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

    尤旎先是一怔,接着下意识低头嗅了嗅胳膊。

    她没闻到什么气味,只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Alpha信息素?阿礼易感期了吗?”尤旎眨了下眼,看向在场的唯一一个Alpha。

    “……”季燃咬了咬唇,似是很生气,又无可奈何地撇头,回答她的问题,“不知道!我又不是他……”

    Alpha易感期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虽然信息素偶尔会泄露出一点情绪,但微乎其微。

    季燃只能从沾染在尤旎身上的信息素里,品尝到寻常的苦咖味。

    应该只是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毕竟其中没有攻击性也没有占有欲。

    季燃往前走了一大步,跃下台阶,逼近尤旎。

    两人站在楼梯上,尤旎后腰靠着扶手,向后仰头,避开季燃微热的呼吸。

    她直直地盯着季燃的眼,即便知道他不敢在这里做出什么,却仍然生理性的紧张。

    Alpha的压迫感格外得强,尤旎在这一刻忽然明确的认识到,AB之间生理性的鸿沟难以跨越。

    在基因的压制下,她会生出紧张、胆怯、手心冒汗的生理结果。

    尤旎吞了口口水,听到自己胸腔内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但是此刻,她却更兴奋了!

    Alpha先天占据着生理优势,在学校里、社会上都是得天独厚的上天宠儿。

    人们毫无理由地把重要岗位、优势资源交给他们,哪怕Beta更加稳定更加适合。

    腺体研究更是如此。

    季燃的脸已经靠得很近很近,尤旎甚至看清了上面薄薄的细小绒毛。

    在Alpha中,他也是佼佼者。

    尤旎仰着头,冷不丁开口:“你是在把我当作攻击自己父亲的工具吗?”

    靠近她的Alpha猛地顿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尤旎伸手,摸上季燃的后颈,声音又低又小,“季燃,我是无法离开阿礼的。”

    Alpha的后颈十分光滑,尤旎四处摸了摸,终于碰到一块柔软微鼓的地方。

    手指下压,季燃高大的身子猛地一颤。

    身子发抖,喉咙间溢出低吟。

    瞧,明明是Alpha最脆弱,事儿还多。

    “好了季燃,明天还要回学校呢,早点休息吧。”尤旎拍了拍他的后颈,自然地推开他的身体。

    平静地看向站在楼梯拐角平台上的季宥礼。

    “嘱咐季燃几声,让他收拾好行李。”她弯唇笑,主动远离了季燃,靠着墙等季宥礼上来。

    父子二人一高一低,季燃站在扶手旁,身边就是尤旎。

    明明他离尤旎更近,这一刻季燃却觉得如此遥远。

    “尤旎……”他情不自禁地低喃一声。

    发烧让他眼前发黑,脑子也变得迟钝。

    “季燃,回去。”季宥礼低呵,从喉咙中溢出低沉短促的一声,金丝眼镜下狭长的双眼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季燃想要拉住尤旎的手悬在半空中,指尖颤了一下。

    他抿了抿嘴巴,看着两人挽着手相携离去。

    季燃呼了口气,脚步有些不稳,堪堪扶着扶手。他张嘴,用力咬住胳膊。

    微凉的胳膊好歹让他口腔的温度降了降。

    尤旎和季宥礼说的话在脑中转来转去。他轻慢地哼了声,有些踉跄地走进卧室。

    屋内还残留着尤旎存在的影子,微微塌陷的地毯是她的身形。

    季燃扑在床上,粗喘了一声。

    “尤旎……”

    “不是工具,不是武器……”

    完蛋。

    他好像有点……

    -

    尤旎闭眼,双手交叠放在胸口上,一动不动地躺着。

    和她间隔着至少一个人的距离,季宥礼睡在另一边。

    偌大一个床,两人恨不得各自贴着床边睡。

    主卧一直亮着的灯终于关了。

    尤旎迷迷糊糊地犯困,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季宥礼询问。

    她稍稍放下心来,挪了挪身子,背过去准备入睡。

    买了明早的机票,她想早点休息。

    “明天季燃跟你一起走吗?”冷不丁的,身旁响起季宥礼淡淡的询问。

    尤旎迅速醒神睁眼,心里戒备,盯着窗帘,“嗯,八点的飞机。”

    身后又沉默了。

    看不到他的神情,尤旎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虽然可能看着他的表情,她也会猜不透。

    尤旎压住了自己想要转身的冲动。

    “我跟季燃就是……”

    “嗯我知道,你心里清楚怎么做是正确的。”季宥礼骤然打断了她,“我跟季燃,你有数的吧。”

    妈耶!这是什么话?!

    怎么一副选妃的语气!!!

    尤旎打了个寒颤,干笑了声,“阿礼,虽然婚姻是假的,但我还是很有契约精神的。”

    ……这种正宫娘娘的语气是哪般啊!

