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睡眼朦胧间，似有阵阵熟悉的檀香流入鼻中，隐隐还有股淡淡的药味，柳如雪微皱眉，耳房可没有这种香味。
她睁眼一看，果然身在一间陌生房里，意识霎那间清醒，昨日的经历在脑海里重现。
一边是名义上的正妻，却不受待见；
一边是府里得宠的妃子，与王爷恩爱有加，还有在朝堂如日中天的娘家。
明眼人都看得出谁更得势。
可偏偏她已与瑛姝结下梁子，有瑛姝的添油加醋，往后侧苑的那位不为难她就已是大发慈悲。
至于听雨轩这边，金玉虽救了她，保不齐以后要胁迫她对付侧苑。可她实在不愿被架在火上烤的，想着，定要找机会同金玉姑姑说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小丫鬟，在这府里能自保已属不易，可不敢再招惹是非。
迷迷糊糊间想了很多事，但其中最麻烦的是，箫烨的死提前了。
关键时间点被改动这意味着什么呢？
柳如雪有些恓惶，不敢再想下去，叹着气下床。
房内竟搁有妆奁，铜镜中的美人眉眼好看至极，只是一张脸肿得老高，若有似无的火辣辣疼时不时传来。柳如雪不敢碰脸颊，撇嘴时牵动肌肉，又是一阵刺疼，心里愈加烦躁。
死管理员05，个骗子，还说什么一世安稳，瞧瞧她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前世她捱过了学生时代的欺凌，又经职场磨砺，自觉比寻常人更懂忍辱负重。可重活一次，她却不那么甘心伏低做小。
柳如雪不自觉握紧拳头，来时系统说她将来是嫁皇子的命，若真如此，她便不该畏畏缩缩，不敢报复。反正死过一次了，也不怕再死一次。何况她若真就那么容易死去，只能说明这所谓向她赔罪的重生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既是如此，她更不能保持一贯地忍气吞声了。
此番想明白了，柳如雪有一道激动的心生在说：去吧，来而不往非礼也，要让瑛姝也常常挨打的滋味。
房内柳如雪蹙眉深思，房外忽然响起奶声奶气的童音。
“我不管，齐叔你把它带回来嘛！”
柳如雪听闻一怔，世子殿下不是被毒害了吗，怎么还能听到他的声音？且这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哪里像是被下过毒。
“谁让你不看好它，让它乱跑，这下好了，伤了二公子，你因下毒之事躲过一劫，没被追究责任，我们却被罚了一个月俸禄。把尸体偷回来，你怎么不在王爷面前说？惯会在我这里撒泼。”另一个人冷声音道。
柳如雪辨认出，这冷冷的语调是她在侧苑遇到的侍卫，他是听雨轩的人？
柳如雪出门要一探究竟，却见箫烨猴子爬树般挂在齐寅身上，撒泼叫嚣着：“我不管！我要猫！我要猫！我要猫！”
吵死了！太阳穴隐隐发疼，柳如雪手扶门框，忍不住制止调皮小孩儿发疯。“殿下，不要太喧哗。”
挂在齐寅身上的人“咻”地下来，眼睛亮晶晶，欣喜朝她跑来，“姐姐你醒了！想吃点什么吗？”方才那蛮横无理的小子放佛人间蒸发了。
齐寅得了解脱，正预备闪身，脚都踩在了墙头上，听见小祖宗说起吃的，连忙转头叮嘱：“不准再吃太妃的糕点。其他的吃食也是，定要查验无毒后才可食用。”
“知道，知道。”箫烨捂着耳朵不愿听。
“……总之，万事小心为上。”趁祖宗不再追着让他偷猫尸体，齐寅赶紧溜之大吉。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柳如雪有些困倦，习惯性打了个哈欠，手不小心碰到嘴角的伤，疼得龇牙咧嘴，忽然一只冰凉的小手捂上她额头。
箫烨踮着脚尖，另一只手搭在自己额头上，比较半天，确信十足道：“退烧了。”
“你还没走？不是，我发烧了？”柳如雪后退一步，避开世子的小爪子。
传闻中脾气不太好的世子殿下点点头，信步进屋，沏了杯水，小心翼翼捧给柳如雪，乖巧得像个邻家弟弟。
“谢谢。”柳如雪本不渴，见杯中水清澈温凉，忽然喉咙发紧，便从善如流接下。喝完水，润完嗓子，她忙不迭问：“殿下中毒是怎么回事？”
箫烨也同时开口，宣布：“姐姐以后就是我的猫了！”
“噗！”柳如雪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咳咳，殿下，你说什么？……”
未曾料到她反应如此大，箫烨眼里有些惊讶，手上轻拍她的背，贴心解释：“姐姐的眼睛和我的猫很像。”
“殿下，我是人，不是猫。”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你答应了给我找猫，我的猫却死了。”箫烨凝视着她的眼睛，委屈陈述着。
“我……”柳如雪心道：我TM这是遇到了一个活的祖宗啊。
