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过得好好的,能出啥大事,这人也真是的,饭都不让人吃了。”

    黄会员忍不住嘀咕了两句,马上搁下碗筷就往家跑,王秀花要不是身边还有好几个娃,估计也会跟着一同去看看情况。

    “你大吼大叫做啥呢,不知道我在吃饭啊?”

    黄会员一到家门口就冲张强明吼道,眼里的嫌弃都要溢出来,自从嫁给张强明就从没过上一天舒坦的日子,家里啥事都是靠她一个人。

    说心里话一个女人没有依靠,真的很累很累。

    张强明刚刚那几大嗓子几乎是耗尽了他毕生的力气,此时的他坐在一条矮脚凳上剧烈咳嗽,痰盂里都渗着血丝。

    咳得人都要废了,也没精力吵架。

    “现在我人都回来了,你倒是说啊,到底出啥事了?吼得那么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黄会员本来就很嫌弃张强明,如此一来就更嫌弃了。

    等了好一会儿,张强明都没缓过来,黄会员就打算离开继续去祖宅那边吃饭,就在她转身时张强明马上拉住了她。

    “别……走,咳……不是我,是……咳……是子坤,子坤出事了。”

    此刻,黄会员几乎是五雷轰顶,头都要炸了,她一把推开张强明,“你怎么不早点说?子坤他怎么了?”

    这个张子坤等同于黄会员的命,一听说张子坤出事,她整个人都要裂开了,身子骨有些支撑不住,险些摔倒。

    “你别压我身上,你太胖了,我扛不住!”

    眼看黄会员就要砸在自己身上,张强明马上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得亏黄会员扶住了一旁的墙壁,不然此时怕是要栽个大跟头。

    “我们家子坤到底出啥事了?你倒是说啊?”

    黄会员已是心急如焚,眼前都出现了重重幻影。

    “我也是听富贵说的,具体啥事我没听清啊,要不你去学校看看情况?”

    他这话一出,黄会员更气了,狠狠踢了一下张强明坐的矮脚凳,骂骂咧咧,“这么大个人,连句话都听不清,你活着有个屁用,还不如死了得了,不对,就你这种人,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污染土地!”

    “我说你这张嘴怎么就这么恶毒?你是巴不得我死,想马上改嫁是吧?我告诉你,你想我死,我就偏偏不死,我不仅不死我还会活得好好的。”

    “行,那我谢谢你哦!”

    黄会员冷哼道,也不再搭理张强明,从墙壁的洞洞里挖出几百块钱来,就去了镇上。

    张子坤所就读的是镇子上最好的一个小学,还有一年就小学毕业了,而且这个学校还有宿舍跟食堂浴室等,当然这个学费跟住宿费一年下来也要不少钱。

    黄会员自从把张子坤送来这个学校后,她就从没用张子坤阿娘的这个身份出现过,原因很简单,她不想让张子坤的同学知道,张子坤的阿娘是个又丑又胖又矮的女人。

    圆滚滚的像个小南瓜,她怕给子坤丢人。今天要不是听说张子坤出事,她估计也不会站在这儿。

    “同学,你好,我想问下张子坤在哪儿啊?”

    黄会员拉住平时跟张子坤一块玩的同学问道,那个同学上下打量了黄会员一眼。

    “我是子坤的阿姨,他阿娘让我来找他有点事儿!”

    黄会员红着脸道,她甚至都不敢说自己是张子坤的阿娘。

    “子坤,他不在学校啊,他今天上午就没来学校。”

    黄会员听到这个消息,火气只差不把天灵盖给掀了,她故作冷静道,“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啊,他最近都在跟高年级的同学一起玩,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阿姨,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儿,我就要回教室了。”

    黄会员精神恍惚,脑袋就像被人用锤子锤了个洞,疼得没办法呼吸。

    这个小兔崽子,这是要翻天吗?

