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猫头鹰
东京街头，道路两旁连成一片的粉樱在朝阳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零星花瓣随风飘向远方。
“真希！”
橘早苗女士清亮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唤醒宁静的早晨。
“起床了吗？再不快点的话要赶不上开学典礼了哦！”
“这就来！”
我一边应声一边对着镜子调整好制服领结的位置，随后抄起一旁的书包打开房门。
饭桌上，煎好的培根和鸡蛋被整齐码在餐盘一侧，妈妈正把烤好的吐司夹到另一边。
“早上好，妈妈。”
“早上好。”
橘早苗女士摘下围裙，靠在餐椅靠背上打量我，“新制服穿上很有精神嘛，果然是高中生了呢真希酱。”
在今年的樱花季到来之际，我正式入学枭谷学园，成为一名高中生。
枭谷学园高中是东京都内偏差值排名靠前的私立高中，距离我家只需要20分钟的步行时间，和家人讨论过之后，没怎么犹豫就将枭谷作为我升学的第一志愿，之后也顺利考上了。
除了上述原因之外，枭谷的校服也深得我心。浅灰色的西装外套搭配黑色短裙简约又干练，内搭的鹅黄色针织背心与蓝白条纹领结增添了几分青春活力气息。
果然西式制服才是王道！
*
“橘同学，这里这里！”
踏进高一（6）班教室的下一秒，便看到森田美雪两眼放光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朝我招手。
“太好了，原本还以为被分到这个班的只有我一个，没想到橘同学也在！”
我国中所就读的鹤川第一中学就在隔壁町，往届很多毕业生升学都选择了枭谷，我这一届当然也没例外。森田美雪国中二年级时跟我在同一个社团，三年级时为了准备升学选择退部。
虽然不是同班同学，但我们两个平时在学校见到也会互相打招呼，关系还算融洽。
“森田同学，好久不见。”
打完招呼我在她身后坐下，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跟转过身来的森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期间陆陆续续有陌生面孔进入教室，我们周围的位置也渐渐被坐满。
就在这时，余光瞥到邻座有人坐下，我不动声色地投去视线。
黑发男生正侧身将书包挂在课桌旁，他面容清秀，皮肤呈现健康的麦色，显露出额头的短发简洁又清爽，跟教室里其他男生相比，邻座同学衣着格外整齐，制服外套没有褶皱就算了，连领口打的领带结都透着一丝不苟的端正。
看上去是好学生类型，就是不知道人好不好相处。
我暗自想着，抬眸跟转身看向窗外的男生视线交汇。
“你好，我是森田美雪，毕业于鹤川第一中学。”见他看向这边，森田率先热情地打招呼。
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的我随后跟话，“橘真希，国中也是鹤川一中的。”
“两位好，”赤苇颔首，“我是赤苇京治，毕业于杜中学。”
国小到国中一直都是合唱部成员的我不合时宜地犯起“职业病”，心想赤苇同学的声音低沉又清晰，应该很适合唱男低音，不知道他唱歌怎么样。
“呐，赤苇同学想好要去哪个社团了吗？之前有听前辈说学校这段时间每天下午放学后都有社团招新宣传活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自打认识森田美雪以来，我就对她那隐藏在大和抚子外表下的人来疯性子有所了解，她显然是对眼前这位新同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已经决定要加入排球部了，对其他社团的招新可能不是很感兴趣。”赤苇认真回答。
排球部啊……
人们常把枭谷学园高中运动社团的活跃水平与学校升学率一起相提并论，就算是我这种运动废材都有所耳闻。没记错的话，枭谷男子排球部几乎每年都能打进全国赛，还从很多年前就牵头跟其他学校一同组建了联合集训的枭谷学园集团，可以说是东京都内当之无愧的豪强。
明明一副成绩很好的高材生模样，赤苇同学居然出乎意料的是运动系吗？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啊，不过从赤苇同学健康的肤色和匀称的身材来看也能说是有迹可循，虽然是坐姿但明显课桌下面都要放不下他那双腿了……
赤苇同学个子应该很高吧，有180cm吗？
日本成年男性的平均身高是多少来着？
“橘同学呢，有心仪的社团吗？”赤苇的提问打断了我的神游天外。
视线聚焦后发现眼前两个人都在看着我，被人注视着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我想去合唱部看看。”
