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之后，顾鸢刚打开门就听到顾绍辉充满怒气的声音，没来得及细听，电话就被挂断了。
看到顾鸢，顾绍辉忙把手机踹到兜里，语气也放软了，“浅浅回来了，饿不饿，阿姨做了宵夜过来吃一点。”
顾鸢放下书包走过去。
顾绍辉舀了碗粥给她，话语中透着疲惫，“浅浅，爸爸最近太忙了，等寒假了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调羹碰着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顾鸢垂眸，语调不明，“爸爸，我马上要参加冬令营了，寒假的话，学校也会组织补课。”
宁宜一中抓成绩很紧，除了高一，高二高三和高四补习班都会补课。
话音落下，顾绍辉愣了片刻，“这样啊，那你们寒假有多少天，我们去近一点的地方也可以。”
“妈妈也去吗？”顾鸢抬眸问。
餐厅安静了几秒，顾绍辉说道：“年底妈妈会很忙，可能没有时间。”
“哦”
顾鸢低头继续搅拌着碗里的米粥，停顿了一会儿又道：“爸爸你还没问我的中考成绩。”
“爸爸知道，你们曹老师跟我说了，浅浅很棒。”提起女儿的成绩，顾绍辉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顾鸢扬起头笑着说道：“那下周的家长会也是爸爸去吗？”
顾绍辉犹豫了一下，“下周爸爸要去一趟外省，可能要你妈妈去了。”
“这样，那好吧。”她语气里似有遗憾，“可惜我同学之前还夸你来着，这次见不到了。”
“下一次爸爸一定去好，好吗？”顾绍辉说着摸了摸顾鸢的脑袋，感叹道：“浅浅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的真快。”
顾鸢哼声，“反悔是小狗。”
“好，反悔是小狗。”
—
顾鸢之前加了音乐社，已经到了高二，她想把时间先收回来，所以跟舍长提了退社的事，舍长表示理解。
出来以后在大厅碰到了言酥和凌熙诺。
顾鸢看了她们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正要出门凌熙诺叫住了她，“顾鸢，你的英语和数学那么厉害，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学的？”
顾鸢回眸，看了她几秒，说道：“英语要多背多记，培养语感。数学的话，多做题，多总结，多思考。”
凌熙诺愣了下，“那我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你吗？”
“看我时间。”顾鸢说完笑了笑，“言酥的英语就很好，你也可以多向她请教。”
“我还有事，先走了。”
凌熙诺看了顾鸢的背影几秒，说道：“她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
言酥眼睫颤了下，一言未发。
—
晚读的时候，顾鸢正在教室做题门口的同学说有人找她。
走廊里，言酥抱着笔记本，表情有些纠结。
看到是她，顾鸢怔了下，“怎么了，有事吗？”
言酥咬了下唇瓣，支吾道：“凌熙诺喜欢迟瑜。”
顾鸢点头，“我知道。”
言酥瞪大眼睛，“你知道下午的时候怎么还那么淡定？”
“她喜欢别人那是她的权力，我无权干涉。”顾鸢看她脸色不好，敛下眼睑，放软了声音，“我知道你是好心来提醒我的，谢谢你。”
言酥抿唇不语。
“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之前我也有问题，既然是朋友就应该真心相待，是我一边享受着你的喜欢，一边又放不下包袱展示自己真实的一面。你要是还生气的话，那就、”
言酥：“那就什么？”
“那就委屈你再气一会儿吧。”
言酥：“？”
顾鸢叹了口气，“或者你想怎么样？”
言酥抿唇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你冬令营回来要给我带礼物。”
顾鸢应下，“好。”
