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排队检讨的人一拥而上拦住林德全。
顾鸢怔愣地站在原地。
台上的迟瑜躲避着林德全依旧在说：“我一定会抢在他面前表白—”
“滚下去！”
……
办公室外面围着十五班的学生。
“曹军平！看看你教的学生，成什么样子了，什么样子了……”
顾鸢看向倚在阳台姿态懒散松弛的迟瑜。
他倒是非常淡定。
“你这么说不怕惹恼林主任。”
闻言迟瑜掀起眼皮，黑眸凝视着她，须臾痞坏地笑了，“这不正好，你们不用上去了。”
顾鸢咬了下唇，半晌才拉了下他的衣袖，“你站好。”
“怎么？你……”
“吴校长过来了。”
一起过来的是老顾和姜女士，三人走到办公室的门外，里面是林德全怒骂曹军平的声音。
……
一个早上曹军平都没来教室。
下午的晚读的时候言酥和陈静跑来报信，“听说林德全被举报了，说他多次辱骂甚至殴打学生，这事应该闹大了。”
江皓阳呸了一声，“上届学姐知道吧，因为在周天晚上到校没穿校服，直接被骂的不来了。学校都规定了周天晚上到校可以不穿校服，就他事儿多。而且他就逮着女生骂，不管男生。有这样的同类真恶心。”
林德全在一中的形象一直都不好，虽然他一直偏袒男生，但他的行为实在令人作呕，有很多男生都看不惯他。
迟瑜懒懒道：“你们从哪儿听来的？”
江皓阳：“我们班主任老黄，那个大嘴巴没几分钟就让我们套出话了。”
陈静说：“我也听我爸爸说好多家长都去教育局实名举报他了，以前都不敢也不想和他杠上，这次大家都一起去，估计他有的受了。”
言酥抱住顾鸢，瘪着嘴道：“你受委屈了，他是不是也说你了，你有没有骂回去？”
顾鸢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他那几句话还伤害不到我。”
迟瑜偏眸看了她一眼。
……
放寒假前这件事也有了结果，林德全被开除并且撤销了教师资格，两个学姐也回了学校。
学校集体补课两周，放假的时候离过年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最后一天下午不用去。
回家卸下书包，顾鸢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家里就她一个人，顾鸢去了楼下711，打算买点零食当晚餐。
超市里人不多，顾鸢坐在靠窗的位置吃着面包，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祁蓉：【顾鸢你英语卷子拿了没有，我的不小心打湿了可能得借你的复印一下】
顾鸢回她，【稍等我帮你看】
祁蓉：【爱你.小心心】
顾鸢拿着钥匙回家，翻了三遍书包之后，顾鸢很确定她没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迟瑜多拿了。
顾鸢给迟瑜了消息说要过去取，然后穿戴好出门。
—
网吧，靠里面的那排电脑旁边都放着一桶泡面。
穿着黑衣黑裤的少年手指修长，灯光斜打下落在他线条流畅的侧脸，鸦羽般的睫毛下一双狭长的眸子微眯着，嘴里还叼着一草莓味的阿尔卑斯。
“江皓阳，看着点路成吗？你眼睛长屁股上了。”
“靠！我又死了，老徐你上啊。”
“别吵吵。”
……
一局结束，泡面也好了。
迟瑜刚取下叉子准备吃，江皓阳一骨碌站了起来，“艹，迟哥，云执又去榕西巷找你了。”
迟瑜置若罔闻，淡定地低头吃面。
徐百川拉着他坐下，“急什么，阿姨不是旅游去了，迟瑜人在这儿，云执去了有什么用。”
江皓阳：“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顿了一会儿，他又说：“那不行啊，要是云执一直等在那里怎么办，迟哥晚上还得回去。”
徐百川：“去我家，或者去你家。”
江皓阳看向迟瑜：“行吗？”
迟瑜勾唇笑了下，“行啊。”
吃完泡面，三人又开了一局。
窗外树影横斜，网吧里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
突然谁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江皓阳咒骂了一声，“谁呀，上网吧还不弄静音。”