    旁边的Alpha轻笑了声,紧绷的气氛忽然散了。

    “扯平了,是什么意思?”

    啊?

    话题转得太快,尤旎愣了愣。

    “在楼下,你说我们扯平了。”季宥礼提醒。

    他似乎转了转脸,看着她的背影。

    啊。

    原来是这个。

    尤旎转过身,向内。

    她的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莹润剔透。

    季宥礼咳了一声,避过了她的注视,平躺盯着天花板。

    他听到女孩带笑的答案。

    “我随口扯的啦!作用大概就是……找个台阶下?”

    “……”严谨平放在被子上的手紧了紧,季宥礼咳了一声,“这样。”

    黑暗中,他的耳垂悄然变红。

    他竟然会因为这样无厘头的原因纠结甚久,还因此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太大……

    尤旎努力克制自己上扬的嘴角,和季宥礼用一样的动作看着天花板。

    “虽然不知道在办公室里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也不会问。只是监控我的一举一动,你知道的,有时候很不方便……”

    “嗯。”季宥礼应了一声。

    ?完了?

    她回头,季宥礼紧闭着眼,一脸平静,似乎睡着了。

    ……这是默认了吧。

    尤旎重新转向床内侧,轻呼了口气。

    不管怎样,能拖延一下也是好的。季宥礼对她来说,还是有用的。

    -

    江大实验室。

    白荧手指飞快,电脑上很快就出现了半张字。研究报告最后一点尾声也快补齐了。

    团队的其他人也在静悄悄做着事,努力表现出正在忙碌的样子。

    他们此刻却有些羡慕白荧真的在忙,可以避开那座冰山。

    季燃这几天待在实验室的频率有些过高了,但他总是一言不发,只是坐在一旁冷冰冰地看着尤旎。

    而尤旎,就像没看到季燃一样,和往常一样忙东忙西,把人忽视了个彻底。

    两尊大佛冷战,他们这群小虾米战战兢兢,生怕殃及池鱼。

    “搞定!姐,来看看!!”忽的,白荧兴奋地喊了一声,啪嗒啪嗒的敲键盘声也同时消失。

    尤旎停下手里的工作,闻声看去。

    几百页的研究报告,混杂着大量的图表。

    鼠标滚轮滑动的声音格外响亮,过了十几分钟,尤旎点头,“写得很好,大家辛苦了。”

    “耶!!!不辛苦命苦——”成员们齐齐喊道。

    尤旎淡淡地笑了笑,紧绷了多日的神经也跟着松了松,“在答辩前我们主要修改修改细节就行,今晚一起吃个饭放松放松。”

    “耶!!!”

    团队里大二大三的学生居多,年轻有活力,闹腾起来能掀翻屋顶。

    哪怕那座沉默的冰山还在散发着冷意,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人声鼎沸中,季燃沉默地起身,开门,出去,关门。

    行走间,似乎刮起一阵寒风。

    兴奋地交谈声弱了弱,等门彻底关上后,又渐渐大起来。

    白荧眨了眨圆溜溜的眼,古灵精怪地看了看尤旎,又看了看紧闭的大门。

    她挪了挪凳子,蹭到尤旎旁边,悄悄道:“你们吵架啦?因为适应不了关系的变化?”

    尤旎沉默了一瞬,无奈敲了她一个脑瓜崩,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搞怪模样,“是啊,他接受不了我成为他的继母。”

    “……太假了姐。”白荧不满地撇了撇嘴,“我看是因为他喜欢你。”

    尤旎啊了一声,神色不变,摁下保存,“帮谁试探呢?周不群?”

    “……”白荧摊了摊手,“我就说瞒不过你,那家伙还一直撺掇我问。”

    “季燃一直这么坐这也不是个办法,议论纷纷的,周不群这不也担心呢吗?”

    “嗯,打算承认他是男朋友了?要公开了?”尤旎关掉电脑,含笑看着白荧。

    她抽了抽嘴角,“我不问了不问了……”

    怎么还引火上身了。

    “不过姐,我觉得你跟季董还挺配的。”白荧把手机相册点开,扒拉出一张红底照片,“你看!”

    是拍结婚证那天照的。

    嗯?是那张废片。

    当时她很紧张,表情僵硬着不太自然,季宥礼叫了她一声,于是她循声望去。

    这张就是拍的那一瞬间。

    她仰头看向季宥礼,季宥礼偏头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

    “你们婚约曝光后,一个匿名账号悄悄发布的,她说她是一家照相馆的老板。这照片出得快,消失的也快,幸好我及时保存下来了!你现在去网上搜搜不到一点踪迹了!”白荧在兴致盎然地解说。

    季宥礼发布的吗?

    不应该,他对这个婚姻一点也不上心,当初拍结婚证的时候更一点也不紧张。

    可能就是那个摄影师发的吧。

    滤镜开得很大,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其中的氛围感。

    季宥礼的眼神太温……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尤旎飘远的思绪。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是季宥礼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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