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鬼林是阴暗的,危险的,充满杀机,随时可能死人。

    死去的人留下尸体,成为这片林子的养料,供养鬼林成长。

    就像是一个恶劣的良性循环。

    死的人成为了鬼林的生,鬼林的生造成了人的死,循环往复,纠缠不休。

    哪怕是鬼林外围也充斥着白雾,淡淡的漂浮在空中,像是一层面纱,却完全掩饰不了它的诡谲杀机。

    在这里,哪怕是一棵草,一枝花,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危险。

    柔软的花蕊里藏着七彩的毒虫,细密的枝叶中隐蔽着恶毒的毒蛇,空中飞舞的蝴蝶翼上,闪亮的粉末散入空气。

    一个充满杀机的死地。

    几百个孩童小心翼翼的在树林之中行走,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怕引来未知的危险。

    在这几百个送死鬼里,墨白有个优势,她年纪最大。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在穿越空间时被时空乱流削矮了身高,她只与十岁小屁孩一样高,且体弱的打不过十岁小屁孩。

    幸好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墨白已经拥有了与十岁小屁孩决战的能力,并且这里的小孩在五到十岁左右,以至于墨白不会丢失大人的脸面。

    墨白运起不太熟练的轻功,点地向鬼林深处前进。

    脚尖点在草叶上,一点点的重量让小草弯下腰,向他们最崇高的信仰俯首。

    藏在阴影处的教练摇了摇头。

    啧,轻功倒练的还好,但是这般没脑子的往鬼林深处去,也活不了多久。

    教练又看了一眼,没了兴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感觉到教练离开,墨白停在一棵小树旁,周围压抑已久的毒物兴奋的向墨白聚集。

    好香,好香呀……

    一条通体翠路的小蛇顺着手臂爬上墨白的肩膀,亲昵的蹭她的脸。

    毒蜈蚣,黑蟋蟀,七彩瓢虫……无数至毒的毒物围在墨白身边,乖巧的趴在草叶上,希望它们的神明可以看它们一眼。

    色彩斑斓的蝴蝶落在墨白的黑色衣摆上,构成了复杂的图案,为简陋的衣服增添几点亮色,渴望神明的血液。

    想要被她放进坛子里,相互厮杀,将竞争者的血肉吞噬,成为最后的赢家。

    然后钻入她的血肉,与她融为一体……

    墨白眼底闪过一抹金色,轻轻触碰小蛇的鳞片,“你知道哪里有水吗?”

    墨白的语气温柔。

    小蛇人性化的点头,开心地给墨白带路。

    在鬼林原住蛇员小蛇的带领下,墨白很快找到了一条小河。

    最宽处只有半个墨白高,最窄处只有一掌宽的小溪蜿蜒的流着,清澈的河水映照出墨白那张清纯秀美的脸,却比不上墨白那双眼睛干净。

    墨白惊喜地捧着溪水洗去灰尘,露出白净的肌肤。

    小蛇痴痴看着,突然它一愣,着急的嘶嘶嘶。

    墨白手一顿,“你说溪水有毒?”

    对。

    小蛇点头。

    这林子与其说是鬼林,不如说是毒林,这里一花一草一木都蕴含着微量的毒素,每吸一口白雾就会有少许的毒素残留到身体里,再无害的的生物待久了都会变成有毒的毒物,当然死了的除外。

    整片林子里唯一无毒的大概只有这些单纯可爱的送死鬼了。

    不过这些毒并不致命,如果积累到致命的程度起码要七天,三天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但喝了水就不一定了。

    雾的浓缩态就是水,水的毒素浓度是雾的几何倍,喝一口直接呜呼。

    墨白死盯着手上的水,又看了看一旁无辜的小蛇,“……你怎么不早说。”

    小蛇心虚的盘成一坨,脑袋埋在身子中间。

    “幸好我不怕毒,你以后长点心吧。”

    墨白叹了口气,掬起一捧水喝了,眼睛一亮。

    别说,着溪水味道还真好,回味甘甜,清冽凉人,没有毒就更好了。

    墨白揪起一根小蛇口中能解毒的草,叼在口里,苦的表情扭曲。

    不行,我不能浪费食物,哪怕这只是一根苦的要命的草。

    墨白咬着牙把苦草吞了下去,满嘴的苦味,苦的想哭。

    小蛇叼着一个红果子回来,将果子放在墨白手上。

    墨白:“这是给我的?”

