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阳光正好,秦照玉伸了个懒腰,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摆脱了伏煦那个小混蛋还有魔族那一大摊子事,这日子真是舒坦多了。

    她随便拿了件衣裳,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准备出门看看自己养的花,有没有被雨打调落。

    谁知道一打开门,就碰上了个熟人。

    沈兰琢很是狼狈,浑身湿漉漉的,像是被雨淋过,一身白衣裳紧紧贴在身上,上面还染着斑斑血迹,只靠着他平日里最宝贵的那把霜夷剑,勉力支撑自己,站在院子外面。

    秦照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明明是仙界首尊,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人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而且受了伤,不回他的仙府好好待着,来找她一个魔尊干什么?不知道他俩是死对头吗?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秦照玉决定暂且忘却自己出来的目的,转身就打算回屋。

    沈兰琢愣愣地看着她,没想到她还会在这间院子里住,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来的,但是见秦照玉一转身,他就忍不住喊了一声。

    “阿玉。”

    他的声音很轻,奈何秦照玉的听力太好,隔了一个院子还是听见了他低哑的声音。

    她定在那里,没有回头,语气很平静:“沈仙尊,我们俩的关系,你还是叫我一声魔尊比较好”

    她没有回头,沈兰琢抿了抿唇,心里难以抑制地泛起一点失落,他知道自己不该来这里的。

    身上的伤很重,他几乎快要站不住了,但是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没有再开口。

    秦照玉没再听见身后人说话,自顾自进了屋子。

    沈兰琢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仙界和魔界本就是宿敌,沈兰琢还是仙界首尊,她现在不上去补一刀,已经算是仁慈了。

    秦照玉在桌前坐了下来,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无聊地转茶杯,看着窗子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阴沉,那人却还没有走的意思。

    没过一会儿,刚晴过没多久的天,竟然又开始下雨了。

    秦照玉叹了一口气,她的花也不知道还保不保得住,又待了好一会,她眼里又多了几分焦躁,沈兰琢怎么连雨也不知道避!

    雨很大,外面的人身形颤了颤,似乎快站不住了。

    秦照玉还是站了起来,决定出去看一眼花怎么样,顺便看一眼那个淋雨的傻子。

    她推开门,打了一把油纸伞,看院子外那人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手上一个忽然脱力,眼瞧着就要倒下去。

    秦照玉速度很快,几乎一个瞬息,就移到了沈兰琢身旁,她左手执伞,右手揽着沈兰琢的腰身,没让他跌下去。

    似乎碰到了他的伤口,沈兰琢疼得直冒汗。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沈仙尊,受这么重的伤,不回去好好调养,来我这里做什么?”

    沈兰琢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用仅剩的力气竭力维护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尊严,忍着痛挣扎着从她怀里退了出来,油纸伞不大,他这一退,几乎整个人又回到雨里。

    秦照玉莫名地有些不爽,把人又拉了回来,冷冷命令道:“沈兰琢,说话!”

    他敛了敛眸子,那股清冷疏离的谪仙气质早都被雨淋没了,只剩下一点不知所措,艰难地说道:“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说罢,他低下头,自嘲似地笑了一声,接着道:“我好像也不该来——”

    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照玉打断。

    “拿着。”

    秦照玉把伞递给他,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沈兰琢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把伞接了过去。

    秦照玉再次揽住他的腰身,尽可能避开伤口把人抱起来后,就往屋子里走。

    突然被抱起来,避无可避的伤口让他疼懵了一瞬,想起来他的剑还插在院门口,手足无措道:“剑…还有剑……”

    秦照玉抱着他,明显感觉到好几个地方还在渗血,不知道沈兰琢怎么还有心思想着他的剑,无语地应了一声。

    “一会捡。”

    沈兰琢打着伞,没有再说什么,秦照玉身上的气息紧紧包裹着他,温暖,干燥,让人忍不住靠近。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秦照玉想也没想,把人放在了床上。

    沈兰琢显然也知道,屋子里只有一张床,生怕弄脏了她的床铺,小心翼翼地往床边挪了挪,其实不止床,其他的陈设和百年前也都一模一样。

    “别动。”秦照玉的语气不算太好。

    床上虚弱的人呼吸滞了一下,身体僵直,不敢再动。

    见他这副模样,秦照玉捡了个没伤的地,一根手指抵在他肩头,一点魔力,给他止了止血,又让人昏睡过去。

    沈兰琢眼睛眨了眨,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手里还攥着秦照玉一截衣袖。

    这人对她,倒是真不设防。

    还没来得及看看他身上有些什么伤,院子外面忽然又响起伏煦的声音。

    “魔尊大人!魔尊大人!大喜事!有大喜事……”

    秦照玉面色一黑,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地都上赶着来她这个小院。

    她把自己的衣袖扯回来,见睡梦中的沈兰琢皱了皱漂亮的眉眼,又扯过自己的被子塞到他手里,才不情不愿地去开门。

    如果伏煦那小孩没什么大事,她一定要痛扁她一顿。

    外面的雨说停就停,秦照玉打开门,伏煦这小魔女穿着一身红衣裳,扎着两个小辫,脸上乱七八糟抹了一堆红的绿的粉,活像个年画里的福娃。

    说实话,要是在外面,她是决计不肯承认这是自己的麾下的。

    伏煦见到她,眼底的兴奋劲儿都要溢出来了。

    “魔尊大人!我跟你说,大喜事儿!沈兰琢那个狗屁仙尊,被人从仙首的位子赶下来了!听说现在整个仙族都在通缉他呢!”

