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正之后,姜渺的工作量也多了起来,一个月的试用期已经证实了她的能力,赵晴有意培养,姜渺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用心,所以更不敢辜负。

    日子虽忙却充实,和郑予安偶尔也会见面,但多数时候两个人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像普通的上下级一样疏远。

    这样就很好,对姜渺来说,这是难得的平静,让她可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在感情上对他有亏欠,那就在工作上弥补回来。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螺丝钉,但能为公司创造哪怕一点点的价值,是她现在唯一能为郑予安做的了。

    公司有了新项目,前期的市场调研工作很繁琐,部门的同事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走路都带风。

    姜渺早晨上班出师不利,一进办公室门就跟迎面走来的同事撞上,被泼了一身的咖啡。

    她今天穿的是浅色外套,咖啡渍在上面十分明显,姓杜的男同事顿时手足无措,如果不是位置尴尬,都想上手给她擦了。

    姜渺摆手说没事,把外套脱下来,幸好里面的衬衫没沾上咖啡。

    她去卫生间处理衣服,小白也跟过来帮忙,给她找了一些去污的东西。衣服是洗干净了,却没地方放。

    小白说可以去顶楼,那儿有地方可以晾衣服。

    “我有一次来月经弄脏了裤子,就是在那晒的。”小白凑近她说,”不过你晚上记得收回来,不然这个天气不穿外套回家,肯定是要感冒的。”

    于是姜渺的外套被挂在了顶楼,办公室里倒是有空调,她一点也没觉得冷,以至于晚上下班习惯性地直接出了大楼,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想起来自己的外套还在顶楼飘着呢。

    她又折返回去,乘电梯上到顶楼。

    天已经擦黑,点点星子点缀在天际,顶楼没有灯,遥远的霓虹只能微微照亮一些光彩,却仍是昏暗的,白色的衣服被风吹得鼓动,乍一看倒真有点诡异。

    姜渺收了衣服穿在,楼顶的风格外大,她抓着两襟裹紧自己,回头准备下楼,却猝不及防看见门口靠着一个暗色的身影,她吓得脚步一顿,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怕什么。”那人的声音带着些懒,“是我。”

    “郑总。”姜渺松了一口气,撩了一下被风吹到嘴边的发丝,“您怎么会在这?”

    “吹吹风。”

    大晚上吹风,也不怕冻感冒了。

    姜渺张了张唇,关心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说:“那不打扰您,我先下班了。”

    郑予安隐在暗处,身影被风吹得模糊,没有说话。

    姜渺径直朝门口走,却在经过他身边时,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原来是喝酒了。

    喝了酒更不应该吹风,姜渺的脚步放缓了些,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提醒他。

    心里还在挣扎,即将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一直不动如山的郑予安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进了黑暗的楼道中。

    然后,抵在墙上,带着强势的力度,吻下来。

    郑予安晚上有应酬,他不喜推杯换盏的虚伪客套,但在那种场合下,也免不了多喝几杯,结束之后让于澍送他回公司,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需要处理。

    醉意上涌得迟缓却汹涌,他处理完事情,太阳穴都在抽痛,于是去了顶楼吹风醒酒,顺便抽支烟。

    最近他一烦闷就会抽烟,偏偏烦闷的次数还挺多,罪魁祸首就坐在楼下,毫无知觉地忙着工作。

    她不在身边,不在眼前,却在他的脑子里,让他一想起来心里就堵,不想心里又空。

    抽完一支烟就应该下楼,他却瞄到了角落里挂着一件衣服,在风中飘舞着。

    他记得,她穿过这件衣服。

    于是要走的脚步停下来,他又靠回了墙上。

    这算不算是守株待兔?他守着这件衣服,等到了它的主人。

    等到了又如何?他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醉的厉害,头脑都不清醒了,净做荒唐事。

    醉意在她即将离开时发酵到最烈的程度,他像一个掉下悬崖的人渴求一根求生的藤蔓一样,抓住了她的手,剩下的行为全凭本能和醉意驱使,仅剩的理智在于把她推倒墙上时,不忘垫一只手在她脑后。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掠夺。

    心硬如铁的女人,却有无比柔软的唇瓣。那芬芳的气息,甜美的纠缠,是阔别七年、日思夜想的滋味,叫他越发失控,几乎发狂。

    惊愕之后是深深的慌乱,姜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推拒之音,手也抵上郑予安的胸口用力推搡,却撼动不了他分毫。

    他一只手护在她后脑,另一只手抚在她的颈脖处,指腹刮过她的下颌。手指被风吹得冰凉,唇舌却是火热的,吮咬着她的唇瓣,汲取着她的呼吸。

    吻得如此凶蛮,几乎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一样,是七年前的郑予安不会有的吻法。

    姜渺咬紧牙关与他对抗,却在气息的纠缠之中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苦味。

    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这一瞬间的失神让郑予安抓住了机会,唇舌强硬地撬开她的齿关,她的香软再也无处躲藏,被他勾住,百般纠缠厮磨。

