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岚微微脸红,她站起身与李玉轩一同向上首叩拜之后便重新回到了座位。

    等轮到叶子凡那一排的时候,叶初瑶首先上场,她命下人抱上来一把古琴放在旁边琴架上。

    她默默走到堂前跪下,“臣女有一事想请求肃王。”

    “哦,何事?”肃王疑惑道。

    “臣女想请肃王殿下为臣女伴奏!”叶初瑶声音稚嫩,脸上露出了点点粉红,俨然一副害羞之态。

    叶子凡回想到,昨天回到家中,母亲还主动询问过她是否需要配个人伴奏,她只是摇摇头,似乎心中已有打算,原来在肃王身上。

    肃王看着堂下的少女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不过是伴奏一场,他起身向身边帝王请示,那帝王点点头以示恩准。

    接下来肃王便缓步走下高台,坐在了叶初瑶的身旁。

    “叶家二娘子,需要我谈什么曲子为你伴奏?”肃王温声问道。

    只见叶初瑶俯身凑近肃王,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肃王如今也才十八岁,第一次有女子主动凑近他,耳朵不觉透红,听到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开始了弹奏。

    肃王抬手温柔拨弦,琴音温婉中透露着一丝哀怨,众人皆听出来,竟然是一曲《凤求凰》。

    叶初瑶开始了她的演唱:“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嗓音如细雨,情义绵绵。

    而且众人发现,叶初瑶在演唱此曲的时候竟然是正对着肃王的,这作态不免引人遐想,难不成叶初瑶爱慕肃王?

    而当事人肃王仿佛也感受到了少女的款款深情,他抬首撞进了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里,一时有些愣怔。

    叶子凡重活一世,死之前,齐朗站在她面前抱着叶初瑶,她现在已经坦然接受了,就算现在二人在她面前亲热,她也觉得无所谓了。

    前世,她以为她对那个男人的爱永远不会消失,尽管他那样苛待自己,她一直认为自己会永远陷在爱情的泥潭里无法脱身,直到她看到二人抱在一起的那一刻,心里的某个东西似乎发生了改变,这样的自己令她感觉到陌生,原来真的有一天面对昔日爱人,会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对他的感觉,泯然众人矣!

    自从上次在武清侯府碰见齐朗,她就发现了这个事实,自己对他已经没有丝毫的感情了,原来真的会受伤到决定彻底放弃他。

    这一世,她还打算成全庶妹,就让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去吧!

    叶子凡突然出现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她左右转头看看,发现众人皆沉浸在叶初瑶的歌声中,并没有人窥探自己,自嘲自己有疑心病。

    少女清醇的嗓音搭配肃王精湛的琴技,众人仿佛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正痴痴的追求着心爱之人,但是由于各种现实的原因不得不向命运妥协,但是他们仍然以琴传情,并开始幻想美好的未来,希望可以永远在一起。

    整首歌词无一不在阐述歌唱之人的爱慕之情,眼下叶初瑶也正含情脉脉的凝视着肃王齐朗,众人见齐朗并没有排斥,反而不受控制的脸红,便大概明白了这位王爷的想法。

    众人纷纷议论道,叶初瑶乃是镇国公府庶女,若是嫁做肃王府正妻,身份地位未免有些不太相配了,当然若是肃王真心求娶,也是有可能的。

    总而言之,具体如何,还是要看堂下的那位肃王。

    随着少女最后一声悲伤的歌词唱完,大家纷纷鼓起了掌,肃王也站起身为眼前的少女鼓掌。

    叶初瑶心中十分雀跃,抬头看了看肃王,只见他依旧是耳根通红,一双桃花眼满含春水,叶初瑶一时也被这双眼睛迷住了。

    等回过神来,主事人已经开始宣读下一位了,叶初瑶这才在肃王的殷殷目光中退到了堂下的座位上。

    “下一位,镇国公府,叶子凡~”

    终于轮到自己了,叶子凡依旧是那副纯净如白水一般的装扮,她信步走上堂来,也是对着上首轻轻跪了下去,叩首道:“臣女也有一事请求肃王!”

    齐朗刚坐回位子上,便听到了她的话,果不其然,下一句便是:“请肃王为我吹箫伴奏!”

