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日子照常在过,张余也在慢慢长大,都说小孩见风长,出了月子的张余跟刚出生时都完全不一样,这个小娃子五官越发长得好看,甚至每次张强盛给他蒸米糊时,她都会冲张强盛咯咯笑,而张强盛对这个女儿也不像对张哆哆那么冷漠。
张强盛的新家具也都打得差不多了,再有半个月就能搬进新家,日子好像过得越来越红火,这天张强盛喂好孩子后就扛着锄头去锄地,而赵小惠像往常一样在家带孩子,因为这个最小的很黏赵小惠,只要没看见赵小惠,她就会哇哇大哭,所以家里一致决定让赵小惠暂时就不去山上做事,等孩子再大一点,而山上的事情就只能是王秀花帮着做。
今天正好是期中考试,张哆哆很早就自己穿好衣服起了床,甚至还开始蒸红薯,等吃过早餐后,她就跟王秀花一起出门,虽然张哆哆已经读了两个多月的书,对学校也很熟悉了,可王秀花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学校,坚持每天接送从不间断。当然也不再有人说张哆哆是胆小鬼,学校里的那些小鬼头恨不得巴结张哆哆,好让张哆哆帮他们写作业。
每天张哆哆都是第一个到学校的,她到的时候阮国林老师还没来,教师门也没开,除了她外也没有其他小朋友,于是她就坐在教室门口拿着课本大声朗读,才刚读一遍书,徐亚兰就来了,她把书包往张哆哆身边一放,“我要把书包放在这里,你去别的地方读书,这里是我放书包的地方!”
虽然阮德华最近不找张哆哆的麻烦,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徐亚兰一直就没给张哆哆好脸色,尤其是每次看到张哆哆跟陆子宸在一起玩时,徐亚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不又将张哆哆视作眼中钉,开始找麻烦。
“可明明就是我先来的啊?你书包就不能放其他地方去吗?”张哆哆别过头去不让自己多看徐亚兰一眼,因为这个徐亚兰需要瞪眼,可每次都跟死鱼眼一样,那模样显得巨丑。
“张哆哆,你不要以为陆子宸对你好,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我告诉你,陆子宸是我的,我绝对不能让你把他抢走!”
“什么你的我的,子宸哥哥是个人,又不是玩具,就算你要抢,也要看你能不能抢走啊!”提到陆子宸,张哆哆心里也是一肚子火,每次只要她跟陆子宸在一起,这个死鱼眼就会跟过来,还时不时假装头疼肚子疼想让陆子宸扶她去座位上休息,她实在也没明白,这个徐亚兰身体看上去挺结实的,比她要壮很多,身子却比她还要差,也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养的。
“徐亚兰,你又在欺负张哆哆啊?”阮德华难得这么早来一次学校,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戏,这个阮德华之前是经常欺负张哆哆,也特别不喜欢她,可自从跟陆子宸打赌输了后,就答应了陆子宸在学校保护张哆哆,这时候不正是他表现的时候么,于是他把张哆哆拉到身后,“徐亚兰,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欺负张哆哆,那就是欺负我阮德华,还有啊陆子宸什么时候是你的了,你不是夏四季以后的媳妇么?你怎么年纪轻轻就学会勾三搭四四啊?我跟你讲,像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以后是要拉去浸猪笼的!”
“你......”
“我什么我啊,你不要打扰我们哆哆读书,也别想把陆子宸从哆哆面前抢走!”阮德华一脸得意,搭在张哆哆小肩膀上,“哆哆,我刚刚说的对不对?”
“嗯,挺对的!”张哆哆点头道,然后拿起自己装书的小油纸袋,就去了操场,寻了个清净的地方继续读书,今日可是期中考试,虽然她都复习得差不多了,但这毕竟是第一次考试,多少还是有些紧张,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可能是今天是第一次正规考试,大家都来的比较早,就连一向迟到的陆子宸都提前来了,他看到张哆哆正坐在操场上大声读书,马上背着书包就跑过去了,他找了个地方坐在她身边,他先是看了张哆哆一眼,然后装模作样从书包里掏出课本,也跟着读了起来,可他读得非常不认真,都读错了好几处。
“子宸哥哥,今天可要期末考试了,你要抓紧时间读书啊,不能老是看我啊!”张哆哆把陆子宸的书本放正来,“你看看你,读的什么玩意,连书本都拿反了。”
“还不是因为你比书本好看,不然子宸才不会多看你几眼呢,我说的对吧,子宸!”阮德华也一起凑了过来,此时教室门口就只剩下徐亚兰孤零零的一个人,见她气得跺脚,阮德华这心里头啊别提有多爽。
“走开,别乱说话,不准打扰哆哆妹妹读书!”陆子宸将阮德华拖走,“我们去别处玩!”
徐亚兰看到陆子宸跟阮德华去了其他地方,她也马上跟了上去,不知道为啥张哆哆看到徐亚兰跟上去时,心里也堵得慌,就跟心爱的玩具要被人抢走了一样,可是她刚刚还说过陆子宸不是玩具,是个独立的人,陆子宸是有权利选择跟任何人做朋友的,他的好朋友不仅仅局限于她。
于是张哆哆又开始埋头苦读,读书是她堂堂正正走出这个大山的唯一出路,她绝对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影响了自己,在张哆哆高亢的读书声中,终于迎来了这个学期的第一次大考。
阮老师将座位重新做了调整,每个人都反过来坐,甚至还让两个不熟悉的同学坐在一起,这样能有效的防止作弊。把座位调整好后,就开始了今天上午的语文考试,那时候英语并未普及,所以大家只需要考语文跟数学,满分是一百分,考试时间是60分钟。
别小看这场考试,这可是对自己这半个学期以来的一次检测与总结,平时有没有认真听讲,作业有没有认真做,包括学进去了多少,都能通过这次考试而一目了然。
有的同学埋头苦写,而有的东张西望,甚至还有的人写不出来就干脆呼呼睡大觉,还有些很调皮的孩子就在试卷上乱写乱画,总之各种形态都有,这也让阮国林老师哭笑不得。
“哆哆,你能不能给我抄一下答案啊?我可不能考个鸭蛋,要是考了个鸭蛋的话,我阿爹就要打死我了,你应该也不想我死吧!所以你行行好,借我抄一下答案啊,行不?”阮德华拿到试卷时一脸懵,试卷上的字认识他,但是他不认识它啊!
“阮国林,现在你知道了吧?张哆哆压根就不会帮你的,她特别不喜欢像你这种上课不听讲想着走捷进的人!要么我的试卷借给你抄?”徐亚兰主动把试卷递给坐在她前面的阮德华。
以为阮德华会对她感恩戴德,谁知阮德华竟不屑一顾,他回头过来朝徐亚兰扮了个鬼脸“你别想着害我,我可不抄你的答案,我就算是考鸭蛋也不会借你的抄!哼!”