迟瑜捞起桌面的手机按了接听，下一秒，他推开椅子往外奔去，连椅背上的外套都没有拿。
江皓阳茫然，“怎么了？”
徐百川拿起迟瑜的衣服往外走，“跟上。”
……
半个小时前。
顾鸢在路上买了一个红薯暖手，到榕西巷以后看见一群人站在迟瑜家楼下。
顾鸢认出了靠着墙抽烟的那个，是班会那天在巷子里朝迟瑜放狠话的那个。
迟瑜说她妈妈的店被砸了，应该也就是这群人，所以那个男生应该叫，云执。
顾鸢转身就走。
突然，人群里有个人说道：“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好像是迟瑜同桌，那个全校第一，叫什么来着……”
顾鸢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外走。
“对，叫顾鸢，迟瑜的女朋友，执哥堵住他。”
“砰—”
一个易拉罐瓶扔到了顾鸢的脚下，里面没有喝完的饮料溅了出来弄脏了她的鞋子和裤子。
顾鸢捏紧了手里的红薯，一股难闻的气息从侧面过来，紧跟着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妹妹，急什么？留下来跟我们聊两句。”
顾鸢吸了口气，皱着眉头往旁边退了两步后背靠着斑驳的墙壁。
围在她周围的人一共有九个，年纪大概在十八到二十。
在他们眼里看不到光，看不到年轻气盛，只有被烟熏酒燎和各种欲望荼毒之后，留下灰败而堕落的麻木神情。
看她没说话，刚才开口认出她的黄毛又道：“执哥，有这妞在就不信迟瑜不来。”
云执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使劲踩了踩，往前走了一步，一张口就是泛黄的牙齿和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
“顾鸢是吧，给迟瑜打电话。”
见她没动，黄毛顺手拿起楼道里的木棍，指着顾鸢说道：“要是不打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顾鸢厌恶地别开眼，余光瞥见楼上一闪而过的身影，她敛下眼睑，说道：“你们要是敢伤我一下，我爸爸妈妈会让你们滚出宁宜。”
黄毛怔了下，随机又道：“小姑娘放什么大话，还让我们滚出宁宜，你爸妈还挺能耐啊。”
说罢黄毛看向云执，“执哥，我看她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我断她一条腿，看她还敢不敢不听话。”
云执眯了眯眼睛，嗤笑一声，问黄毛，“她叫什么？”
黄毛：“顾鸢”
“姓顾的？”云执眼神微变，看向顾鸢，“姜之遥的女儿，你爸是顾绍辉？”
顾鸢没说话。
黄毛又道：“执哥，这扭有背景？”
云执往旁边吐了口痰，低咒一声，“姜之遥的女儿确实动不了。”
顾鸢暗暗松了口气。
话音一转，云执又道：“动不了也没事，大家就都在这儿耗着，我就不信迟瑜还能不回来。”
果真是群无奈。
对于这种人顾鸢也不敢硬碰硬，只能慢慢想办法了。
手机还在兜里。
顾鸢把红薯往下拿了拿，这几个人看她是女生，加上云执的话他们只是在周围坐下，目光没有一直放在她身上。
慢慢把手伸进兜里，顾鸢解开手机准备报警。
突然，云执攥住她的手腕往出拉，手机也被一起拿了出来，云执用另一手抢她手的手机。
顾鸢抓住他的手腕，怒道：“干什么？放手。”
“砰——”
从外面扔进来一个瓶子打在云执后脑勺。
在云执松懈的一瞬间顾鸢挣脱手腕，抬脚就朝他的下面踹去。
变故发生的太快，黄毛几人的第一反应是都朝迟瑜围过去，反倒是蜷缩在地上的云执没有人管。
顾鸢刚拿起黄毛扔在地上的木棍就被人从面拉住。
顾鸢扭头，是迟瑜对门家的那个姐姐，她说：“你别过去，跟我上楼。”
顾鸢看向外面围的一群人，挣开她的手要往出走，“姐姐你先报警。”
“报警有用的话他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顾鸢的脚步顿住，黄怡继续说道：“这些人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三年前就是这样，每次抓走都关不了一个晚上就会被人保释走。”
黄怡指了指地上的云执，“他是云家人，宁宜云家你知道吗，以前是干那些的，没人敢惹他们。”