言酥：“我要独一无二的。”
顾鸢：“可以。”
回到教室后，迟瑜把刚做完的一篇完型给她看，后面四篇阅读他已经能确保百分之九十的正确率了，但就是完形填空，最多对十二个，惨的时候全军覆灭。
“和好了？”他随口问。
顾鸢拿着红笔的手顿了下，“算是吧。”
在言酥之前她的朋友就只有边秣和池砚舟。
这次以后她也发现了，在友情里她是过分理智的那个人，一旦有什么不好事，她最先想到的不是挽回，而是放弃。
她要的是绝对的肯定和偏爱，如果没有，她就会用最快的时间放下。
如果和迟瑜的那次误会没有解开，她也会与之渐行渐远。
如果今天言酥没有来找她，她们这段一年的友情也就结束了。
听起来很霸道，可她就是这样的人，执拗又清醒。
迟瑜看她在发呆，屈指在桌子上点了点，语气懒散带了点玩味，“想什么呢？专心点大学霸。”
顾鸢回神，定定地看着他。
迟瑜微怔，压着声线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顾鸢摇头，“这篇我不是讲过了，怎么还是错了两个？”
迟瑜：“……”
—
家长会那天姜女士在外地没能回来，跟曹军平说明了情况，顾鸢就把精力都放到了数竞上。
CMO国赛为期五天，终于结束后，林杨闹着一定要去大吃大喝一顿，以此来慰祭弥补他这些天流失的脑细胞。
在烤肉店美美地吃了顿，几人就回酒店了。
半夜的时候，顾鸢身体酸疼，脑袋也晕，手腕也没力气，摸索了好一会她才把灯打开。
同住的一个女生在和朋友聊天还没睡，见她把灯打开了，掀开被子看过来，“天哪，你脸好红啊，额头也出汗了。”
说着女生跑了过来，“额头好烫，我去叫老师。”
凌晨三点，顾鸢在当地医院的急诊住下来，隐隐约约她感觉到有人在给她擦脸擦手，眼皮重的像是绑了石头，怎么也抬不起来。
……
醒来的时候，视野里一片灰蒙蒙的，定眼看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这里是医院。
顾鸢感觉浑身酸软无力，指尖微微动了下，发现手被人握住了。
倏忽之间，顾鸢偏眸，视线移向床铺的一侧，瞳孔微怔。
床边趴着一个人，头枕着手臂，侧着脸似乎睡着了。
病房的窗帘没拉，借着并不亮堂的月色，顾鸢认出了趴在床边的人。
是迟瑜。
大约在做梦吧，她困得不行，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顾鸢刚迷迷糊糊地睡着，迟瑜就醒了，量了一次体温，39度。
帮她掖好被角，迟瑜拿着体温计出去了，不一会儿和值班医生进来。
“怎么又上去了。”
又是喂药又是拿毛巾擦脸擦手，忙活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顾鸢的体温终于退下去了。
顾鸢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病房里没有人。
心底涌上一股失落，她撑着胳膊起身。
吧嗒
门被推开。
迟瑜提着早餐起来，看她准备起来，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去扶她。
“感觉好点了没有？”迟瑜顺手探上她的额头。
顾鸢眼睫轻颤，愣愣地看着他。
所以不是梦。
真的是他？
见顾鸢不说话，迟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顾鸢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脸上捏了捏。
她嘟囔道：“热的。”
迟瑜怔了怔，好笑道：“不是热的还是凉的？”
他微弓着背，视线落在她泛白的脸上，“你不会以为我是假的吧？”
“没有。”顾鸢收回手靠在病床上，“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迟瑜把袋子里的洗漱用品掏出来给她，“有点事，先去洗漱。”
“哦。”
卫生间，顾鸢洗了脸才觉得清醒了过来，镜子里的人面色泛白，因为出了汗头发也乱糟糟的，实在是有点不修边幅。