“你......简直不可理喻!”徐亚兰气得直跺脚,甚至还故意挪动板凳发出刺耳的噪音来。
“安静,安静,现在是考试,怎么一点纪律都没有!哪个徐亚兰,你要是不想考试就请你出去,别妨碍其他同学!”阮国林老师不停地用竹鞭敲打讲台,这才让教室安静下来。
那时候的试卷基本上都是油墨印刷,基本上就是老师写好一张试卷,然后拿去印刷多份出来,只不过这油墨印刷的会有些字看不清,所以阮国林老师,先是将试卷的题目都读了一遍,可即使是这样,仍然有不少学生不会做。时间过去了一大半,有不少同学试卷还是空白的,阮国林老师巡视了一圈,眉头紧皱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一个小时过得很快,当铃声响起,已经有同学陆陆续续出了教室,而张哆哆跟陆子宸他们是最后离开的,张哆哆的试卷写的满满的,阮国林老师只是粗略过了一眼,然后冲张哆哆笑着点头,这个女孩子好像天生就是来读书的,不仅记忆力惊人,就能逻辑思维也同样惊人,甚至还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知识。
这女娃子的能力已经超过了很多同龄人,就连陆子宸在她面前都要逊色几分,这也难怪陆子宸喜欢跟她黏在一起,能跟这么强的女娃子做朋友,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强,这时阮国林竟想马上就去批改试卷了。
刚从教室出来,这群孩子们就直接去了食堂,今日食堂的饭菜是由陆文军赞助的,最近食堂的饭菜都是由陆文军赞助的,而来这里读书的孩子们能拥有免费权。
“大家排好队,不要抢,每个人都有份!先到那边去领饭盒。”食堂阿姨说道,其他时候都是两菜一汤,今日的饭菜格外丰盛,有三菜一汤,分别是红烧猪蹄,粉蒸肉,还有鱼香豆角,汤的话是玉米排骨汤,小孩子看到这些菜除了“哇”已经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而有的小孩忍不住流口水,就连阮国林老师今日也都在食堂吃饭。
小孩子们很自觉地去门口领饭盒,然后乖巧地到打菜区域排队打菜,张哆哆跟陆子宸打好饭菜后就回到了食堂里的小餐桌上,她太久没吃到肉了,如今一下子有这么多肉吃,竟不知道该如何下筷,犹犹豫豫了半天最后先吃了豆角。
陆子宸好奇地问,“哆哆,这个红烧猪蹄跟粉蒸肉你不喜欢吃吗?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吃,所以......”
其实今日能有这两道菜是陆子宸主动求来的,有次无意间听到张哆哆说起想吃这个,所以陆子宸就放在了心上,然后今早上就主动跟家里说起这个事情,这也是陆子宸第一次开口向陆文军要东西,陆文军高兴得只差不拿个大喇叭到处喊,怎么也要满足自己儿子这个小小愿望,于是马上就安排上。
陆子宸还以为张哆哆会很高兴,可现在看张哆哆这不知所措的模样一时慌了,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此时的他不敢多说话,生怕哆哆不搭理他。
“子宸哥哥,我不是不喜欢吃,我是太高兴了,我从没想过自己能吃上这么好吃的菜,我是怕我吃完了就没了,所以想留着慢慢吃!”张哆哆用筷子沾了一点红烧猪蹄上的酱汁放进口里,真的是好好吃啊,舌头都要香掉了,而且这个肉好像很软糯,要是阿奶也能吃上一口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陆子宸听完后松了一口气,然后把自己饭盒里的红烧猪蹄跟粉蒸肉都给夹到张哆哆的饭盒里,“既然你喜欢吃的话,那我的这些都给你,全部都给你!你就可以多吃点。”
“那不行,如果都给我了,那你不就吃不到了吗?我们说过的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是好朋友啊,自然有肉也要一起吃才行。”
于是张哆哆又把饭盒里的肉重新夹到陆子宸的饭盒里,她凑过来小声对陆子宸道,“子宸哥哥,你能不能帮我要一个小袋子啊,我想带一点回去给我阿奶吃,我阿奶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我阿奶很可怜,连肉都没吃过,每次家里要是煮了肉,她都是先紧着我们,等我们都吃完了,他才去吃,可那时候一块肉都没有了,盘子里就只剩下点汤,我要是能把这些都带回去,我阿奶肯定会高兴的!”
“这没问题啊,你等我一下,我去找食堂阿姨要两个袋子过来。”陆子宸说完就去找食堂阿姨说明了来意,很快陆子宸就回来了,他不仅带回了两个袋子,甚至袋子里还装好了满满当当的菜,他把小袋子带给张哆哆,“我刚刚跟食堂阿姨说了,阿姨说你是个乖巧孝顺的孩子,所以今天食堂剩下的红烧猪蹄跟粉蒸肉就都送给你了。”
“真的?食堂阿姨真这么说?你不会骗我的吧?”张哆哆小心翼翼地接过小袋子,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那我要去好好谢谢食堂阿姨。”
“不用去了,刚刚那个食堂阿姨已经回家去了。”陆子宸笑着说,看到张哆哆这么高兴,他也很高兴,好像只要张哆哆高兴,他就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这样啊!那我明天让阿奶做点红薯粑过来给食堂阿姨吃吧!”张哆哆眼神有点失落,“我明天也带点红薯粑给你吃,怎么样?我跟你说,我阿奶做的红薯粑很好吃的。”
“哆哆,你能不能让阿奶多做点,我也想带给我父亲尝尝。”陆子宸微微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连耳根都红了,这是他第一次想着给陆文军带点吃的回去,因为王秀花阿奶做的红薯粑有她阿娘的味道,这也是陆子宸喜欢吃的原因,他相信他父亲肯定也会很喜欢的。
“好呀,那我就多带点过来!”张哆哆笑得很开心,手中紧紧攥着那两个小油纸袋,心里幻想着阿奶吃到这些食物时该有多开心。
吃过午饭后就是午休了,一般午休都是在操场上玩,除了有几个小朋友会在草垛上睡觉,大部分都是在踢毽子跟跳皮筋,那时候的毽子其实就是用一个塑料袋做的,往塑料袋里注满空气,在封口处打结结,这样就能得到一个毽子。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家里多了个小朋友,每天晚上张哆哆都睡不好,有时还要半夜起来帮忙拿尿布,这不张哆哆刚趴在草垛上就睡着了,一旁的陆子宸拿了本书给她挡住部分太阳光。
“子宸哥哥,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玩老鹰抓小鸡啊?”徐亚兰跑了过来,她看到张哆哆那张脸就全身不舒服,但为了接近陆子宸,她还是忍住那种不适感。
可她没想到陆子宸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哆哆在睡觉,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玩吧!”
他拒绝得不留余地,而她恨得咬牙切齿,再加上内心深处的妒忌也在满满滋生。
就在这时张哆哆突然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意,好奇地看着徐亚兰,谁知徐亚兰竟然偷偷给了张哆哆翻了个白眼,然后身子猛然往后倒去,嘴里一直嘟囔着,“子宸哥,我头好晕,我什么都看不清了,快扶我一把!”