她试图讲道理：“殿下，我知道你的猫死了，你很伤心，可是呢，我是实实在在、活生生的人，人是不能当猫的，你知道伐？再说你的猫也不是我打死的。”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就找慧兰！
也不知这孩子听进去了没，一直望着她傻笑。
箫烨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动作像在抚摸宠物，还奶声道：“喵～”
啊！果然是听不进去……
柳如雪崩溃，被他盯的心理发毛，索性进屋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闷声严肃道：“殿下，我是不会给你当猫的，你死了那条心吧。”
箫烨愣住，片刻后忽然一副泪涔涔模样。
“哒哒哒”箫烨跑出去，不一会儿又弹跳着进来，小手轻拽被子，一声声唤她：“姐姐！”
柳如雪岿然不动，急得箫烨拽着被角越喊越委屈，最后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这是比谁的毅力强是不是？我看你能哭多久。
半个时辰后，柳如雪面如死灰坐起，掀开被子，望着一旁抱着兔子哭的泪人，无语至极，戳着他脑门，批评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夫子没教过你吗？”
“我～才～六～岁～”箫烨哭的更大声了。
脑袋简直快要爆炸了！
柳如雪深吸一口气，极力劝自己平静，柔声哄道：“殿下还小，小孩子当然可以哭。可是哭多了就不可爱了哟。”
此话一出，立竿见影。
箫烨止住了哭，哽咽着道：“我的兔子也没了，猫也没了，姐姐又不肯做我的猫，再没人陪我玩了呜呜呜。”
言罢，又没完没了哭起来。
“等等！你怎么又哭起来了……”柳如雪扶额无奈。
箫乐死了吗？她伸手戳了戳兔子，四肢僵硬，没有呼吸迹象，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柳如雪还以为它一动不动是因其性格乖顺……再望着箫烨泪如雨下的一张脸，语气竟不自觉软下来，“它怎么死的？”
“箫乐被你喂的点心毒死了。”箫烨张着通红的眼睛委屈道，还抬起兔子前肢，展示给柳如雪看。
柳如雪气急，扒开兔子，和箫烨大眼瞪小眼，“殿下，毒不是我下的，如果箫乐没吃点心，被毒的就是你。”
箫烨竟无所谓道：“我吃了总比箫乐好，反正吃了那么久也无事。”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柳如雪被眼前这个六岁孩子风淡云轻的态度惊到，“糕点是谁送的？”
“祖母。”箫烨道，眼里没有任何波动。
柳如雪又问：“查过这当中哪些人碰过糕点吗？”
箫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糕点是我自己从祖母那儿拿的，她说专门为我做的。”
难道下毒之人是太妃？！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柳如雪否定了，“殿下，是不是谁和你说过什么？怎么会是太妃，她可是你祖母。”
箫烨忽然一笑，似在嘲讽：“姐姐，我不要你做我的猫了，你不够聪明，死了我又要伤心。”
柳如雪：“……”
她这是被嫌弃了？
“任大夫说，用这个不会留疤。姐姐若是想走，门在那边。”箫烨丢给她一瓶药，不再缠她。
柳如雪一边给自己抹药，一边望着世子出去的落寞背影，敛眉不解，上一世她跟着奶奶生活，虽然并不富裕，可奶奶千方百计待她好，她便以为世上的奶奶都是爱小孩儿的。
合着隔代亲在古代不适用？亲孙子啊！皇室真就如此薄情吗？
世子给的药挺有效，涂抹完脸上冰冰凉凉，也没那么疼了。
柳如雪独坐在房间，又开始思量，箫烨没死，下毒之人是太妃，毒是慢性药，现在却因兔子误食了糕点提前被揭发，糕点还是自己喂的。
是因为她无意的一个动作，导致剧本被改动了吗？
她在屋里思考良久，箫烨却在前院专注地挖坑，柳如雪找过去时，我们的世子殿下刨得有两只脚大小。
“你这是要埋葬箫乐？”柳如雪问。
“嗯。”箫烨用手丈量，尺寸刚刚好，他轻轻抱起箫乐安放在坑底，然而用土一点一点为它盖上。
想到那只兔子她还把玩过，柳如雪心中略酸涩，又想起那会儿还听见他说想要找回猫的尸体，世子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良久，箫烨站起来，哭过的眼睛还是一片水润，脸上却笑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他拉起柳如雪的手，又是一幅乖巧模样，“姐姐要回去吗？我送送你。”
