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两人皆是一愣，随昕很快反应过来对方邀请今天这顿饭的目的是什么。
“好巧。”她把筷子搁置在碗边。面带笑容地看着于巧兰。
“今早听到她们聊天，你来得比我们早，刚好想问你，我很好奇，你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吗？”
于巧兰一怔，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她原以为，原以为她会和其他人一样，拐弯抹角地打探半天。
她还思考了许久要怎样提起不会显得突兀。
随昕含笑的目光直直打在她的身上，七月份酷暑之际，食堂开了空调，不知为何，于巧兰额头还渗出几滴汗。
事到如此，她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她们牵扯进来了。
毕竟……毕竟，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她抬头，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目前，只有她们能从那些人手中全身而退，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许子平去死。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更多的人去死……不能就这么看着自己去死，她筹谋了这么久，不可以！
她不再有意无意地躲避，直视随昕的眼睛，同样笑了起来，状似熟捻地对随昕说道：“对，我就猜到你们新来的同学会好奇”
“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我们这届差点就要被送回家了。因为……”于巧兰左右看了看，凑近身子压低声音说；“这个学校，死人了，而且不止一个。许子平就是最近的一个受害人”
“我们来得早，五月底就到了，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任何异样，当初人少，晚上也没有收手机，我们拉了个群，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没想到……”
餐桌旁立着的空调扇叶不知何时被人拨了下来，十六度的冷风不停地吹打在几人身上，于巧兰离出风口最近，她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继续说着那些“往事”。
“六月初，来集训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的过来了，这很正常。我们每天正常的上课放学做作业，出事的那天也很正常，没有任何征兆，甚至那天老师心情不错，谁也没骂。”
“就是那么普通的一天，放学回到寝室，大家正常画完速写准备睡觉，有人去厕所洗澡，没人觉得不对。速写作业质量查得很严，经常会画到两三点，为了省事，大家都是画完速写再去洗漱。”
“但是第二天……”
于巧兰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惊悚的事情一样，面色发白，拿筷子夹起一口饭送进口，没动几口的饭早已被空调的冷风吹凉，荤菜油腻的汤汁凝固在米饭上，有些沙沙的发腻。
这口饭不但没能压下她心中的恶心感，反而让本就堵塞的喉头更加抗拒，于巧兰干呕一声，此时，对面递过来一张纸。
于巧兰伸手接过，道了声谢，擦下嘴，继续讲道：“我没有在现场，不过听说那个人死状很惨，被开膛破肚，动脉也被割开，血溅了满墙，还……还被倒吊在隔间里。”
她闭了闭眼，吸了口气，说得更加艰难，“她死得凄惨，按理来讲虽然不一定轰动社会，但是总不至于连一点水花都激不起。”
“可是，可是最开始的时候大家的确很重视，但就是在事情发生后的一天，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新的集训地，收拾完准备走或者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就这样说只是一个意外，是她半夜想不开，是自杀。怎么可能是意外？！怎么可能是自杀？！”
“自她以后，六月中旬和六月末又各死一个，全都是我们最开始来的那群人。”
“我们猜测，或许死亡之月只有六月呢？或许这件事就此平息呢？可是没有，在你们来的前两天，许子平，死了。”
“死亡的颂歌没有结束，它仍在继续。”
于巧兰的情绪从激动转为平静，随昕抱胸坐在椅子上，她的话里漏洞很多，她并没有完全相信。
“你们为什么不离开呢？正如你们所说，你们已经找好了新的学校。”随昕故意说出会激怒对方的话，仔细观察对方的神色。
于巧兰神色一愣，嘴唇翕动两下，有清泪从两颊滑落，她似是承受太多，以至于再也承受不了了，用手捂住脸，发出闷闷的说话声和呜咽声，“你以为我不想吗？出不去了，我们都出不去了。他们不会让我们走的。”
食堂用餐的同学老师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食堂的工作人员也早就清洗完了用具离开，只是在走之前独独留下了她们头顶的这一盏灯。
“于巧云，我觉得你的情绪有点过于激动了，你还好吗？要不要回寝室休息一会儿？”
随昕站起来，走到于巧云坐的那一侧，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