整理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去。
慢吞吞地吃了一些东西，病房的门又被推开。
简潇和顾毓楠牵着手进来。
“堂姐，简潇哥。”
“三叔和三婶都有事来不了，正好我在这边，过来照顾你。”顾毓楠把包放到床尾，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是退下去了。”
简潇的视线落到病房里的男生身上，“浅浅这是你同学吗？”
顾鸢抿了下唇瓣，“是我同学。”
顾毓楠问迟瑜，“昨天晚上是你在看着吗？有没有反复烧起来的情况？”
迟瑜点头，“有，刚来的时候打了点滴退下去了，半个小时后又烧了，后来吃了药也不管用，反复了三次。”
“退烧药对她没用。”顾毓楠拿起手机发消息，“医生说最好在医院多待一天。”
顾鸢舔了下唇瓣，“今天不能出院吗？”
顾毓楠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没点数？”
“你好好跟她说，这生病也不是她愿意的。”简潇看顾鸢可怜巴巴的，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妹妹，心里有些不忍。
“那你让她自己说，怎么感冒的。”顾毓楠站了起来，双手抱臂，冷眸睨着顾鸢。
顾鸢：“……”
顶着几人的压力，她缓缓说道：“我就是，昨天晚上出去吃饭的时候，可能是穿的有点少了。”
顾毓楠眄了眼简潇。
简潇沉默。
迟瑜还是第一次见顾鸢吃瘪的样子，有些新奇。
顾鸢抬眸看到他上翘的嘴角。
还笑。
顾毓楠和简潇是请假出来的，没待一会儿就回去了。
走的时候嘱咐迟瑜，“一定让她忌口。”
迟瑜保证，“好。”
顾毓楠不太信他，“我们加个微信，她要吃什么你先问我。”
虽然觉得她有点夸张，但迟瑜还是加了。
人就是这样，生病的时候什么都想吃，顾鸢喝了杯开水就不干了。
朝迟瑜说道：“能帮我买杯奶茶吗？”
迟瑜眄她一眼，“堂姐说不能喝。”
顾鸢愣了，“为什么不能，还有你怎么这么听我堂姐的话。”
迟瑜坐在凳子上，黑眸盯着她，缓缓说道：“我昨晚都没休息，我先睡会儿，有事你就叫我。”
顾鸢看着他眼底的灰青，指尖微颤，咽了咽嗓子说道：“那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
迟瑜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抬手扯过卫衣帽子戴上，然后就这样趴在床边准备睡觉了。
顾鸢怔住，“这怎么能休息好，你去酒店好好睡一觉。”
迟瑜趴在床边，头埋在臂弯里，语气闷闷的，“我答应了堂姐得看着你。”
顾鸢咬了下唇，“要不然你上……”来睡。
迟瑜倏地抬起头，碎发遮挡着的瞳眸深邃不明，“我趴一会儿就行，你好好待着，成吗？”
他的眼神过于炙热，顾鸢看的心底一颤，往下躺好拉过被子盖上。
迟瑜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坐回去。
……
下午输完液顾鸢就有点呆不住了。
吃完一顿什么味道也没有的饭，顾鸢看着刚从外面进来的迟瑜，小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盯着我看什么？”迟瑜顿了下，拿起柜子上的水喝起来。
等他喝完顾鸢才开口，“你在医院陪我一天了，不用忙自己的事吗？”
迟瑜拧上瓶盖坐下，“昨天就忙完了。”
顾鸢继续道：“那你都在这里一天了，不无聊吗？”
“你想出去。”迟瑜直接戳破她的小心思，“现在晚上八点了。”
顾鸢坚持不懈，“我要帮言酥带礼物的，正好这附近有条艺术街，你不想去看看吗？”
迟瑜拿出手机，“你自己看看外面多少度。”
顾鸢：“我可以多穿几件衣服。”
迟瑜看了她好一会儿，“一定要去吗，我帮你去看，发图片给你选不行？”
顾鸢抿唇，摇了摇头，“一个人待在酒店太无聊了，生病也是需要透风的，总不能不出去吧。”
……
半个小时候，两人在艺术街下车。
顾鸢穿了好几层，围了围巾戴上手套，全身上下就只剩一双眼睛还露在外面。
她扯了下迟瑜的衣袖，抬手指了指，“我们去那边。”