    黄会员一时没了主意,知道张子坤不在学校后,那她一直留在学校的毫无意义,等稍微冷静下来后,她就打算去把张富贵经常去的地方给找一遍。

    这个张富贵平时去地方并不多,要么就是那片山茶林,要么就是自家菜地。

    菜地离学校有段距离,而且又靠近张家,所以黄会员首先就给排除了,接下来就是去山茶林。

    山茶林的路比较宽敞,路上的荆棘杂草也少,再者那边还有一块平坦的小晒场,那个小晒场平时就是张富贵用来晒湿柴或者是堆木炭的。

    刚走到晒场时,就看到张富贵正在码木炭。

    黄会员想遇到救星一样冲过去拉着人家的手问道,“阿贵老弟,你刚刚在我家说子坤出事了,他出啥子事了啊?”

    “你是来这找子坤的?”张富贵一脸诧异,他用十分怀疑的目光盯着黄会员,他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呀?这个黄会员怎么还来这寻人呢?

    黄会员点头称“是”,又继续问道,“我家子坤他到底出啥事了呀?”

    这一问张富贵瞪大了双眼,“我跟强明阿哥说得很清楚啊,子坤他跟同学出去玩,不小心摔倒了手,这会儿人应该还在卫生所,我还以为你赶去卫生所了呢。”

    啥?人在卫生所?真是绝了,她才刚从镇子上回来,这会儿又要去卫生所,这不是想累死她吗?现在的她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黄会员两眼一黑,有些站不稳,张富贵急忙扶她在一旁休息,还给她倒了杯茶水,“你先喝点水缓缓,要是身子实在难受,我驴车车送你去卫生所吧。”

    黄会员喝了水后,身子才轻快不少,她朝张富贵感激说道,“那行,那就麻烦你了。”

    “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互帮忙是应该的啊,会员嫂不用这么客气的。”

    张富贵把板车上的绳子套在驴身上,而他跟黄会员则上了车斗。

    这辆所谓的驴车也是经过人工改造的,就是把大板车一段拴在驴身上,而人则坐在车斗上,若是驴停住不走,就可以用鞭子抽他,

    一开始张富贵也不敢这么弄,毕竟这山路确实不好走,可试过几次后发现问题不大,只是车斗的重量得控制下就行,后来他就用自己改良的驴车来运木炭去镇子上卖,一来二去人跟驴配合得也相当默契。

    这么长时间以来,还从没出过乱子,所以张富贵对他这辆驴车可是非常满意。

    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黄会员的体重,那就是黄会员的体重。

    这辆驴车的极限是150斤,虽然有车轱辘加持,但若是太重,驴拉起来会很吃力,可黄会员一个人的体重就到了145斤。

    当黄会员上去的那一刻,大板车都险些翻了,张富贵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默默走下了车,“会员嫂,这板车太小了,坐不下两个人,我在下面赶驴,你一个人坐在上面不要担心哈,很安全的。”

    安全不安全尚未可知,但害怕是真害怕!

    不过张富贵还是很顾及别人的感受,没有直接说黄会员太胖了,只是委婉地说车太小。

    黄会员笑道,“我没事,就是你哦,又要走很长一段路。”

    “我是男人,没事的,多走路锻炼身体。”

    张富贵嘿嘿干笑两声以此来掩饰尴尬,而黄会员听到那句“我是男人”,不由得多看人家两眼。

    其实黄会员刚嫁过来时也没有这么胖的,那时的她虽称不上多么漂亮,但五官很立体,嫁过来后饱一餐饿一餐,饮食这一块没办法控制,这个体重就一路飙升,再也下不来了。

    她是20岁才嫁人的,在一众小媳妇中算年纪大的,再者张强明身体不好,要个孩子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没干两下就倒了,所以黄会员并没有什么机会体验一把做女人的快乐。

    她骨子里又是个传统观念很强的人,跟汪小春程小小他们完全不是一卦的。

    张富贵因为长期做事的缘故,所以身体的线条很健硕,黄会员只是用余光瞄了两眼,马上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黄会员他们赶到卫生所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卫生所的门前长椅上坐着好几个学生,一个个脸上都挂了彩,胳膊上绑着纱布,可唯独不见张子坤。

    “熊大夫,这些孩子们是怎么了?”

