的，他竟然肯站出来替她说话。
“为什么不问问成绩起伏大的同学，问他们是哪里来的答案？”
不用说也知道，那些人狼狈为奸，未必会交代出来。老王叹了口气，“这是个大工程。你们为什么一起逃课出去印试卷？”
顾从州低头一笑，笑的纯良：“她说原本考第一的人是她，我一来就把她的第一给抢了，她不信，让我重新当着她的面做一遍题目。我们打了赌，她输给我一盘咖喱鸡饭。”
周舟蓦地瞪大眼睛，贱人，真的是贱人。张口就来，撒谎不打腹稿的吗？
老王看过来：“周舟，是这样吗？”
她白眼翻得眼睛疼，但说：“是的。毕竟是逃课，我……不想把他供出来。”
“你们大可不必这样团结，”老王说着，眼风再次从左飞到右，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敲打别人，“我不管是谁泄题，这次成绩已经作废，我不想一个一个追问。大家都到高三了，这些动作就不要做了，高考考场上原形毕露的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这件事不了了之，她知道是因为班主任相信她。
这个班肯定有偷偷针对她的人，只针对她却不针对顾从州，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陈玉娇。乔不凡总是知道她们班的新鲜事，肯定在班上有认识的人，她却连怀疑的人选都不没有。
她向来不过多注意别人，谁有可能去偷题她也说不准，就算心里不爽也只能忍着，她又有没有证据。
老王出去了，班里又闹起来。顾从州忽然笑出声。
周舟斜眼看过去，他的桃花眼眯着，睫毛蹙到一块，一张帅脸笑得贱兮兮，“还不感谢我？”
“多谢你造我的谣？”她毫不示弱。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他们都避免提起那天的事，避免提起乔不凡。
大热的天，老师一走就闹哄哄的，温度都连带着上升几度，简直不像成年人的做派。有人猛地拍桌大喊：“不要说话了！”
力道之大，话音之尖锐，事发之突然，让人悚然一惊。
不少人随之安静下来，静不过三分钟，喧闹声又响起来。
周舟垂着眼睛理试卷，不看喧闹的人，也不看拍桌大喊的人，也不看顾从州，她的动作没有因任何人而停顿。
顾从州忍不住道：“这样闹着，你看得进去书吗？”
她点头，神色不改，往卷子上写了个名字，缓缓道：“只在路口徘徊，没有进去过吧？如果你在那地方住过，你也会练就这样的本事。”
说完头也不抬就开始写卷子，仿佛这些嗡嗡嗡的人声，和刚才的插曲都没有给她带来任何触动。
过了好一会儿，顾从州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筒子楼里很吵闹，呆得久了，习惯了？他住的是高档小区，他自然不知道，不过都是居民楼，一家一户，能吵到哪里去？
周舟在做题，他没有出声问。
周五了，难怪大家都跃跃欲试，她静静地坐着，雕塑一样，不为任何人所触动。
“周舟。”他忽然出声。
她抬头，停下动作：“怎么？”
顾从州瞧着她，不说话，她穿着淡绿色的短袖，和窗外榆树枝丫融为一体，半晌后，才道：“没事。”
他话音刚落，下课铃声适时响起，大家开始噼里啪啦收书拖凳子，她挑了两张试卷放进包里，把椅子架在桌子上，出门去了。
顾从州慢慢收了书，骑车驶进小区，他周末也喜欢一个人待着，回家路远不说，爸妈爱唠叨。
躺在沙发上游戏玩毕，饭吃毕，准备看看书，才发现新发的一套数学模拟卷怎么也找不着。把书全倒出来，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教室里没有多少书，发的所有试卷都在包里了。
莫不是给被周舟不小心收走了？
但对于疯玩一个假期的人来说，难于上青天。教室里一个个无声哀嚎，抓耳挠腮。她淡定地写完一张又一张试卷。要做到看似不费吹灰之力的气定神闲，背后要付出十倍的努力，但那种感觉令人上瘾。
考的绝大部分都会，难做的只是少数。打铃之后还空着两个题没写，她不会的，别人也做不出来。打铃之后她基本就把自己的分给估出来了。
据说有些学校开始流行机改试卷，大大节省人力。南城一中跟上头借了几台机器，用在这次见面考中，要真有成效，就自己买两台来。
没超过两天，成绩就出来了。邓慈一天之内改了48份作文，头都改冒烟了。