那里有一棵绑满了红绸的古树。
看到顾鸢，顾绍辉忙把手机踹到兜里，语气也放软了，“浅浅回来了，饿不饿，阿姨做了宵夜过来吃一点。”
顾鸢放下书包走过去。
顾绍辉舀了碗粥给她，话语中透着疲惫，“浅浅，爸爸最近太忙了，等寒假了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调羹碰着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顾鸢垂眸，语调不明，“爸爸，我马上要参加冬令营了，寒假的话，学校也会组织补课。”
宁宜一中抓成绩很紧，除了高一，高二高三和高四补习班都会补课。
话音落下，顾绍辉愣了片刻，“这样啊，那你们寒假有多少天，我们去近一点的地方也可以。”
“妈妈也去吗？”顾鸢抬眸问。
餐厅安静了几秒，顾绍辉说道：“年底妈妈会很忙，可能没有时间。”
“哦”
顾鸢低头继续搅拌着碗里的米粥，停顿了一会儿又道：“爸爸你还没问我的中考成绩。”
“爸爸知道，你们曹老师跟我说了，浅浅很棒。”提起女儿的成绩，顾绍辉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顾鸢扬起头笑着说道：“那下周的家长会也是爸爸去吗？”
顾绍辉犹豫了一下，“下周爸爸要去一趟外省，可能要你妈妈去了。”
“这样，那好吧。”她语气里似有遗憾，“可惜我同学之前还夸你来着，这次见不到了。”
“下一次爸爸一定去好，好吗？”顾绍辉说着摸了摸顾鸢的脑袋，感叹道：“浅浅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的真快。”
顾鸢哼声，“反悔是小狗。”
“好，反悔是小狗。”
—
顾鸢之前加了音乐社，已经到了高二，她想把时间先收回来，所以跟舍长提了退社的事，舍长表示理解。
出来以后在大厅碰到了言酥和凌熙诺。
顾鸢看了她们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正要出门凌熙诺叫住了她，“顾鸢，你的英语和数学那么厉害，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学的？”
顾鸢回眸，看了她几秒，说道：“英语要多背多记，培养语感。数学的话，多做题，多总结，多思考。”
凌熙诺愣了下，“那我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你吗？”
“看我时间。”顾鸢说完笑了笑，“言酥的英语就很好，你也可以多向她请教。”
“我还有事，先走了。”
凌熙诺看了顾鸢的背影几秒，说道：“她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
言酥眼睫颤了下，一言未发。
—
晚读的时候，顾鸢正在教室做题门口的同学说有人找她。
走廊里，言酥抱着笔记本，表情有些纠结。
看到是她，顾鸢怔了下，“怎么了，有事吗？”
言酥咬了下唇瓣，支吾道：“凌熙诺喜欢迟瑜。”
顾鸢点头，“我知道。”
言酥瞪大眼睛，“你知道下午的时候怎么还那么淡定？”
“她喜欢别人那是她的权力，我无权干涉。”顾鸢看她脸色不好，敛下眼睑，放软了声音，“我知道你是好心来提醒我的，谢谢你。”
言酥抿唇不语。
“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之前我也有问题，既然是朋友就应该真心相待，是我一边享受着你的喜欢，一边又放不下包袱展示自己真实的一面。你要是还生气的话，那就、”
言酥：“那就什么？”
“那就委屈你再气一会儿吧。”
言酥：“？”
顾鸢叹了口气，“或者你想怎么样？”
言酥抿唇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你冬令营回来要给我带礼物。”
顾鸢应下，“好。”
言酥：“我要独一无二的。”
顾鸢：“可以。”
回到教室后，迟瑜把刚做完的一篇完型给她看，后面四篇阅读他已经能确保百分之九十的正确率了，但就是完形填空，最多对十二个，惨的时候全军覆灭。