森田一副“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表情，“不愧是我们鹤川一中合唱部的部长，橘同学从小学起就是合唱部的了吧？一直以来都在做同样的事不会觉得无聊吗？”
会无聊吗？
放学后的部活都在重复开嗓、记曲、练歌，为了保护嗓子要吃讨厌的绿叶菜，作为部长要协助指导老师安排各种事宜，要承担管理其他部员的责任，比赛前的集中训练碰上考试会带来不少学业上的压力，还要自己克服紧张怯场，麻烦的事情不胜其数。
但是唱歌的时候很开心，能跟各个声部的成员们协作唱出和谐的旋律很满足，完成演出后收获观众发自内心的掌声很幸福。
“有的时候也会觉得无聊吧，但是既然选择开始了，那么直到不喜欢合唱的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都会一直唱下去。”
森田可能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会得到这样的答复，诧异之余还朝我竖起两个大拇指，“好厉害啊，感觉橘同学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思考了很多，赤苇同学也早早决定了要去哪个社团，只有我还在这里纠结不定……”
说着说着她头顶聚起一团小乌云，人像晒蔫的茄子一样趴倒在我课桌上。
“不介意的话——”/“那个，事实上——”
我和赤苇京治同时开口说话，对视后他眨了眨眼，抬手示意我先讲。
“虽然已经想好要去合唱部了，但我也挺想去看看其他社团的招新活动，不介意的话这几天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哦，森田同学。”
“真的吗！？”
“当然了，”见森田心情由阴转晴，我转头看向赤苇，“赤苇同学刚刚想说什么？”
赤苇挠了挠脸，“那个，我想说的和橘同学差不多，两位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这几天放学后可以一起去社团招新活动看看。”
水汪汪的蛋花眼衬得森田美雪更加娇小可爱，“谢谢赤苇同学，你真的是个好人！还有橘同学也是，你们人真好！能认识你们真是太好了……”
幸好班主任踏上讲台的步伐及时阻止了她下一步的动作，森田同学看上去好像很想越过课桌给我一个情到深处的拥抱。
开学第一天各收了一张好人卡的我和赤苇相顾无言，我抿嘴笑，而他歪了歪头。
*
高中第一天的课程很快结束，约好明天放学一起去参观社团招新活动后便准备回家了。
赤苇背着斜挎包跟我们一起走出校门，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和我家在同片一户建住宅区，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在赤苇同学的描述中，很容易就能把他家跟晚饭后陪妈妈散步时经常路过的某栋庭院景观葱葱郁郁的宅子对应上。
“诶——真神奇，你们住得这么近，之前一次都没有遇到吗？”
森田家住得比较远，只有从学校到电车站前这一段和我们顺路。
临近放学时段，路上都是穿着制服的附近学校的中学生，偶尔还能看到几个背着双肩皮质制服包、戴着统一的藏蓝色帽子的小学生。
这让我想起三年前家里那个臭小鬼刚上国小一年级的小豆丁样。
“我家是国中一年级才搬来这边的，目前只跟周边几户人家比较熟悉。”
赤苇也解释道：“因为父母工作都比较忙，我家跟附近居民走动也比较少。”
森田本来还想说什么，下一秒电车进站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于是她只能急冲冲跑向车站，还不忘回头冲我们挥手告别。
“电车来了我先走一步，橘同学、赤苇同学，明天见！”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车站门口，我和赤苇继续前行。
之后的路程有些淡淡的尴尬，我们两个应该都不是善谈的人，我极少跟异性单独相处。
想到我们两家这么近的距离，日后上下学路上遇到赤苇同学一起走的可能性极高，为了不让尴尬在以后继续蔓延，我打算努力克服社交恐惧，主动跟赤苇同学交朋友——首先就从了解他刚刚提到的家庭情况开始吧。
结果没等我组织好语言，赤苇先开口了。
“橘同学，鹤川一中的合唱部去年有参加全国学校音乐比赛的关东赛区预选吧？”
我很惊讶，一般来讲运动类社团的学生很少会关注音乐方面的比赛，更何况是关注度更少的地区预选赛。而且作为部长的我曾帮指导老师整理过比赛名单和其他学校的资料，印象中赤苇同学所在的杜中学并没有参加那场比赛。