    在肃王眼中,此女胆子太大,前几轮展示她确实出彩,但是似乎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引领着宴会的朝向,齐朗不喜欢被掌控,他喜欢叶初瑶那样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的女子,那样的女子单纯,听话~

    但是面对叶子凡的邀约,倘若不去,说不定会被堂下众人议论自己小气,便硬着头皮跪下又想身旁的帝王请示。

    这次,上首的帝王微微皱眉,一只手托在下巴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令人费解的问题。

    齐朗跪下了一段时间,仍然不见他的回应,脸上的面子也感觉有些挂不住了,距离上一次跪那么久还是父皇在世时的事。

    众人也渐渐屏息,毕竟圣心难测,谁知道下一秒来临的会是什么?

    帝王摆了摆手,面上却浮现出一股烦躁之色,齐朗微微疑惑,心中不禁想此女子果然令人讨厌!

    齐朗转身走下堂去,走到叶子凡身边,不耐烦的问道:“箫呢?”

    叶子凡却说道:“听闻肃王自己有一把爱不释手的箫,曾是前朝太后之物,极为尊贵,今日何不展示出来,让大家一同欣赏?”

    齐朗惊讶,她怎么会知道我有那管箫?

    叶子凡回想到前一世,自己曾见过那管箫,大概就是齐朗这个年岁得到的。

    传说是前朝皇帝年轻时偶遇一女子,为表达爱意便将随身携带的玉箫赠与了少女,那名少女便是后来的太后。

    齐朗登基之后,在后宫与新纳的宫嫔日日缠绵,她心中难过,曾闯进那妃子所在的景阳宫,刚一进殿就发现了那妃子手中握着那管箫。

    她记得那管玉箫齐朗从来都是连碰都不让她碰,如今却转身送给了他人,竟是自己不配!

    如今她就要齐朗拿出那管玉箫,给自己伴奏,算是对过去种种的一种告别。

    对某件东西的执着,对某人的情结,她现在都已经释然了。

    齐朗让下人呈上玉箫,转脸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要配什么曲子?”

    “《比翼双飞》!”

    “......”

    众人皆是惊噩,叶子凡并不是妇人之身,怎么会选择如此缠绵的曲子?

    转身,齐朗背对着叶子凡,就开始吹奏起来,调子非常活泼,叶子凡也引吭高歌起来,齐朗站在叶子凡身边,二人时不时地就会互相对视一眼,远远看上去他们真的好像一对璧人。

    叶子凡的声线很柔和,搭配玉箫的清爽,声音也变得更加纯净。

    叶初瑶不屑的瞥了暼嘴角。

    唱到半途,叶子凡的声音突然开始跑调,齐朗皱了皱眉,不断地用箫声提醒她,但是她好似丝毫没有察觉到。渐渐地齐朗的箫声也开始被他带偏,叶子凡竟好似开辟了一种的唱法,只是歌声不再是欢快幸福的比翼鸟,而是被负心汉辜负的愁苦妇人。

    众人刚开始听不惯,觉得难听刺耳,后来渐渐的开始掉起了眼泪,就连平时刻薄精明的袁氏也不觉留下了眼泪,她好似看到了女子这一辈所要承受的所有的苦难。

    最后,叶子凡的声音哀转久绝,好似那被负心汉抛弃的女子怀抱着自己满身的伤痕,毅然决然的走进了熊熊大火之中。

    上首的帝王看着堂下众人的反应,又看到齐朗疯狂的想将叶子凡带回正道,但是怎么都带不回来,反而把自己给带偏了,这女子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只要她想做,任何人都违背不了她的心意。

    曲毕,齐朗茫然的站在堂下,他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他愤怒的看着叶子凡,冷笑了一声走上高台,将她一个人留在原地。

    不知是因为此曲太过悲伤还是怎么,众人都没有鼓掌的意思,迎春堂内,一根针掉到地上似乎都可以听到。

    叶子凡朝着上首行了一礼便准备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忽然听到那帝王说道:“此曲是何意?”

    叶子凡微顿,道:“此曲是臣女认识的一位乡野妇人所做,正如曲子开头一样,她和她的夫君自小青梅竹马,长大后嫁做妇人,刚开始二人感情还好,但是慢慢的男人就开始夜不归宿,后来对她更是动辄打骂,妇人默默忍受着她夫君所做的一切,依然每天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但是男子最后竟然带回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二人对她更是像对待仆人一样,男子为逗女子开心,还当众奚落她就是一个丑八怪,那妇人趁着三根半夜偷偷放了一把火将二人活活烧死。”

    众人皆是感到惊悚,有人认为那妇人太过心肠狭隘,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

    在场的女性全都隐忍不发,而男性则群情激奋,对故事中的妇人品头论足。

    叶子凡环顾一周,嗤笑一声,又对帝王行了一礼。

    帝王微微皱眉,声音中略带怒意:“你认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始乱终弃的败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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