    酒精似乎也在唇舌纠缠中被渡了过来,姜渺感觉头脑昏沉,好像醉了。

    身子悄悄软了下来,被他搂着腰贴紧站稳。姜渺干脆放弃挣扎,齿关大开任他采撷。

    就像面对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等他闹够了,发泄完了,自然就会安静下来。

    只是这一闹就闹到姜渺几乎窒息,舌根都被吮麻了,郑予安才放过她。

    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姜渺能感觉到两人的唇间牵出了一根丝,又被郑予安追着吮过来,狠狠地在唇上吸了一口,这才彻底放过她。

    谁也没有说话,彼此胸膛都剧烈起伏着,黑暗中只有他们相对喘息的声响。

    激烈的心跳过了很久才渐渐平缓,姜渺心里有点窝火,然而对着带着醉意的郑予安,指责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郑予安的手还贴在她的腰上,她把他的手推开,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接着若无其事地说:“郑总喝醉了,早点回家吧。”

    她先一步就要转身离开,却被郑予安握住肩膀又扳了回来。

    “郑予安。”姜渺动了气,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我们已经分手了,给彼此留一点距离和体面吧。”

    重逢后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郑予安松开手,心里涌上来深深的自嘲。

    姜渺像是怕又被抓住一样,飞快地从他身前逃开,却在即将下楼时又停住脚步,手指在身侧紧握成拳,像是在犹豫什么。

    接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回头对他说:“你以后不要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黑暗中,郑予安似乎望了过来,眼睛里有道光芒一闪而过。

    姜渺却无心分辨那是什么情绪,匆匆乘上电梯下楼。

    直到坐上了公交车,她的手脚仍是酸软的。嘴唇一阵阵发麻,她打开手机相机查看,两片嘴唇都红肿不堪,嘴角还被咬出了一个小破口。

    这副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只能期望明天上班前能消肿,至于那个小伤口,就说是猫抓的吧。

    虽然她很想说是狗咬的。

    她上班心惊胆战,还要防着不知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郑予安,去办公室的路上倒是风平浪静,中午吃完饭准备和小白一起回办公室的时候,电梯门一打开,却迎面碰上了郑予安。

    他和于澍在一起,正要下电梯。姜渺呼吸骤停,小白却一脸中奖的表情,乐呵呵地跟两人打了招呼。

    于澍自然是从善如流地笑着回应,剩下郑予安和姜渺两个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呆若木鸡,都让身边的同伴侧目,一脸嫌弃他们不争气的样子。

    一对要出,一对要进,两拨人错身而过的刹那,郑予安低头看了姜渺一眼,目光毫不掩饰地从她嘴唇处掠过,像投石入湖惊起涟漪,姜渺嘴唇隐隐发麻,下意识地抿紧。

    唇角的小伤口触感明显,有些微刺痛。

    电梯门关上之后,小白像个教小朋友讲礼貌的老师一样说:“你怎么一见郑总人就呆了?不能总是这么紧张,要讲礼貌的。”

    姜渺心不在焉,垂着头随口答应,倒真像个乖乖听训的小朋友。

    而另一边,郑予安也正被于澍数落:“你就不能给同事一点笑脸?老是板着张脸,就算你长得再帅,迟早也得把员工都给吓跑了。”

    “所以说公司需要你啊。”郑予安反唇相讥。

    “我在公司的作用就是这个,你把我当揽客的使了?”于澍絮絮叨叨,话题从抱怨郑予安不近人情到控诉他的生活方式,操心得像一个老妈子一样。

    “不是我说你,你不把别人当回事,怎么连自己也不当回事?昨天醉成那样,还非得回公司处理工作,咱们单身的人,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就更得多照顾自己……”

    去餐厅的一路上于澍都在唠叨,郑予安早已习惯,也不打断他,任他说得口干舌燥,海饮了几大碗汤才闭嘴。

    吃完饭也不急着工作,于澍拉着郑予安在公司走廊尽头的窗边谈话,这回话题正经,是工作上的事,于澍也多了几分严肃,磕了一支烟叼在嘴里,也递了一支给郑予安。

    郑予安却摆手拒绝:“不抽,戒了。”

    于澍嘴里含了烟,含糊说道:“前几天还见你抽来着,怎么忽然戒了?”

    “有人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这不是废话吗。你就因为这个不抽了?”于澍一脸莫名其妙,没理解到这句话的重点其实在“有人”上。

    郑予安看傻子一样睨了他一眼,“你也少抽点吧,单身的人,更要好好照顾自己。”

    于澍叼着烟,点也不是吐也不是,好半天以后才面色凝重地拍了拍郑予安的肩,语重心长道:“你去庙里拜拜吧,真的,你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

    换来郑予安的一个白眼,和一个透露着无语和鄙夷的背影。

章节目录

荒园玫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十六萤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十六萤并收藏荒园玫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