    黄会员指着长椅上的孩子们问道。

    “几个孩子上课偷偷溜出来骑自行车,不小心摔了,诺,那边还有一个不肯来打针的。”

    熊大夫指着不远处的张子坤,,无奈摇了摇头。

    顺着熊大夫手指的方向,黄会员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那个逆子,此时正坐在休息室门口,一条胳膊低垂着,不哭也不闹。

    “你这臭小子,你是想把我给气死是吧?我花这么多钱是送你去学习的,不是让你逃课的,你要是不想读书就不要去学校了,跟你阿姐一样去外面赚钱去,一个个的就不让人省心是吧?我今儿就打死你这个逆子!”

    黄会员气急败坏摸着一把椅子就跑了过去,可刚跑到张子坤跟前,又心软了下来,她把椅子往旁边一放,把坐在地上的张子坤给拉了起来。

    “你这伤疼不?”

    如此心软的语气,也让张子坤吓了一跳,他这才敢抬眼看着自己的阿娘,看到黄会员眼里的泪花,他的心也软了下来。

    这伤怎么可能不疼呢?要知道他整张脸都被冬矛刮伤了。当然不仅仅是脸,还有腿都划了一道口子,最为严重的要算他的左手。

    何止是疼啊,是他妈的命都快疼没了啊?

    可即使黄会员就在跟前,张子坤也不敢说实话,尤其是旁边还有条刚刚黄会员想打死他的凳子。

    但此时也不能跟黄会员硬碰硬,于是张子坤马上撒娇道,“阿娘,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以后都乖乖的,绝对不调皮捣蛋了。”

    这种保证张子坤不知道说了多少次,黄会员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她把头偏向一旁,“你以为我还相信你这个兔崽子的话?我告诉你,我是不会信的。”

    “你们先别说那么多了,你家儿子的胳膊还要不要的?如果还要的话,就马上带他来这儿,要不然他的手就废了!”熊大夫朝这对母子喊道。

    一听到手要废了,黄会员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马上扶着张子坤来到熊大夫跟前,“熊大夫,你好好帮我家孩子看看啊,这手可千万不能出事啊?这是手废了,这辈子他就毁了!”

    我尽量好吧,你先出去,别耽误时间!

    张子坤的手是四个孩子当中伤得最重的,其他三个都只是些皮外伤,而张子坤的手却伤到了骨头。

    几个孩子被送过来时,张子坤不肯进来,就一直坐在门口,其他家长得知情况马上就来了卫生所,出钱的出钱揍娃的揍娃,就这么一个娃子家长迟迟没出现。

    再加上张子坤再痛也不吭声,所以熊大夫只好先给其他孩子处理伤口,可这会儿来给他处理伤口时,这只脱臼的手恐怕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熊大夫面色凝重,他摇头道,“你这只手脱臼时间太久了,我只能试试给你正骨,但不保证一定能恢复如初!”

    “那意思就是可能我这条胳膊以后废了呗?”

    反观张子坤一脸镇静,好像这只手跟他毫无关系。

    黄会员听到这话,直接冲了进去,“熊大夫,你行行好,我家孩子可不能缺了这条胳膊啊!你要多少钱都行,我都给,我有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主要是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熊大夫再次强调,“我只能用夹板给他固定住,你们回家也要自己注意。”

    “好,好,好,一定注意!”黄会员连忙称好,目光落在张子坤绑着夹板的手臂上,心疼得眼泪一直往下掉。

    “阿娘,我不疼,没事,真的,一点儿也不疼!”

    说实话看到黄会员哭成这样,张子坤心里也过意不去。

    这些日子他反复思考了很多,他确实不是读书的料,老师在上面讲得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可他愣是一个字都听不进,不仅听不进去还成了催眠曲。

    刚开始老师还会用粉笔头砸他脑袋,时间久了后老师也懒得管他,而他每天都在睡觉,吃得多睡得好,看上去都不像小学生,更像高年级的学生。

    这不今儿去教室的路上正遇到几个高年级的同学,大家谈天说地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几个人在一块商量着逃课去哪儿玩。

    这几个孩子都是很调皮家里条件也算不错,对于读书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有人为头自然一拍即合,马上就翻墙逃出学校,在一个废旧的回收站,找到一辆自行车。

