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回去自然是不可能，把东西放好，迟瑜又开始做题。
顾鸢盯着手机看了几秒，翻身下床开始总结笔记。
大概凌晨二点多的时候，顾鸢下楼去喝水，站在楼梯口看到拿着衣服出门的顾绍辉。
顾鸢几步走到阳台拉开窗帘往下看，直到人影走远，顾鸢才卸了力气靠在阳台。今晚姜之遥没有回来，顾鸢也不想去找阿姨。
回到房间，顾鸢坐在书桌前呆愣了好久，还是拨通了姜之遥的电话。
姜女士似乎也没睡，对面很快就接通，声音里透着疲惫，“浅浅，怎么了，这个点还没休息。”
顾鸢抿唇，“妈妈，你也没休息吗？”
“妈妈马上就睡，你也早点休息，不要熬夜，要是一个人害怕就让阿姨陪你。”
顾鸢捏着手机，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的夜色黑的像是研不开的磨，顾鸢趴在书桌上，视线触及一张她六岁时照的全家福。
照片里的小姑娘被爸爸抱着，妈妈挽着爸爸的手，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和睦。
为什么现在会成这样呢？
—
高四补习班的学生已经搬进鸿德楼了，整个校园里就剩下高三和高四的学生。
这天贺明来接人的时候晚了半个小时，迟瑜送顾鸢回家才知道是贺明家里临时有事来不了。
顾鸢跟姜女士和老顾商量了住校的事，两人都同意，以后午饭和晚饭还是由刘阿姨送，早饭可以在食堂解决。
正好三号宿舍一楼还有一间空宿舍，顾鸢当天就搬了过去。
祁蓉和言酥陈静都来帮她打扫卫生，四个姑娘玩玩闹闹花了一个小时才收拾好。
晚自习下了之后，顾鸢和班里住宿的同学一起回去，刚洗漱完言酥和陈静就来了。
“当当当，这可都是我的存货，今晚就全部贡献了。”言酥把装的鼓鼓的书包打开，里面的零食全都散在茶几上。
言酥：“好羡慕你这豪华单人间，不像我们还是四个人一起住。”
陈静：“要是下次你考第一，说不定学校也给你安排单人间。”
言酥和陈静的成绩稳定在年纪前五，离第一名还有些差距。
言酥：“那还是算了。”
顾鸢喂了她一颗软糖，“你们也可以来找我说话，反正我一个人住。”
言酥眼睛亮了一下。
陈静道：“阿姨会查宿。”
言酥：“……”
好想上一个不查宿的高中。
陈静放低了声音，“顾鸢，你这里还有厨房，咱们哪天煮火锅吧。”
言酥重重点头，“对啊对啊，可惜祁蓉不住宿舍，不然也能叫她一起了。”
顾鸢眨了眨，“偷偷进来住一晚没事吧。”
言酥和陈静对视一眼，“可以有哦。”
顾鸢想到什么，又说：“阿姨发现的话……”
言酥&陈静：“那算了，火锅而已，我们去外面吃也一样的。”
三人没敢聊太久，言酥和陈静走的时候把垃圾也带走了，顾鸢躺在沙发上给姜女士和老顾回了消息，然后趴回书桌上总结今天的知识点。
在学校住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多睡几分钟，顾鸢从宿舍出来去食堂买早餐的时候碰上了陈哲明。
陈哲明似乎去背书了，手里还拿着一本很厚的笔记本，他微微勾着唇，“好巧。”
顾鸢怔了下，“你也住校了。”
“高三时间紧张，在学校可以节约时间。”说完陈哲明刷了饭卡。
顾鸢从窗口接过饼子，认同道：“确实，我今天都晚起了十分钟，你看着起来好久了。”
“早上记忆力好，我通常会早起一个小时背书。”陈哲明说完随口问：“要不一起在那边吃完再回去？”
“好啊。”
顾鸢把书包放下，低头咬了一口饼子。
味道……
是比不上刘阿姨做的。
“吃不惯吗？”陈哲明注意到她微微皱起的眉毛，“要不你尝我的这份，我还没……”动。
“吃这个。”
迟瑜拎着一袋小笼包放到顾鸢面前，粥也帮她插上吸管。
“你怎么来食堂了？”
顾鸢拿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味蕾瞬间满足，“这是你在哪里买的，要不以后都帮我带上。”
迟瑜把她的书包拿起来放到一旁，自己在她旁边坐下。
“行，想吃什么口味的晚上告诉我。”说完他看向对面，“要不帮你也带上？”