陆子宸其实一开始并不讨厌徐亚兰,但他很反感这种又作又有心眼的女孩,相反他更喜欢跟张哆哆这样又乖巧孝顺还很懂事上进的人交朋友。
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去扶徐亚兰,眼看徐亚兰即将摔倒在地,这时张哆哆伸手拉了徐亚兰一把,然后朝不远处的夏四季招招手,“夏四季,你快过来,徐亚兰病了,刚刚差点摔倒了。”
对于夏四季而言,徐亚兰的事就是天大的事,二话不说就跑了过来,扔下那一堆“小鸡”也不去抓了(老鹰捉小鸡游戏中,夏四季正在扮演老鹰的角色)。
“亚兰,你怎么样了?现在好点没?”夏四季紧张不已,扶着徐亚兰关切地问。
其实徐亚兰压根就是装的,目的就是想让陆子宸扶她一把,她这种小把戏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过来,她知道扶她的人是夏四季后,马上就睁开了双眼,把夏四季推开,“我……我没事了,谢谢你啊四季,你快去玩游戏吧,我真没事了!”
“真没事吗?”夏四季还是不放心,再次强调了一遍。
“我都说了没事了,你怎么还不信啊?难不成你真喜欢我出点事才行吗?真是的!”徐亚兰不耐烦道。
“我跟你们说,这个晕倒可不是小事,万一严重的话可是要人命的,我们村之前就有个小孩子晕倒,差点连命都没了,我看要不还是喊阮老师过来吧!”张哆哆补充道。
“不行,不能喊老师,我说了我没事了,张哆哆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肚子有点疼而已。”徐亚兰暴跳如雷,死活不肯让其他小朋友去告诉阮老师。
“我去告诉老师去,亚兰,你放心,你肯定会没事的。”夏四季是真的急了,要知道这可是他以后的媳妇,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其实不去告诉老师也可以的,我还有其他法子,这个法子是我阿爷教我的,针对肚子疼特别有用,你要不要试试?”张哆哆一脸真诚,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徐亚兰虽不太相信张哆哆能有啥好法子,可还是有点好奇,同样好奇的还有陆子宸跟夏四季。
“你们跟我来!”
张哆哆把徐亚兰等人带到了食堂,食堂里有个很大的灶台,张哆哆让陆子宸给她捡来两块瓦片,还有一个装满水的碗,张哆哆先是将两块瓦片合在一块敲响,然后装模作样地用瓦片来占卜,最后再刮点锅灰,把锅灰倒进装满水的碗里,“喝吧,这是我给你做的神水,我跟你说以前我阿爷就是这样给别人治病的,保证你一下子就不肚子疼了。”
“张哆哆你故意的是吧?让我喝这么脏的水。我偏不喝,我就不喝!”这下徐亚兰更是气得很,两只眼睛都要瞪成斗鸡眼了。
“我也在书上看到过,确实是有这种治疗肚子的办法,以前我肚子疼,我姥姥也是这样给我喝锅灰水的,我看你肚子疼成这样了,要不还是喝了吧,下午我们还要考试呢!”陆子宸道,从张哆哆手中把锅灰水递给徐亚兰。
看到陆子宸那张俊美的脸,徐亚兰二话不说接过水就喝了个精光,喝完后把水往张哆哆手上一甩,“张哆哆,我已经喝完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说完之后就快速离开了,一点不适都看不出来。
“哆哆,你这药可真神奇,下次我肚子疼,你也给我这样治治呗。”夏四季道。
“下次再说吧!”张哆哆也回了教室。
可张哆哆刚坐下来时就发现自己放在桌肚里的塑料袋子不见了,那两个塑料袋子可是食堂阿姨给她带回家的菜,那里装着的不仅仅是菜还有她对王秀花沉甸甸的爱。
她急得快哭了,教室里的边边角角都找了一遍,可还是没能找到。
“哆哆,你在找什么呢?”陆子宸问道,张哆哆在他们这群孩子当中,一向很沉稳,很少会急成这样子。
“子宸哥哥,就是你中午帮我装的菜我找不到了,怎么办?那个是我要带回家给我阿奶的,我明明记得我就放在桌肚里的,怎么就是找不到了呢?”张哆哆又把桌肚里的东西重新翻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装菜的那个塑料袋。
“张哆哆,你是在找这个吗?”徐亚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张哆哆抬眼时就看到徐亚兰手中提着两个小袋子,那正是她丢失的,里面的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徐亚兰,你把东西给我!你快把东西给我!”张哆哆伸手就去抢,可两人身高悬殊张哆哆够不着。
“张哆哆,你家里这么穷的吗?还要你从食堂带菜回去,我现在就要告诉老师去,说你从食堂偷菜带回家,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从食堂偷菜回去,那我们在学校吃什么?张哆哆别看你平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原来都是装出来的,你就是个小偷,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个小偷,从食堂里偷菜带回家!”
“我没有偷,是食堂阿姨给我的,徐亚兰你不要胡说!”张哆哆怒了,眼睛红红的,要不是看到徐亚兰手上提着自己的菜,她恨不得冲上去揍人家一顿。
“徐亚兰,把东西还给张哆哆,还有我再强调一遍,这是我给哆哆的,别开口就是偷的,东西原本是张哆哆放在她的桌肚里,你没有经过人家的同意就把东西拿走,这种行为才是偷,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抢别人的东西!”陆子宸冷着那张脸,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站在那身上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周围的人都被这种气场所威慑,张哆哆看着陆子宸,不知为何这样的陆子宸让她有些害怕,而陆子宸似乎也感受到了张哆哆的那份害怕,他便马上转头冲她一笑,温柔安慰道,“别怕,哆哆,我会帮你把东西拿回来的!”
张哆哆朝陆子宸点头,她自然是相信陆子宸的,可谁知这时徐亚兰突然就松了手,于是小袋子也掉在了地上,“张哆哆,你不是想要吗?那你就从地上捡起来啊,怎么?你不敢啊?还是说这东西对你没有那么重要?”
“你……”张哆哆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张了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你什么你,有种你就捡起来啊!”徐亚兰似乎不解气,还上脚踩了两脚,“哦,我忘了,你家人口多,你比别人都多了个两个阿奶,还有一个阿奶就葬在我家菜地附近,我跟你说每天经的时候都会在那个坟头呸上一口,我还……张哆哆,你有病啊,你干嘛打我?”
徐亚兰话未说完,就捂住自己的脸,她准备反手甩给张哆哆一个耳光,谁知陆子宸死死拽住她的手,并警告道,“徐亚兰,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要是还敢胡闹,我会对你不客气!”
徐亚兰往张哆哆这边看了下,发现张哆哆身边围着好几个人,有张大阳,阮德华等人,再看看自己身边竟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夏四季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如果再闹下去吃大亏的肯定是自己,徐亚兰又不傻,对付张哆哆有的是时间,也不必急于一时。
在一群孩子们的吵吵闹闹中,终于迎来了下午的数学考试,考数学不比语文,可能说这些孩子们觉得数学比语文重要,生活中用得也较多,所以这群兔崽子上课也很认真,先不说考的如何题目有没有做错,令阮国林欣慰的是没有人交白卷,也没有趴桌子睡觉。
陆子宸是第一个交卷的,整张试卷就只用了20来分钟,甚至经过张哆哆身旁时还小声说了句,“沐沐,今天放学晚点走,稍微等我一下!”