    小蛇:“嘶嘶(是的)。”

    墨白警惕:“不会还有毒吧?”

    小蛇委屈:“嘶嘶(没有)”

    小蛇转身,用蛇尾对着墨白,背影那叫一个萧条。

    嘶嘶。

    (你不信任我)

    墨白看了看小蛇辛辛苦苦带回来的红果子,红彤彤好像白雪公主的毒苹果,上面还留着两个毒牙洞。

    她又看了看小蛇,在自己的性命与小蛇的友情之间飞快的把毒苹果吃完了。

    在墨白哄了小蛇半个时辰后终于修复了他们的友谊。

    墨白:人难哄,蛇更难哄。

    阳光好像要穿透白雾,温度升高,但是鬼林还是阴森森的,让人背后发凉。

    墨白像往常一样把自己漂亮的小脸弄脏后拔了几颗解毒草,却不小心看到小溪上游有血丝流下。

    野外生活要找水。

    她都知道的常识别人肯定也知道。

    所以是找水引发的争斗?

    墨白摸了摸小蛇冰凉的鳞片,“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可是我很弱,要是不小心卷进去了很难逃出来耶。”

    小蛇摆了摆头。

    那就不去。

    墨白慎重点头:“言之有理。”

    片刻后,墨白顺着小溪前往血迹源头。

    小蛇一双蛇眼快变成死鱼眼。

    人与蛇之间果然没有信任。

    墨白不好意思笑了笑,“看看,我就看看,不会有事的。”

    小蛇怒吼:那你把手上的解毒草放下好吗,你不就担心有人喝了溪水会死不是吗!

    小蛇生气了。

    小蛇愤怒了。

    小蛇无力的看着墨白向着找死的道路狂奔而去,表示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天真之人。

    难道那一个月的训练没有教会你凑热闹是死亡的前奏吗?

    现在,小蛇只能希望赢的人是一个善良大方能容忍自家傻子的好人了。

    可能性无比接近零。

    墨白无视小蛇的嘶嘶声,终于到了目标地。

    可令墨白惊讶的是这里并没有什么血流成河,而是只有两个小孩在烤兔子。

    更巧的是那两个人正是之前的兄妹。

    小女孩看见树林里走出一个人,警惕的看着墨白,手里拉着男孩的袖子。

    男孩看见是墨白,警惕的眼神松了松,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是你呀。”

    墨白尴尬的站在两人面前,摸了摸鼻尖,“我看见小溪里有血丝,以为有人遇害,过来看看。”

    说完墨白就沉默了。

    这听起来咋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前来杀人捡漏呢。

    墨白干巴巴道,“其实吧……”

    男孩也是一愣,“我知道。”

    男孩眼底是难得的友好。

    墨白脑子一下转不过来,“知道?”

    男孩给兔子翻了个面,淡淡道:“你是一个月以来唯一不杀人只自保的人。”

    “换句话来说,我杀你的可能性比你杀我还大,这在整个训练营也是极为难得。”

    墨白:……

    感觉被一个十岁小屁孩嘲讽了。

    墨白:“所以呢?”

    男孩:“我想跟你合作。”

    墨白:“为什么?”

    男孩并没有回答,耐心地给兔子撒了点盐,火光在空中舞蹈,照映男孩看起来十分诚恳的脸。

    兔子烤好了,男孩撕下一个兔腿给墨白,“要吃吗?”

    小女孩拉了拉男孩的袖子,渴望的目光落在兔腿上,小声道:“哥哥。”

    墨白摇了摇头,温声道:“无功不受禄。”

    男孩坚持把兔腿递给墨白,小女孩看着都快哭了,狠狠瞪了她一眼。

    墨白有些无奈,这就被记恨了,看来自己真的不讨喜呀。

    场面一度僵持。

    墨白先打破了沉寂。

    她接过兔腿,把随身带着的解毒草给男孩,声音软糯清脆,“这里所有东西都有毒,水也是,这是解毒草。”

    男孩大吃一惊,连忙接过看起来跟杂草别无一二的解毒草,也不顾草根有泥,一把塞到先前说头晕的自己妹妹嘴里。

    妹妹表情扭曲,白眼一翻就要晕,“……苦,好苦。”

    墨白“……这是一点点副作用。”

    男孩温和的眼神也变得狐疑起来了,但他还是哄着自家妹妹,“良药苦口,双双乖……”

    妹妹眼含泪水:这已经不是他的哥哥了。

    等妹妹缓过来,狠狠瞪着墨白。

    男孩温柔:“头还晕吗?”