顾鸢转了过来，朝她笑笑，“姐姐，我也不好惹。”
黄怡微怔。
徐百川和江皓阳已经到了，顾鸢拿起手里的木棍瞄准一个人狠狠地砸过去。
迟瑜避开人朝顾鸢跑来，拿起她的手腕看。
虽然有羽绒服隔着，但云执力气大，腕骨一圈都泛着红，在白皙的皮肤下格外刺眼。
“对不起。”迟瑜垂着头，嗓音又涩又哑，“是我的错。”
顾鸢刚要张口说话。
迟瑜看向她后面朝黄怡道：“黄怡姐，谢谢你。”
黄怡看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就上楼了。
徐百川在来的路上报了警，等警察一到，一群人都去了警局。
顾鸢给姜女士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迟瑜一直沉着脸抓着顾鸢的手腕。
“对不起。”他哑着声道歉。
顾鸢抿唇，说道：“不怪你，我没受伤。”
迟瑜垂眸，视线紧紧落在她手腕的红痕上。
—
江皓阳的爸爸知道儿子也在连忙跑了出来，这一看还有女生，江爸爸的头已经开始大了。
江皓阳：“爸，这次真不是我惹事，是云执那畜、是他跑去堵人的。”
江振霖乜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顾鸢朝江振霖微微颔首，“江叔叔，我妈妈和律师很快就到了。”
江振霖眼皮一跳，“你妈妈是？”
顾鸢回他，“姜之遥。”
如果顾鸢没有看错的话，江振霖脸上的表情闪过一瞬的轻松。
等姜女士和律师一来，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休息室里迟瑜始终一言不发。
徐百川和江皓阳也在旁边不敢说话，气氛安静的诡异。
有实习生进来问几人，“要不要来桶泡面？”
徐百川&江皓阳：“不要。”
顾鸢：“我要一份谢谢。”
“……”
顾鸢：“我没吃饭。”
迟瑜起身往出走，实习生以为他也要吃，两人去拿泡面了。
顾鸢这才问对面的两人，“你们是在一起？”
江皓阳：“是，我们就在网吧打游戏来着，迟瑜接了一个电话就跑了，我和徐百川就追了过来。”
顾鸢挑眉，“网吧？”
徐百川踹了江皓阳一脚，说道：“大家期末考的都不错，奖励一下。”
顾鸢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迟瑜和实习生进来的时候一人提着一份盒饭。
迟瑜把手里的拿出来拆开推到顾鸢面前。
顾鸢偏眸，他又坐了回去，低着头视线看不清落在哪儿。
实习生在对面坐下，问旁边两人，“真不吃？”
“不用我们吃过了。”江皓阳说道。
实习生压低了声音说道：“吵架了？”
江皓阳：“啊？”
实习生抬了抬眼皮。
江皓阳皱眉，“没吵吧。”
顾鸢吃了口米饭，顺口道：“你怎么了？”
半晌，迟瑜才说道：“没事。”他的嗓音又低又哑，搁在膝盖上的拳头紧紧握着。
顾鸢抿唇，“云执这几年一直在找你的麻烦吗？”
所以他才会经常打架。
迟瑜偏头，女孩的手腕上红痕刺目，她捏着手里的筷子在饭盒里挑挑拣拣。
没听到回话，顾鸢放下筷子偏眸看过去。
那双狭长的眼眸黑的至极，下颚绷得很紧，唇线僵直，见他的视线都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顾鸢眼眸一动。
把袖子拉了下来，她说：“就是看着害怕，没那么疼。”
“对不起，是我没看手机。”迟瑜低下头，右拳死死地握着。
第二次了，上一次手机没电，让她担心了那么久。这一次撞上了云执，如果黄怡没给他打电话，那……
顾鸢抿着唇，视线落在他身上，“找麻烦的是云执，我只是不小心撞上了。”
迟瑜：“如果我看了手机，你就不会撞上云执了。”
顾鸢还要说什么，有人走了进来。
“贺叔叔。”
贺明朝实习生微微点头，然后看向顾鸢，“老板让我先送你回去。”
顾鸢站起来往后看了看，“我妈妈呢？”
贺明道：“老板说这事她会解决，让你不要担心。”
顾鸢抿了下唇，想起了黄怡的话，云家以前是做那些的，后来才慢慢转型。
“贺叔叔，云家……”
贺明打断她的话，“小姐，具体的事我不知道，但你放心，云家的事大着呢，上面也来人了。”
顾鸢稍一想就反应过来了，云家不干净，有人在查。
“我先回去了。”她朝几人道。
“顾姐再见。”江皓阳傻傻地挥手。
出门的时候顾鸢回头看了眼，正好撞进迟瑜的视线里。