“府里的人都知道殿下的猫伤了二公子，只是因为殿下中毒，才没被追究责任，殿下确定要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出门？”柳如雪说着，抽出自己的手。
“本殿下就是要出去，谁敢乱说话！”箫烨竟一身反骨。
想来她只见过箫烨两面，他还都是一副乖觉模样，柳如雪竟忘了世子身上还有叛逆的一面。
眼前的唇红齿白小孩儿才堪堪齐她腰，却一身硬骨头，柳如雪试探问：“我若让殿下老老实实待在屋里，殿下会乖乖听话吗？”
得到的回答竟是箫烨毫不犹豫的摇头，且身体力行，脚已经迈出了门，扭头问：“姐姐，走吗？”
柳如雪眼角一抽，扶额干笑两声，这小屁孩儿，是打算特立独行到底了。。。
左右她管不着，但须得提前讲清楚：“这是殿下自己想出门的，奴婢劝过您了。”如果你被罚了，可不要连累我啊。
瓷白娃娃般的箫烨点点头，不远不近走在柳如雪身边，只要稍稍偏头，就能看到少女白净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可怖的掌印。
感知到他的目光，柳如雪转头瞥了一眼，箫烨便立即移开目光，只是揪着衣摆，犹豫许久，终于问出：“是昨日我让你找猫，牵连到你了吗？”
明知故问！回想起昨日的屈辱，柳如雪敛眉，不太友善道：“是又如何？”难道你这小屁孩儿还敢帮我欺负回去不成？柳如雪心里嗤笑，世子殿下再怎么蛮横，也不敢招惹那位风头正盛的李妃。
不过她是何身份，箫烨又是何身份，哪有她调侃的份，不过在心里默默嘀咕罢了。
一阵无言后，箫烨突然又小声问：“娟秀姐姐是死了吗？”声音听起来沉闷闷的。
柳如雪转头，矮她一截的小娃娃耷拉着脑袋，漂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随时会掉落似的。她顿时有些心软，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拍着安慰，却不知如何回复。
世子殿下不懂事归不懂事，却是真性情，对喜欢的人与物无比珍视。
顺义抱着整颗糖葫芦树回府，二公子吵着闹着要吃，他从西门买来，回侧苑要经过德善堂。他埋头走着，刚抬眼，就遇上一丫鬟，脸高高的肿着，看不清本来面目，他只稍稍奇怪了下，毕竟侧苑这样肿脸的人多的是。
只是目光再略往左移，顺义简直要惊掉下巴，结结巴巴道：“世，世子殿下……”不是中毒了吗？
顺义下意识行礼，却没想到抬头就被世子殿下凶狠地瞪着，他深吸一口气，不敢再多言，低头匆忙跑开了。
到德善堂前，又遇见了好几位丫鬟仆役，柳如雪愈发地心虚，然而箫烨却依旧我行我素\明目张胆。柳如雪暗叹一口气，决定还是远离这小祖宗为妙。
柳如雪距德善堂门口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德善堂到了，谢殿下相送。”去耳房就要进太妃的院子，想来箫烨才经历下毒之事，自是不愿踏入。
“娟秀姐姐不在了，往后你能偶尔过来陪陪我吗？”箫烨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凝视着她，也不知是不是遗传了王妃的美，那双眼睛生得漂亮极了，睫毛浓长又根根分明。
面对这样一个漂亮的瓷娃娃，柳如雪差一点心软，然而世子殿下实在有些顽皮叛逆，虽然现在对自己客客气气，难保以后不会对她发难。
况且世子殿下对人对事将双标准则演绎得淋漓尽致，小小年纪，就阴晴不定。她于是不冷不淡道：“娟秀既不在，往后大约都是我去给王妃娘娘送花茶了。殿下若是想见我，也可以德善堂找我。”
箫烨眼巴巴望着她，见她从始至终都不为所动，眼里写满了不乐意，像是随时要闹上一闹。然而，最终他只是轻叹一声，道：“那姐姐可不要忘了来听雨轩找我。”
“知道，殿下快回去吧。”柳如雪摆摆手，难以抑制地迈着欢快步伐回了耳房，准备继续制茶丫鬟的咸鱼生活。
“小月，小雪，你们这是？”
然而，耳房中的气氛却不大对劲，小雪和小月正红着眼睛收拾包袱。
小月被她的猛然出现吓了一跳，“如雪，你还活着”
小雪拽紧手中的包袱，泪珠滴落，哽咽道：“如雪，你不知吗？王爷撤掉了德善堂的丫鬟们，只留了个粗使婆子照顾太妃。王爷向来孝顺，这次却不知为何。”
什么，刚穿越过来，她就突然失业了？
柳如雪原地石化。
不过她却是知道其中的秘辛，箫烨中毒，首先被怀疑的是侧苑，然而实际出手的是太妃。她虽想不明白太妃为何要毒害亲孙子，却看得出来王爷还是在乎世子殿下的。
“你怎么还敢回来？快走吧。千万别叫瑛姝看见了。”小雪打断了柳如雪的沉思，好心道。毕竟共事一场，到底不愿看她被欺辱。
“多谢提醒，我也去收拾下东西。”柳如雪收下了这份好意，心里琢磨着：看来老天爷是想让她抱世子殿下的大腿啊。
柳如雪的东西不多，三两下就收拾完，背着包袱雄赳赳气昂昂出了德善堂，好巧不巧没走几步就碰到瑛姝。