“和好了？”他随口问。
顾鸢拿着红笔的手顿了下，“算是吧。”
在言酥之前她的朋友就只有边秣和池砚舟。
这次以后她也发现了，在友情里她是过分理智的那个人，一旦有什么不好事，她最先想到的不是挽回，而是放弃。
她要的是绝对的肯定和偏爱，如果没有，她就会用最快的时间放下。
如果和迟瑜的那次误会没有解开，她也会与之渐行渐远。
如果今天言酥没有来找她，她们这段一年的友情也就结束了。
听起来很霸道，可她就是这样的人，执拗又清醒。
迟瑜看她在发呆，屈指在桌子上点了点，语气懒散带了点玩味，“想什么呢？专心点大学霸。”
顾鸢回神，定定地看着他。
迟瑜微怔，压着声线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顾鸢摇头，“这篇我不是讲过了，怎么还是错了两个？”
迟瑜：“……”
—
家长会那天姜女士在外地没能回来，跟曹军平说明了情况，顾鸢就把精力都放到了数竞上。
CMO国赛为期五天，终于结束后，林杨闹着一定要去大吃大喝一顿，以此来慰祭弥补他这些天流失的脑细胞。
在烤肉店美美地吃了顿，几人就回酒店了。
半夜的时候，顾鸢身体酸疼，脑袋也晕，手腕也没力气，摸索了好一会她才把灯打开。
同住的一个女生在和朋友聊天还没睡，见她把灯打开了，掀开被子看过来，“天哪，你脸好红啊，额头也出汗了。”
说着女生跑了过来，“额头好烫，我去叫老师。”
凌晨三点，顾鸢在当地医院的急诊住下来，隐隐约约她感觉到有人在给她擦脸擦手，眼皮重的像是绑了石头，怎么也抬不起来。
……
醒来的时候，视野里一片灰蒙蒙的，定眼看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这里是医院。
顾鸢感觉浑身酸软无力，指尖微微动了下，发现手被人握住了。
倏忽之间，顾鸢偏眸，视线移向床铺的一侧，瞳孔微怔。
床边趴着一个人，头枕着手臂，侧着脸似乎睡着了。
病房的窗帘没拉，借着并不亮堂的月色，顾鸢认出了趴在床边的人。
是迟瑜。
大约在做梦吧，她困得不行，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顾鸢刚迷迷糊糊地睡着，迟瑜就醒了，量了一次体温，39度。
帮她掖好被角，迟瑜拿着体温计出去了，不一会儿和值班医生进来。
“怎么又上去了。”
又是喂药又是拿毛巾擦脸擦手，忙活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顾鸢的体温终于退下去了。
顾鸢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病房里没有人。
心底涌上一股失落，她撑着胳膊起身。
吧嗒
门被推开。
迟瑜提着早餐起来，看她准备起来，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去扶她。
“感觉好点了没有？”迟瑜顺手探上她的额头。
顾鸢眼睫轻颤，愣愣地看着他。
所以不是梦。
真的是他？
见顾鸢不说话，迟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顾鸢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脸上捏了捏。
她嘟囔道：“热的。”
迟瑜怔了怔，好笑道：“不是热的还是凉的？”
他微弓着背，视线落在她泛白的脸上，“你不会以为我是假的吧？”
“没有。”顾鸢收回手靠在病床上，“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迟瑜把袋子里的洗漱用品掏出来给她，“有点事，先去洗漱。”
“哦。”
卫生间，顾鸢洗了脸才觉得清醒了过来，镜子里的人面色泛白，因为出了汗头发也乱糟糟的，实在是有点不修边幅。
整理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去。
慢吞吞地吃了一些东西，病房的门又被推开。
简潇和顾毓楠牵着手进来。