    他们当中都没有人骑过,围成一圈开始琢磨,这不一琢磨就都摔成这个鬼样子。

    此时黄会员真是又气又心疼,回到家天已经黑了,还没进屋就看到王秀花带着张哆哆站在自家门口。

    她先是一愣,然后开始抱怨,“阿娘,你说我这是个什么命啊,我这真是生了个逆子啊,别人家的孩子,老实乖巧还能帮家里做做事,而我这个逆子一天到晚都在外闯祸,我每天那么辛苦维持这个家,阿娘,这日子真是一天盼头都没有了,一天也没法活了……”

    “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王秀花看到张子坤手上缠着的绑带,眼泪就控制不住了,一把搂过张子坤就开始哭,同时还不忘数落黄会员几句,“会员啊,你就不要说丧气话,你这让孩子听了心里得多难受啊,你看看他都伤成啥样了,只要这人还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阿奶,我没事,真不疼,你们不要哭了,我晚上就吃了点面条,又走了那么久的路,现在有点饿了,能不能先搞点吃的啊?”

    话音刚落,张子坤的肚子也跟着唱起了歌儿。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黄会员气得用脚踢了一下墙壁,这一脚用力过猛,把自己也踢疼了,只见她哎呦一声,疼得皱了皱眉,就默默去了厨房。

    看到自家儿子伤成这样,怎么可能不难过呢,要知道她这个儿子可就是她的命,她只是气恼,更气的则是张强明连句话都说不明白,害得她跑错了路,还耽误了儿子的治疗,要是张子坤有个好歹,她绝不可能轻易就放过他!

    就这样,她在厨房切肉,把菜板剁得很响,以此来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子坤哥,你这个手一定要注意啊,这个绑带可千万不能拆,要是骨头无法归位,以后这手就废掉了。”

    张哆哆又不放心嘱咐着,同时她更好奇张子坤口中所说的自行车,没想到镇上已经开始流行自行车了,幸亏这个路已经在开始修了。

    其实外面的发展还是挺快的,只不过自己一直呆在这座山里,有种与世隔绝的生疏感,就连时间也好像过得很慢很慢。

    或许这就是山中无岁月的由来吧!

    可再如何无岁月,时代进步的号角一定会像春风一样吹遍大地,而她要做的就是抓过每一次机遇,去创造自己的生活。

    得考虑考虑去镇子上开理发店了,说不定下一个时代就是非主流的天下。

    “好嘞,放心,我皮糙肉厚的这点伤痛不算啥,我跟你说哆哆,你是没见过自行车,那玩意跑起来非常快,比我们平时走路要快得多,要是以后我们人手一辆,那去镇上不就方便很多了嘛?”

    “嗯。”

    “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给你搞一辆,带你出去兜兜风!”

    张子坤拍拍张哆哆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虽然摔得浑身是伤,但对他来说好像没一点影响,依旧沉浸在骑行车的快乐中。

    “那还是要等你有钱再说吧!”张哆哆笑了笑,“子坤哥,你平时剪头都是在哪儿剪的呀?一个头多少钱?”

    平时剪头?张子坤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不明白张哆哆为啥问他这个,要知道他的头发从小到大大都是黄会员自己用剪头给他剪的,每次剪完都是层次不平,就跟老鼠咬得一样,为此还总被同学看笑话。

    他认真回道,“我剪头不要钱啊!我都是我阿娘自己给我剪的,不过我们班有同学在那个什么摊子上剪,好像是5毛钱剪一次吧!”

    “摊子?”

    “对啊,你应该没见过那种摊子。”张子坤进一步解释道,“那就是一个移动的摊位,摊主也就随手背个剪头包和一条板凳,就像我阿娘那样,这个地方没人就可以随时换个地儿。”

    剪一个头发才五毛钱,说实话这太便宜了,如果想靠剪头来赚钱确实也比较困难,这个理发店的起步估计有点难。

    “你不会也不想读书,然后出去摆摊给别人剪头发吧?”

    张子坤嘿嘿干笑两声,眼底都是期待,要知道如果连张哆哆这种会读书的神童都不去上学了,那他就更不用去学校了,不去上学的日子可真是爽呆了。

    “也?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读书了?”