四目相对，柳如雪冷笑，她没去找瑛姝麻烦，瑛姝这是又要来惹她了？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瑛姝眼底跃起不满，昨日收拾这丫鬟的时候，她求饶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今日脸还肿得要死，目光却不闪躲退缩，胆子大了不少。若不是身负慧兰姑姑的交代，她必定要再教训下这丫鬟。
“你这身白衣哪儿来的？是不是以为自己投靠了世子就可以无所畏惧、得意忘形了？全府皆知世子被下毒，也皆知王爷没去听雨轩探望一眼。而我家二公子只是被抓伤了手，王爷日日来探望，吩咐请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药……”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如雪翻了个白眼，不耐烦打断她。
她哪儿来的胆子，竟敢打断自己的话。瑛姝相当不悦，故而怨恨地瞪着柳如雪，差点没忍住脾气，动手打人。想想慧兰姑姑，瑛姝到底还是忍下了，“跟我来，慧兰姑姑有话传你。”
柳如雪本做好大打出手的准备，先扇脸再扯头发，反正绝不让自己白吃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瑛姝的话，“什么？”
“你过来。”瑛姝减弱了声音，扭头看四周，拉着柳如雪往一旁太妃的花园去，确定无人后，才又摆起架子，道：“你可知罪？”
这是闹哪出？柳如雪不觉得瑛姝这贼眉鼠眼的样子，是为了说这，直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瑛姝微挑眉，“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要不要？”
柳如雪暗道：准没好事。
面上却恭敬得很，“还请瑛姐姐告知。”
此番低顺的态度让瑛姝心情大好，示意她凑近，对她讲了许久。
言罢，瑛姝又道：“方才跟你说的你记住没？想来你也不是胆大的人，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为姑姑办事，先前的过错一笔勾销。亦或者……”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记住了。”柳如雪面上恭敬，在瑛姝离开的那一刻，却冷下了脸。
她们凭什么认为一个差点被她们私刑打死的人，会再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明面上是好言拉拢，话里话外满是威胁，柳如雪暗自拽紧手中的包袱，咽不下胸中的恶气。
心里藏着事，脚步也很沉重，柳如雪埋头走着，一双金银饰面的童鞋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瑛姝找你什么事？”箫烨竟还未走，他眼里毫无波澜，心中却是明了的。
如今正值盛夏，柳如雪却感觉一股凉意往身上爬，她不知箫烨何时现身的，听了多少，试探着问：“殿下，你怎么还未回去？”
箫烨本已折返，路上远远瞧见瑛姝，看她方向朝着德善堂来，担心柳如雪被找麻烦，留了记心眼，藏身在德善堂对面的花园里暗中观察。
因而，他目睹了一切，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箫烨冷淡的脸上浮起并不真诚的笑，明知故问道：“姐姐好像脸色很差。”
她就知道！
柳如雪上一世活了将近三十年，什么妖魔鬼怪没遇到过，但那都是成年人之间地勾心斗角。重活一次，她却一次次被一个六岁小儿吓到。
她下意思撇清，道：“我没答应她。”
“答应什么？”箫烨歪着头问，那双星空般的美眸满是童真不解。
要不是见识过小祖宗的厉害，柳如雪可能真被这单纯模样给骗了，她难以抑制地生气道：“我又不知她要过来，更无法预料她要说什么，而且她说什么我就一定要照做吗？”
她刚刚穿越来这个世界，就莫名其妙被卷入宅斗中，骂也挨了，打也挨了，哭也哭了。
这些理，她同谁讲去？
根本没人在意！
一边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李妃，一边是尊贵的世子殿下，不管她站哪一边，都是架在火上烤。
粗心管理员说，她无需做任何事，只管当条咸鱼享福，可她经历一趟，只觉得自己被骗了，被骗得很彻底！
手竟在抖，柳如雪鼻子酸酸的，紧握着背上的包袱，带着鼻音道：“我有些话要同殿下讲，只是我现在脑中思路很乱。请殿下给我点时间，我会同殿下讲清楚的。”
“不急，姐姐随我去听雨轩休息吧，我让金玉为姐姐收拾间房，昨晚住的那间如何？”箫烨好似脾气忽然去了，上前拉着她的手，柔和笑道。