陈哲明抿唇，“不用了，我吃食堂。”
迟瑜一手撑着下巴，打开顾鸢之前给她的那本小册子，慢悠悠地说道：“那好吧。”说完她拿过顾鸢之前买的饼子。
顾鸢偏眸朝他看过去。
迟瑜：“门卫大爷不是养了条狗，我去拿给它。”
顾鸢点点脑袋，“那就好，不然得浪费了。”
迟瑜起身要走的时候又回头说道：“顾鸢，以后吃不了就别勉强。”
顾鸢稍怔，她确实吃不惯食堂的饭。
要是宁宜一中的食堂能和宁宜大学的食堂看齐，那刘阿姨就会失业了。
中午顾鸢在宿舍眯几分钟就往教室走，这会儿太阳正晒，蝉鸣不绝，整个教学楼里都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有风从外面吹到连廊，顾鸢把脸侧的碎发挽到而后。
寂静闷热的教室里，少年弯下腰，手里攥着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糖纸。
顾鸢站在后门，身体一顿，心跳声沸反盈天，咚咚咚地撞在心口，像是细密的鼓点。
午后耀眼的阳光也随之倾泻进窗边，顾鸢看到他手里拿着几颗薄荷糖放进她的桌仓里。
胸口像是洒满幢幢的热意，她攥紧了手指，手里酥痒难耐，直接窜进血管，穿过整条胳膊。
所以，
不是言酥，
真的是他。
风起树动，像是饮了一口盛夏的梅子汤，耳边似乎还有碎冰碰壁的叮当轻响。
……
晚自习的时候，突然灯光闪烁了一下，霎时间整栋教学楼都陷入黑暗。
顾鸢还没来得及反应右手就被握住。
“别怕。”他嗓音轻轻的，拂过耳廓似乎带起一股电流。
顾鸢心低颤了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身体也往右边靠过去。
迟瑜往后靠在椅背上，左手紧紧捂住女生的小手。
他这算是趁机占便宜吧。
真不要脸。
“喔……”
“哇……”
“停的真是时候啊。”
“停真好啊。”
曹军平从后门进来，大声道：“安静！都给我安静！鬼叫什么呢？”
“老曹，电都停了，是不是要直接放学了。”
“是啊是啊，总不能我们都在这儿摸黑坐着吧。”
曹军平拿出手机打电话，边打边往出走，“你们先安静，等我问问。”
他一走，教室里就吵起来。
迟瑜往左靠了靠，轻轻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嘴角微微上扬，偏眸看过去时，正好和顾鸢的视线撞上。
借着窗外的月色，顾鸢隐约能看清迟瑜的脸部轮廓，而顾鸢背着窗子，迟瑜只能看到那双清澈的鹿眸，眸低澄澈里面像有一汪青泉。
迟瑜心底扑通撞了下，双眸怔怔地看着她。
有人悄咪咪出声，“要不咱们出去呗，我看高四那栋楼的人都出来了。”
“那走呗。”
“走呗。”
“走。”
余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大家都往出溜。
“出去吗？”迟瑜轻声问。
顾鸢轻轻应了声。
教室外面不是很暗，楼下的路灯还有一些亮光。
余荔突然说道：“大家把书拿书去下面背。”
“不是吧……”
“还要背书啊……”
“休息会儿吧……”
顾鸢正要扭头进教室，手腕被抓住，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带上了天台。
“来这儿做什么？”
迟瑜拉着她坐到栏杆下的水泥板上，他微仰着头，嗓音懒散轻佻，“大学霸，看星星吗？”
顾鸢怔了怔，视线落在他身上。
迟瑜反应过来什么，脱下外面的防晒衣给她垫在下面，低喃了句，“可真娇气。”
“说什么？”
“没什么？这样可以了吗？”
顾鸢坐下，手臂撑在身侧，微仰着头看向夜空，“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这么漂亮的星空。”
迟瑜屈起一条腿，将手臂随意搭在上面，姿态放松地看了眼女孩，“我以前看的可多了。”
“嗯？”顾鸢眨眼，眸中闪过不解。
迟瑜扯了下唇，缓慢道来，“以前经常逃课，不是去网吧就是去天台。”
“去天台看星星？”顾鸢调侃道：“男生也爱聚在一起看星星吗？”
迟瑜偏眸，黑沉沉的目光压过来，勾了勾嘴角，意味有些无奈。