    妹妹不想看墨白,把头埋在哥哥怀里,闷声道:“不晕了。”

    墨白默默啃掉了自己换来的兔腿,感觉气氛有些奇怪。

    男孩歉意道:“先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墨白:“为什么找我?”

    男孩挑了挑火堆,撕下一根兔腿给妹妹,“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不会像别人在背后捅刀子。”

    墨白笑笑:“你怎么知道是我不会。”

    “可能是你那零死亡的战绩。”

    男孩给出了答案,眼神真诚的看着墨白,“三个人比一个人存活的概率更高不是吗?”

    “很好的建议。”

    墨白看着男孩真诚的眼睛,“但是,我拒绝。”

    “在鬼林安安稳稳的藏三天一样也能通关,教练只说会杀人,而不是一定要杀人。”

    墨白越过兄妹二人,想要离开。

    突然,墨白回头,抓住小女孩的肩膀,声音软糯道:“不过,小妹妹不如把木牌还给姐姐。”

    小妹妹一惊,眼神闪躲,大声否认,“谁拿你的东西了!”

    墨白软软道:“你呀。”

    妹妹:“……”

    妹妹东看西看,就是不看墨白,哪怕是偏心的男孩都无法说服自己。

    “你拿她东西了。”

    男孩连双双都不叫了,表情逐渐严厉,“我说过,不要再偷东西。”

    被自己最爱的哥哥训斥,小女孩眼泪刷刷刷的掉,情绪失控,“她欠我的,要不是……”

    “双双!”

    男孩语气加重,“没有人欠你。”

    看着小女孩的眼泪,男孩还是心软了,“双双,我们说好的,要听哥哥的话。”

    “双双听话,把木牌还给姐姐。”

    男孩哄了半天,小女孩才情不甘不愿的拿出一块木牌,丢给墨白,“喏,还你。”

    小女孩故意把木牌丢在草地上,墨白好脾气的把木牌捡起来,对上男孩歉意的目光。

    “没关系。”

    她还不至于生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屁孩的气。

    墨白朝着原来方向继续向前。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小女孩的尖叫声。

    “有蛇呀!”

    兵荒马乱。

    身后的喧嚣声远去,墨白单纯一笑,下一秒,直接消失在原地。

    这是一个坑。

    名义上的坑。

    坏消息:这坑太深,出不去。

    好消息: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坑,没有机关。

    墨白吐出落在嘴里的草,扒了扒头上的泥土,一张本就灰不溜秋的脸更加惨不忍睹。

    她坐在坑底,忧愁地45仰望天空,宛如童话里坐井观天的蛙。

    这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吗?

    可恶,墨白绝不相信。

    毕竟她是这么单纯善良的绝世大好人。

    墨白运起还不是很熟练的轻功,拼命蹦哒,可是洞的岩壁竖直,上面还覆盖着一层透明光滑的不明液体,哪怕墨白鼓足了劲都是以惨败告终。

    气死。

    这是谁挖的洞。

    墨白气的快要变成一只即将爆炸的松鼠,用木簪挽起来的长发全数散落,可怜兮兮地沾满灰土。

    小蛇还没有回来,粉蝶停在掉在地上的木簪上,十分遗憾地表示自己的翅膀与墨白的体型不符。

    墨白眼中闪过一抹金色,指尖一挑,木簪落入手中,然后唰的一下刺入墙壁。

    半桶水的轻功突然满级,墨白踩着木簪向洞口冲去。

    这次,她终于够到了坑的边缘。

    可喜可泣呀。

    “咦,这里怎么有洞?”