……
柳如雪心道：魔鬼。
她睁眼一看，果然身在一间陌生房里，意识霎那间清醒，昨日的经历在脑海里重现。
一边是名义上的正妻，却不受待见；
一边是府里得宠的妃子，与王爷恩爱有加，还有在朝堂如日中天的娘家。
明眼人都看得出谁更得势。
可偏偏她已与瑛姝结下梁子，有瑛姝的添油加醋，往后侧苑的那位不为难她就已是大发慈悲。
至于听雨轩这边，金玉虽救了她，保不齐以后要胁迫她对付侧苑。可她实在不愿被架在火上烤的，想着，定要找机会同金玉姑姑说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小丫鬟，在这府里能自保已属不易，可不敢再招惹是非。
迷迷糊糊间想了很多事，但其中最麻烦的是，箫烨的死提前了。
关键时间点被改动这意味着什么呢？
柳如雪有些恓惶，不敢再想下去，叹着气下床。
房内竟搁有妆奁，铜镜中的美人眉眼好看至极，只是一张脸肿得老高，若有似无的火辣辣疼时不时传来。柳如雪不敢碰脸颊，撇嘴时牵动肌肉，又是一阵刺疼，心里愈加烦躁。
死管理员05，个骗子，还说什么一世安稳，瞧瞧她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前世她捱过了学生时代的欺凌，又经职场磨砺，自觉比寻常人更懂忍辱负重。可重活一次，她却不那么甘心伏低做小。
柳如雪不自觉握紧拳头，来时系统说她将来是嫁皇子的命，若真如此，她便不该畏畏缩缩，不敢报复。反正死过一次了，也不怕再死一次。何况她若真就那么容易死去，只能说明这所谓向她赔罪的重生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既是如此，她更不能保持一贯地忍气吞声了。
此番想明白了，柳如雪有一道激动的心生在说：去吧，来而不往非礼也，要让瑛姝也常常挨打的滋味。
房内柳如雪蹙眉深思，房外忽然响起奶声奶气的童音。
“我不管，齐叔你把它带回来嘛！”
柳如雪听闻一怔，世子殿下不是被毒害了吗，怎么还能听到他的声音？且这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哪里像是被下过毒。
“谁让你不看好它，让它乱跑，这下好了，伤了二公子，你因下毒之事躲过一劫，没被追究责任，我们却被罚了一个月俸禄。把尸体偷回来，你怎么不在王爷面前说？惯会在我这里撒泼。”另一个人冷声音道。
柳如雪辨认出，这冷冷的语调是她在侧苑遇到的侍卫，他是听雨轩的人？
柳如雪出门要一探究竟，却见箫烨猴子爬树般挂在齐寅身上，撒泼叫嚣着：“我不管！我要猫！我要猫！我要猫！”
吵死了！太阳穴隐隐发疼，柳如雪手扶门框，忍不住制止调皮小孩儿发疯。“殿下，不要太喧哗。”
挂在齐寅身上的人“咻”地下来，眼睛亮晶晶，欣喜朝她跑来，“姐姐你醒了！想吃点什么吗？”方才那蛮横无理的小子放佛人间蒸发了。
齐寅得了解脱，正预备闪身，脚都踩在了墙头上，听见小祖宗说起吃的，连忙转头叮嘱：“不准再吃太妃的糕点。其他的吃食也是，定要查验无毒后才可食用。”
“知道，知道。”箫烨捂着耳朵不愿听。
“……总之，万事小心为上。”趁祖宗不再追着让他偷猫尸体，齐寅赶紧溜之大吉。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柳如雪有些困倦，习惯性打了个哈欠，手不小心碰到嘴角的伤，疼得龇牙咧嘴，忽然一只冰凉的小手捂上她额头。
箫烨踮着脚尖，另一只手搭在自己额头上，比较半天，确信十足道：“退烧了。”
“你还没走？不是，我发烧了？”柳如雪后退一步，避开世子的小爪子。
传闻中脾气不太好的世子殿下点点头，信步进屋，沏了杯水，小心翼翼捧给柳如雪，乖巧得像个邻家弟弟。
“谢谢。”柳如雪本不渴，见杯中水清澈温凉，忽然喉咙发紧，便从善如流接下。喝完水，润完嗓子，她忙不迭问：“殿下中毒是怎么回事？”
箫烨也同时开口，宣布：“姐姐以后就是我的猫了！”
“噗！”柳如雪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咳咳，殿下，你说什么？……”
未曾料到她反应如此大，箫烨眼里有些惊讶，手上轻拍她的背，贴心解释：“姐姐的眼睛和我的猫很像。”
“殿下，我是人，不是猫。”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你答应了给我找猫，我的猫却死了。”箫烨凝视着她的眼睛，委屈陈述着。
“我……”柳如雪心道：我TM这是遇到了一个活的祖宗啊。
她试图讲道理：“殿下，我知道你的猫死了，你很伤心，可是呢，我是实实在在、活生生的人，人是不能当猫的，你知道伐？再说你的猫也不是我打死的。”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就找慧兰！