张哆哆不知道陆子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很认真点头给了回应。
考完数学后其他同学都陆陆续续回了家,只有张哆哆一个人在操场上徘徊,今儿一早也跟阿奶说过会今天是期中考试,下午会提前放学,可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阿奶还没接她回家,就连陆子宸也并没有出现,张哆哆坐在草垛上,脸上闪过一丝难过,脑海中回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事就忍不住想流眼泪,为什么要在今天一天发生这么多让她难过的事?她的小脑袋都快裂开了。
“哆哆,等久了吧?给,这是我去食堂阿姨家临时做的粉蒸肉跟红烧猪蹄,你看还热乎着呢。”陆子宸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干净的裤子上都沾了不少泥,小脸也跑的红扑扑的,他把手中的麻布袋递给张哆哆,布袋里的菜还冒着热气。
“子宸哥哥,我……”张哆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今天一天的难过也好委屈也好还有感动也好,全部宣泄了出来,哭得整张脸都花了。
“怎么哭啦?好了,不要哭了,事情都过去了,以后都会过得很好的!”陆子宸把张哆哆搂紧温柔地安慰着,往后往四周看了下,“哆哆,阿奶今天没来接你么?”
日头都快要落山了,平时王秀花早就来接张哆哆了,可现在一直都没出现,而且早上张哆哆也特意跟王秀花说了今天会提前放学,看着那条回家的崎岖不平的山路,张哆哆心里闪过不详的预感。
莫不是阿奶病了,或者去山里做事摔了?
“子宸哥哥,我没事了,我得回家去了!”
“不要我送你吗?”陆子宸问道,虽然知道张哆哆很坚强,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这样吧,你把我送到那个路口,只要过了阮德华家那个巷子口就行。”张哆哆道,她是真的怕那种坟地墓地,更怕棺材这些玩意,看到这些心里就发怵,脚会抖,然后就感觉身后有人在追赶自己,甚至一个人走路时还会觉得有人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没办法呼吸。
“那行,我们快走吧!”陆子宸拉过张哆哆的手,两人走得很快,等过了那个路口张哆哆就不回头一直往前走,而陆子宸则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张哆哆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离开。
从学校到家的路非常不好走,有一段路还需要爬梯子,如果不爬梯子就要像攀岩那样,张哆哆斜挎着那个书袋,本来打算用一只胳膊挂着那个装菜的麻袋,可自己两条胳膊都要用来抓梯子,就会导致手臂晃动,万一那个菜碰到了旁边的石头,说不定就会把菜碗给磕破,如此一来就枉费了陆子宸的一番心思,而且阿奶也吃不上这么好吃的菜了。最后没办法她就用牙齿咬住布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梯子上爬了上去。
当自己成功爬上来的一刻,张哆哆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马上把嘴里咬着的布袋取了下来用小手提着,无所谓地擦了下自己流着血的小牙齿,加快速度往家赶。
刚跑到晒场,就看到了张子坤,他正向自己跑来,身上的肉一晃一晃的飞快地抖动着,“哆哆,阿奶让我来接你回家,怕你一个人出事。”,张子坤一眼就看到张哆哆手上的麻袋,虽然没打开袋子,但隐隐约约能看到那是两个碗,“这碗里装的是啥?给我看看!”
“这个不能给你,是我特意留给阿奶的!”张哆哆忙把那个麻袋护在怀中,顺势把书袋给了张子坤,“要不,你帮我拿书袋吧,我书袋比较重,对了,阿奶今天为啥没来接我啊?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
张子坤接过张哆哆的书袋,一脸为难,在来的路上王秀花一再叮嘱张子坤,让他千万不能告诉张哆哆,可他也不擅长撒谎啊,再说了张哆哆那么聪明,随便扯个谎她就会信么?
就在张子坤犹犹豫豫时,张哆哆板正张子坤的脸,“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家里到底发生了啥事?这两个多月以来阿奶每天都会接送,哪怕是下大雨她都没有把我一个人丢在学校过!这个麻袋里装的是我从学校带回家的红烧猪蹄跟粉蒸肉,你要是告诉我的话,等下我就分你吃点,不然你一口都没得吃!”
其他的张子坤估计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睛贼溜溜盯着那个麻袋,光听菜名他就馋得不行,别说能吃上一口了,张子坤舔了舔嘴唇咽了下口水,“那个,其实不是阿奶,是你阿娘……她……”
听到不是阿奶,张哆哆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阿奶就好,至于其他人,好像没有那么重要,只不过她此时仍是有些担心,“我阿娘她怎么了?”
“就是你阿娘不见了,可能被人带出去卖了!”张子坤又咽了下口水,眼睛依旧是盯着那麻袋,隔着麻袋他都已经闻到了肉香味。
“她那么大个人了,怎么会被人卖了?是不是弄错了?”张哆哆快速转动她的小脑袋,村子里都是认识的人,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过卖人的情况,还有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事也不得做,再说赵小慧才刚生下张余没多久,又对这个小女儿宝贝得很,要不是有很大的诱惑力,她断然是不可能跟着别人跑了的。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家里现在很乱,阿奶一直在照顾张余,没办法去接你,留让我去接你!”张子坤道,“哆哆,我的好妹妹,你这碗里的肉能不能先给我尝一口啊?”
“先到家再说吧,估计家里现在乱成一锅粥了!”张哆哆没再理会张子坤,径直跑回了家,而张子坤也只好跟在身后。
正如张哆哆所言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张余一直不停地哭连米糊都不吃,王秀花坐立不安,一直抱着哄,张强盛则是不停地抽着他的烟斗,一个个地垂头丧气,屋子里也是一团乱,黄会员则在和面打算整两个面饼凑合一顿。
“阿奶,这是什么情况啊?”张哆哆把麻袋给了王秀花,然后熟练地抱着张余,“张余乖,不要哭,姐姐抱。”
王秀花此时也没有心情看麻布袋里的东西,随手就往碗橱一扔,她长叹了一声道,“我今儿把你送去学校,就马上去山上割猪草,我走的时候,你阿娘还在给小余喂米糊,可没过多久,我在山上听到你阿娘说她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让我回来看下张余,等我回来时张余一个人坐在米箩里,身上都被尿湿了,我就坐在家一直等,等了很久你阿娘都没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把家里人都喊过来,大家一起商量着,看看要怎么办!我可怜的哆哆,我苦命的余余,是阿奶没用,是阿奶没用啊,没帮你们看住你阿娘啊!”
“阿奶,这不是你的错,你先别慌,你最后一次看到阿娘大概是什么时候?您仔细回想下。”
“是在快正中午了,我当时是打算割完最后一捆猪草就回来做饭的。”王秀花仔细回忆着,“好像除了小慧外还有一个人,那个人的身形像汪小林,对,没错,就是汪小林,天杀的,夭寿哦,我家小慧平时除了她娘家,其他地方都没去过,怎么就被人拐走了,这让我一家老小怎么过活哦,我家哆哆才六岁,我家余余才三个月,好不容易日子好起来了点,这孩子突然没了娘,以后可怎么办哦!”
“阿奶,你先带着余余去孙三娘家问下情况,我们大家想想这个汪小林家的亲戚都在哪些地方住着,说不定就会有线索。”
这一家子人也是真的没了主心骨,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不然按照张强盛的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听一个小屁孩的话而去认真思考?