    墨白抬头,与几个萝卜头大眼瞪小眼,她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嗨。”

    下一秒,一只脚踩在墨白手上,慢慢碾着,钻心般的痛刺激墨白的大脑,她的脸刷的一下惨白。

    萝卜头子一张稚气的脸,上面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狠戾,隐隐可以看见一丝嫉妒,“哟,这不是我们阁主大人的救命恩人吗?怎么这么狼狈。”

    “早离开不好吗?非要呆这里,现在落到我手上。”

    稚气的容貌却说出成熟阴狠的话,更加显得诡谲,“善良在这里,一文不值。”

    “对对,一个连人都不敢杀的胆小鬼。”

    嬉笑的附议声响起。

    听见这些句话,墨白原本就白的脸更加煞白,隐藏在脏乱尘土下无人知晓。

    即使经过训练,墨白的手依旧白嫩,此时却在刻意的力量下溢出血丝。

    可是即使是这样,墨白依旧不能放过唯一的着力点,像是风暴中的风筝摇摇欲坠,却依旧死死拉着那根线。

    天真稚气的孩子在血的训练中扭曲的不成样子,干净的手中沾满了自己和他们的血,在此时拿着匕首朝向墨白。

    他们讨厌的不仅是墨白轻易放弃他们梦寐以求的,更是哪怕再这样肮脏的环境,为什么只有她干净如初。

    同为是被选中的人,她应该与他们,一起沉沦。

    一个月的惶惶不安和绝望足以将一个孩子的天真摧毁,变成一个杀手该有的样子。

    当然,

    除了墨白。

    “不,不对。”

    墨白突然出声,浑身上下唯一干净的眼睛染上金色,在浓密长如鸦羽睫毛的掩盖下,无人窥见。

    墨瞳中弥漫的恐惧淡去,璀璨的金色无比纯粹,带着神明高高在上的淡漠,却又透着怜悯众生的慈悲。

    在瞳色转换的同时,她的声音也变得飘渺,淡然地仿佛神明之音。

    她说:”我从不善良。”

    藏在暗处的匕首滑下,墨白反手握住,狠狠刺去。

    萝卜头头慌乱的抬起脚,却看见匕首已刺穿墨白的另一只手。

    墨白迟疑的歪了歪头,将匕首拔出来,手一用力,直接一个翻身上来了,表情变都没变。

    所有人齐齐吞了口水,同时牙有点疼。

    她不是软弱无能连人都不敢杀的关系户吗?现在怎么狠成这个样子。

    年龄是墨白的优势,但人数是墨白的劣势。

    纯粹的金色褪去,只剩下一层金色的薄膜覆盖在瞳孔,像是阳光进入眼睛里折射的散光。

    那只被刺穿的手在看不见的角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匕首带上劲风,所有人的身上都带着或深或浅的伤痕。

    墨白抽出深深嵌进树干里的匕首,刷刷刷砍了几根藤蔓下来,用教练教的手法把几个萝卜头绑起来,活像树干旁长了几个大蘑菇。

    金色彻底散去,墨白看着被绑成一圈的萝卜头,呆了一瞬。

    片刻后,她捂着自己已经愈合的手,可怜兮兮道:“嘶~手好痛。”

    几滴眼泪直接落了下来,看起来真的很痛。

    早已回来的小蛇犹豫地爬上墨白的手臂,舔了舔愈合的伤口。

    舔一舔,痛痛飞走了。

    墨白勾唇一笑,墨瞳对上小蛇的豆眼,“谢谢,不痛了哦。”

    小蛇看着墨白一如往出的墨瞳,浓郁的香味简直勾引蛇犯罪,人性化的松了口气。

    刚才的气息……应该是错觉吧。

    墨白没有杀人的想法,转身就要走,众萝卜头也松了口气。

    “对了,要物尽其用。”

    墨白冷不丁转身,一双墨瞳笑得眉眼弯弯,宛如月牙。

    片刻后,全身上下只剩下一身衣服的萝卜头们恼羞成怒的看着墨白提溜着自己的木牌,嘴里塞满了苦的要死还带着泥土腥味的草。

    士可杀不可辱。

    你起码把草根上的土洗赶紧呀!

    墨白满意的抛起手上的木牌,扭头看他们,认真道:“以物换物,别说我残忍。”

    箩卜头头看着墨白潇洒离去的身影,咬牙咽下了苦草,面容扭曲地安慰众人,“别怕,教练没有说失去木牌的人一定会淘汰,我们还有机会。”

    “而且教练教过我们这种结该怎么解,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

    萝卜头子扭头看着嘴里“长”着草的众小弟,疯狂的想把草吐出来,沉默了。

    萝卜头子发疯命令,“把草给我吞下!”