抽噎声渐渐停止，于巧兰仍然用手捂着脸，只是乖顺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还有一些大关系没有铺完，得先回教室一趟，你要先回寝室吗？”
于巧兰迟疑一下，问：“你们寝室在哪里？”
“707。”
于巧兰身体一僵，黏腻的冷汗从脖颈后散出，她像是终于感受到空调的凉风似的，整个人打了一个哆嗦。
“是吗？你们画完了回寝室的时候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来找我好不好？我在608。”
随昕没有一口答应，只是似是而非地说了句：“看情况吧，那我们就先回画室了，再见。”
她领着其他几个人去把没吃完的饭菜倒掉，又把纸盒扔到垃圾桶里，这才往教画室走去。画室的灯开着，大关系没画完的不止她们几个。
随昕在没画完的同学里看到好几个同为考生的熟面孔，她没有去搭讪，而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笔，心不在焉地在素描纸上涂抹。
另外三个人都知道随昕的想法，画室人多眼杂，回寝室再说。
于巧兰很可怜，好端端的集训却遇上这种事，但她为什么要说她没有见过现场，她描述时眼中的恐惧的恶心真真切切，如果只是旁听她人说，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反应？
剩下的部分本就不剩多少，几人一边想事情一边画总共也没用多久。
正在她们画完准备回寝室之际，身后有人追了上来，是其他考生。
来人没什么废话，开门见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云英，你们有什么线索吗？我们这边找到一些，你们如果愿意我们可以交换。”
其他人也开始抱团了，交换？随昕想，未尝不可。
“你介意找个人少的地方说话吗？”
云英朝画室里扫了一眼，立马就有几个人跟上来，“不介意，你打算去哪里？”
随昕大致看了下，这些人她并不是全无印象，有几个昨晚才见过呢。“寝室怎么样？你们住几楼？”
“七楼。”
“好巧，我们也是，要不要来我们寝室聊两句？”她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样子，举起双手，“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们下手的，这场考试并没有要求我们自相残杀，对你们动手对我没有好处。”
云英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看向身后的一群人，见没有人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后才转过来对随昕点头。
就这样，一行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寝室走去，此时不是高峰时段，但一部电梯还是带不走所有人，商量以后二人决定由随昕和云英各自带队，坐电梯上去在七楼碰头。
红色的箭头不断闪烁，随昕靠在墙上，盯着身边的人，“千异，你说我们这回会在这里呆多久？”
方千异闻言也看向随昕，装作思考的样子，“嗯……我也不知道呢。”
储书兰和从舒静静听着她们的对话，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只要不是待到地老天荒就好。”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更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戳中她们的笑点了，四个人笑做一团。
一时间，封闭的电梯里，光滑的电梯壁上，全是她们的笑声和前仰后合的身影。
“叮——”
电梯到了，她们也站直了身体，快点解决完好好睡个午觉吧。一上午过去，她们早就累了，没有谁是铁打的。
快了，就快了。
云英带领的队伍也从电梯里出来了，大家一起走向寝室。
待到门前，随昕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云英却好像看见什么极为惊愕的东西一样，就连声音也变得尖细，“你住707？！”
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到了那个门牌号上，云英身后的人在看见这三个数字以后面色也变得苍白，更有甚者甚至后退了好几步。
云英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她只听见自己的声音仍在继续，“你知道707，就是最开始出事那个女生的寝室吗？”
随昕叹了一口气，现在知道了。
她抱臂靠在门边，“既然这样，你们想去看看‘第一案发现场’吗？”
“或者换个地方，继续完成情报交易？”
她在心中为自己逝去的午觉默哀，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好好睡一觉。
云英不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她的心中也在挣扎，她有预感，里面的线索很重要，但同样很危险，究竟要不要以身犯险。她身后的那些人又愿不愿意以身犯险，大家都是今天刚刚认识，而随昕她们几个……
她不确定她一个人跟着她们四个，在危难关头的时候她们会关心她的生死。
随昕还靠在门边看着她们，等待她的选择，从舒已经打开门走进去了。