“堂姐，简潇哥。”
“三叔和三婶都有事来不了，正好我在这边，过来照顾你。”顾毓楠把包放到床尾，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是退下去了。”
简潇的视线落到病房里的男生身上，“浅浅这是你同学吗？”
顾鸢抿了下唇瓣，“是我同学。”
顾毓楠问迟瑜，“昨天晚上是你在看着吗？有没有反复烧起来的情况？”
迟瑜点头，“有，刚来的时候打了点滴退下去了，半个小时后又烧了，后来吃了药也不管用，反复了三次。”
“退烧药对她没用。”顾毓楠拿起手机发消息，“医生说最好在医院多待一天。”
顾鸢舔了下唇瓣，“今天不能出院吗？”
顾毓楠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没点数？”
“你好好跟她说，这生病也不是她愿意的。”简潇看顾鸢可怜巴巴的，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妹妹，心里有些不忍。
“那你让她自己说，怎么感冒的。”顾毓楠站了起来，双手抱臂，冷眸睨着顾鸢。
顾鸢：“……”
顶着几人的压力，她缓缓说道：“我就是，昨天晚上出去吃饭的时候，可能是穿的有点少了。”
顾毓楠眄了眼简潇。
简潇沉默。
迟瑜还是第一次见顾鸢吃瘪的样子，有些新奇。
顾鸢抬眸看到他上翘的嘴角。
还笑。
顾毓楠和简潇是请假出来的，没待一会儿就回去了。
走的时候嘱咐迟瑜，“一定让她忌口。”
迟瑜保证，“好。”
顾毓楠不太信他，“我们加个微信，她要吃什么你先问我。”
虽然觉得她有点夸张，但迟瑜还是加了。
人就是这样，生病的时候什么都想吃，顾鸢喝了杯开水就不干了。
朝迟瑜说道：“能帮我买杯奶茶吗？”
迟瑜眄她一眼，“堂姐说不能喝。”
顾鸢愣了，“为什么不能，还有你怎么这么听我堂姐的话。”
迟瑜坐在凳子上，黑眸盯着她，缓缓说道：“我昨晚都没休息，我先睡会儿，有事你就叫我。”
顾鸢看着他眼底的灰青，指尖微颤，咽了咽嗓子说道：“那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
迟瑜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抬手扯过卫衣帽子戴上，然后就这样趴在床边准备睡觉了。
顾鸢怔住，“这怎么能休息好，你去酒店好好睡一觉。”
迟瑜趴在床边，头埋在臂弯里，语气闷闷的，“我答应了堂姐得看着你。”
顾鸢咬了下唇，“要不然你上……”来睡。
迟瑜倏地抬起头，碎发遮挡着的瞳眸深邃不明，“我趴一会儿就行，你好好待着，成吗？”
他的眼神过于炙热，顾鸢看的心底一颤，往下躺好拉过被子盖上。
迟瑜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坐回去。
……
下午输完液顾鸢就有点呆不住了。
吃完一顿什么味道也没有的饭，顾鸢看着刚从外面进来的迟瑜，小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盯着我看什么？”迟瑜顿了下，拿起柜子上的水喝起来。
等他喝完顾鸢才开口，“你在医院陪我一天了，不用忙自己的事吗？”
迟瑜拧上瓶盖坐下，“昨天就忙完了。”
顾鸢继续道：“那你都在这里一天了，不无聊吗？”
“你想出去。”迟瑜直接戳破她的小心思，“现在晚上八点了。”
顾鸢坚持不懈，“我要帮言酥带礼物的，正好这附近有条艺术街，你不想去看看吗？”
迟瑜拿出手机，“你自己看看外面多少度。”
顾鸢：“我可以多穿几件衣服。”
迟瑜看了她好一会儿，“一定要去吗，我帮你去看，发图片给你选不行？”
顾鸢抿唇，摇了摇头，“一个人待在酒店太无聊了，生病也是需要透风的，总不能不出去吧。”
……
半个小时候，两人在艺术街下车。
顾鸢穿了好几层，围了围巾戴上手套，全身上下就只剩一双眼睛还露在外面。
她扯了下迟瑜的衣袖，抬手指了指，“我们去那边。”
那里有一棵绑满了红绸的古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