“汪小林家的亲戚不都是在她汪家那边吗?”黄会员补充道。
“如果人真的是汪小林拐走的,那她不会蠢到直接拐回娘家,一定还有别的亲戚,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张哆哆继续分析道。
听了这句话,张强盛猛然惊醒他拍了自己的大腿,“我知道去哪儿找人了!”,说完这句话便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张强盛的新家具也都打得差不多了,再有半个月就能搬进新家,日子好像过得越来越红火,这天张强盛喂好孩子后就扛着锄头去锄地,而赵小惠像往常一样在家带孩子,因为这个最小的很黏赵小惠,只要没看见赵小惠,她就会哇哇大哭,所以家里一致决定让赵小惠暂时就不去山上做事,等孩子再大一点,而山上的事情就只能是王秀花帮着做。
今天正好是期中考试,张哆哆很早就自己穿好衣服起了床,甚至还开始蒸红薯,等吃过早餐后,她就跟王秀花一起出门,虽然张哆哆已经读了两个多月的书,对学校也很熟悉了,可王秀花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学校,坚持每天接送从不间断。当然也不再有人说张哆哆是胆小鬼,学校里的那些小鬼头恨不得巴结张哆哆,好让张哆哆帮他们写作业。
每天张哆哆都是第一个到学校的,她到的时候阮国林老师还没来,教师门也没开,除了她外也没有其他小朋友,于是她就坐在教室门口拿着课本大声朗读,才刚读一遍书,徐亚兰就来了,她把书包往张哆哆身边一放,“我要把书包放在这里,你去别的地方读书,这里是我放书包的地方!”
虽然阮德华最近不找张哆哆的麻烦,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徐亚兰一直就没给张哆哆好脸色,尤其是每次看到张哆哆跟陆子宸在一起玩时,徐亚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不又将张哆哆视作眼中钉,开始找麻烦。
“可明明就是我先来的啊?你书包就不能放其他地方去吗?”张哆哆别过头去不让自己多看徐亚兰一眼,因为这个徐亚兰需要瞪眼,可每次都跟死鱼眼一样,那模样显得巨丑。
“张哆哆,你不要以为陆子宸对你好,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我告诉你,陆子宸是我的,我绝对不能让你把他抢走!”
“什么你的我的,子宸哥哥是个人,又不是玩具,就算你要抢,也要看你能不能抢走啊!”提到陆子宸,张哆哆心里也是一肚子火,每次只要她跟陆子宸在一起,这个死鱼眼就会跟过来,还时不时假装头疼肚子疼想让陆子宸扶她去座位上休息,她实在也没明白,这个徐亚兰身体看上去挺结实的,比她要壮很多,身子却比她还要差,也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养的。
“徐亚兰,你又在欺负张哆哆啊?”阮德华难得这么早来一次学校,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戏,这个阮德华之前是经常欺负张哆哆,也特别不喜欢她,可自从跟陆子宸打赌输了后,就答应了陆子宸在学校保护张哆哆,这时候不正是他表现的时候么,于是他把张哆哆拉到身后,“徐亚兰,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欺负张哆哆,那就是欺负我阮德华,还有啊陆子宸什么时候是你的了,你不是夏四季以后的媳妇么?你怎么年纪轻轻就学会勾三搭四四啊?我跟你讲,像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以后是要拉去浸猪笼的!”
“你......”
“我什么我啊,你不要打扰我们哆哆读书,也别想把陆子宸从哆哆面前抢走!”阮德华一脸得意,搭在张哆哆小肩膀上,“哆哆,我刚刚说的对不对?”
“嗯,挺对的!”张哆哆点头道,然后拿起自己装书的小油纸袋,就去了操场,寻了个清净的地方继续读书,今日可是期中考试,虽然她都复习得差不多了,但这毕竟是第一次考试,多少还是有些紧张,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可能是今天是第一次正规考试,大家都来的比较早,就连一向迟到的陆子宸都提前来了,他看到张哆哆正坐在操场上大声读书,马上背着书包就跑过去了,他找了个地方坐在她身边,他先是看了张哆哆一眼,然后装模作样从书包里掏出课本,也跟着读了起来,可他读得非常不认真,都读错了好几处。
“子宸哥哥,今天可要期末考试了,你要抓紧时间读书啊,不能老是看我啊!”张哆哆把陆子宸的书本放正来,“你看看你,读的什么玩意,连书本都拿反了。”
“还不是因为你比书本好看,不然子宸才不会多看你几眼呢,我说的对吧,子宸!”阮德华也一起凑了过来,此时教室门口就只剩下徐亚兰孤零零的一个人,见她气得跺脚,阮德华这心里头啊别提有多爽。
“走开,别乱说话,不准打扰哆哆妹妹读书!”陆子宸将阮德华拖走,“我们去别处玩!”
徐亚兰看到陆子宸跟阮德华去了其他地方,她也马上跟了上去,不知道为啥张哆哆看到徐亚兰跟上去时,心里也堵得慌,就跟心爱的玩具要被人抢走了一样,可是她刚刚还说过陆子宸不是玩具,是个独立的人,陆子宸是有权利选择跟任何人做朋友的,他的好朋友不仅仅局限于她。
于是张哆哆又开始埋头苦读,读书是她堂堂正正走出这个大山的唯一出路,她绝对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影响了自己,在张哆哆高亢的读书声中,终于迎来了这个学期的第一次大考。
阮老师将座位重新做了调整,每个人都反过来坐,甚至还让两个不熟悉的同学坐在一起,这样能有效的防止作弊。把座位调整好后,就开始了今天上午的语文考试,那时候英语并未普及,所以大家只需要考语文跟数学,满分是一百分,考试时间是60分钟。
别小看这场考试,这可是对自己这半个学期以来的一次检测与总结,平时有没有认真听讲,作业有没有认真做,包括学进去了多少,都能通过这次考试而一目了然。
有的同学埋头苦写,而有的东张西望,甚至还有的人写不出来就干脆呼呼睡大觉,还有些很调皮的孩子就在试卷上乱写乱画,总之各种形态都有,这也让阮国林老师哭笑不得。
“哆哆,你能不能给我抄一下答案啊?我可不能考个鸭蛋,要是考了个鸭蛋的话,我阿爹就要打死我了,你应该也不想我死吧!所以你行行好,借我抄一下答案啊,行不?”阮德华拿到试卷时一脸懵,试卷上的字认识他,但是他不认识它啊!
“阮国林,现在你知道了吧?张哆哆压根就不会帮你的,她特别不喜欢像你这种上课不听讲想着走捷进的人!要么我的试卷借给你抄?”徐亚兰主动把试卷递给坐在她前面的阮德华。
以为阮德华会对她感恩戴德,谁知阮德华竟不屑一顾,他回头过来朝徐亚兰扮了个鬼脸“你别想着害我,我可不抄你的答案,我就算是考鸭蛋也不会借你的抄!哼!”