“是的，赤苇同学是怎么知道的？”
赤苇京治浅笑，去年9月的某个周末他和同学约在区艺术中心附近见面，结果到了才发现想去的那家店当天休业，而店面旁边的宣传栏正贴着音乐比赛的海报。
“我们临时决定进会场看看，正巧碰上鹤川一中合唱部上台表演。”
“真的吗？这也太巧了，赤苇同学觉得表演怎么样？”
“虽然没有合唱的专业知识，但我觉得那场表演非常优秀，歌曲很动听，谢幕时情不自禁跟着观众一起鼓掌了。”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和赤苇同学见过面了啊，好神奇的缘分。”
想了想觉得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我偷瞄赤苇发现他并没有察觉到异常，于是连忙转移话题，“话说，赤苇同学怎么会选择来枭谷呢，是因为排球部吗？”
“是的，国中拿到了枭谷的保送名额，又因为这里有一位我向往的排球明星选手，所以最后报了枭谷。橘同学呢？”
“好厉害啊赤苇同学，我是招考进来的，因为离家近和枭谷的升学率。”
“说起来，刚刚你提到国中才搬到这边……”
“那个啊，我老家是爱知县的，三年前因为爸爸工作调动全家搬来东京，当时我正好国小毕业，所以就近入学鹤川一中，我弟弟则去鹤川小学念国小一年级。”
“橘同学家里有其他手足吗？”
“嗯，弟弟比我小6岁，是个超级难搞的小学生，赤苇同学家里人呢？”
“我是独生子，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他们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学校，家里经常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有时候会羡慕有兄弟姐妹的同学，家里会热闹一点吧？”
一言难尽的我：与其说是热闹，倒不如说是吵闹吧。
*
很神奇，没有预想中的尴尬冷场。
赤苇对我的每句话都有回应，也会接过话题谈起自己的事情让谈话得以自然继续。
直到白底黑字写着“赤苇”的门牌出现在眼前，我们愉快的闲聊才不得已结束。
“那今天就到这里了，赤苇同学，明天学校见。”
“明天见，橘同学。”
赤苇站在家门口目送我向前走去，我回头挥了挥手，心想：
赤苇同学没有我想象中的不善言辞，倒像是外冷内热的慢热型选手。
而且刚刚一路都没冷场，难不成其实我也有些社交的天赋在身上吗？
“真希！”
橘早苗女士清亮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唤醒宁静的早晨。
“起床了吗？再不快点的话要赶不上开学典礼了哦！”
“这就来！”
我一边应声一边对着镜子调整好制服领结的位置，随后抄起一旁的书包打开房门。
饭桌上，煎好的培根和鸡蛋被整齐码在餐盘一侧，妈妈正把烤好的吐司夹到另一边。
“早上好，妈妈。”
“早上好。”
橘早苗女士摘下围裙，靠在餐椅靠背上打量我，“新制服穿上很有精神嘛，果然是高中生了呢真希酱。”
在今年的樱花季到来之际，我正式入学枭谷学园，成为一名高中生。
枭谷学园高中是东京都内偏差值排名靠前的私立高中，距离我家只需要20分钟的步行时间，和家人讨论过之后，没怎么犹豫就将枭谷作为我升学的第一志愿，之后也顺利考上了。
除了上述原因之外，枭谷的校服也深得我心。浅灰色的西装外套搭配黑色短裙简约又干练，内搭的鹅黄色针织背心与蓝白条纹领结增添了几分青春活力气息。
果然西式制服才是王道！
*
“橘同学，这里这里！”
踏进高一（6）班教室的下一秒，便看到森田美雪两眼放光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朝我招手。
“太好了，原本还以为被分到这个班的只有我一个，没想到橘同学也在！”
我国中所就读的鹤川第一中学就在隔壁町，往届很多毕业生升学都选择了枭谷，我这一届当然也没例外。森田美雪国中二年级时跟我在同一个社团，三年级时为了准备升学选择退部。
虽然不是同班同学，但我们两个平时在学校见到也会互相打招呼，关系还算融洽。
“森田同学，好久不见。”
打完招呼我在她身后坐下，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跟转过身来的森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期间陆陆续续有陌生面孔进入教室，我们周围的位置也渐渐被坐满。
就在这时，余光瞥到邻座有人坐下，我不动声色地投去视线。
黑发男生正侧身将书包挂在课桌旁，他面容清秀，皮肤呈现健康的麦色，显露出额头的短发简洁又清爽，跟教室里其他男生相比，邻座同学衣着格外整齐，制服外套没有褶皱就算了，连领口打的领带结都透着一丝不苟的端正。