“没有，只和你看过。”
顾鸢眼眸发着亮，拖长音调哦了声。
过了几秒钟她又问：“你以前真像他们说的那么混吗？”
迟瑜压低了眼，看了她须臾，轻笑了下，“哪儿混了，举例说一下？”
顾鸢想了想，“就是说你上课不听讲趴着睡觉；作业也从来不写；一学期结束以后课本都是新的；考试还交白卷；……”
迟瑜侧着身，仔细地盯着她的眉眼，唇角浅勾。
“还有很多女生给你送情书表白，你拒绝完女生都哭着跑了，但还是有很多人跑来给你……”送礼物。
“顾鸢”
“啊？”顾鸢眨了眨眼睫，“怎么了？”
“我没收过任何人的情书，也没收过任何人的礼物。”迟瑜凝眸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唯一一个。”
顾鸢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嗓音也有些低，“什么一个？”
迟瑜没回他，身体往后一仰直接躺下。
顾鸢盯着须臾，还是选择坐着。
迟瑜偏头，女生脊背单薄，纤细的手臂撑在地上，手腕上什么也没戴，腕骨清晰的突出来。
他伸手比了下，稍稍一圈就能抓住。
“迟瑜？”
“嗯？”
“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嘛。”他拖长音调，慢悠悠说道：“我要养猫。”
“养猫？”顾鸢扭头看着过，拧眉不解，“你以后是要开个猫咖吗？”
“噗—”
他轻笑了声，细细地盯着她，“不，我就养一只。”
顾鸢没想到他喜欢猫，不过听堂姐说养猫的男生性格细腻，脾气好，对感情专一。
迟瑜挑眉，“你这、一直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顾鸢往他那边凑了凑，认真道：“我堂姐说养猫的男生性格好，脾气也好。”
迟瑜低眸看了眼自己，自夸道：“那我不就是。”
顾鸢点了点脑袋，“这两点确实有，其他的还有待验证。”
“还有其他的？”迟瑜坐了起来，“说说，其他的是什么？”
顾鸢摇头不语。
迟瑜盯着她看了片刻，视线灼灼地凑近，“那你以后慢慢验证。”
天台的风有些凉，顾鸢抱着手臂，顾左右而言他，“明天要吃紫薯芋泥包。”
“行啊。”
没坐一会儿，顾鸢就起来了，“衣服我洗了再给你。”
迟瑜敛眸盯着她白嫩的手指，“你确定？”
顾鸢眨眼，“放洗衣机里不就好了。”
迟瑜看了她几秒，确定没在开玩笑，从她手里拿过衣服，“大小姐，就一件衣服还不用到洗衣机。”
“那我……”手洗。
“走吧，”迟瑜顺手抓住她的手腕，“我说。”
“什么？”
“你就不能多吃点。”
……
两人到教师的时候其他同学都坐好了，曹军平看着他们两个坐下，才开口说道：“我知道大家最近都很焦躁，但越是这个时候，你们越要沉下心。在他看不进去的时候，别人已经比你快了一大步，差距就是这么拉开的。”
曹军平的眼睛往某个地方一看，“再就说我们班的迟瑜同学，刚进校的时候名次还在一千名开外，现在都稳定在全级前十了，这就是进步，人家就是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学习。”
迟瑜垂着脑袋，除了念检讨，他就没被这么围观过。
真有点、羞耻。
“所以，”曹军平停顿了下，“剩下这会儿大家也别看书了，我们一起来听听迟瑜同学是怎么稳定进步的，促使你不断向上的动力是什么？”
“好！”肖毅直接鼓掌。
迟瑜抬起眼睫，朝曹军平慢悠悠看过去，“您真要我说？”
曹军平：突然就不那么想了。
“就是分享一下你的学习方法，学习方法。”
他真怕这混球乱说话，上次的经历已经让他刻骨铭心了。
“也没什么。”少年的嗓音格外张扬不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好！”肖毅啪啪啪地鼓掌，“说得好。”
祁蓉抬手扶额。
好丢人啊，他同桌好傻。
“哈哈哈。”曹军平点头，“话糙理不糙，迟瑜说的也有道理。当然，我还是要说一句，一切以自己的身体为前提，可千万不能过度熬夜。”
顾鸢偏眸看向身侧，要说熬夜，他应该是最能拼的。