“你......简直不可理喻!”徐亚兰气得直跺脚,甚至还故意挪动板凳发出刺耳的噪音来。
“安静,安静,现在是考试,怎么一点纪律都没有!哪个徐亚兰,你要是不想考试就请你出去,别妨碍其他同学!”阮国林老师不停地用竹鞭敲打讲台,这才让教室安静下来。
那时候的试卷基本上都是油墨印刷,基本上就是老师写好一张试卷,然后拿去印刷多份出来,只不过这油墨印刷的会有些字看不清,所以阮国林老师,先是将试卷的题目都读了一遍,可即使是这样,仍然有不少学生不会做。时间过去了一大半,有不少同学试卷还是空白的,阮国林老师巡视了一圈,眉头紧皱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一个小时过得很快,当铃声响起,已经有同学陆陆续续出了教室,而张哆哆跟陆子宸他们是最后离开的,张哆哆的试卷写的满满的,阮国林老师只是粗略过了一眼,然后冲张哆哆笑着点头,这个女孩子好像天生就是来读书的,不仅记忆力惊人,就能逻辑思维也同样惊人,甚至还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知识。
这女娃子的能力已经超过了很多同龄人,就连陆子宸在她面前都要逊色几分,这也难怪陆子宸喜欢跟她黏在一起,能跟这么强的女娃子做朋友,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强,这时阮国林竟想马上就去批改试卷了。
刚从教室出来,这群孩子们就直接去了食堂,今日食堂的饭菜是由陆文军赞助的,最近食堂的饭菜都是由陆文军赞助的,而来这里读书的孩子们能拥有免费权。
“大家排好队,不要抢,每个人都有份!先到那边去领饭盒。”食堂阿姨说道,其他时候都是两菜一汤,今日的饭菜格外丰盛,有三菜一汤,分别是红烧猪蹄,粉蒸肉,还有鱼香豆角,汤的话是玉米排骨汤,小孩子看到这些菜除了“哇”已经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而有的小孩忍不住流口水,就连阮国林老师今日也都在食堂吃饭。
小孩子们很自觉地去门口领饭盒,然后乖巧地到打菜区域排队打菜,张哆哆跟陆子宸打好饭菜后就回到了食堂里的小餐桌上,她太久没吃到肉了,如今一下子有这么多肉吃,竟不知道该如何下筷,犹犹豫豫了半天最后先吃了豆角。
陆子宸好奇地问,“哆哆,这个红烧猪蹄跟粉蒸肉你不喜欢吃吗?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吃,所以......”
其实今日能有这两道菜是陆子宸主动求来的,有次无意间听到张哆哆说起想吃这个,所以陆子宸就放在了心上,然后今早上就主动跟家里说起这个事情,这也是陆子宸第一次开口向陆文军要东西,陆文军高兴得只差不拿个大喇叭到处喊,怎么也要满足自己儿子这个小小愿望,于是马上就安排上。
陆子宸还以为张哆哆会很高兴,可现在看张哆哆这不知所措的模样一时慌了,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此时的他不敢多说话,生怕哆哆不搭理他。
“子宸哥哥,我不是不喜欢吃,我是太高兴了,我从没想过自己能吃上这么好吃的菜,我是怕我吃完了就没了,所以想留着慢慢吃!”张哆哆用筷子沾了一点红烧猪蹄上的酱汁放进口里,真的是好好吃啊,舌头都要香掉了,而且这个肉好像很软糯,要是阿奶也能吃上一口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陆子宸听完后松了一口气,然后把自己饭盒里的红烧猪蹄跟粉蒸肉都给夹到张哆哆的饭盒里,“既然你喜欢吃的话,那我的这些都给你,全部都给你!你就可以多吃点。”
“那不行,如果都给我了,那你不就吃不到了吗?我们说过的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是好朋友啊,自然有肉也要一起吃才行。”
于是张哆哆又把饭盒里的肉重新夹到陆子宸的饭盒里,她凑过来小声对陆子宸道,“子宸哥哥,你能不能帮我要一个小袋子啊,我想带一点回去给我阿奶吃,我阿奶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我阿奶很可怜,连肉都没吃过,每次家里要是煮了肉,她都是先紧着我们,等我们都吃完了,他才去吃,可那时候一块肉都没有了,盘子里就只剩下点汤,我要是能把这些都带回去,我阿奶肯定会高兴的!”
“这没问题啊,你等我一下,我去找食堂阿姨要两个袋子过来。”陆子宸说完就去找食堂阿姨说明了来意,很快陆子宸就回来了,他不仅带回了两个袋子,甚至袋子里还装好了满满当当的菜,他把小袋子带给张哆哆,“我刚刚跟食堂阿姨说了,阿姨说你是个乖巧孝顺的孩子,所以今天食堂剩下的红烧猪蹄跟粉蒸肉就都送给你了。”
“真的?食堂阿姨真这么说?你不会骗我的吧?”张哆哆小心翼翼地接过小袋子,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那我要去好好谢谢食堂阿姨。”
“不用去了,刚刚那个食堂阿姨已经回家去了。”陆子宸笑着说,看到张哆哆这么高兴,他也很高兴,好像只要张哆哆高兴,他就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这样啊!那我明天让阿奶做点红薯粑过来给食堂阿姨吃吧!”张哆哆眼神有点失落,“我明天也带点红薯粑给你吃,怎么样?我跟你说,我阿奶做的红薯粑很好吃的。”
“哆哆,你能不能让阿奶多做点,我也想带给我父亲尝尝。”陆子宸微微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连耳根都红了,这是他第一次想着给陆文军带点吃的回去,因为王秀花阿奶做的红薯粑有她阿娘的味道,这也是陆子宸喜欢吃的原因,他相信他父亲肯定也会很喜欢的。
“好呀,那我就多带点过来!”张哆哆笑得很开心,手中紧紧攥着那两个小油纸袋,心里幻想着阿奶吃到这些食物时该有多开心。
吃过午饭后就是午休了,一般午休都是在操场上玩,除了有几个小朋友会在草垛上睡觉,大部分都是在踢毽子跟跳皮筋,那时候的毽子其实就是用一个塑料袋做的,往塑料袋里注满空气,在封口处打结结,这样就能得到一个毽子。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家里多了个小朋友,每天晚上张哆哆都睡不好,有时还要半夜起来帮忙拿尿布,这不张哆哆刚趴在草垛上就睡着了,一旁的陆子宸拿了本书给她挡住部分太阳光。
“子宸哥哥,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玩老鹰抓小鸡啊?”徐亚兰跑了过来,她看到张哆哆那张脸就全身不舒服,但为了接近陆子宸,她还是忍住那种不适感。
可她没想到陆子宸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哆哆在睡觉,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玩吧!”
他拒绝得不留余地,而她恨得咬牙切齿,再加上内心深处的妒忌也在满满滋生。
就在这时张哆哆突然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意,好奇地看着徐亚兰,谁知徐亚兰竟然偷偷给了张哆哆翻了个白眼,然后身子猛然往后倒去,嘴里一直嘟囔着,“子宸哥,我头好晕,我什么都看不清了,快扶我一把!”
陆子宸其实一开始并不讨厌徐亚兰,但他很反感这种又作又有心眼的女孩,相反他更喜欢跟张哆哆这样又乖巧孝顺还很懂事上进的人交朋友。
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去扶徐亚兰,眼看徐亚兰即将摔倒在地,这时张哆哆伸手拉了徐亚兰一把,然后朝不远处的夏四季招招手,“夏四季,你快过来,徐亚兰病了,刚刚差点摔倒了。”
对于夏四季而言,徐亚兰的事就是天大的事,二话不说就跑了过来,扔下那一堆“小鸡”也不去抓了(老鹰捉小鸡游戏中,夏四季正在扮演老鹰的角色)。
“亚兰,你怎么样了?现在好点没?”夏四季紧张不已,扶着徐亚兰关切地问。
其实徐亚兰压根就是装的,目的就是想让陆子宸扶她一把,她这种小把戏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过来,她知道扶她的人是夏四季后,马上就睁开了双眼,把夏四季推开,“我……我没事了,谢谢你啊四季,你快去玩游戏吧,我真没事了!”
