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是雨声。
浅海一中,高三一班,最后一排,窗边,林柠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听见了声响,因发呆而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顺着窗台看向地面,那里已经有被打湿的痕迹,在路灯与月光的辉映下,依稀能分辨雨滴最初落到地面的位置。
雨势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地面就湿透了,早已无法分清哪一块地界先被雨水染湿。目光可及之处,都被雨水侵蚀,无一幸免。
雨水击打窗台的声音和着班上同学的说话声一起传入林柠的耳朵,她默默地收回了视线,看着班主任老夏端着他惯用的茶杯,走上讲台,等着他用万年不变的开场白开始今天的训话。
“安静!”
所有在交头接耳的同学同一时间闭上了嘴,教室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安静的这几秒里,雨声变得更加明显,清晰地传入林柠的耳朵。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全是网眼的运动鞋,这么大的雨,回去的路上,也不知道这运动鞋能不能留个全尸。
“同志们,今天才是第一天,不管语文和数学考得如何,都已经不能改变了,要把精力放在明天的理综和英语上。高考是人生的大考,现在行程才过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这口气要一直憋到明天下午英语考完,在此之前,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老夏讲得慷慨激昂,林柠听得毫无波澜,内心平静如水。
“叮咚......”在老夏最后一个音节落地的时候,放学铃声准时响起。
林柠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刚好九点半。老夏虽然唠叨,但是每次都能在铃声响起的前一秒结束训话,这一点,林柠一直很佩服,不愧是教了30年书的老教师,经验就是丰富,对时间的把握都是以秒为单位的。
“今晚早点睡,明天加油!放学!”
“好!”不知是谁带的头,全班都起哄叫着好,然后默契地散场。
老林和宁女士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两居室,美其名曰,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林柠的生活,让她专心学习。然而事实是,他们一个月能来一次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林柠对此并不在意,一个人更好,安静。
整个高中三年,林柠几乎都是一个人在这儿度过的,甚至连寒暑假也有大部分的时间在这儿,回家的时间并不多。虽然老林和宁女士常常见不到人影,但经费一直拨得很足。上学的时候,林柠在楼下的早餐店解决早饭,中午和晚上吃食堂。寒暑假的时候,林柠就一日三餐都在外面解决,并不需要开火。租的房子也是专门出租给高中生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都不缺。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和学习,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
林柠就读的浅海一中和隔壁的浅海实验中学是整个浅海最好的两所中学。这两所学校都有个延续多年的传统,那就是从高三第一次月考开始,就按照排名分班级,前50名在一班,51-100名在二班,以此类推,师资力量也按照班级重新组合,美其名曰,让最优秀的老师和最优秀的学生一起创造学校的辉煌。
林柠的成绩有个特点,那就是非常稳定。自从上了高三,她每次考试的排名都稳稳地居于40-50名,最好的一次排在40名,最差的一次排在50名。高三一整年,考了这么多次试,分了这么多次班,一班的吊车尾名单里,永远有她。除了在年级前十的风云榜上斗得死去活来的那十来个人以外,老夏和一班的任课教师最眼熟的,也就是林柠了,毕竟在班级换血频率如此之高、幅度如此之大的一整年里,只有他们每次都在。
也正因为如此,老林和宁女士对林柠那叫一百个放心,生活费从来只多不少。资金来源稳定,还没人管,林柠对高中这三年的生活非常满意。
能分到一班的学生都是年级上的佼佼者,但分进来以后就不好说了。优秀与优秀之间是不同的,以前十的排名进入一班和以四十几名的排名挤进一班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林柠虽然在一班待了一整年,但也在一班吊了一整年的车尾,更没有特别突出的学科,对于一班的任课教师而言,她也就是眼熟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但老夏作为一班的班主任,早早地就注意到了林柠,一直默默观察着,终于在一模结束以后,把她叫到了办公室谈话。
“林柠啊,你这成绩虽然稳定,但是一直止步不前啊。按照你现在的成绩,考浅海大学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老师觉得,你还是有很大潜力的。清北就不说了,但是北榆大学、南川大学这些第二梯队的名校,你怎么也要冲一冲吧。老师认为,你完全有这个能力......”
