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一条河旁。

    墨白围坐在火堆旁,一个劲的打喷嚏。

    扎根在她脸侧的蓝绿藤蔓不知何时消失,那一片皮肤如今白皙光滑,和以往一样。

    两人一场连一场的逃杀,内力已经耗的差不多了,鲛人珠也早已碎掉了,只能用原始的方法把自己烘干。

    沈随安一下一下拋着鲛人珠玩,在看了墨白第一百零一次后叹了第九百十九口气。

    “唉,你这身体,怎么可以这么烂。”

    沈随安扼腕长叹道。

    随后,他轻柔地抚上自己的脸,看着水中模糊的影子,脑补出自己精心保养的脸经过了怎样毁容般的摧残。

    唉。

    这苍天还是嫉妒他的美貌呀。

    沈随安深深叹息。

    他小心翼翼的取出自己珍藏的药膏,虔诚地敷在脸上,态度那叫一个认真。

    其实也就几道不深的伤,连血都没流出来几滴。

    墨白看着沈随安对水自怜,又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算了,谁叫我善良呢。”

    沈随安感叹完了,转过身,把药粉倒到烧开的水里面,又削了根干净的小木棍,把药粉拌匀,轻轻吹了吹,伸手递给墨白。

    墨白颤颤巍巍接过碗,没等凉就喝了一口,被烫的直斯哈。

    沈随安毫不留情笑话起墨白。

    说起来这也是墨白的想法,现场熬药虽然更有效,但是有时是真的麻烦,把药材磨成粉虽然会损失药性,但更利于携带,也更加容易保存运输。

    在出门前,墨白极力推荐,布灵布灵的眼睛让沈随安这个颜控无法拒绝。

    这不就用上了。

    墨白也不生气,拿出主藤递给沈随安。

    沈随安连忙接过来,嘟囔几句:“你也不小心点,这可是本医差点搭上命才拿到的药材。”

    墨白的长发已经干了,几根碎发肆意的随风飘扬,她拿起木戳了戳火堆,好奇问:“神医,这也是药材?有什么用处?”

    沈随安小心翼翼地把主藤收好,主藤被墨白拔出来后几乎没有一点变化,依旧晶莹剔透,生机勃勃,没有半点枯萎的样子。

    “这个呀。”沈随安道:“我之前跟你说过藤蔓的名字对吧。”

    墨白点点头。

    沈随安难得耐心,“其实藤蔓的名字不是『荧光』,只有主藤被摘下那瞬间长出来的花,才叫做荧光花。”

    “而荧光花是我的……一个病人的病需要的,十分罕有的药材。”

    沈随安在说到病人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妙,声音也停顿了一下。

    墨白下巴抵在膝盖上,眼巴巴的看着沈随安,疑问道:“可是找药材这种事,一般不是都让病人去的吗?”

    风吹枝叶,沈随安一下子就沉默了,左顾右言其它,“之后你就知道了。”

    “我不是个好人,我的出生不应该被期待。”

    后一句话说的很轻,散入风中。

    墨白没有听清,眨了眨眼睛,“嗯?什么?”

    “不,没什么。”

    沈随安随意靠在石头上,嘴里叼了一根甘草,虽然脸上有着一层药膏,但依旧有着一种墨白十分眼馋的咸鱼气质,霸气地卷袭全场,“还有什么想问的快问,等会儿天就黑了。”

    唔……

    墨白抵着额头思考了一会儿,每根头发都写着认真。

    “还有两个问题。”

    墨白抬头,眼神真挚,话也真挚。

    “为什么神医你要带我去镜湖呀,我自认为自己是个弱鸡,明明带别人更方便呀。”

    说到这个沈随安可就不困了。

    “你以为我想的吗!”

    他一巴掌拍到地上,“我难道不知道你是个弱鸡,但是这东西,它看脸!”

    沈随安一脸悲愤的指着主藤,咬牙切齿,“摘的人越好看,它开出来的花越多,摘它的人越单纯,它的颜色越纯正,效果越好。”

    “而且那个洞穴不能有三个及以上的人同时存在,否则它就直接枯萎给你看!”

    沈随安一口气说完,愤怒地做出总结。

    “我就没见过比它更娇气,更任性,更奇葩的花了。”

    墨白的嘴张成O型,眼睛里满是震惊。

    “可这会不会太人性化了,植物也有审美吗?”

    “哈?”