看上去是好学生类型，就是不知道人好不好相处。
我暗自想着，抬眸跟转身看向窗外的男生视线交汇。
“你好，我是森田美雪，毕业于鹤川第一中学。”见他看向这边，森田率先热情地打招呼。
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的我随后跟话，“橘真希，国中也是鹤川一中的。”
“两位好，”赤苇颔首，“我是赤苇京治，毕业于杜中学。”
国小到国中一直都是合唱部成员的我不合时宜地犯起“职业病”，心想赤苇同学的声音低沉又清晰，应该很适合唱男低音，不知道他唱歌怎么样。
“呐，赤苇同学想好要去哪个社团了吗？之前有听前辈说学校这段时间每天下午放学后都有社团招新宣传活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自打认识森田美雪以来，我就对她那隐藏在大和抚子外表下的人来疯性子有所了解，她显然是对眼前这位新同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已经决定要加入排球部了，对其他社团的招新可能不是很感兴趣。”赤苇认真回答。
排球部啊……
人们常把枭谷学园高中运动社团的活跃水平与学校升学率一起相提并论，就算是我这种运动废材都有所耳闻。没记错的话，枭谷男子排球部几乎每年都能打进全国赛，还从很多年前就牵头跟其他学校一同组建了联合集训的枭谷学园集团，可以说是东京都内当之无愧的豪强。
明明一副成绩很好的高材生模样，赤苇同学居然出乎意料的是运动系吗？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啊，不过从赤苇同学健康的肤色和匀称的身材来看也能说是有迹可循，虽然是坐姿但明显课桌下面都要放不下他那双腿了……
赤苇同学个子应该很高吧，有180cm吗？
日本成年男性的平均身高是多少来着？
“橘同学呢，有心仪的社团吗？”赤苇的提问打断了我的神游天外。
视线聚焦后发现眼前两个人都在看着我，被人注视着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我想去合唱部看看。”
森田一副“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表情，“不愧是我们鹤川一中合唱部的部长，橘同学从小学起就是合唱部的了吧？一直以来都在做同样的事不会觉得无聊吗？”
会无聊吗？
放学后的部活都在重复开嗓、记曲、练歌，为了保护嗓子要吃讨厌的绿叶菜，作为部长要协助指导老师安排各种事宜，要承担管理其他部员的责任，比赛前的集中训练碰上考试会带来不少学业上的压力，还要自己克服紧张怯场，麻烦的事情不胜其数。
但是唱歌的时候很开心，能跟各个声部的成员们协作唱出和谐的旋律很满足，完成演出后收获观众发自内心的掌声很幸福。
“有的时候也会觉得无聊吧，但是既然选择开始了，那么直到不喜欢合唱的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都会一直唱下去。”
森田可能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会得到这样的答复，诧异之余还朝我竖起两个大拇指，“好厉害啊，感觉橘同学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思考了很多，赤苇同学也早早决定了要去哪个社团，只有我还在这里纠结不定……”
说着说着她头顶聚起一团小乌云，人像晒蔫的茄子一样趴倒在我课桌上。
“不介意的话——”/“那个，事实上——”
我和赤苇京治同时开口说话，对视后他眨了眨眼，抬手示意我先讲。
“虽然已经想好要去合唱部了，但我也挺想去看看其他社团的招新活动，不介意的话这几天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哦，森田同学。”
“真的吗！？”
“当然了，”见森田心情由阴转晴，我转头看向赤苇，“赤苇同学刚刚想说什么？”
赤苇挠了挠脸，“那个，我想说的和橘同学差不多，两位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这几天放学后可以一起去社团招新活动看看。”
水汪汪的蛋花眼衬得森田美雪更加娇小可爱，“谢谢赤苇同学，你真的是个好人！还有橘同学也是，你们人真好！能认识你们真是太好了……”
幸好班主任踏上讲台的步伐及时阻止了她下一步的动作，森田同学看上去好像很想越过课桌给我一个情到深处的拥抱。
开学第一天各收了一张好人卡的我和赤苇相顾无言，我抿嘴笑，而他歪了歪头。
*