    “我……”张哆哆挠了下自己的后脑勺,“也不是不想,我也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可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嘛,我就是没有那个学习的劲儿,看到书就犯困。每次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就在趴在桌子上睡,老师的话就跟催眠曲一样,入睡得特别快!”

    对于不想上学的人而言,这上学真是痛苦的折磨,最残忍的鞭刑。

    “那你有想过不读书去干啥吗?”

    即使不读书,那也要有一项生存的技能,若不然以后很难在这个社会生存,更难以发展。

    “我还不知道,我现在也很迷茫!”

    张子坤如是道,他毕竟还只是个9岁的孩子,只是觉得读书很痛苦,他不想读书,想赚钱,可至于这个钱要怎么赚,他一点儿思路都没有,现在的他就只想每天都跟高年级的同学一起翘课在外面混着玩。

    “你要是没想好的话,就还是先上学,然后你可以去看看那些老师傅是怎么剪头发的,说不定将来你可以自己开个理发店啊?等你自己有点技术了,到时候如果还不想读书,估计二伯娘也不会再逼你了!”

    “哆哆,你真是厉害,行,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就按照你说得办!嘿嘿!”

    张哆哆这么一分析,让张子坤茅塞顿开,只不过他顿开的方向好像搞错了。

    张哆哆本意是想让他学些剪发的基本功,为了将来好开理发店,而他只听得了有关于不读书的那一句。

    王秀花跟黄会员一直在厨房忙碌,时不时就传来俩娃的笑声,俩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张子坤再过几日说不定就能恢复如初了。

    “阿娘,这面条还挺多的,你要不要给哆哆也装一碗啊?”

    难得黄会员今儿这么大方,王秀花一愣,随后笑道,“难得啊,哆哆要是听到你这句话,估计得偷乐好几天,行,那我就给她装一碗!”

    要知道从黄会员手中要食,就如同从老虎口中拔牙,怎么能不让人偷乐?

    “阿娘,你看你说得,把我形容得那么抠门,我可大方着呢!”

    “好,你最大方,行了吧?”

    王秀花笑着说道,把自己装好的面条端了出去,“哆哆,这是你二伯娘给你吃的,快看看这么大一碗,有菜有肉呢!”

    啥?张哆哆不可置信瞪大双眼,这个二伯娘今儿是抽了什么风,怎么跟平时不太一样了?

    果然张哆哆此时的反应就跟王秀花猜想的一样,她笑道,“你这孩子,还愣着干啥?快谢谢你二伯娘啊?”

    此时张哆哆呆呆的表情很可爱,她乖巧坐到饭桌旁,对着一旁正在给张子坤喂面条的黄会员甜甜地说道,“二伯娘,谢谢你,你对哆哆太好了,还从来没有人对哆哆这么好过,你真是比我亲娘还要像亲娘啊!”

    这话真真假假不做考究,但这小嘴真就像抹了蜜,黄会员的心都要融化了。

    她马上回了张哆哆一个宠溺的笑容,“你这孩子说话真好听,把二伯娘夸得都要飘起来了,二伯娘也知道你阿娘对你不怎么样,你放心,以后你想吃啥就跟二伯娘说,二伯娘都给你做!”

    看到张哆哆这个乖巧又可爱的小模样,再看看自己家这个逆子,黄会员这面才喂几口,就有点不耐烦了。可一看到他那条还缠着绑带的手,心又软了下来。

    哎,算了,就当是上辈子欠这个臭小子的!

    于是又开始喂张子坤吃面条。

    “阿娘,你是啥情况?怎么一会儿喂一会儿不喂的,我都要饿死了!”