也不知这孩子听进去了没，一直望着她傻笑。
箫烨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动作像在抚摸宠物，还奶声道：“喵～”
啊！果然是听不进去……
柳如雪崩溃，被他盯的心理发毛，索性进屋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闷声严肃道：“殿下，我是不会给你当猫的，你死了那条心吧。”
箫烨愣住，片刻后忽然一副泪涔涔模样。
“哒哒哒”箫烨跑出去，不一会儿又弹跳着进来，小手轻拽被子，一声声唤她：“姐姐！”
柳如雪岿然不动，急得箫烨拽着被角越喊越委屈，最后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这是比谁的毅力强是不是？我看你能哭多久。
半个时辰后，柳如雪面如死灰坐起，掀开被子，望着一旁抱着兔子哭的泪人，无语至极，戳着他脑门，批评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夫子没教过你吗？”
“我～才～六～岁～”箫烨哭的更大声了。
脑袋简直快要爆炸了！
柳如雪深吸一口气，极力劝自己平静，柔声哄道：“殿下还小，小孩子当然可以哭。可是哭多了就不可爱了哟。”
此话一出，立竿见影。
箫烨止住了哭，哽咽着道：“我的兔子也没了，猫也没了，姐姐又不肯做我的猫，再没人陪我玩了呜呜呜。”
言罢，又没完没了哭起来。
“等等！你怎么又哭起来了……”柳如雪扶额无奈。
箫乐死了吗？她伸手戳了戳兔子，四肢僵硬，没有呼吸迹象，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柳如雪还以为它一动不动是因其性格乖顺……再望着箫烨泪如雨下的一张脸，语气竟不自觉软下来，“它怎么死的？”
“箫乐被你喂的点心毒死了。”箫烨张着通红的眼睛委屈道，还抬起兔子前肢，展示给柳如雪看。
柳如雪气急，扒开兔子，和箫烨大眼瞪小眼，“殿下，毒不是我下的，如果箫乐没吃点心，被毒的就是你。”
箫烨竟无所谓道：“我吃了总比箫乐好，反正吃了那么久也无事。”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柳如雪被眼前这个六岁孩子风淡云轻的态度惊到，“糕点是谁送的？”
“祖母。”箫烨道，眼里没有任何波动。
柳如雪又问：“查过这当中哪些人碰过糕点吗？”
箫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糕点是我自己从祖母那儿拿的，她说专门为我做的。”
难道下毒之人是太妃？！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柳如雪否定了，“殿下，是不是谁和你说过什么？怎么会是太妃，她可是你祖母。”
箫烨忽然一笑，似在嘲讽：“姐姐，我不要你做我的猫了，你不够聪明，死了我又要伤心。”
柳如雪：“……”
她这是被嫌弃了？
“任大夫说，用这个不会留疤。姐姐若是想走，门在那边。”箫烨丢给她一瓶药，不再缠她。
柳如雪一边给自己抹药，一边望着世子出去的落寞背影，敛眉不解，上一世她跟着奶奶生活，虽然并不富裕，可奶奶千方百计待她好，她便以为世上的奶奶都是爱小孩儿的。
合着隔代亲在古代不适用？亲孙子啊！皇室真就如此薄情吗？
世子给的药挺有效，涂抹完脸上冰冰凉凉，也没那么疼了。
柳如雪独坐在房间，又开始思量，箫烨没死，下毒之人是太妃，毒是慢性药，现在却因兔子误食了糕点提前被揭发，糕点还是自己喂的。
是因为她无意的一个动作，导致剧本被改动了吗？
她在屋里思考良久，箫烨却在前院专注地挖坑，柳如雪找过去时，我们的世子殿下刨得有两只脚大小。
“你这是要埋葬箫乐？”柳如雪问。
“嗯。”箫烨用手丈量，尺寸刚刚好，他轻轻抱起箫乐安放在坑底，然而用土一点一点为它盖上。
想到那只兔子她还把玩过，柳如雪心中略酸涩，又想起那会儿还听见他说想要找回猫的尸体，世子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良久，箫烨站起来，哭过的眼睛还是一片水润，脸上却笑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他拉起柳如雪的手，又是一幅乖巧模样，“姐姐要回去吗？我送送你。”
“府里的人都知道殿下的猫伤了二公子，只是因为殿下中毒，才没被追究责任，殿下确定要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出门？”柳如雪说着，抽出自己的手。