    沈随安听见这话后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眼神就跟看猴的一样,“白,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这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呀。”

    “我失忆了嘛。”

    在墨白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势下,沈随安先缴械投降,“好吧,我只说一遍。”

    沈随安吊了吊嗓子。

    “数千年前,大陆法则不知道被哪个傻逼破坏,力量体系失调,本息泄露,属性为阴的力量中诞生了被称为魅的存在,我们也叫它诡魅,你理解为诡就行了,而属性为阳的力量则被人或动物吸收,诞生了异武异兽异植,异兽可以提升异武,异植被异兽守护,而魅——”沈随安眼里浮现出一丝厌恶,“魅以人为食,人吃得越多,力量越强。”

    “千年前的武道巅峰最多只能做到接力而行,而异武拥有本息后是真的可以短暂飞行!”

    沈随安脸上满是向往,十分遗憾的道:“可惜呀,本医在这方面的天赋不太好。”

    “……所以,植物有脑子很正常吗?”

    墨白再一次提出她的疑问。

    苍天呀,大地呀,教科书上只有六个器官的植物竟然有脑子!

    墨白对她的课本产生了怀疑。

    “啊啊啊,我怎么知道。”

    沈随安暴躁抓头发,“我看起来像是会认真上课的样子吗?”

    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有被早八逼疯的可怜孩子呀。

    墨白感叹着跳过了这个问题。

    “我之前听见你说打怪,是什么意思?”

    墨白乖乖举手,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像是星星落入湖里,难得的泛起涟漪,满满的期待。

    这么现代的词一看就不是沈随安该会的呀。

    说起来也奇怪,这个古代世界的现代词汇有点太丰富了,像什么“弱鸡”“帅哥”“白莲花”"大佬"“咸鱼”,更夸张的就是什么“boss”,连英文都出来了。

    自己还跟人对过暗号——一个没对上。

    呵呵。

    墨白期待地看向沈随安。

    所以是为什么呢?

    沈随安摸了摸下巴,“唉,我还以为是什么,它们长的本来就怪好吗,叫打怪有什么问题。”

    吧唧。

    墨白激动地快飞起的心一下子落在地上,眼睛里的星星一下子就消失了。

    “哈哈,骗你的。”

    沈随安恶劣一笑,看见墨白一下子没有光的眼神难得良心一痛,道:“其实这个是有典故的。”

    “传说千年前天下动荡,还没发迹的曙国的开国皇帝东方胜最先发现的魅,就和他的同伴一起称这东西叫怪,一路打怪升级,还给它们分了等级……”

    “小怪,大怪,小boss,大boss,当然,后面两个由于字符太难理解,后世又把它们分为低级,中级,高级,特级。”

    还研究出好多新词汇和霸气语录。”

    “比如寒门学子被富贵女退婚就可以说……”

    墨白垂死病中惊坐起。

    “十三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比如意气风发的志气少年可以说……”

    墨白眼神空洞。

    “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

    “比如经历磨难却依旧不信命的人……”

    墨白表情绝望。

    “我命由我不由天!”

    沈随安奇怪地看了墨白一眼,“你这不是挺熟的吗?”

    “说起来,好像异武也是那位先研究出来的呢。”

    墨白:……

    勿cue,已搬离这个星球。

    看来他的穿越者前辈不仅把这个世界当游戏玩,还是个深度中二病。

    等墨白好一点的时候,天边已经被夕阳染成灿烂的橙黄色,在最接近山顶的地方渲染成如血的红色。

    木柴已经被被燃尽,火焰熄灭。

    沈随安不好让一个病人探路,于是折下一条树枝,多余的枝枝叶叶都借墨白的匕首去掉,安分地探着路。

    墨白的衣服已经干了,只是鼻子还塞塞的,不过比起之前苍白的面色,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红润。

    她拂过落在自己发间的枯叶,探头看了一眼身前蜿蜒的小路,问:“神医,你来过这里吗?”

    沈随安随手收起路旁可以养颜的草药,否认:“没有,虽然之前走过湖里那条暗河,但没到过这么下。”

    “不过这条小路虽然隐蔽但看起来比较新,近期应该有人来过,应该是附近的村民。”

    墨白闻言不由得有些自责。

    “要不是我的身体,您应该早就找到落脚处了。”

    沈随安从不大度,但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僵硬地安慰墨白:“没事,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湿着一身衣服赶路。”

    墨白:……

    听出来了,真的好生硬。

    墨白十分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

    “说起来,神医,你带银钱了没有。”

    沈随安慢慢转头,一脸惊恐地看向墨白,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里蕴含着一点点不可置信的绝望与死气。

    他绝望反问:“不是你带吗?”

    墨白:……

    礼貌的浅问一下,她看起来像是有钱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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