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赵瑾年吐着舌头吓唬赵瑜铃。月光透过枝条照了下来,映得赵瑾年的脸惨白惨白的。

    这着实吓了赵瑜铃一跳。待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兄长,赵瑜铃气恼地拍了拍赵瑾年,“哥哥!你是想怎样!”

    “自然是吓唬铃儿妹妹啦。”赵瑾年嘻嘻笑着,坐到了赵瑜铃身旁的石凳上。

    “铃儿也想母后了啊,我许久没有回来看看了,今日,是今日。但我是隔了一日才收到消息,又隔了许久才赶回来。”赵瑾年的笑容隐了下去,就像影子消失在了黑暗里,无端显得落寞。

    “是今日……”赵瑜铃低垂着眼眸。

    “铃儿,你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母后在喜欢看雨雪,就在这个亭子里。到了没有雨雪的日子……”

    没有雨雪的日子,她就到御花园的亭子去赏花闻满园花香,兴致来了会拿民间画本子给她的孩子们讲故事。

    她还喜欢留着曾经的旧物,她将她的孩子们小时候的旧衣裳留着,自己分门别类地保存。常常拿出来说给她的孩子们听,她的孩子们穿着这衣裳干了什么坏事她都记得。

    她将三个破碎的玉佩装在了三个华丽的小盒子里,时常拿出来看,并温柔地笑着。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故事,她将这故事藏在心里,连自己的孩子们也不告诉。

    在她的孩子满怀期待想要出宫山上修习武艺时,她不应允,只因她知晓,山上的身后比不得皇宫中的锦衣玉食。这里啊,是舒适温暖的牢笼,但能在这里与自己所爱的人相守,便足矣了。

    可她的孩子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便放他去外边的世界看看吧。可是她没想到,这么一别,就是永别。

    “……铃儿,你记得我离宫之际,你给母后别在发间的落花吗?母后不忍摘花,你就捡了落在地上的花,清理了很久然后为母后别在发间。”

    “哥哥,我记得,你那时候阻拦我们,说这寓意不好。但是温柔的母后一定要带上我亲手整理的花,我记得为此我们还在宫门口吵起来了。”赵瑜铃微微笑起来。

    “那会我们真傻,不过在母后的劝说下还是和好了。”

    “是啊,我们是在没有矛盾的情况下道别的。”

    “铃儿……母后病逝之际,可曾与你说了什么?”

    “我……我不记得了。我有时会梦见母后,她拉着我的手,在说着什么,可是我却怎么也听不清,什么也想不起来……”赵瑜铃低垂下了头,暗自落泪。

    赵瑾年抬手摸了摸赵瑜铃的头,“不必自责,记不清也无妨。我现在要做的是查出当年的事。”

    “哥哥……你……”赵瑜铃怔然看着赵瑾年。

    “你以为你的哥哥真的不在意此事,真的是个傻子吗?”赵瑾年加大了揉赵瑜铃头发的力度,赵瑜铃缩头躲过了赵瑾年的魔爪。

    “只是这事还得从长计议,铃儿,长公主和她的母后知不知道什么内情?”

    “皇姊是一定不会瞒着我什么事情的,至于皇后娘娘,我也不知道。”

    “是了,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什么内情,肯定也不会告诉我们。听石姑姑所说,我们的母后和如今的德妃关系很好,但她当年似乎袖手旁观。还有当年的时疫,带走了许多宫人,还有华妃和德妃。”

    “哥哥,我那段时间意识有些混沌,待回过神后,发现面熟的人少了很多。后来宫中闹了时疫,父皇不让我们走出寝宫,等时疫结束后,我发现宫中的宫人,除了一直跟在身边的崔兰儿,再也没有面熟的人了。”

    赵瑾年知晓赵瑜铃所说的意识混沌是什么事情,他欲再拍拍赵瑜铃道头发,却被赵瑜铃一个激灵躲开。

    他只好无奈笑笑,“当年宫中嫌疑最大的就是可能还尚在人世的贵妃,她是徐丞相的胞妹。容与那边查不出什么,他自幼跟着我去了山上,所以他肯定不知情。为了不让他为难,所以我没有拜托他,打算自己去查。这件事,还是得从丞相府入手,若真是徐贵妃,那么我该如何面对容与呢……”赵瑾年陷入了沉思。

    “其实或许还有办法……”

    “什么?”

    “哥哥,我们或许可以直接去问父皇。”

    “铃儿,父皇不仅是我们的父亲,他还是一国之君。当年之事的沉寂,定与他有关系,直接去问,是问不出什么的。这件事为兄会去查,铃儿就不要过度思虑。”

    “好吧,那兄长可得一切小心。”赵瑜铃虽然嘴上妥协了,但心里仍然是想自己去查一查。

    “傻铃儿,除了赵瑾何和赵瑾意,我就不知道谁还会对我不利了。这事不必担心。”

    赵瑾年起身,并且顺手拉起了赵瑜铃,“现在应当是很晚了,虽然这几日不去上学,但还是快些回去吧,为兄送你回去。”

    “那就多谢哥哥啦。”

    轻柔的月光下,有兄妹二人借着微光,相互搀扶着离去。一如儿时,有一对兄妹,总喜欢在夜间偷溜出去玩。因为不同于白天,无人看管的夜间,规矩会更少。

    月光一直都在,只不过兄妹二人都长大了。

    ******

    除夕夜当天,皇宫内灯火通明,红色的大灯笼快要淹没了所有宫殿楼宇。人们行走其间,面带笑意,相互诉说着祝福。

    赵瑜铃也在其间,她深感窒息。这就是四皇兄和五皇子布置的宫宴吗?太铺张浪费了!