“本殿下就是要出去，谁敢乱说话！”箫烨竟一身反骨。
想来她只见过箫烨两面，他还都是一副乖觉模样，柳如雪竟忘了世子身上还有叛逆的一面。
眼前的唇红齿白小孩儿才堪堪齐她腰，却一身硬骨头，柳如雪试探问：“我若让殿下老老实实待在屋里，殿下会乖乖听话吗？”
得到的回答竟是箫烨毫不犹豫的摇头，且身体力行，脚已经迈出了门，扭头问：“姐姐，走吗？”
柳如雪眼角一抽，扶额干笑两声，这小屁孩儿，是打算特立独行到底了。。。
左右她管不着，但须得提前讲清楚：“这是殿下自己想出门的，奴婢劝过您了。”如果你被罚了，可不要连累我啊。
瓷白娃娃般的箫烨点点头，不远不近走在柳如雪身边，只要稍稍偏头，就能看到少女白净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可怖的掌印。
感知到他的目光，柳如雪转头瞥了一眼，箫烨便立即移开目光，只是揪着衣摆，犹豫许久，终于问出：“是昨日我让你找猫，牵连到你了吗？”
明知故问！回想起昨日的屈辱，柳如雪敛眉，不太友善道：“是又如何？”难道你这小屁孩儿还敢帮我欺负回去不成？柳如雪心里嗤笑，世子殿下再怎么蛮横，也不敢招惹那位风头正盛的李妃。
不过她是何身份，箫烨又是何身份，哪有她调侃的份，不过在心里默默嘀咕罢了。
一阵无言后，箫烨突然又小声问：“娟秀姐姐是死了吗？”声音听起来沉闷闷的。
柳如雪转头，矮她一截的小娃娃耷拉着脑袋，漂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随时会掉落似的。她顿时有些心软，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拍着安慰，却不知如何回复。
世子殿下不懂事归不懂事，却是真性情，对喜欢的人与物无比珍视。
顺义抱着整颗糖葫芦树回府，二公子吵着闹着要吃，他从西门买来，回侧苑要经过德善堂。他埋头走着，刚抬眼，就遇上一丫鬟，脸高高的肿着，看不清本来面目，他只稍稍奇怪了下，毕竟侧苑这样肿脸的人多的是。
只是目光再略往左移，顺义简直要惊掉下巴，结结巴巴道：“世，世子殿下……”不是中毒了吗？
顺义下意识行礼，却没想到抬头就被世子殿下凶狠地瞪着，他深吸一口气，不敢再多言，低头匆忙跑开了。
到德善堂前，又遇见了好几位丫鬟仆役，柳如雪愈发地心虚，然而箫烨却依旧我行我素\明目张胆。柳如雪暗叹一口气，决定还是远离这小祖宗为妙。
柳如雪距德善堂门口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德善堂到了，谢殿下相送。”去耳房就要进太妃的院子，想来箫烨才经历下毒之事，自是不愿踏入。
“娟秀姐姐不在了，往后你能偶尔过来陪陪我吗？”箫烨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凝视着她，也不知是不是遗传了王妃的美，那双眼睛生得漂亮极了，睫毛浓长又根根分明。
面对这样一个漂亮的瓷娃娃，柳如雪差一点心软，然而世子殿下实在有些顽皮叛逆，虽然现在对自己客客气气，难保以后不会对她发难。
况且世子殿下对人对事将双标准则演绎得淋漓尽致，小小年纪，就阴晴不定。她于是不冷不淡道：“娟秀既不在，往后大约都是我去给王妃娘娘送花茶了。殿下若是想见我，也可以德善堂找我。”
箫烨眼巴巴望着她，见她从始至终都不为所动，眼里写满了不乐意，像是随时要闹上一闹。然而，最终他只是轻叹一声，道：“那姐姐可不要忘了来听雨轩找我。”
“知道，殿下快回去吧。”柳如雪摆摆手，难以抑制地迈着欢快步伐回了耳房，准备继续制茶丫鬟的咸鱼生活。
“小月，小雪，你们这是？”
然而，耳房中的气氛却不大对劲，小雪和小月正红着眼睛收拾包袱。
小月被她的猛然出现吓了一跳，“如雪，你还活着”
小雪拽紧手中的包袱，泪珠滴落，哽咽道：“如雪，你不知吗？王爷撤掉了德善堂的丫鬟们，只留了个粗使婆子照顾太妃。王爷向来孝顺，这次却不知为何。”
什么，刚穿越过来，她就突然失业了？
柳如雪原地石化。
不过她却是知道其中的秘辛，箫烨中毒，首先被怀疑的是侧苑，然而实际出手的是太妃。她虽想不明白太妃为何要毒害亲孙子，却看得出来王爷还是在乎世子殿下的。
“你怎么还敢回来？快走吧。千万别叫瑛姝看见了。”小雪打断了柳如雪的沉思，好心道。毕竟共事一场，到底不愿看她被欺辱。
“多谢提醒，我也去收拾下东西。”柳如雪收下了这份好意，心里琢磨着：看来老天爷是想让她抱世子殿下的大腿啊。
柳如雪的东西不多，三两下就收拾完，背着包袱雄赳赳气昂昂出了德善堂，好巧不巧没走几步就碰到瑛姝。