    小弟们:不,不要,坏孩子从不吃苦。

    只是,在不远处,一个黑影悄然出现。

    日落西下,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墨白逛遍了考场的边界。

    一根十分单调但是意外鲜明的红布条挂在树枝上,迎风飘扬。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根红布条,连起来就围成一个圈,教练或者别人在圈外冷眼观看,而他们就是在这个圈里厮杀的斗兽。

    活下来,才是重点。

    墨白在逛这么一大圈的时候也碰上不少人,但都被她有惊无险的躲开了。

    但是机关碰上了不少,哪怕有小蛇的提醒,也会意外踩中不少坑。

    当然,这里的坑是意义上的坑。

    什么从天而降的铁笼子呀,深藏底下的毒物洞呀,冷不丁飞出来的暗箭什么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出不来的。

    不愧是月影阁的第一防护林,机关之多令人咂舌。

    而且听小蛇说,在鬼林的核心区域,机关不是待在原地的等人踩,很多都是可以移动,令人防不胜防。

    不过这里只是鬼林的外围,没这么的能量,否则机关都被这些预备役破了,怎么防御外来者。

    且他们只要在这里生存三天,鬼林的影响不是很大(影响更大的是毒),但是要得到更多的木牌,就要杀人或者说打劫。

    合作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会更平庸,排名不高。

    但是这就不是早已排除一个选项的假关系户墨白所要思考的事了。

    在墨白变态到近乎诡异自愈能力的加持下,她有惊无险的逃过几次死局。

    在浓密的白雾下,墨白的伤口飞速愈合,只不过比先前还是要慢很多。

    或者说在这片无人探查的白雾下,哪怕有毒素浸染,可是在墨白不再竭力压制自己诡异的情况下,愈合速度几乎是平常的三到四倍。

    伤筋动骨一百天,直接除了个十。

    *

    黑夜比白天更加危险,哪怕是傻子都明白这一点。

    尤其是在被白雾掩盖的鬼林,月光仿佛被吸收了一样,一片黑暗,危险程度直接翻了个倍。

    墨白也不是个傻子,早早找到个树杈,再三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危险,拿着自己从别处打劫来的绳子,结结实实的把自己绑在树上,以确保自己不会半夜翻身掉下去。

    死倒是不会死,但是惊吓绝对足够。

    枝繁叶茂,树叶郁郁葱葱,墨白往下一躺,完全看不出来有人。

    很好,很完美的隐藏地点。

    墨白满意地点点头,“小蛇,要好好守夜哟,我的睡眠就交给你了。”

    小蛇严肃的把蛇尾抬高,做出一个敬礼的姿势。

    这还是墨白教的。

    长发被墨白用一根布条捆成一把,乖乖垂在胸前,没有养成随风飘荡的习惯。

    瑟瑟风声穿过树木,白雾搅动,带起墨白额前的碎发,并不清晰,反倒是像一首催眠曲。

    墨白慢慢闭眼,她没有换洗衣裳,依旧穿着白天那一身。

    白净的脸上沾满灰尘,脏兮兮的,却透着一股安详恬静的错感。

    微弱的光闯过白雾落在墨白脸上,浓密如鸦羽的长翘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仿佛月亮留下的痕迹。

    小蛇卧在离墨白不远处的树枝上,懒懒地吐着蛇信,淡色的竖瞳里闪烁着幽绿的光。

    远处,一根红色的布条在绿色里摇晃,逐渐被白雾打湿。

    枝叶间,一角月白色的布料不小心垂落,仿佛流转着逝去的月华,绣着繁华的花纹。

    像是察觉到了自己在被偷窥,墨白不安的在睡梦中扭了扭身子,却因为自己仿佛多一事的捆绑下显得格外滑稽。

    一声轻笑在枝叶中流出,小蛇依旧懒懒趴在树枝上,像是身处两个空间。

    不久,那角月白色布料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存在,连风声都一同隐蔽。

    唯有在睡梦中的墨白,悄然睁开一双金瞳,却又在下一秒,坠入眠梦。

    一夜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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