“真没事吗?”夏四季还是不放心,再次强调了一遍。
“我都说了没事了,你怎么还不信啊?难不成你真喜欢我出点事才行吗?真是的!”徐亚兰不耐烦道。
“我跟你们说,这个晕倒可不是小事,万一严重的话可是要人命的,我们村之前就有个小孩子晕倒,差点连命都没了,我看要不还是喊阮老师过来吧!”张哆哆补充道。
“不行,不能喊老师,我说了我没事了,张哆哆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肚子有点疼而已。”徐亚兰暴跳如雷,死活不肯让其他小朋友去告诉阮老师。
“我去告诉老师去,亚兰,你放心,你肯定会没事的。”夏四季是真的急了,要知道这可是他以后的媳妇,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其实不去告诉老师也可以的,我还有其他法子,这个法子是我阿爷教我的,针对肚子疼特别有用,你要不要试试?”张哆哆一脸真诚,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徐亚兰虽不太相信张哆哆能有啥好法子,可还是有点好奇,同样好奇的还有陆子宸跟夏四季。
“你们跟我来!”
张哆哆把徐亚兰等人带到了食堂,食堂里有个很大的灶台,张哆哆让陆子宸给她捡来两块瓦片,还有一个装满水的碗,张哆哆先是将两块瓦片合在一块敲响,然后装模作样地用瓦片来占卜,最后再刮点锅灰,把锅灰倒进装满水的碗里,“喝吧,这是我给你做的神水,我跟你说以前我阿爷就是这样给别人治病的,保证你一下子就不肚子疼了。”
“张哆哆你故意的是吧?让我喝这么脏的水。我偏不喝,我就不喝!”这下徐亚兰更是气得很,两只眼睛都要瞪成斗鸡眼了。
“我也在书上看到过,确实是有这种治疗肚子的办法,以前我肚子疼,我姥姥也是这样给我喝锅灰水的,我看你肚子疼成这样了,要不还是喝了吧,下午我们还要考试呢!”陆子宸道,从张哆哆手中把锅灰水递给徐亚兰。
看到陆子宸那张俊美的脸,徐亚兰二话不说接过水就喝了个精光,喝完后把水往张哆哆手上一甩,“张哆哆,我已经喝完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说完之后就快速离开了,一点不适都看不出来。
“哆哆,你这药可真神奇,下次我肚子疼,你也给我这样治治呗。”夏四季道。
“下次再说吧!”张哆哆也回了教室。
可张哆哆刚坐下来时就发现自己放在桌肚里的塑料袋子不见了,那两个塑料袋子可是食堂阿姨给她带回家的菜,那里装着的不仅仅是菜还有她对王秀花沉甸甸的爱。
她急得快哭了,教室里的边边角角都找了一遍,可还是没能找到。
“哆哆,你在找什么呢?”陆子宸问道,张哆哆在他们这群孩子当中,一向很沉稳,很少会急成这样子。
“子宸哥哥,就是你中午帮我装的菜我找不到了,怎么办?那个是我要带回家给我阿奶的,我明明记得我就放在桌肚里的,怎么就是找不到了呢?”张哆哆又把桌肚里的东西重新翻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装菜的那个塑料袋。
“张哆哆,你是在找这个吗?”徐亚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张哆哆抬眼时就看到徐亚兰手中提着两个小袋子,那正是她丢失的,里面的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徐亚兰,你把东西给我!你快把东西给我!”张哆哆伸手就去抢,可两人身高悬殊张哆哆够不着。
“张哆哆,你家里这么穷的吗?还要你从食堂带菜回去,我现在就要告诉老师去,说你从食堂偷菜带回家,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从食堂偷菜回去,那我们在学校吃什么?张哆哆别看你平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原来都是装出来的,你就是个小偷,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个小偷,从食堂里偷菜带回家!”
“我没有偷,是食堂阿姨给我的,徐亚兰你不要胡说!”张哆哆怒了,眼睛红红的,要不是看到徐亚兰手上提着自己的菜,她恨不得冲上去揍人家一顿。
“徐亚兰,把东西还给张哆哆,还有我再强调一遍,这是我给哆哆的,别开口就是偷的,东西原本是张哆哆放在她的桌肚里,你没有经过人家的同意就把东西拿走,这种行为才是偷,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抢别人的东西!”陆子宸冷着那张脸,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站在那身上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周围的人都被这种气场所威慑,张哆哆看着陆子宸,不知为何这样的陆子宸让她有些害怕,而陆子宸似乎也感受到了张哆哆的那份害怕,他便马上转头冲她一笑,温柔安慰道,“别怕,哆哆,我会帮你把东西拿回来的!”
张哆哆朝陆子宸点头,她自然是相信陆子宸的,可谁知这时徐亚兰突然就松了手,于是小袋子也掉在了地上,“张哆哆,你不是想要吗?那你就从地上捡起来啊,怎么?你不敢啊?还是说这东西对你没有那么重要?”
“你……”张哆哆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张了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你什么你,有种你就捡起来啊!”徐亚兰似乎不解气,还上脚踩了两脚,“哦,我忘了,你家人口多,你比别人都多了个两个阿奶,还有一个阿奶就葬在我家菜地附近,我跟你说每天经的时候都会在那个坟头呸上一口,我还……张哆哆,你有病啊,你干嘛打我?”
徐亚兰话未说完,就捂住自己的脸,她准备反手甩给张哆哆一个耳光,谁知陆子宸死死拽住她的手,并警告道,“徐亚兰,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要是还敢胡闹,我会对你不客气!”
徐亚兰往张哆哆这边看了下,发现张哆哆身边围着好几个人,有张大阳,阮德华等人,再看看自己身边竟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夏四季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如果再闹下去吃大亏的肯定是自己,徐亚兰又不傻,对付张哆哆有的是时间,也不必急于一时。
在一群孩子们的吵吵闹闹中,终于迎来了下午的数学考试,考数学不比语文,可能说这些孩子们觉得数学比语文重要,生活中用得也较多,所以这群兔崽子上课也很认真,先不说考的如何题目有没有做错,令阮国林欣慰的是没有人交白卷,也没有趴桌子睡觉。
陆子宸是第一个交卷的,整张试卷就只用了20来分钟,甚至经过张哆哆身旁时还小声说了句,“沐沐,今天放学晚点走,稍微等我一下!”