顾鸢怔愣地站在原地。
台上的迟瑜躲避着林德全依旧在说：“我一定会抢在他面前表白—”
“滚下去！”
……
办公室外面围着十五班的学生。
“曹军平！看看你教的学生，成什么样子了，什么样子了……”
顾鸢看向倚在阳台姿态懒散松弛的迟瑜。
他倒是非常淡定。
“你这么说不怕惹恼林主任。”
闻言迟瑜掀起眼皮，黑眸凝视着她，须臾痞坏地笑了，“这不正好，你们不用上去了。”
顾鸢咬了下唇，半晌才拉了下他的衣袖，“你站好。”
“怎么？你……”
“吴校长过来了。”
一起过来的是老顾和姜女士，三人走到办公室的门外，里面是林德全怒骂曹军平的声音。
……
一个早上曹军平都没来教室。
下午的晚读的时候言酥和陈静跑来报信，“听说林德全被举报了，说他多次辱骂甚至殴打学生，这事应该闹大了。”
江皓阳呸了一声，“上届学姐知道吧，因为在周天晚上到校没穿校服，直接被骂的不来了。学校都规定了周天晚上到校可以不穿校服，就他事儿多。而且他就逮着女生骂，不管男生。有这样的同类真恶心。”
林德全在一中的形象一直都不好，虽然他一直偏袒男生，但他的行为实在令人作呕，有很多男生都看不惯他。
迟瑜懒懒道：“你们从哪儿听来的？”
江皓阳：“我们班主任老黄，那个大嘴巴没几分钟就让我们套出话了。”
陈静说：“我也听我爸爸说好多家长都去教育局实名举报他了，以前都不敢也不想和他杠上，这次大家都一起去，估计他有的受了。”
言酥抱住顾鸢，瘪着嘴道：“你受委屈了，他是不是也说你了，你有没有骂回去？”
顾鸢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他那几句话还伤害不到我。”
迟瑜偏眸看了她一眼。
……
放寒假前这件事也有了结果，林德全被开除并且撤销了教师资格，两个学姐也回了学校。
学校集体补课两周，放假的时候离过年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最后一天下午不用去。
回家卸下书包，顾鸢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家里就她一个人，顾鸢去了楼下711，打算买点零食当晚餐。
超市里人不多，顾鸢坐在靠窗的位置吃着面包，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祁蓉：【顾鸢你英语卷子拿了没有，我的不小心打湿了可能得借你的复印一下】
顾鸢回她，【稍等我帮你看】
祁蓉：【爱你.小心心】
顾鸢拿着钥匙回家，翻了三遍书包之后，顾鸢很确定她没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迟瑜多拿了。
顾鸢给迟瑜了消息说要过去取，然后穿戴好出门。
—
网吧，靠里面的那排电脑旁边都放着一桶泡面。
穿着黑衣黑裤的少年手指修长，灯光斜打下落在他线条流畅的侧脸，鸦羽般的睫毛下一双狭长的眸子微眯着，嘴里还叼着一草莓味的阿尔卑斯。
“江皓阳，看着点路成吗？你眼睛长屁股上了。”
“靠！我又死了，老徐你上啊。”
“别吵吵。”
……
一局结束，泡面也好了。
迟瑜刚取下叉子准备吃，江皓阳一骨碌站了起来，“艹，迟哥，云执又去榕西巷找你了。”
迟瑜置若罔闻，淡定地低头吃面。
徐百川拉着他坐下，“急什么，阿姨不是旅游去了，迟瑜人在这儿，云执去了有什么用。”
江皓阳：“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顿了一会儿，他又说：“那不行啊，要是云执一直等在那里怎么办，迟哥晚上还得回去。”
徐百川：“去我家，或者去你家。”
江皓阳看向迟瑜：“行吗？”
迟瑜勾唇笑了下，“行啊。”
吃完泡面，三人又开了一局。
窗外树影横斜，网吧里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
突然谁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江皓阳咒骂了一声，“谁呀，上网吧还不弄静音。”
迟瑜捞起桌面的手机按了接听，下一秒，他推开椅子往外奔去，连椅背上的外套都没有拿。
江皓阳茫然，“怎么了？”
徐百川拿起迟瑜的衣服往外走，“跟上。”