四目相对，柳如雪冷笑，她没去找瑛姝麻烦，瑛姝这是又要来惹她了？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瑛姝眼底跃起不满，昨日收拾这丫鬟的时候，她求饶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今日脸还肿得要死，目光却不闪躲退缩，胆子大了不少。若不是身负慧兰姑姑的交代，她必定要再教训下这丫鬟。
“你这身白衣哪儿来的？是不是以为自己投靠了世子就可以无所畏惧、得意忘形了？全府皆知世子被下毒，也皆知王爷没去听雨轩探望一眼。而我家二公子只是被抓伤了手，王爷日日来探望，吩咐请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药……”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如雪翻了个白眼，不耐烦打断她。
她哪儿来的胆子，竟敢打断自己的话。瑛姝相当不悦，故而怨恨地瞪着柳如雪，差点没忍住脾气，动手打人。想想慧兰姑姑，瑛姝到底还是忍下了，“跟我来，慧兰姑姑有话传你。”
柳如雪本做好大打出手的准备，先扇脸再扯头发，反正绝不让自己白吃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瑛姝的话，“什么？”
“你过来。”瑛姝减弱了声音，扭头看四周，拉着柳如雪往一旁太妃的花园去，确定无人后，才又摆起架子，道：“你可知罪？”
这是闹哪出？柳如雪不觉得瑛姝这贼眉鼠眼的样子，是为了说这，直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瑛姝微挑眉，“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要不要？”
柳如雪暗道：准没好事。
面上却恭敬得很，“还请瑛姐姐告知。”
此番低顺的态度让瑛姝心情大好，示意她凑近，对她讲了许久。
言罢，瑛姝又道：“方才跟你说的你记住没？想来你也不是胆大的人，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为姑姑办事，先前的过错一笔勾销。亦或者……”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记住了。”柳如雪面上恭敬，在瑛姝离开的那一刻，却冷下了脸。
她们凭什么认为一个差点被她们私刑打死的人，会再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明面上是好言拉拢，话里话外满是威胁，柳如雪暗自拽紧手中的包袱，咽不下胸中的恶气。
心里藏着事，脚步也很沉重，柳如雪埋头走着，一双金银饰面的童鞋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瑛姝找你什么事？”箫烨竟还未走，他眼里毫无波澜，心中却是明了的。
如今正值盛夏，柳如雪却感觉一股凉意往身上爬，她不知箫烨何时现身的，听了多少，试探着问：“殿下，你怎么还未回去？”
箫烨本已折返，路上远远瞧见瑛姝，看她方向朝着德善堂来，担心柳如雪被找麻烦，留了记心眼，藏身在德善堂对面的花园里暗中观察。
因而，他目睹了一切，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箫烨冷淡的脸上浮起并不真诚的笑，明知故问道：“姐姐好像脸色很差。”
她就知道！
柳如雪上一世活了将近三十年，什么妖魔鬼怪没遇到过，但那都是成年人之间地勾心斗角。重活一次，她却一次次被一个六岁小儿吓到。
她下意思撇清，道：“我没答应她。”
“答应什么？”箫烨歪着头问，那双星空般的美眸满是童真不解。
要不是见识过小祖宗的厉害，柳如雪可能真被这单纯模样给骗了，她难以抑制地生气道：“我又不知她要过来，更无法预料她要说什么，而且她说什么我就一定要照做吗？”
她刚刚穿越来这个世界，就莫名其妙被卷入宅斗中，骂也挨了，打也挨了，哭也哭了。
这些理，她同谁讲去？
根本没人在意！
一边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李妃，一边是尊贵的世子殿下，不管她站哪一边，都是架在火上烤。
粗心管理员说，她无需做任何事，只管当条咸鱼享福，可她经历一趟，只觉得自己被骗了，被骗得很彻底！
手竟在抖，柳如雪鼻子酸酸的，紧握着背上的包袱，带着鼻音道：“我有些话要同殿下讲，只是我现在脑中思路很乱。请殿下给我点时间，我会同殿下讲清楚的。”
“不急，姐姐随我去听雨轩休息吧，我让金玉为姐姐收拾间房，昨晚住的那间如何？”箫烨好似脾气忽然去了，上前拉着她的手，柔和笑道。
……
柳如雪心道：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