    “嘿,叫他平时总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的,对着大人您都没有好脸色,这下子可好咯,看他还威风什么!”

    伏煦越说越兴奋,恨不得上来抱着秦照玉转几圈,别看她人小,力气属实是不小,可惜她崇拜的魔尊大人,从来不允许她这么做!

    秦照玉脸色一沉,素来懒洋洋的声音里忽然多了一分正经:“为得什么?”

    伏煦神色陡然一转,愤慨道:“大人,说起这事我就来气!那群仙族满嘴仁义道德,底子里都是些脏心烂肺,竟然说那个沈兰琢通魔?他们也不出来打听打听,我们魔族也不是什么垃圾都要的!真会诬赖人!”

    伏煦愤慨完,圆眼睛滴溜溜一转,又谄媚道:“何况大人您是何等人物!比那沈兰琢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就算他爬到您跟前,您都不一定瞧得上眼!还通魔?哼!那群人瞎了狗眼!”

    可惜伏煦不知道,她家魔尊大人前脚刚把人抱进去,也没有看见,她家魔尊大人现在满脸黑线。

    秦照玉忍了又忍,勉强没有直接把伏煦直接踢出去,咬着牙回了一个字:“滚。”

    伏煦懵了懵,大人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以前她拍马屁的时候大人都不说话的,但是作为秦照玉在魔族的第一崇拜者,她非常听话地团了个团,自己滚了出去。

    秦照玉既无语又好笑地走到门口,把那把霜夷剑拔了出来,还能听见远处伏煦的声音,“大人,我要滚到哪里去啊——”可惜她没听到回复。

    进屋前,秦照玉最后扫了一眼院子,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没想起来。

    不过她性子向来随意,既然想不起来,说明不是大事,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说吧。

    霜夷剑被她放在一旁,沈兰琢还昏睡着。

    她喝了一口茶,看着沈兰琢睡梦里都不安生的状态,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仙界那堆人,被赶下仙首之位也就算了,还被冠上了通魔这么严重的罪名,怪不得没地方可去。

    沈兰琢抱着被子,似乎做了噩梦,模模糊糊又叫了一声:“阿玉……”

    秦照玉放下茶碗,听见他这声音,只觉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他的,之前人间一场,他转身就翻脸不认人,现在被通缉了,倒知道找自己了。

    她又伸了个懒腰,算了算了,人都救回来了,治伤吧,要是死在她床上,那多晦气!

    她坐在床边,毫不犹豫把人扒了个干净,沈兰琢身上的伤是真不少,刀伤剑伤,甚至还有暗器伤,以他的实力,大概是被人围攻了,才会这么惨。

    在一道道血痕里,更显眼的是,沈兰琢的右腰上,多了一处纹身,一枝兰花从腰下攀上来,她摸了一下,纹身的主人颤了颤。

    她很确定,从前沈兰琢身上没有这道纹身。

    但是毕竟过了百年,秦照玉也没有多想,把人翻过来,继续查看伤口,光洁的背脊上也是大大小小的伤,最狰狞的一道,让她忍不住拧了拧眉。

    这一道伤,抽了沈兰琢的仙骨!

    仙骨是身份,也是实力,仙族有先天仙和后天仙之分,虽都有仙骨,但本质不同,先天仙是仙族孕育,生来为仙,仙骨洁白如玉,是身份象征;后天仙多由人族飞升而来,也有仙骨,实力化生,但大多平庸些许。

    沈兰琢一个先天仙,没了仙骨,正经来说,甚至已经算不得仙族了。

    秦照玉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怒气,那些仙族未免也太过分,道貌岸然扣黑锅也就罢了,沈兰琢到底做了两百年仙首,保了仙族两百年安定无虞,抽了他的仙骨,跟要他死有什么区别!

    也不知道没了仙骨,他是怎么逃出来,又跑到自己这里来的。

    秦照玉施了个清洁术,把人和床都弄干净,又把外伤包扎了下,然后开始给沈兰琢灌真气,他没了仙骨,怕承受不住太多,秦照玉只能一点一点给他输,慢慢修复内伤经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就黑了。

    灌了一下午真气,沈兰琢的气色总算好看了些。

    他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人还迷糊着,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秦照玉这里。

    然后又意识到,他身上好像一件衣服也没有,还趴在床上,被子仅仅盖住腰身和下面,秦照玉一只手按着他的后颈,在给他输灵力。

    这个姿势,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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