老夏那天滔滔不绝地说了很久,中心思想就是——你还有很大的潜力,再多努力一下,争取考得更好。
十七八岁正是爱美的年纪,但林柠并不爱打扮,一年四季都穿校服,扎马尾,连大宝都不擦,更别说化妆了。可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她是个美人的事实。
林柠的漂亮是不含攻击性的,单从这张脸来看,就特别讨人喜欢。更何况她成绩又好,人也听话,从来不违纪。这样的学生,没有老师会不喜欢的。老夏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她在一班待了一整个学期,在浅海一中的这种制度下,也算得上老夏为数不多的“亲学生”了。老夏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小姑娘,希望她能有更好的成绩,掏心掏肺地说了一大堆。
谁知道,他说了这么多以后,林柠只是笑了笑,然后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
“老夏啊,别操心我了。头发都要多白几根了。”
老夏虽然唠叨了一点,但为人很和蔼,也是真心为学生好。由于林柠高三上学期的稳定发挥,两人已经相处了一学期,也算得上比较熟了,所以她此刻开起玩笑来也是无比自然。
“嘿,你这孩子,我跟你说正事呢。这么严肃的事情,你给我态度端正一点。”
看着老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林柠再次开口:
“这样吧,老夏,我们做个约定。高三剩下的时间呢,我继续在一班车尾守门,高考的时候一定让您作为班主任亲自送我上战场。高考结束以后,录取结果出来,学校统计的时候,我一定让您在北榆大学的名单上看到我的名字。剩下的,您就别管了,成吗?”
看着林柠郑重的表情,老夏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试探地开口:
“口气倒是不小,万一没做到怎么办?”
林柠嘴角上扬:
“没有这个万一。您说的对,考清北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风云榜上的那些高手吧,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但是,考个北榆大学,给您的退休蓝图锦上添朵花,还是可以的。放心吧,老夏。作为你的关门弟子,一定不给你拖后腿。”
老夏盯着林柠,听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这些话,心中的猜测已经有了答案。她的成绩在一班并不算突出,但在竞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还能将排名变动控制在十个名次以内,次次都在一班吊车尾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从她引起他注意开始,他就一直暗中观察着,其他科目他不了解,只能从自己任教的数学下手,为此他还特意研究过她的数学卷子。
几次研究下来,他发现,林柠每次都会将最后一个大题空着,而前面的题无一出错。他之前问过她原因,她一律回答时间不够,来不及了。一次还有可能,但次次都这样,就凭老夏这三十年的教书经验,他也是绝不相信的。
老夏在讲台上站了三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学生,自认为看人还是有一套的。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是个有主意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如今把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是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
“算了,我已经老了,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维了。横竖都是要退休的人了,我也懒得管了。我只但愿,你日后不要后悔。”
林柠自然知道老夏对自己的成绩有所疑虑,之前他拿着数学卷子问她的时候,她就知道。之前那些时间不够的鬼话,也是断然骗不了他的。所以她刚才说出这番话,一方面是给他交个底,让他安心,另一方面也是要让他别在她身上浪费精力了。
听着老夏说出这话,林柠知道他这是被自己说动了,默许了她的决定。说实话,她还挺感动的,从“日后不要后悔”这话里,她感受到了来自一个长辈的关怀。
老夏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教学经验丰富,阅人无数,自己的那点把戏是不可能逃得过他的法眼的。但他没问自己为什么,只是希望自己日后不要后悔。
对她来说,这种不带目的而只是单纯希望她好的关怀,久违了。
掩下心中的情绪,林柠接上老夏的话:
“说什么呢,老夏,美好的退休生活正在向您招手呢。等您退休了,不用再为我们操心了,白头发都要自己变黑了。”
“你这孩子,一天天的,净说些胡话。”老夏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林柠知道老夏这是开心了,于是趁热打铁提出要求:
“还有啊,老夏,我这事儿,您就别惊扰老林和宁女士了,自从上次跟您交流完,他们都觉得我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浅海大学,开心得不得了,差点拿个大喇叭去亲戚群里吼了,我好不容易才摁住的。他们没有您这样的慧眼,对我就只有浅海大学的期望,所以多的就别说了,做人嘛,还是得像您一样,低调点,对吧?”
老林和宁女士虽然这些年挣了些钱,但都只是高中学历,上次从老夏那里知道林柠能考浅海大学,已经很满意了。那一次,林柠破天荒地一周见到了他们三次。这突如其来的嘘寒问暖让她浑身不自在。他们好不容易才消停了,要是又知道她能考北榆大学,会激动成什么样子,林柠简直不敢想。最重要的是,她这段日子就别想安生了。所以,他一定要堵住老夏的嘴,避免走漏风声。
老夏是什么人,还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拍我马屁,我年纪大了,懒得操那些闲心。”
“看您这话说的,怎么是拍马屁呢,我分明是在陈述客观事实。我就不打扰您了,我现在就回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林柠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老夏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嘴角挂着无奈的笑。
高三剩下的日子,林柠如约在一班教室的最后一排窗边的位置继续守着,老夏也没再找她谈话,两人默契地践行着约定。
日子就在平淡中度过,转眼就到了高考。
浅海一中,高三一班,最后一排,窗边,林柠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听见了声响,因发呆而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顺着窗台看向地面,那里已经有被打湿的痕迹,在路灯与月光的辉映下,依稀能分辨雨滴最初落到地面的位置。
雨势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地面就湿透了,早已无法分清哪一块地界先被雨水染湿。目光可及之处,都被雨水侵蚀,无一幸免。
雨水击打窗台的声音和着班上同学的说话声一起传入林柠的耳朵,她默默地收回了视线,看着班主任老夏端着他惯用的茶杯,走上讲台,等着他用万年不变的开场白开始今天的训话。
“安静!”