下午两点半，老王拿了一沓答题卡，和一份总成绩单。周舟看都不用看就知道稳了，虽然说这次考试之后不会有奖学金，可面子还是要挣回来的。
只顾着高兴，没看到老王脸上凝重的神情。
“啪”地一声把答题卡摔了，老王双手撑在桌沿上，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呼出来，沉声道：“好啊，你们真有本事。”
老王一张一张地把答题卡抽出来“最高136，最低97，均分121，你们真厉害啊！啊？一个不及格的都没有，这可是数学。你们这个班的人这么厉害何须来到南城一中屈才？省一中的也不见得能达到均分121！”
“搞什么啊？！我问你们！”他狠狠一掼，答题卡散落一地。教室里个个面面相觑，这个班两年没换过班主任了，一直是老王带，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教室里无人敢说话，越是鸦雀无声，老王越是生气，“说话啊，没人出来解释一下你们这个成绩？一班均分89，三班均分86，四班均分82，一个年级10个班，均分73。你们直接拉高全年级的平均分，真是给我长脸。”
听到这里周舟才有点明白，似乎是有人泄题或者偷答案，让二班的数学平均成绩飙升到121分。
121分，真敢啊。
孔恒的座位离讲台近，眼尖的他已经瞄到总成绩排名，转过头来朝顾从州竖了个大拇指，比了个二，又指了指旁边，比了个一。
周舟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你第二，你同桌第一。
周舟笑了。鉴于和顾从州冰封的关系，没有转过头去用眼神嘲笑一番。她早说过了，这是最后一次让他考第一。厉害高中转过来的又怎样？她没有哪一次考试有这样昂扬的斗志，这么想要超过一个人。
也许是他包里的那一千二百块在作祟吧，周舟想。
“孔恒！你笑什么？你考倒数第一，还笑得出来？”老王瞧见他转来转去的，心烦不已。
孔恒悻悻地转过去坐好，但脸上仍挂着笑容，因为松梦婷在笑他。
老王的脾气就是这样，保持不了三分钟，怒火已经消去。他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拿起成绩单撕了个粉碎，“成绩作废。希望你们到高考也有这样作弊的机会。”
管他作不作废呢，反正她的名字已经压在顾从州上头。
老王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扫视教室的时候眼神似有若无地停留在她身上，半分钟后还是说：“周舟，你周二那天去哪里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转头来看她。周二，就是逃课和乔不凡一起去废弃大棚的那天。她呼吸一滞，以为没有人发现她逃课，事实上不仅被发现，还被告到班主任那里了。
周舟顿了顿，如实回答：“出学校了。”
老王笑了，眼里却没有笑意，难掩失望：“去校外做什么？”
周舟一愣，忽然想起她跟门卫撒的谎：出去印一份试卷。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怀疑她泄题。
“……印试卷。”
老王道：“哦？有什么试卷是需要去到校外印的？”
周舟无言以对，原来早就怀疑她泄题了，原来刚才所有的阴阳怪气都是对着她。她不知该如何辩解，要她拿出去印的试卷，她拿得出来吗？
教室里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她看着老王，仿佛看到了这些人在指指点点。她撒了谎不假，可泄题的人不是她。作弊的人是别人，他们有什么脸来指点她？
老王还在看她，还在等她的回答。只能硬着头皮圆谎：“上次期末考的卷子，学校里打印机坏了。”
老王扫视了一圈其他人，没有说话，看不出信不信。
周舟跟着她的眼光扫视，每个人都低着头，神情严肃，有的甚至流露出谴责的神色。不等老王回答，她再道：“是怀疑我泄题吗？”
“是的。有人向我举报，你周二逃课，不知道去做什么。我询问门卫，门卫说确实有人出门理由是复印试卷。怀疑你趁这个机会，偷题出去复印，然后泄露给同学。”
感谢他的直言不讳，周舟一时无言，只觉得对不住门卫大爷。
老王或许不相信她有作弊的动机，又问：“我只问你，是不是你泄题？”
“不是。”
周舟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他也有些狐疑，周舟在班里人缘奇差，和很多的同学基本只认得一个名字，她自己成绩好，不需要作弊，有理由要替别人作弊吗？