    张子坤抱怨了两句,原来他刚刚张大嘴巴等着投喂,可黄会员就跟没看到一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知他闭上嘴后,黄会员又夹了一筷子面条送了过来。

    “我怎么喂你就怎么吃,还有这么多废话,你再啰嗦我就不喂了。”

    “我错了,辛苦阿娘再喂我吃点吧。”

    张子坤马上就开始哄黄会员,不得不说这小子哄女人还真是一套一套的,不管是像王秀花年龄那么大的还是像黄会员这种半老徐娘,亦或是像张哆哆那种小女孩,他都能很好地拿捏。

    黄会员看着自己儿子,笑着说了句,“阿娘,你看这孩子嘴巴真是会说,将来肯定不愁讨不到媳妇。”

    这个黄会员似乎对张子坤的表现很满意,炫耀似的跟王秀花说。

    王秀花随口说了句,“就怕这小子太能说了,将来媳妇太多,你都挑花了眼哦!”

    “阿娘……”黄会员撒娇道,“瞧瞧你说的,这挑儿媳妇啊肯定得仔细挑,哪能挑花眼啊?到时候就让您老帮忙一起挑挑,别人的眼光我是不信,但您的眼光一定是最厉害的!”

    “帮忙挑倒是没问题,那也要子坤愿意啊,别到时候我中意了,你们不中意,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这个阿娘放心,只要是您给他挑的,我保证没有任何意见!”

    “现在说这个还早哩,子坤才几岁啊,这时候应该多读点书儿才对!”

    王秀花看了眼张哆哆,张哆哆吃东西一向都是细嚼慢咽,面都坨了,还只差一半,看着她吃得那么认真,王秀花也不好催。

    只不过坨了的面,用筷子都很难搅动,看着张哆哆那么费劲,王秀花问道,“哆哆,要不要跟你哥哥比赛吃?你二伯娘喂她,阿奶喂你?”

    若是王秀花直接问张哆哆要不要喂,这样的话张哆哆肯定会被黄会员说,如此一来的话黄会员即使想说张哆哆两句也没机会下嘴。

    张哆哆还没开口,张子坤就抢先说道,“可以啊,哆哆,我们看谁吃得快,谁赢了明天就早起,怎么样?”

    张子坤本来打算换其他的赌约,可就这个早起对他而言是最难的,但对张哆哆而言确实最简单的。

    “好!”

    就这样一人喂一个,当然这场赌约,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谁赢。

    张哆哆跟王秀花回到家时,其他人都已经睡了,王秀花大锅里打好热水跟张哆哆一起洗脸洗脚,就在他们洗好准备进被窝时,听到门口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张大牛,此时的张大牛眼眶红红的,不知道是被夜风冻的还是哭过。

    看到破碎感如此强烈的张大牛,王秀花心头一酸,忙让他进了屋,又把火炉里埋的火种给扒开,往上面填了把柴火,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来。

    而张哆哆也很乖巧地给张大牛倒了杯热茶,“是不是结果出来了?”

    “还没有,但是法医检测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张大牛语气很冷,这冰冷的语气中,还有一丝失望与难过。

    看得出这检测的结果估计不如意。

    张哆哆跟王秀花都能感受得到。

    于是王秀花忙安慰道,“没事的,你已经尽力了,我想明菊是个聪明也很体贴的女人,她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你的!”

    这段时间张大牛忙上忙下,两个孩子经常这家放一天那家放一天,他也顾不上,本以为能有个很好的结果,可从来就没想过结果会如此不理想。

    得知结果的那一刻,他像只失了温的茶杯,哐当一下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再也拼接不起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最后就失魂落魄找到了这里,看到王秀花的那一刻,就像是离家多年的孩子突然有了家。

    屋内的煤油灯暖暖的,火炉里的火也是暖暖的。

    “阿奶,我饿了!”

    张大牛哽咽道,遭逢此难他也早就不是当时的那个他了,在他身上似多了点人情味。

    而对他们这个大家庭,也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些变化,他自己并没有发现,但是在他身边的人都能深深感受着。

    “好,好,好,阿奶这就去给你弄好吃的,弄很多好吃的!”

    王秀花马上系上围裙,就准备去楼上切腊肉,被张大牛给制止了。

    “阿奶,给我烤个红薯吧?我想吃阿奶烤的红薯了。”

    从张大牛出生到现在,很少在王秀花这吃东西,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王秀花打算把腊肉给切好几大块,好好给他煮一大碗面条。

    却没想到张大牛只要一个红薯,她心疼地问,“红薯你吃得饱吗?我还是去切几块肉给你煮碗面儿!”