高中第一天的课程很快结束，约好明天放学一起去参观社团招新活动后便准备回家了。
赤苇背着斜挎包跟我们一起走出校门，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和我家在同片一户建住宅区，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在赤苇同学的描述中，很容易就能把他家跟晚饭后陪妈妈散步时经常路过的某栋庭院景观葱葱郁郁的宅子对应上。
“诶——真神奇，你们住得这么近，之前一次都没有遇到吗？”
森田家住得比较远，只有从学校到电车站前这一段和我们顺路。
临近放学时段，路上都是穿着制服的附近学校的中学生，偶尔还能看到几个背着双肩皮质制服包、戴着统一的藏蓝色帽子的小学生。
这让我想起三年前家里那个臭小鬼刚上国小一年级的小豆丁样。
“我家是国中一年级才搬来这边的，目前只跟周边几户人家比较熟悉。”
赤苇也解释道：“因为父母工作都比较忙，我家跟附近居民走动也比较少。”
森田本来还想说什么，下一秒电车进站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于是她只能急冲冲跑向车站，还不忘回头冲我们挥手告别。
“电车来了我先走一步，橘同学、赤苇同学，明天见！”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车站门口，我和赤苇继续前行。
之后的路程有些淡淡的尴尬，我们两个应该都不是善谈的人，我极少跟异性单独相处。
想到我们两家这么近的距离，日后上下学路上遇到赤苇同学一起走的可能性极高，为了不让尴尬在以后继续蔓延，我打算努力克服社交恐惧，主动跟赤苇同学交朋友——首先就从了解他刚刚提到的家庭情况开始吧。
结果没等我组织好语言，赤苇先开口了。
“橘同学，鹤川一中的合唱部去年有参加全国学校音乐比赛的关东赛区预选吧？”
我很惊讶，一般来讲运动类社团的学生很少会关注音乐方面的比赛，更何况是关注度更少的地区预选赛。而且作为部长的我曾帮指导老师整理过比赛名单和其他学校的资料，印象中赤苇同学所在的杜中学并没有参加那场比赛。
“是的，赤苇同学是怎么知道的？”
赤苇京治浅笑，去年9月的某个周末他和同学约在区艺术中心附近见面，结果到了才发现想去的那家店当天休业，而店面旁边的宣传栏正贴着音乐比赛的海报。
“我们临时决定进会场看看，正巧碰上鹤川一中合唱部上台表演。”
“真的吗？这也太巧了，赤苇同学觉得表演怎么样？”
“虽然没有合唱的专业知识，但我觉得那场表演非常优秀，歌曲很动听，谢幕时情不自禁跟着观众一起鼓掌了。”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和赤苇同学见过面了啊，好神奇的缘分。”
想了想觉得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我偷瞄赤苇发现他并没有察觉到异常，于是连忙转移话题，“话说，赤苇同学怎么会选择来枭谷呢，是因为排球部吗？”
“是的，国中拿到了枭谷的保送名额，又因为这里有一位我向往的排球明星选手，所以最后报了枭谷。橘同学呢？”
“好厉害啊赤苇同学，我是招考进来的，因为离家近和枭谷的升学率。”
“说起来，刚刚你提到国中才搬到这边……”
“那个啊，我老家是爱知县的，三年前因为爸爸工作调动全家搬来东京，当时我正好国小毕业，所以就近入学鹤川一中，我弟弟则去鹤川小学念国小一年级。”
“橘同学家里有其他手足吗？”
“嗯，弟弟比我小6岁，是个超级难搞的小学生，赤苇同学家里人呢？”
“我是独生子，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他们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学校，家里经常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有时候会羡慕有兄弟姐妹的同学，家里会热闹一点吧？”
一言难尽的我：与其说是热闹，倒不如说是吵闹吧。
*
很神奇，没有预想中的尴尬冷场。
赤苇对我的每句话都有回应，也会接过话题谈起自己的事情让谈话得以自然继续。
直到白底黑字写着“赤苇”的门牌出现在眼前，我们愉快的闲聊才不得已结束。
“那今天就到这里了，赤苇同学，明天学校见。”
“明天见，橘同学。”
赤苇站在家门口目送我向前走去，我回头挥了挥手，心想：
赤苇同学没有我想象中的不善言辞，倒像是外冷内热的慢热型选手。
而且刚刚一路都没冷场，难不成其实我也有些社交的天赋在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