晚上放学后，班里大部分人都留下继续学习。
祁蓉为了解困在喝茶，顾鸢试过一次，清醒到天亮。
学校的小超市里有速溶的咖啡，几乎都是人手一包冲进杯子里喝。
迟瑜和徐百川从教室进来的时候顾鸢正在给陈哲明讲题，迟瑜坐下，往顾鸢那边凑过去一起听。
末了，顾鸢问陈哲明，“我这样讲你能听懂吧？”
陈哲明点头，“懂了，谢谢。”
“没事。”顾鸢扭头就撞进迟瑜漆黑的瞳眸里，“你……”
“我没听懂。”迟瑜把草稿纸翻页，“再给我讲一遍呗。”
顾鸢未作他想，把书本往他那边挪了挪，“先看这里……”
前排，徐百川看着陈哲明，几次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哲明轻声说道：“但你不用说，这是我的自由。”
徐百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帮我看道英语题，烦死了这玩意根本就看不懂。”
陈哲明笑了下，“怎么没去问言酥？”
徐百川：“……”
等顾鸢讲完，迟瑜一本正经地点头，“现在懂了，谢谢同桌。”
顾鸢蹙眉看他。
迟瑜：“怎么，你不是我同桌？”
搞不懂他，顾鸢坐好继续写自己的题。
迟瑜转身坐好抬眸时陈哲明正好转过来。
三秒后，陈哲明拿着水杯出去，迟瑜跟在后面出去。
水房，前面还有两个女生在接水。
迟瑜和陈哲明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个女生扭头的时候愣了一下，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等人走了，他们两个才进去。
“牛奶是你放的。”
“所以你都喝了。”
“不是赔你了。”
陈哲明气结，是赔了，赔的一模一样的。
“迟瑜，顾鸢不会留在原地等任何人。”
迟瑜倚在墙边，少年英挺的眉眼锐利凛冽，冷冷地勾了下唇，轻嗤一声，“你想说什么？”
“你配不上她。”
“你就配得上？”
拧好瓶盖，迟瑜撩起眼皮，嗓音懒散，“真喜欢就告诉她，当什么田螺姑娘。”
顾鸢盯着手机看了几秒，翻身下床开始总结笔记。
大概凌晨二点多的时候，顾鸢下楼去喝水，站在楼梯口看到拿着衣服出门的顾绍辉。
顾鸢几步走到阳台拉开窗帘往下看，直到人影走远，顾鸢才卸了力气靠在阳台。今晚姜之遥没有回来，顾鸢也不想去找阿姨。
回到房间，顾鸢坐在书桌前呆愣了好久，还是拨通了姜之遥的电话。
姜女士似乎也没睡，对面很快就接通，声音里透着疲惫，“浅浅，怎么了，这个点还没休息。”
顾鸢抿唇，“妈妈，你也没休息吗？”
“妈妈马上就睡，你也早点休息，不要熬夜，要是一个人害怕就让阿姨陪你。”
顾鸢捏着手机，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的夜色黑的像是研不开的磨，顾鸢趴在书桌上，视线触及一张她六岁时照的全家福。
照片里的小姑娘被爸爸抱着，妈妈挽着爸爸的手，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和睦。
为什么现在会成这样呢？
—
高四补习班的学生已经搬进鸿德楼了，整个校园里就剩下高三和高四的学生。
这天贺明来接人的时候晚了半个小时，迟瑜送顾鸢回家才知道是贺明家里临时有事来不了。
顾鸢跟姜女士和老顾商量了住校的事，两人都同意，以后午饭和晚饭还是由刘阿姨送，早饭可以在食堂解决。
正好三号宿舍一楼还有一间空宿舍，顾鸢当天就搬了过去。
祁蓉和言酥陈静都来帮她打扫卫生，四个姑娘玩玩闹闹花了一个小时才收拾好。
晚自习下了之后，顾鸢和班里住宿的同学一起回去，刚洗漱完言酥和陈静就来了。
“当当当，这可都是我的存货，今晚就全部贡献了。”言酥把装的鼓鼓的书包打开，里面的零食全都散在茶几上。
言酥：“好羡慕你这豪华单人间，不像我们还是四个人一起住。”
陈静：“要是下次你考第一，说不定学校也给你安排单人间。”
言酥和陈静的成绩稳定在年纪前五，离第一名还有些差距。
言酥：“那还是算了。”
顾鸢喂了她一颗软糖，“你们也可以来找我说话，反正我一个人住。”