……
半个小时前。
顾鸢在路上买了一个红薯暖手，到榕西巷以后看见一群人站在迟瑜家楼下。
顾鸢认出了靠着墙抽烟的那个，是班会那天在巷子里朝迟瑜放狠话的那个。
迟瑜说她妈妈的店被砸了，应该也就是这群人，所以那个男生应该叫，云执。
顾鸢转身就走。
突然，人群里有个人说道：“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好像是迟瑜同桌，那个全校第一，叫什么来着……”
顾鸢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外走。
“对，叫顾鸢，迟瑜的女朋友，执哥堵住他。”
“砰—”
一个易拉罐瓶扔到了顾鸢的脚下，里面没有喝完的饮料溅了出来弄脏了她的鞋子和裤子。
顾鸢捏紧了手里的红薯，一股难闻的气息从侧面过来，紧跟着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妹妹，急什么？留下来跟我们聊两句。”
顾鸢吸了口气，皱着眉头往旁边退了两步后背靠着斑驳的墙壁。
围在她周围的人一共有九个，年纪大概在十八到二十。
在他们眼里看不到光，看不到年轻气盛，只有被烟熏酒燎和各种欲望荼毒之后，留下灰败而堕落的麻木神情。
看她没说话，刚才开口认出她的黄毛又道：“执哥，有这妞在就不信迟瑜不来。”
云执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使劲踩了踩，往前走了一步，一张口就是泛黄的牙齿和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
“顾鸢是吧，给迟瑜打电话。”
见她没动，黄毛顺手拿起楼道里的木棍，指着顾鸢说道：“要是不打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顾鸢厌恶地别开眼，余光瞥见楼上一闪而过的身影，她敛下眼睑，说道：“你们要是敢伤我一下，我爸爸妈妈会让你们滚出宁宜。”
黄毛怔了下，随机又道：“小姑娘放什么大话，还让我们滚出宁宜，你爸妈还挺能耐啊。”
说罢黄毛看向云执，“执哥，我看她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我断她一条腿，看她还敢不敢不听话。”
云执眯了眯眼睛，嗤笑一声，问黄毛，“她叫什么？”
黄毛：“顾鸢”
“姓顾的？”云执眼神微变，看向顾鸢，“姜之遥的女儿，你爸是顾绍辉？”
顾鸢没说话。
黄毛又道：“执哥，这扭有背景？”
云执往旁边吐了口痰，低咒一声，“姜之遥的女儿确实动不了。”
顾鸢暗暗松了口气。
话音一转，云执又道：“动不了也没事，大家就都在这儿耗着，我就不信迟瑜还能不回来。”
果真是群无奈。
对于这种人顾鸢也不敢硬碰硬，只能慢慢想办法了。
手机还在兜里。
顾鸢把红薯往下拿了拿，这几个人看她是女生，加上云执的话他们只是在周围坐下，目光没有一直放在她身上。
慢慢把手伸进兜里，顾鸢解开手机准备报警。
突然，云执攥住她的手腕往出拉，手机也被一起拿了出来，云执用另一手抢她手的手机。
顾鸢抓住他的手腕，怒道：“干什么？放手。”
“砰——”
从外面扔进来一个瓶子打在云执后脑勺。
在云执松懈的一瞬间顾鸢挣脱手腕，抬脚就朝他的下面踹去。
变故发生的太快，黄毛几人的第一反应是都朝迟瑜围过去，反倒是蜷缩在地上的云执没有人管。
顾鸢刚拿起黄毛扔在地上的木棍就被人从面拉住。
顾鸢扭头，是迟瑜对门家的那个姐姐，她说：“你别过去，跟我上楼。”
顾鸢看向外面围的一群人，挣开她的手要往出走，“姐姐你先报警。”
“报警有用的话他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顾鸢的脚步顿住，黄怡继续说道：“这些人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三年前就是这样，每次抓走都关不了一个晚上就会被人保释走。”
黄怡指了指地上的云执，“他是云家人，宁宜云家你知道吗，以前是干那些的，没人敢惹他们。”
顾鸢转了过来，朝她笑笑，“姐姐，我也不好惹。”
黄怡微怔。
徐百川和江皓阳已经到了，顾鸢拿起手里的木棍瞄准一个人狠狠地砸过去。