    这时候,路过两人的对话传到了赵瑜铃耳中。

    “今日的除夕宴与往日的似乎不太一样啊。”

    “这是自然,今日的除夕宴的布局乃是四皇子与五皇子布置的。”

    “怪不得呢,真是漂亮喜庆啊。”

    “……”

    听着人们的夸奖,赵瑜铃默默无语,一旁的崔兰儿笑道:“今日是个好日子,殿下可要高兴些哦。”

    赵瑜铃晃晃脑袋,暂时搁置了对四皇子与五皇子的不满。抛开铺张浪费,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布置确实都是恰到好处的华美。

    赵瑜铃对崔兰儿轻轻笑道:“兰儿,我知晓啦。”

    说着,赵瑜铃步入了宫殿,众人纷纷朝她行礼。她走到了自己的坐席,发现只有赵瑜玥到了。

    赵瑜玥还是坐在她对面,目光触及后,二人相视一笑。

    而后赵瑜玥便踱步走来,赵瑜铃连忙为赵瑜玥腾出来一些位置,赵瑜玥坐到了她身边,立马附在她耳边道:“铃儿,今日有个消息……”

    “说什么呢,让我也来听听。”二人闻声看去,是赵瑾年。

    他穿着锦衣华袍,朝二人一笑,直接坐在了赵瑜铃身旁的空坐席。

    “这里是六弟的位置,三弟的位置在那边。”赵瑜玥伸出纤纤玉手,指向了斜对面的空坐席。

    “无妨,一会和六弟说一声即可。”

    “三弟,如此不成体统。”

    “皇姊,你这样就成体统了吗?怎么可以挤在铃儿身旁,是没有位置吗?作为皇姊,更应该起表率啊。”赵瑾年玩世不恭地笑着。

    “你……”

    这会居然是皇姊吃蔫,赵瑜铃惊讶赵瑾年的变化,但这似乎不是重点。二人快吵起来了!她连忙道:“这样给旁人看到了总归不好。皇姊,皇兄,你们就不要吵啦。”

    赵瑜玥深吸一口气,对赵瑜铃道:“铃儿,我知道了。”

    “铃儿,我也知道啦。”赵瑾年朝赵瑜玥眨眨眼睛,起身离开了。

    看赵瑜玥一阵气堵,她连忙转移她皇姊的注意力,“皇姊刚刚要讲什么事啊?”

    赵瑜玥四处看了看,“铃儿,现在人多了,不便讲,待会你就知道了。”

    说罢,赵瑜玥朝她笑笑,而后起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坐席。

    赵瑜铃心下好奇,更加期待这个除夕宴了。很快众人都坐齐了,皇帝宣布除夕宴会正式开始。

    宫人们端上了一碟碟精美的菜式,身旁的赵瑾安喊了一声赵瑜铃,赵瑜铃转头,看向了他。

    赵瑾安笑得憨探可掬,“皇妹,这些菜可是我精心挑选的。有的还是我亲自去尝试做的,你快尝尝!”

    赵瑜铃含笑点头,“好哦,六皇兄,我这就尝尝。”

    赵瑜铃拿起了筷子,浅尝了一口,是料想之中的美味。赵瑜铃扭头看向了赵瑾安,用力地点头,赵瑾安笑得越发开心。

    而后,赵瑜铃转头,开始大快朵颐。不知不觉间,响起了丝竹之声,赵瑜铃听着悠悠管弦声,品着美味的佳肴,心下无比惬意。

    前半场的宴会以丝竹之声为始,一人独舞结束。到了后半场,世家小姐公子开始献艺,这次没有李珞欢的独舞,赵瑜铃深感遗憾。

    就在最后一个世家小姐表演完,五皇子赵瑾意离开了坐席,朝皇帝行礼。

    赵瑜铃内心突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直直盯着五皇子赵瑾意。

    皇帝看着赵瑾意,笑道:“怎么,老五也有才艺表演?”

    “父皇,五弟想跳舞。”赵瑾年乐悠然呵呵地道。

    赵瑾意不理赵瑾年的话,他对皇帝道:“父皇,这次宴会,方国皇子在宴会受邀列表,但是他却没有来。”

    闻言,赵瑜铃与赵瑾年皆是一惊,赵瑾年连忙走出坐席。

    “老三,可有此事?”皇帝收敛了笑容。

    “回父皇,确有此事。方国的习俗似乎与我们圜国不太一样,所以儿臣私下决定没有让他前来。”

    皇帝闻言盯着桌面开始思考,殿内陷入了安静,众人都在等待他说话。

    在他沉吟许久后,终于开口了:“……方国确有这个习俗,是朕思虑不周,老三这事做的不错。”

    赵瑾意听皇帝如此袒护赵瑾年,欲要继续说,却听得皇帝的训斥,“老五,你的手似乎伸的太长了,你们退下吧。”

    赵瑾意只好垂头回到坐席,赵瑾年以为免不了一顿责罚,没想到父皇就这么放过他了,他在震惊中回到了坐席。

    赵瑜铃也是也微微怔然,这个结果也是她料想不到的。

    在众人以为宴会要结束时,赵瑾何忽然上前,似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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