言酥眼睛亮了一下。
陈静道：“阿姨会查宿。”
言酥：“……”
好想上一个不查宿的高中。
陈静放低了声音，“顾鸢，你这里还有厨房，咱们哪天煮火锅吧。”
言酥重重点头，“对啊对啊，可惜祁蓉不住宿舍，不然也能叫她一起了。”
顾鸢眨了眨，“偷偷进来住一晚没事吧。”
言酥和陈静对视一眼，“可以有哦。”
顾鸢想到什么，又说：“阿姨发现的话……”
言酥&陈静：“那算了，火锅而已，我们去外面吃也一样的。”
三人没敢聊太久，言酥和陈静走的时候把垃圾也带走了，顾鸢躺在沙发上给姜女士和老顾回了消息，然后趴回书桌上总结今天的知识点。
在学校住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多睡几分钟，顾鸢从宿舍出来去食堂买早餐的时候碰上了陈哲明。
陈哲明似乎去背书了，手里还拿着一本很厚的笔记本，他微微勾着唇，“好巧。”
顾鸢怔了下，“你也住校了。”
“高三时间紧张，在学校可以节约时间。”说完陈哲明刷了饭卡。
顾鸢从窗口接过饼子，认同道：“确实，我今天都晚起了十分钟，你看着起来好久了。”
“早上记忆力好，我通常会早起一个小时背书。”陈哲明说完随口问：“要不一起在那边吃完再回去？”
“好啊。”
顾鸢把书包放下，低头咬了一口饼子。
味道……
是比不上刘阿姨做的。
“吃不惯吗？”陈哲明注意到她微微皱起的眉毛，“要不你尝我的这份，我还没……”动。
“吃这个。”
迟瑜拎着一袋小笼包放到顾鸢面前，粥也帮她插上吸管。
“你怎么来食堂了？”
顾鸢拿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味蕾瞬间满足，“这是你在哪里买的，要不以后都帮我带上。”
迟瑜把她的书包拿起来放到一旁，自己在她旁边坐下。
“行，想吃什么口味的晚上告诉我。”说完他看向对面，“要不帮你也带上？”
陈哲明抿唇，“不用了，我吃食堂。”
迟瑜一手撑着下巴，打开顾鸢之前给她的那本小册子，慢悠悠地说道：“那好吧。”说完她拿过顾鸢之前买的饼子。
顾鸢偏眸朝他看过去。
迟瑜：“门卫大爷不是养了条狗，我去拿给它。”
顾鸢点点脑袋，“那就好，不然得浪费了。”
迟瑜起身要走的时候又回头说道：“顾鸢，以后吃不了就别勉强。”
顾鸢稍怔，她确实吃不惯食堂的饭。
要是宁宜一中的食堂能和宁宜大学的食堂看齐，那刘阿姨就会失业了。
中午顾鸢在宿舍眯几分钟就往教室走，这会儿太阳正晒，蝉鸣不绝，整个教学楼里都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有风从外面吹到连廊，顾鸢把脸侧的碎发挽到而后。
寂静闷热的教室里，少年弯下腰，手里攥着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糖纸。
顾鸢站在后门，身体一顿，心跳声沸反盈天，咚咚咚地撞在心口，像是细密的鼓点。
午后耀眼的阳光也随之倾泻进窗边，顾鸢看到他手里拿着几颗薄荷糖放进她的桌仓里。
胸口像是洒满幢幢的热意，她攥紧了手指，手里酥痒难耐，直接窜进血管，穿过整条胳膊。
所以，
不是言酥，
真的是他。
风起树动，像是饮了一口盛夏的梅子汤，耳边似乎还有碎冰碰壁的叮当轻响。
……
晚自习的时候，突然灯光闪烁了一下，霎时间整栋教学楼都陷入黑暗。
顾鸢还没来得及反应右手就被握住。
“别怕。”他嗓音轻轻的，拂过耳廓似乎带起一股电流。
顾鸢心低颤了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身体也往右边靠过去。
迟瑜往后靠在椅背上，左手紧紧捂住女生的小手。
他这算是趁机占便宜吧。
真不要脸。
“喔……”
“哇……”
“停的真是时候啊。”
“停真好啊。”
曹军平从后门进来，大声道：“安静！都给我安静！鬼叫什么呢？”
“老曹，电都停了，是不是要直接放学了。”
“是啊是啊，总不能我们都在这儿摸黑坐着吧。”
曹军平拿出手机打电话，边打边往出走，“你们先安静，等我问问。”
他一走，教室里就吵起来。