老王半晌不言语，忽然冒出一句：“你说。”正不只是什么意思，顾从州的声音从她耳畔响起，才发现刚才是他在举手。
顾从州道：“老师，向您举报的那个人有没有告诉您，那天出去印试卷的人不止她一个。”
老王摇头。
顾从州微笑，继续道：“那天是我和她一起去复印卷子的，那个告状的人却只说了她，是不是在针对她？”
周舟面色不改，心里却诧异得很，他们因这件事闹得蛮不愉快的，他竟然肯站出来替她说话。
“为什么不问问成绩起伏大的同学，问他们是哪里来的答案？”
不用说也知道，那些人狼狈为奸，未必会交代出来。老王叹了口气，“这是个大工程。你们为什么一起逃课出去印试卷？”
顾从州低头一笑，笑的纯良：“她说原本考第一的人是她，我一来就把她的第一给抢了，她不信，让我重新当着她的面做一遍题目。我们打了赌，她输给我一盘咖喱鸡饭。”
周舟蓦地瞪大眼睛，贱人，真的是贱人。张口就来，撒谎不打腹稿的吗？
老王看过来：“周舟，是这样吗？”
她白眼翻得眼睛疼，但说：“是的。毕竟是逃课，我……不想把他供出来。”
“你们大可不必这样团结，”老王说着，眼风再次从左飞到右，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敲打别人，“我不管是谁泄题，这次成绩已经作废，我不想一个一个追问。大家都到高三了，这些动作就不要做了，高考考场上原形毕露的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这件事不了了之，她知道是因为班主任相信她。
这个班肯定有偷偷针对她的人，只针对她却不针对顾从州，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陈玉娇。乔不凡总是知道她们班的新鲜事，肯定在班上有认识的人，她却连怀疑的人选都不没有。
她向来不过多注意别人，谁有可能去偷题她也说不准，就算心里不爽也只能忍着，她又有没有证据。
老王出去了，班里又闹起来。顾从州忽然笑出声。
周舟斜眼看过去，他的桃花眼眯着，睫毛蹙到一块，一张帅脸笑得贱兮兮，“还不感谢我？”
“多谢你造我的谣？”她毫不示弱。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他们都避免提起那天的事，避免提起乔不凡。
大热的天，老师一走就闹哄哄的，温度都连带着上升几度，简直不像成年人的做派。有人猛地拍桌大喊：“不要说话了！”
力道之大，话音之尖锐，事发之突然，让人悚然一惊。
不少人随之安静下来，静不过三分钟，喧闹声又响起来。
周舟垂着眼睛理试卷，不看喧闹的人，也不看拍桌大喊的人，也不看顾从州，她的动作没有因任何人而停顿。
顾从州忍不住道：“这样闹着，你看得进去书吗？”
她点头，神色不改，往卷子上写了个名字，缓缓道：“只在路口徘徊，没有进去过吧？如果你在那地方住过，你也会练就这样的本事。”
说完头也不抬就开始写卷子，仿佛这些嗡嗡嗡的人声，和刚才的插曲都没有给她带来任何触动。
过了好一会儿，顾从州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筒子楼里很吵闹，呆得久了，习惯了？他住的是高档小区，他自然不知道，不过都是居民楼，一家一户，能吵到哪里去？
周舟在做题，他没有出声问。
周五了，难怪大家都跃跃欲试，她静静地坐着，雕塑一样，不为任何人所触动。
“周舟。”他忽然出声。
她抬头，停下动作：“怎么？”
顾从州瞧着她，不说话，她穿着淡绿色的短袖，和窗外榆树枝丫融为一体，半晌后，才道：“没事。”
他话音刚落，下课铃声适时响起，大家开始噼里啪啦收书拖凳子，她挑了两张试卷放进包里，把椅子架在桌子上，出门去了。
顾从州慢慢收了书，骑车驶进小区，他周末也喜欢一个人待着，回家路远不说，爸妈爱唠叨。
躺在沙发上游戏玩毕，饭吃毕，准备看看书，才发现新发的一套数学模拟卷怎么也找不着。把书全倒出来，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教室里没有多少书，发的所有试卷都在包里了。
莫不是给被周舟不小心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