张哆哆不知道陆子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很认真点头给了回应。
考完数学后其他同学都陆陆续续回了家,只有张哆哆一个人在操场上徘徊,今儿一早也跟阿奶说过会今天是期中考试,下午会提前放学,可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阿奶还没接她回家,就连陆子宸也并没有出现,张哆哆坐在草垛上,脸上闪过一丝难过,脑海中回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事就忍不住想流眼泪,为什么要在今天一天发生这么多让她难过的事?她的小脑袋都快裂开了。
“哆哆,等久了吧?给,这是我去食堂阿姨家临时做的粉蒸肉跟红烧猪蹄,你看还热乎着呢。”陆子宸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干净的裤子上都沾了不少泥,小脸也跑的红扑扑的,他把手中的麻布袋递给张哆哆,布袋里的菜还冒着热气。
“子宸哥哥,我……”张哆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今天一天的难过也好委屈也好还有感动也好,全部宣泄了出来,哭得整张脸都花了。
“怎么哭啦?好了,不要哭了,事情都过去了,以后都会过得很好的!”陆子宸把张哆哆搂紧温柔地安慰着,往后往四周看了下,“哆哆,阿奶今天没来接你么?”
日头都快要落山了,平时王秀花早就来接张哆哆了,可现在一直都没出现,而且早上张哆哆也特意跟王秀花说了今天会提前放学,看着那条回家的崎岖不平的山路,张哆哆心里闪过不详的预感。
莫不是阿奶病了,或者去山里做事摔了?
“子宸哥哥,我没事了,我得回家去了!”
“不要我送你吗?”陆子宸问道,虽然知道张哆哆很坚强,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这样吧,你把我送到那个路口,只要过了阮德华家那个巷子口就行。”张哆哆道,她是真的怕那种坟地墓地,更怕棺材这些玩意,看到这些心里就发怵,脚会抖,然后就感觉身后有人在追赶自己,甚至一个人走路时还会觉得有人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没办法呼吸。
“那行,我们快走吧!”陆子宸拉过张哆哆的手,两人走得很快,等过了那个路口张哆哆就不回头一直往前走,而陆子宸则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张哆哆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离开。
从学校到家的路非常不好走,有一段路还需要爬梯子,如果不爬梯子就要像攀岩那样,张哆哆斜挎着那个书袋,本来打算用一只胳膊挂着那个装菜的麻袋,可自己两条胳膊都要用来抓梯子,就会导致手臂晃动,万一那个菜碰到了旁边的石头,说不定就会把菜碗给磕破,如此一来就枉费了陆子宸的一番心思,而且阿奶也吃不上这么好吃的菜了。最后没办法她就用牙齿咬住布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梯子上爬了上去。
当自己成功爬上来的一刻,张哆哆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马上把嘴里咬着的布袋取了下来用小手提着,无所谓地擦了下自己流着血的小牙齿,加快速度往家赶。
刚跑到晒场,就看到了张子坤,他正向自己跑来,身上的肉一晃一晃的飞快地抖动着,“哆哆,阿奶让我来接你回家,怕你一个人出事。”,张子坤一眼就看到张哆哆手上的麻袋,虽然没打开袋子,但隐隐约约能看到那是两个碗,“这碗里装的是啥?给我看看!”
“这个不能给你,是我特意留给阿奶的!”张哆哆忙把那个麻袋护在怀中,顺势把书袋给了张子坤,“要不,你帮我拿书袋吧,我书袋比较重,对了,阿奶今天为啥没来接我啊?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
张子坤接过张哆哆的书袋,一脸为难,在来的路上王秀花一再叮嘱张子坤,让他千万不能告诉张哆哆,可他也不擅长撒谎啊,再说了张哆哆那么聪明,随便扯个谎她就会信么?
就在张子坤犹犹豫豫时,张哆哆板正张子坤的脸,“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家里到底发生了啥事?这两个多月以来阿奶每天都会接送,哪怕是下大雨她都没有把我一个人丢在学校过!这个麻袋里装的是我从学校带回家的红烧猪蹄跟粉蒸肉,你要是告诉我的话,等下我就分你吃点,不然你一口都没得吃!”
其他的张子坤估计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睛贼溜溜盯着那个麻袋,光听菜名他就馋得不行,别说能吃上一口了,张子坤舔了舔嘴唇咽了下口水,“那个,其实不是阿奶,是你阿娘……她……”
听到不是阿奶,张哆哆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阿奶就好,至于其他人,好像没有那么重要,只不过她此时仍是有些担心,“我阿娘她怎么了?”
“就是你阿娘不见了,可能被人带出去卖了!”张子坤又咽了下口水,眼睛依旧是盯着那麻袋,隔着麻袋他都已经闻到了肉香味。
“她那么大个人了,怎么会被人卖了?是不是弄错了?”张哆哆快速转动她的小脑袋,村子里都是认识的人,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过卖人的情况,还有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事也不得做,再说赵小慧才刚生下张余没多久,又对这个小女儿宝贝得很,要不是有很大的诱惑力,她断然是不可能跟着别人跑了的。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家里现在很乱,阿奶一直在照顾张余,没办法去接你,留让我去接你!”张子坤道,“哆哆,我的好妹妹,你这碗里的肉能不能先给我尝一口啊?”
“先到家再说吧,估计家里现在乱成一锅粥了!”张哆哆没再理会张子坤,径直跑回了家,而张子坤也只好跟在身后。
正如张哆哆所言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张余一直不停地哭连米糊都不吃,王秀花坐立不安,一直抱着哄,张强盛则是不停地抽着他的烟斗,一个个地垂头丧气,屋子里也是一团乱,黄会员则在和面打算整两个面饼凑合一顿。
“阿奶,这是什么情况啊?”张哆哆把麻袋给了王秀花,然后熟练地抱着张余,“张余乖,不要哭,姐姐抱。”
王秀花此时也没有心情看麻布袋里的东西,随手就往碗橱一扔,她长叹了一声道,“我今儿把你送去学校,就马上去山上割猪草,我走的时候,你阿娘还在给小余喂米糊,可没过多久,我在山上听到你阿娘说她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让我回来看下张余,等我回来时张余一个人坐在米箩里,身上都被尿湿了,我就坐在家一直等,等了很久你阿娘都没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把家里人都喊过来,大家一起商量着,看看要怎么办!我可怜的哆哆,我苦命的余余,是阿奶没用,是阿奶没用啊,没帮你们看住你阿娘啊!”
“阿奶,这不是你的错,你先别慌,你最后一次看到阿娘大概是什么时候?您仔细回想下。”
“是在快正中午了,我当时是打算割完最后一捆猪草就回来做饭的。”王秀花仔细回忆着,“好像除了小慧外还有一个人,那个人的身形像汪小林,对,没错,就是汪小林,天杀的,夭寿哦,我家小慧平时除了她娘家,其他地方都没去过,怎么就被人拐走了,这让我一家老小怎么过活哦,我家哆哆才六岁,我家余余才三个月,好不容易日子好起来了点,这孩子突然没了娘,以后可怎么办哦!”
“阿奶,你先带着余余去孙三娘家问下情况,我们大家想想这个汪小林家的亲戚都在哪些地方住着,说不定就会有线索。”
这一家子人也是真的没了主心骨,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不然按照张强盛的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听一个小屁孩的话而去认真思考?
“汪小林家的亲戚不都是在她汪家那边吗?”黄会员补充道。
“如果人真的是汪小林拐走的,那她不会蠢到直接拐回娘家,一定还有别的亲戚,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张哆哆继续分析道。
听了这句话,张强盛猛然惊醒他拍了自己的大腿,“我知道去哪儿找人了!”,说完这句话便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