    “不用了,阿奶,我就是馋你烤的红薯了。”

    没等王秀花反应过来,张大牛就自己拿了两个红薯扔在火炉里烤了起来,还往上面铺了一层热灰。

    其实这一天下来,王秀花自己也很累,张哆哆估计是开始犯困就趴在桌子上,很努力撑着眼皮。

    等红薯烤好后,王秀花像照顾小婴儿一样,把烤得焦黄的红薯皮给撕掉,再把红薯装在吃饭碗中,给了个小瓢羹,“用瓢羹舀着吃,晓得不?”

    “好,谢谢阿奶。”

    张大牛接过碗就开始吃了起来,阿奶亲自烤的红薯真的好甜好甜,心里也觉得暖暖的,不再那么冰凉。

    “你以后有空就带孩子们上来吃饭,阿奶这虽然穷,但肯定不会让你们饿的。”

    在王秀花眼里,一家人永远都是一家人,不管以前发生过多少不愉快的事儿,这血脉亲情可是切不断的。

    “对了,大牛哥,法医检测的结果到底是啥啊?”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不太理想,但法院毕竟还没判,即使判了还可以找更有利的证据去上诉。

    “法医说你嫂子脑袋里本身就有一个血瘤,无法鉴定是被人打死,不过他还说这只是鉴定结果,不表示最终的判决结果,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等法院来宣判!”

    张大牛说这话时,眼睛里都闪烁着眼泪,虽然不是最终结果,但结果也会因此而改变。

    同样张哆哆也是深吸一口气,余下的话她并没有对张大牛明说,但这个判决结果猜得八九不离十。

    “还有多久开庭?”

    “应该是下个月的15号开庭。”

    张大牛回了一句,此时心里也不是滋味,而这大半个月他又该如何熬?

    若是不能为自己死去的媳妇讨回一个公道,他又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一连串的问题充斥着他的脑海,他真的有点快撑不住了,

    等待的日子漫长又难熬。不过再难熬的日子,只要有张文静跟张文豪在,张大牛也能熬得下去。

    很快就到了5月15号,这天王秀花一家子起了个大早,浩浩汤汤一支队伍都去了镇上的法院,就连张余也被赵小慧抱着一并给带过去了。

    张大牛本来不想让自己两个孩子跟着去的,但觉得这对孩子们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天,于是就一起带过去了。

    法院是何其庄严而神圣的地方,虽然镇上的法院比不得大城市,但那份肃穆丝毫不减。

    在踏入法院大门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法袍上的天平如此醒目,法槌落桌敲响时,意味着这场角逐也因此而拉开序幕。

    被告与原告还有双方的辩护人也应邀到场。

    这也是镇子上第一件闹上法院的大事,不单单是张大牛一大家,村子里其他人也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旁听的人也不少。

    在正式开庭前,法官宣读了一大段法律条文。

    很多人都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好几辈都住在深山,法律是什么?不清楚。

    毕竟,看不见也摸不着,不像土地也不像树林,更不似田里的稻谷,在他们眼里这些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法官也正好借此机会来普法,若是人人都知法守法,那么自然像这种案件也会越来越少。

    这次来旁听的人除了村民外,还有好几个村的队长族长等,别小看这些群众自发选举的代表,有他们牵头,普法这项工作开展得也会更顺畅。

    不过这次不单单宣读条令,更多的是举例子来深刻说明,坐在观众席上的人听完后唏嘘不已,尤其是像那些村子里的二流子,整个人都要傻了。

    “法官大人,我没有跟他们借钱,我也没有杀人,他们没有任何证据,你刚刚宣读法律时也说过了,一定要有相关证据,三岁孩子都知道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他们这就是故意讹人,他们就是故意的!”