迟瑜往左靠了靠，轻轻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嘴角微微上扬，偏眸看过去时，正好和顾鸢的视线撞上。
借着窗外的月色，顾鸢隐约能看清迟瑜的脸部轮廓，而顾鸢背着窗子，迟瑜只能看到那双清澈的鹿眸，眸低澄澈里面像有一汪青泉。
迟瑜心底扑通撞了下，双眸怔怔地看着她。
有人悄咪咪出声，“要不咱们出去呗，我看高四那栋楼的人都出来了。”
“那走呗。”
“走呗。”
“走。”
余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大家都往出溜。
“出去吗？”迟瑜轻声问。
顾鸢轻轻应了声。
教室外面不是很暗，楼下的路灯还有一些亮光。
余荔突然说道：“大家把书拿书去下面背。”
“不是吧……”
“还要背书啊……”
“休息会儿吧……”
顾鸢正要扭头进教室，手腕被抓住，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带上了天台。
“来这儿做什么？”
迟瑜拉着她坐到栏杆下的水泥板上，他微仰着头，嗓音懒散轻佻，“大学霸，看星星吗？”
顾鸢怔了怔，视线落在他身上。
迟瑜反应过来什么，脱下外面的防晒衣给她垫在下面，低喃了句，“可真娇气。”
“说什么？”
“没什么？这样可以了吗？”
顾鸢坐下，手臂撑在身侧，微仰着头看向夜空，“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这么漂亮的星空。”
迟瑜屈起一条腿，将手臂随意搭在上面，姿态放松地看了眼女孩，“我以前看的可多了。”
“嗯？”顾鸢眨眼，眸中闪过不解。
迟瑜扯了下唇，缓慢道来，“以前经常逃课，不是去网吧就是去天台。”
“去天台看星星？”顾鸢调侃道：“男生也爱聚在一起看星星吗？”
迟瑜偏眸，黑沉沉的目光压过来，勾了勾嘴角，意味有些无奈。
“没有，只和你看过。”
顾鸢眼眸发着亮，拖长音调哦了声。
过了几秒钟她又问：“你以前真像他们说的那么混吗？”
迟瑜压低了眼，看了她须臾，轻笑了下，“哪儿混了，举例说一下？”
顾鸢想了想，“就是说你上课不听讲趴着睡觉；作业也从来不写；一学期结束以后课本都是新的；考试还交白卷；……”
迟瑜侧着身，仔细地盯着她的眉眼，唇角浅勾。
“还有很多女生给你送情书表白，你拒绝完女生都哭着跑了，但还是有很多人跑来给你……”送礼物。
“顾鸢”
“啊？”顾鸢眨了眨眼睫，“怎么了？”
“我没收过任何人的情书，也没收过任何人的礼物。”迟瑜凝眸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唯一一个。”
顾鸢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嗓音也有些低，“什么一个？”
迟瑜没回他，身体往后一仰直接躺下。
顾鸢盯着须臾，还是选择坐着。
迟瑜偏头，女生脊背单薄，纤细的手臂撑在地上，手腕上什么也没戴，腕骨清晰的突出来。
他伸手比了下，稍稍一圈就能抓住。
“迟瑜？”
“嗯？”
“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嘛。”他拖长音调，慢悠悠说道：“我要养猫。”
“养猫？”顾鸢扭头看着过，拧眉不解，“你以后是要开个猫咖吗？”
“噗—”
他轻笑了声，细细地盯着她，“不，我就养一只。”
顾鸢没想到他喜欢猫，不过听堂姐说养猫的男生性格细腻，脾气好，对感情专一。
迟瑜挑眉，“你这、一直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顾鸢往他那边凑了凑，认真道：“我堂姐说养猫的男生性格好，脾气也好。”
迟瑜低眸看了眼自己，自夸道：“那我不就是。”
顾鸢点了点脑袋，“这两点确实有，其他的还有待验证。”
“还有其他的？”迟瑜坐了起来，“说说，其他的是什么？”
顾鸢摇头不语。
迟瑜盯着她看了片刻，视线灼灼地凑近，“那你以后慢慢验证。”
天台的风有些凉，顾鸢抱着手臂，顾左右而言他，“明天要吃紫薯芋泥包。”