门并没有在她进去以后就被关上，门大咧咧地敞开，随时欢迎探索者地进入。
“好巧。”她把筷子搁置在碗边。面带笑容地看着于巧兰。
“今早听到她们聊天，你来得比我们早，刚好想问你，我很好奇，你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吗？”
于巧兰一怔，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她原以为，原以为她会和其他人一样，拐弯抹角地打探半天。
她还思考了许久要怎样提起不会显得突兀。
随昕含笑的目光直直打在她的身上，七月份酷暑之际，食堂开了空调，不知为何，于巧兰额头还渗出几滴汗。
事到如此，她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她们牵扯进来了。
毕竟……毕竟，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她抬头，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目前，只有她们能从那些人手中全身而退，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许子平去死。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更多的人去死……不能就这么看着自己去死，她筹谋了这么久，不可以！
她不再有意无意地躲避，直视随昕的眼睛，同样笑了起来，状似熟捻地对随昕说道：“对，我就猜到你们新来的同学会好奇”
“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我们这届差点就要被送回家了。因为……”于巧兰左右看了看，凑近身子压低声音说；“这个学校，死人了，而且不止一个。许子平就是最近的一个受害人”
“我们来得早，五月底就到了，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任何异样，当初人少，晚上也没有收手机，我们拉了个群，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没想到……”
餐桌旁立着的空调扇叶不知何时被人拨了下来，十六度的冷风不停地吹打在几人身上，于巧兰离出风口最近，她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继续说着那些“往事”。
“六月初，来集训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的过来了，这很正常。我们每天正常的上课放学做作业，出事的那天也很正常，没有任何征兆，甚至那天老师心情不错，谁也没骂。”
“就是那么普通的一天，放学回到寝室，大家正常画完速写准备睡觉，有人去厕所洗澡，没人觉得不对。速写作业质量查得很严，经常会画到两三点，为了省事，大家都是画完速写再去洗漱。”
“但是第二天……”
于巧兰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惊悚的事情一样，面色发白，拿筷子夹起一口饭送进口，没动几口的饭早已被空调的冷风吹凉，荤菜油腻的汤汁凝固在米饭上，有些沙沙的发腻。
这口饭不但没能压下她心中的恶心感，反而让本就堵塞的喉头更加抗拒，于巧兰干呕一声，此时，对面递过来一张纸。
于巧兰伸手接过，道了声谢，擦下嘴，继续讲道：“我没有在现场，不过听说那个人死状很惨，被开膛破肚，动脉也被割开，血溅了满墙，还……还被倒吊在隔间里。”
她闭了闭眼，吸了口气，说得更加艰难，“她死得凄惨，按理来讲虽然不一定轰动社会，但是总不至于连一点水花都激不起。”
“可是，可是最开始的时候大家的确很重视，但就是在事情发生后的一天，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新的集训地，收拾完准备走或者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就这样说只是一个意外，是她半夜想不开，是自杀。怎么可能是意外？！怎么可能是自杀？！”
“自她以后，六月中旬和六月末又各死一个，全都是我们最开始来的那群人。”
“我们猜测，或许死亡之月只有六月呢？或许这件事就此平息呢？可是没有，在你们来的前两天，许子平，死了。”
“死亡的颂歌没有结束，它仍在继续。”
于巧兰的情绪从激动转为平静，随昕抱胸坐在椅子上，她的话里漏洞很多，她并没有完全相信。
“你们为什么不离开呢？正如你们所说，你们已经找好了新的学校。”随昕故意说出会激怒对方的话，仔细观察对方的神色。
于巧兰神色一愣，嘴唇翕动两下，有清泪从两颊滑落，她似是承受太多，以至于再也承受不了了，用手捂住脸，发出闷闷的说话声和呜咽声，“你以为我不想吗？出不去了，我们都出不去了。他们不会让我们走的。”
食堂用餐的同学老师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食堂的工作人员也早就清洗完了用具离开，只是在走之前独独留下了她们头顶的这一盏灯。
“于巧云，我觉得你的情绪有点过于激动了，你还好吗？要不要回寝室休息一会儿？”
随昕站起来，走到于巧云坐的那一侧，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
抽噎声渐渐停止，于巧兰仍然用手捂着脸，只是乖顺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还有一些大关系没有铺完，得先回教室一趟，你要先回寝室吗？”
