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规思路循迹的话,这件事并不会就此结束。

    于是在黑川伊佐那早晨起床,百无聊赖地做些事情过后才想起随手给川崎希子打过去一个电话。

    “……”

    已被拉黑。

    黑川伊佐那:“……”

    不死心地转移阵地划过短信页面,最后一条来自川崎希子发送的短信是凌晨临近一点。

    【你和你的机车翻进臭水沟了吗?】

    “……”

    “鹤蝶!”

    气急败坏地呼唤着下属,后者手持着平底锅手柄推开和间的纸木门,七八分熟的煎蛋香气蔓延开来。

    “怎么了?”

    “把你的手机给我!”

    “干什么你这是……?”如此说道,鹤蝶还是乖乖掏兜摸出手机递给黑川伊佐那,一脸狐疑地望向后者的行为走向。

    按下一串数字,电话那头响过几声清脆铃音就接通起来。

    “喂,请问你是?”

    “……”

    “喂,你好?”

    齿缝间令人悚然的咬牙声细微地传来,黑川伊佐那垂下眼帘,暗紫色的瞳眸仿佛要将电话那头的人盯穿。

    “你说呢?”

    电话那头默不作声。

    黑川伊佐那一步步得寸进尺,毫不留情地发出对她的嘲弄:“听你的声音……感冒了?看来昨天晚上的涉谷很冷啊。”

    他似乎能想象到此时川崎希子咬着下唇的隐忍样子,极大地满足了他的痛快心。

    “太蠢了,……让我猜猜,你待在那个地方几……”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那里等吗?”

    突如其来插入的声音打断黑川伊佐那的自言自语,冷冽的声响与他预想中的哭腔毫不符合,这让黑川伊佐那皱起眉头,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川崎希子说出答案。

    “我想看看,冷风下的晚上,你会不会带人带车地摔进东京湾里。”

    .

    明明约好了早上去给佐野真一郎扫墓,宫崎珍露一大早收拾好自己过后,来到佐野道场时却只看到了佐野艾玛一个人。

    “Mikey那家伙啊,还在赖床呢。”

    宫崎珍露:“……”

    佐野万次郎赖床的习惯她是清楚的没错,但这真的不是纵容他不起床耽误扫墓的理由啊喂!

    “但是艾玛,你太惯着他了!就应该把那家伙叫醒啊。”

    佐野艾玛扶额:“那家伙可是有起床气的。”

    宫崎珍露无奈地摆摆手:“但必须要叫醒他才行的啊。”

    佐野艾玛:“他会发很大的火的。”

    宫崎珍露慢悠悠地转过头来,沉吟片刻。

    “会打我吗?”

    佐野艾玛:“……那倒不至于。”

    那就不怕了。

    于是宫崎珍露直入佐野万次郎的房间,将沉坠于朦胧睡梦中的佐野万次郎从被窝里捞起来,按着他的肩膀试图将人摇醒。

    “起床了笨蛋!”

    几个回合下,睡意细胞被摇出佐野万次郎的大脑,同时也唤醒了他的怒气值。

    惺忪的眼皮半耷着,黑曜石色的双眸因倦意而失去焦距,却在瞬间中冰冷尖锐地刺来,横绕在周身的冷气诉说着主人的不耐。

    这是他起床气发作的前兆。

    没等佐野万次郎开口,宫崎珍露秉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凑近,在他脸上轻啄一口。

    “快点起床,要去给大哥扫墓。”

    脸色略微醺红的某人不情不愿地套衣服,小声嘀咕:“大哥又不会不等我们。”

    “我带了早餐,是芒果千层和全麦面包。”宫崎珍露翻开袋子,“你要吃哪个?”

    “……芒果千层。”

    银质的叉子划开一小块芒果千层,麦黄色的芒果浆半流着,泛着温热气息的香味瞬间溢满了整个房间。

    芒果千层顺着喉管进入胃里,蜜甜的果浆令佐野万次郎先前的起床气一扫而空。

    宫崎珍露捡起床头柜的小皮筋,坐到床边梳理佐野万次郎的头发。

    佐野万次郎的发质其实还不错,柔软细腻的发梢在指缝中宛如一片金色麦浪,舒展、吹动,然后风平浪静。

    额前和鬓边的碎发集中在她的手心中,女生对于这种事总是有着令人惊叹的天赋,不过数秒,宫崎珍露就快要完成绑好皮筋的最后一步。

    “好了。”

    “啊,谢谢。”

    右眼无意瞥见佐野万次郎手腕上的擦伤,余光模糊的扫视瞬间拢准焦距,顿住的目光宫崎珍露下意识就开口询问。

    “……这是怎么弄伤的?”