所有在交头接耳的同学同一时间闭上了嘴,教室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安静的这几秒里,雨声变得更加明显,清晰地传入林柠的耳朵。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全是网眼的运动鞋,这么大的雨,回去的路上,也不知道这运动鞋能不能留个全尸。
“同志们,今天才是第一天,不管语文和数学考得如何,都已经不能改变了,要把精力放在明天的理综和英语上。高考是人生的大考,现在行程才过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这口气要一直憋到明天下午英语考完,在此之前,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老夏讲得慷慨激昂,林柠听得毫无波澜,内心平静如水。
“叮咚......”在老夏最后一个音节落地的时候,放学铃声准时响起。
林柠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刚好九点半。老夏虽然唠叨,但是每次都能在铃声响起的前一秒结束训话,这一点,林柠一直很佩服,不愧是教了30年书的老教师,经验就是丰富,对时间的把握都是以秒为单位的。
“今晚早点睡,明天加油!放学!”
“好!”不知是谁带的头,全班都起哄叫着好,然后默契地散场。
老林和宁女士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两居室,美其名曰,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林柠的生活,让她专心学习。然而事实是,他们一个月能来一次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林柠对此并不在意,一个人更好,安静。
整个高中三年,林柠几乎都是一个人在这儿度过的,甚至连寒暑假也有大部分的时间在这儿,回家的时间并不多。虽然老林和宁女士常常见不到人影,但经费一直拨得很足。上学的时候,林柠在楼下的早餐店解决早饭,中午和晚上吃食堂。寒暑假的时候,林柠就一日三餐都在外面解决,并不需要开火。租的房子也是专门出租给高中生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都不缺。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和学习,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
林柠就读的浅海一中和隔壁的浅海实验中学是整个浅海最好的两所中学。这两所学校都有个延续多年的传统,那就是从高三第一次月考开始,就按照排名分班级,前50名在一班,51-100名在二班,以此类推,师资力量也按照班级重新组合,美其名曰,让最优秀的老师和最优秀的学生一起创造学校的辉煌。
林柠的成绩有个特点,那就是非常稳定。自从上了高三,她每次考试的排名都稳稳地居于40-50名,最好的一次排在40名,最差的一次排在50名。高三一整年,考了这么多次试,分了这么多次班,一班的吊车尾名单里,永远有她。除了在年级前十的风云榜上斗得死去活来的那十来个人以外,老夏和一班的任课教师最眼熟的,也就是林柠了,毕竟在班级换血频率如此之高、幅度如此之大的一整年里,只有他们每次都在。
也正因为如此,老林和宁女士对林柠那叫一百个放心,生活费从来只多不少。资金来源稳定,还没人管,林柠对高中这三年的生活非常满意。
能分到一班的学生都是年级上的佼佼者,但分进来以后就不好说了。优秀与优秀之间是不同的,以前十的排名进入一班和以四十几名的排名挤进一班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林柠虽然在一班待了一整年,但也在一班吊了一整年的车尾,更没有特别突出的学科,对于一班的任课教师而言,她也就是眼熟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但老夏作为一班的班主任,早早地就注意到了林柠,一直默默观察着,终于在一模结束以后,把她叫到了办公室谈话。
“林柠啊,你这成绩虽然稳定,但是一直止步不前啊。按照你现在的成绩,考浅海大学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老师觉得,你还是有很大潜力的。清北就不说了,但是北榆大学、南川大学这些第二梯队的名校,你怎么也要冲一冲吧。老师认为,你完全有这个能力......”