迟瑜避开人朝顾鸢跑来，拿起她的手腕看。
虽然有羽绒服隔着，但云执力气大，腕骨一圈都泛着红，在白皙的皮肤下格外刺眼。
“对不起。”迟瑜垂着头，嗓音又涩又哑，“是我的错。”
顾鸢刚要张口说话。
迟瑜看向她后面朝黄怡道：“黄怡姐，谢谢你。”
黄怡看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就上楼了。
徐百川在来的路上报了警，等警察一到，一群人都去了警局。
顾鸢给姜女士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迟瑜一直沉着脸抓着顾鸢的手腕。
“对不起。”他哑着声道歉。
顾鸢抿唇，说道：“不怪你，我没受伤。”
迟瑜垂眸，视线紧紧落在她手腕的红痕上。
—
江皓阳的爸爸知道儿子也在连忙跑了出来，这一看还有女生，江爸爸的头已经开始大了。
江皓阳：“爸，这次真不是我惹事，是云执那畜、是他跑去堵人的。”
江振霖乜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顾鸢朝江振霖微微颔首，“江叔叔，我妈妈和律师很快就到了。”
江振霖眼皮一跳，“你妈妈是？”
顾鸢回他，“姜之遥。”
如果顾鸢没有看错的话，江振霖脸上的表情闪过一瞬的轻松。
等姜女士和律师一来，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休息室里迟瑜始终一言不发。
徐百川和江皓阳也在旁边不敢说话，气氛安静的诡异。
有实习生进来问几人，“要不要来桶泡面？”
徐百川&江皓阳：“不要。”
顾鸢：“我要一份谢谢。”
“……”
顾鸢：“我没吃饭。”
迟瑜起身往出走，实习生以为他也要吃，两人去拿泡面了。
顾鸢这才问对面的两人，“你们是在一起？”
江皓阳：“是，我们就在网吧打游戏来着，迟瑜接了一个电话就跑了，我和徐百川就追了过来。”
顾鸢挑眉，“网吧？”
徐百川踹了江皓阳一脚，说道：“大家期末考的都不错，奖励一下。”
顾鸢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迟瑜和实习生进来的时候一人提着一份盒饭。
迟瑜把手里的拿出来拆开推到顾鸢面前。
顾鸢偏眸，他又坐了回去，低着头视线看不清落在哪儿。
实习生在对面坐下，问旁边两人，“真不吃？”
“不用我们吃过了。”江皓阳说道。
实习生压低了声音说道：“吵架了？”
江皓阳：“啊？”
实习生抬了抬眼皮。
江皓阳皱眉，“没吵吧。”
顾鸢吃了口米饭，顺口道：“你怎么了？”
半晌，迟瑜才说道：“没事。”他的嗓音又低又哑，搁在膝盖上的拳头紧紧握着。
顾鸢抿唇，“云执这几年一直在找你的麻烦吗？”
所以他才会经常打架。
迟瑜偏头，女孩的手腕上红痕刺目，她捏着手里的筷子在饭盒里挑挑拣拣。
没听到回话，顾鸢放下筷子偏眸看过去。
那双狭长的眼眸黑的至极，下颚绷得很紧，唇线僵直，见他的视线都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顾鸢眼眸一动。
把袖子拉了下来，她说：“就是看着害怕，没那么疼。”
“对不起，是我没看手机。”迟瑜低下头，右拳死死地握着。
第二次了，上一次手机没电，让她担心了那么久。这一次撞上了云执，如果黄怡没给他打电话，那……
顾鸢抿着唇，视线落在他身上，“找麻烦的是云执，我只是不小心撞上了。”
迟瑜：“如果我看了手机，你就不会撞上云执了。”
顾鸢还要说什么，有人走了进来。
“贺叔叔。”
贺明朝实习生微微点头，然后看向顾鸢，“老板让我先送你回去。”
顾鸢站起来往后看了看，“我妈妈呢？”
贺明道：“老板说这事她会解决，让你不要担心。”
顾鸢抿了下唇，想起了黄怡的话，云家以前是做那些的，后来才慢慢转型。
“贺叔叔，云家……”
贺明打断她的话，“小姐，具体的事我不知道，但你放心，云家的事大着呢，上面也来人了。”
顾鸢稍一想就反应过来了，云家不干净，有人在查。
“我先回去了。”她朝几人道。
“顾姐再见。”江皓阳傻傻地挥手。
出门的时候顾鸢回头看了眼，正好撞进迟瑜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