    佐野万次郎一向认为这种小伤不足挂齿,连擦伤药都没抹就任由伤痕自动愈合。

    但在宫崎珍露看来就不是。

    “这个嘛……骑「巴布」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佐野万次郎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但说完话才意识到这个借口有多么地站不住脚。

    宫崎珍露幽幽地目光瞥来,看不清情绪。

    “骗人。”

    佐野万次郎并不打算告诉她实情,总不能说他亲自参与了天竺的找茬。

    应该是看出佐野万次郎的意图,对于后者再次想要寻找一个新的借口,宫崎珍露选择直接击退对方的想法。

    “找借口的话,就算了,你不说也行。”

    「血色万圣节」的那晚,她惨不忍睹的手心血流不止,也是寻找借口打算草草了事,最终被佐野万次郎一针见血地刺穿谎言。

    希望她无条件地去信任他。

    结果这混蛋,自己遇到了麻烦却总想着怎样瞒着她。

    算起来除了上次她发烧之外,他们将近一个礼拜都没有见过面。

    佐野万次郎忙于处理着东卍的事,还要应付来自横滨的天竺那帮家伙,整个人忙得焦头烂额,连和她发短信的时间都没有。

    宫崎珍露也索性没去打扰他。

    虽然说上次她发烧,得力于川崎希子才让佐野万次郎知道了那件事,见了次面也和平常一样没有区别的打打闹闹。

    但是。

    总归是哪里不一样了。

    宫崎珍露并不打算深究,只是起身收起芒果千层的包装袋,淡然得仿佛一切都没发生,又仿佛没法抹去,只是突如其来的一句歉意:“抱歉,我不该这么说。”

    佐野万次郎怔了下。

    他微张着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成音的挣扎下渐渐成了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最终无力地垂下手。

    一般到了这种时候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佐野万次郎之所以是佐野万次郎,是因为他根本不会走寻常路。

    偏偏要傲娇地冷不丁冒出一句令人火大的话。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

    诡异而短暂的沉默骤然凝固空气,佐野万次郎说完便感受到了一股刺入骨髓的冷气,可怖的视线仿佛要穿过皮囊来刺穿他的身体。

    芜湖。

    她生气了。

    女孩子真是喜怒无常,佐野万次郎内心嘀咕。

    .

    佐野万次郎欲哭无泪地看着「CB250T」空荡荡的后座,以及踩着儿童自行车从远及近再停下的川崎希子

    佐野万次郎:“……”

    宫崎珍露:“……”

    佐野艾玛向他们解释道:“我一早就答应了希子跟我们同行扫墓。”

    这个宫崎珍露早就知道了。

    短信那头的川崎希子也保证了会顺便载走宫崎珍露。

    但没想到,是这辆破不拉叽的儿童自行车。

    更没想到的是,佐野艾玛一把越过车身坐上自行车的后座。

    啊这。

    宫崎珍露和川崎希子对视一眼。

    佐野艾玛抬眸,狐疑地瞥见两人僵硬的神色,随后仿佛看清了两人的顾虑,豁然明朗地露出笑容向宫崎珍露摆了摆手:“我坐自行车就好了,不要紧的珍露。”

    她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啊!

    “艾玛酱,我载珍露去墓园,你和Mikey君坐机车吧。”川崎希子在佐野艾玛耳畔小声嘀咕道。

    “没事没事,我坐什么都是一样的。”

    川崎希子:“……”

    无奈之下,川崎希子只能选择踩动儿童自行车的车轮,迷你的车轮速度缓慢地踏上塑胶路,双脚都快磨出火星子。

    佐野万次郎明显感受到后座增加的重量,某个人不情不愿地攥着他的衣角。

    无声地咧了咧唇角,发动引擎。

    阳光下暖意泛滥的风瞬间拂过脸颊,枝蔻零星落叶随风飞舞,二月初的温度恰逢簇团的绛粉樱花穗瓣。

    “……那个,”

    佐野万次郎从后视镜偷瞄她一眼。

    “你还在生气吗?”

    等待回答的时间似乎有些漫长。

    宫崎珍露酝酿斟酌着回答,眼前的视线却被道路两旁积攒着厚厚樱花的穗毯所吸引,不知何时已经不知不觉地开了口。

    “……有点。”

    佐野万次郎“哦”了一声,随后迅速收声。

    在红绿灯口短暂的等候,人流冲散街道。

    红灯标志亮起,机车踏上斑马线。清晨的薄霭挣扎于泛凉的雾气当中,转瞬即逝的风景流动成模糊的色调。

    佐野万次郎刻意放缓了速度,计量盘以肉眼可见的减小度数。

    宫崎珍露索性靠在少年精瘦的背脊上。

    少年干净的外套,柠檬沐浴露的淡淡清香气味,如果嗅觉再集中一点,她会闻到细微的烟草香气。

    她很少见到佐野万次郎抽烟,似乎只有一次。

    警告她别喜欢他那次。

    宫崎珍露揪住佐野万次郎的耳朵,后者发出的暗哑的声响瞬间穿破尖锐的耳膜。

    “疼疼疼……”

    宫崎珍露下手更狠:“你又抽烟了?”

    佐野万次郎秉着坦白从宽:“也就前几天抽过一次,其余时间我从来不抽烟的。”

    宫崎珍露甩开他,气呼呼地看着他揉着刺痛的耳垂。

    墓园的距离并不算远,「CB250T」摩擦着地面停下,独立于墓园园口的深红色身影显然是不速之客。

    一旁还有,儿童自行车上的川崎希子和佐野艾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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