于巧兰迟疑一下，问：“你们寝室在哪里？”
“707。”
于巧兰身体一僵，黏腻的冷汗从脖颈后散出，她像是终于感受到空调的凉风似的，整个人打了一个哆嗦。
“是吗？你们画完了回寝室的时候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来找我好不好？我在608。”
随昕没有一口答应，只是似是而非地说了句：“看情况吧，那我们就先回画室了，再见。”
她领着其他几个人去把没吃完的饭菜倒掉，又把纸盒扔到垃圾桶里，这才往教画室走去。画室的灯开着，大关系没画完的不止她们几个。
随昕在没画完的同学里看到好几个同为考生的熟面孔，她没有去搭讪，而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笔，心不在焉地在素描纸上涂抹。
另外三个人都知道随昕的想法，画室人多眼杂，回寝室再说。
于巧兰很可怜，好端端的集训却遇上这种事，但她为什么要说她没有见过现场，她描述时眼中的恐惧的恶心真真切切，如果只是旁听她人说，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反应？
剩下的部分本就不剩多少，几人一边想事情一边画总共也没用多久。
正在她们画完准备回寝室之际，身后有人追了上来，是其他考生。
来人没什么废话，开门见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云英，你们有什么线索吗？我们这边找到一些，你们如果愿意我们可以交换。”
其他人也开始抱团了，交换？随昕想，未尝不可。
“你介意找个人少的地方说话吗？”
云英朝画室里扫了一眼，立马就有几个人跟上来，“不介意，你打算去哪里？”
随昕大致看了下，这些人她并不是全无印象，有几个昨晚才见过呢。“寝室怎么样？你们住几楼？”
“七楼。”
“好巧，我们也是，要不要来我们寝室聊两句？”她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样子，举起双手，“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们下手的，这场考试并没有要求我们自相残杀，对你们动手对我没有好处。”
云英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看向身后的一群人，见没有人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后才转过来对随昕点头。
就这样，一行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寝室走去，此时不是高峰时段，但一部电梯还是带不走所有人，商量以后二人决定由随昕和云英各自带队，坐电梯上去在七楼碰头。
红色的箭头不断闪烁，随昕靠在墙上，盯着身边的人，“千异，你说我们这回会在这里呆多久？”
方千异闻言也看向随昕，装作思考的样子，“嗯……我也不知道呢。”
储书兰和从舒静静听着她们的对话，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只要不是待到地老天荒就好。”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更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戳中她们的笑点了，四个人笑做一团。
一时间，封闭的电梯里，光滑的电梯壁上，全是她们的笑声和前仰后合的身影。
“叮——”
电梯到了，她们也站直了身体，快点解决完好好睡个午觉吧。一上午过去，她们早就累了，没有谁是铁打的。
快了，就快了。
云英带领的队伍也从电梯里出来了，大家一起走向寝室。
待到门前，随昕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云英却好像看见什么极为惊愕的东西一样，就连声音也变得尖细，“你住707？！”
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到了那个门牌号上，云英身后的人在看见这三个数字以后面色也变得苍白，更有甚者甚至后退了好几步。
云英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她只听见自己的声音仍在继续，“你知道707，就是最开始出事那个女生的寝室吗？”
随昕叹了一口气，现在知道了。
她抱臂靠在门边，“既然这样，你们想去看看‘第一案发现场’吗？”
“或者换个地方，继续完成情报交易？”
她在心中为自己逝去的午觉默哀，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好好睡一觉。
云英不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她的心中也在挣扎，她有预感，里面的线索很重要，但同样很危险，究竟要不要以身犯险。她身后的那些人又愿不愿意以身犯险，大家都是今天刚刚认识，而随昕她们几个……
她不确定她一个人跟着她们四个，在危难关头的时候她们会关心她的生死。
随昕还靠在门边看着她们，等待她的选择，从舒已经打开门走进去了。
门并没有在她进去以后就被关上，门大咧咧地敞开，随时欢迎探索者地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