“行啊。”
没坐一会儿，顾鸢就起来了，“衣服我洗了再给你。”
迟瑜敛眸盯着她白嫩的手指，“你确定？”
顾鸢眨眼，“放洗衣机里不就好了。”
迟瑜看了她几秒，确定没在开玩笑，从她手里拿过衣服，“大小姐，就一件衣服还不用到洗衣机。”
“那我……”手洗。
“走吧，”迟瑜顺手抓住她的手腕，“我说。”
“什么？”
“你就不能多吃点。”
……
两人到教师的时候其他同学都坐好了，曹军平看着他们两个坐下，才开口说道：“我知道大家最近都很焦躁，但越是这个时候，你们越要沉下心。在他看不进去的时候，别人已经比你快了一大步，差距就是这么拉开的。”
曹军平的眼睛往某个地方一看，“再就说我们班的迟瑜同学，刚进校的时候名次还在一千名开外，现在都稳定在全级前十了，这就是进步，人家就是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学习。”
迟瑜垂着脑袋，除了念检讨，他就没被这么围观过。
真有点、羞耻。
“所以，”曹军平停顿了下，“剩下这会儿大家也别看书了，我们一起来听听迟瑜同学是怎么稳定进步的，促使你不断向上的动力是什么？”
“好！”肖毅直接鼓掌。
迟瑜抬起眼睫，朝曹军平慢悠悠看过去，“您真要我说？”
曹军平：突然就不那么想了。
“就是分享一下你的学习方法，学习方法。”
他真怕这混球乱说话，上次的经历已经让他刻骨铭心了。
“也没什么。”少年的嗓音格外张扬不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好！”肖毅啪啪啪地鼓掌，“说得好。”
祁蓉抬手扶额。
好丢人啊，他同桌好傻。
“哈哈哈。”曹军平点头，“话糙理不糙，迟瑜说的也有道理。当然，我还是要说一句，一切以自己的身体为前提，可千万不能过度熬夜。”
顾鸢偏眸看向身侧，要说熬夜，他应该是最能拼的。
晚上放学后，班里大部分人都留下继续学习。
祁蓉为了解困在喝茶，顾鸢试过一次，清醒到天亮。
学校的小超市里有速溶的咖啡，几乎都是人手一包冲进杯子里喝。
迟瑜和徐百川从教室进来的时候顾鸢正在给陈哲明讲题，迟瑜坐下，往顾鸢那边凑过去一起听。
末了，顾鸢问陈哲明，“我这样讲你能听懂吧？”
陈哲明点头，“懂了，谢谢。”
“没事。”顾鸢扭头就撞进迟瑜漆黑的瞳眸里，“你……”
“我没听懂。”迟瑜把草稿纸翻页，“再给我讲一遍呗。”
顾鸢未作他想，把书本往他那边挪了挪，“先看这里……”
前排，徐百川看着陈哲明，几次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哲明轻声说道：“但你不用说，这是我的自由。”
徐百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帮我看道英语题，烦死了这玩意根本就看不懂。”
陈哲明笑了下，“怎么没去问言酥？”
徐百川：“……”
等顾鸢讲完，迟瑜一本正经地点头，“现在懂了，谢谢同桌。”
顾鸢蹙眉看他。
迟瑜：“怎么，你不是我同桌？”
搞不懂他，顾鸢坐好继续写自己的题。
迟瑜转身坐好抬眸时陈哲明正好转过来。
三秒后，陈哲明拿着水杯出去，迟瑜跟在后面出去。
水房，前面还有两个女生在接水。
迟瑜和陈哲明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个女生扭头的时候愣了一下，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等人走了，他们两个才进去。
“牛奶是你放的。”
“所以你都喝了。”
“不是赔你了。”
陈哲明气结，是赔了，赔的一模一样的。
“迟瑜，顾鸢不会留在原地等任何人。”
迟瑜倚在墙边，少年英挺的眉眼锐利凛冽，冷冷地勾了下唇，轻嗤一声，“你想说什么？”
“你配不上她。”
“你就配得上？”
拧好瓶盖，迟瑜撩起眼皮，嗓音懒散，“真喜欢就告诉她，当什么田螺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