老夏那天滔滔不绝地说了很久,中心思想就是——你还有很大的潜力,再多努力一下,争取考得更好。
十七八岁正是爱美的年纪,但林柠并不爱打扮,一年四季都穿校服,扎马尾,连大宝都不擦,更别说化妆了。可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她是个美人的事实。
林柠的漂亮是不含攻击性的,单从这张脸来看,就特别讨人喜欢。更何况她成绩又好,人也听话,从来不违纪。这样的学生,没有老师会不喜欢的。老夏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她在一班待了一整个学期,在浅海一中的这种制度下,也算得上老夏为数不多的“亲学生”了。老夏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小姑娘,希望她能有更好的成绩,掏心掏肺地说了一大堆。
谁知道,他说了这么多以后,林柠只是笑了笑,然后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
“老夏啊,别操心我了。头发都要多白几根了。”
老夏虽然唠叨了一点,但为人很和蔼,也是真心为学生好。由于林柠高三上学期的稳定发挥,两人已经相处了一学期,也算得上比较熟了,所以她此刻开起玩笑来也是无比自然。
“嘿,你这孩子,我跟你说正事呢。这么严肃的事情,你给我态度端正一点。”
看着老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林柠再次开口:
“这样吧,老夏,我们做个约定。高三剩下的时间呢,我继续在一班车尾守门,高考的时候一定让您作为班主任亲自送我上战场。高考结束以后,录取结果出来,学校统计的时候,我一定让您在北榆大学的名单上看到我的名字。剩下的,您就别管了,成吗?”
看着林柠郑重的表情,老夏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试探地开口:
“口气倒是不小,万一没做到怎么办?”
林柠嘴角上扬:
“没有这个万一。您说的对,考清北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风云榜上的那些高手吧,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但是,考个北榆大学,给您的退休蓝图锦上添朵花,还是可以的。放心吧,老夏。作为你的关门弟子,一定不给你拖后腿。”
老夏盯着林柠,听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这些话,心中的猜测已经有了答案。她的成绩在一班并不算突出,但在竞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还能将排名变动控制在十个名次以内,次次都在一班吊车尾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从她引起他注意开始,他就一直暗中观察着,其他科目他不了解,只能从自己任教的数学下手,为此他还特意研究过她的数学卷子。
几次研究下来,他发现,林柠每次都会将最后一个大题空着,而前面的题无一出错。他之前问过她原因,她一律回答时间不够,来不及了。一次还有可能,但次次都这样,就凭老夏这三十年的教书经验,他也是绝不相信的。
老夏在讲台上站了三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学生,自认为看人还是有一套的。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是个有主意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如今把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是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
“算了,我已经老了,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维了。横竖都是要退休的人了,我也懒得管了。我只但愿,你日后不要后悔。”
林柠自然知道老夏对自己的成绩有所疑虑,之前他拿着数学卷子问她的时候,她就知道。之前那些时间不够的鬼话,也是断然骗不了他的。所以她刚才说出这番话,一方面是给他交个底,让他安心,另一方面也是要让他别在她身上浪费精力了。
听着老夏说出这话,林柠知道他这是被自己说动了,默许了她的决定。说实话,她还挺感动的,从“日后不要后悔”这话里,她感受到了来自一个长辈的关怀。
老夏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教学经验丰富,阅人无数,自己的那点把戏是不可能逃得过他的法眼的。但他没问自己为什么,只是希望自己日后不要后悔。
对她来说,这种不带目的而只是单纯希望她好的关怀,久违了。
掩下心中的情绪,林柠接上老夏的话:
“说什么呢,老夏,美好的退休生活正在向您招手呢。等您退休了,不用再为我们操心了,白头发都要自己变黑了。”
“你这孩子,一天天的,净说些胡话。”老夏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林柠知道老夏这是开心了,于是趁热打铁提出要求:
“还有啊,老夏,我这事儿,您就别惊扰老林和宁女士了,自从上次跟您交流完,他们都觉得我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浅海大学,开心得不得了,差点拿个大喇叭去亲戚群里吼了,我好不容易才摁住的。他们没有您这样的慧眼,对我就只有浅海大学的期望,所以多的就别说了,做人嘛,还是得像您一样,低调点,对吧?”
老林和宁女士虽然这些年挣了些钱,但都只是高中学历,上次从老夏那里知道林柠能考浅海大学,已经很满意了。那一次,林柠破天荒地一周见到了他们三次。这突如其来的嘘寒问暖让她浑身不自在。他们好不容易才消停了,要是又知道她能考北榆大学,会激动成什么样子,林柠简直不敢想。最重要的是,她这段日子就别想安生了。所以,他一定要堵住老夏的嘴,避免走漏风声。
老夏是什么人,还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拍我马屁,我年纪大了,懒得操那些闲心。”
“看您这话说的,怎么是拍马屁呢,我分明是在陈述客观事实。我就不打扰您了,我现在就回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林柠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老夏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嘴角挂着无奈的笑。
高三剩下的日子,林柠如约在一班教室的最后一排窗边的位置继续守着,老夏也没再找她谈话,两人默契地践行着约定。
日子就在平淡中度过,转眼就到了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