    等法官宣读完法律后,朱长春马上求饶,他那一双父母更是哭哭啼啼的。

    看到对方的父母都在哭,张大铁也不想示弱,他马上转头对张文静跟张文豪说,“你们姐弟俩赶紧哭,快哭啊,哭得越大声越好。”

    这俩姐弟一直都是朱明菊自己带大,也很少跟别人接触,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别说哭了,而是缩在江月娥的怀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张大铁真是恨铁不成钢,等了一会儿看这俩娃一声都不哭,于是就每人腿上掐了下,就这样俩娃子嚎啕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住。

    霎时法庭里哭闹声此起彼伏,法官敲了好几次法槌没任何作用。

    “肃静,肃静!妨碍执法人员办公不配合等人,都是违法行为,你们现在全部都违法了,在闹下去我可以拘留你们的!”

    正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法官就是那秀才,而现在他面对的就是一群听不见好歹的愚人。

    这也违法了?还要拘留?

    果然听到这句话,这群起哄的部分刁民才安静下来!

    法官继续说道,“原告辩护人,刚刚被告人问有没有证人?你们这的证人呢?是否能出庭作证?”

    在开庭之前,张大牛再次去找了乔老婆子,可是人家说啥也不肯出庭作证,用她的话来说,她已经活了一把岁数了,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是不能做的,当然他更怕的是遭到朱长春的报复。

    她是无所谓,可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儿媳妇考虑。

    辩护人马上看向张大牛,“你之前介绍过来的证人呢?她真来不了么?”

    若没有证人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大家都开始担心。

    张大牛更是紧张得身体都在抖,额头的汗都在冒了出来。

    一开始明明同意作证的,可后面没想到这个乔老婆子不同意出庭作证。

    “如果没有证人会怎么样?”张大牛问。

    辩护人只差不当场气死,他朝张大牛吼道,“张大牛,你是在逗我玩呢?这么大的事儿,你连个证人都找不到,还闹到法庭来,这么多天让我跟你东奔西走,你是有毛病吧?”

    此时张大牛手上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作证的东西,观众席上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看来这是场必败的官司。

    朱长春得意地挑了挑眉,笑道,“张大牛,你别以为把我告了,就可以一切顺利了,告了我又能怎么样?你不是一样拿不出证据吗?”

    “要证据是吧,我这里有!”

    站在门口的张哆哆就像是一道温暖的光照了进来,她把录音笔跟一张纸交给了张大牛,然后落座观众席。

    “哆哆,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

    张强盛看到坐在王秀花身边的张哆哆一脸不爽。

    “你还好意思说?我不就是去买了两颗糖,你们就不等我,还把我一个人扔在后面,你就不怕我丢了啊?幸好我来的及时,不然大牛哥这场官司就结束了。”

    张哆哆瞪了张强盛一眼,若是在其他地方这个臭丫头敢瞪他,他肯定二话不说先拖出去胖揍一顿,可现在是在法院,他不敢!

    “哆哆,是阿奶不好,阿奶刚刚太紧张了,没有注意到你!”

    王秀花自责地跟道歉,大家也都是第一次上法庭,紧张得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再者来的人又特别多,哪里能注意到还有人没跟上?

    “阿奶,没事的,放心哈!”

    张哆哆紧张地把两颗糖攥在手心,等待着宣判。

    一锤定音,法槌敲响时,法官宣布了判决结果。

    朱明菊本身就有病灶,最终判的是过失伤人,并令朱长春归还所有欠款,并处罚人民币5万元,服刑三年!

    对于这个结局有的人可能认为判得太重,而有的人却认为判得太轻了。每个人心里的评判标准都不一样,就拿朱长春家里来说,朱长春要坐三年牢还要赔五万以及归还欠款,这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们就是当牛做马也凑不齐这么多钱啊?更何况还要坐牢!

    “我不想坐牢,我不要坐牢,我不坐牢!打死我也不坐牢!”

    听到宣判结果后,朱长春人都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一直求饶,“大牛老弟,你行行好,我们现在私了,我愿意私了,我承认我是跟你借钱了,可我也不是故意要打死明菊妹子的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帮帮我,求你了!”

    “这是你自食恶果,也是你该有的报应,你要这样想,你只是赔点钱,坐几年牢,而我呢?我失去了一个家庭,我的一双儿女没有了亲娘,我原本幸福的生活也因此没了,我失去的你又想过吗?自己去牢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张大牛冷冷道,此时此刻,他真的想大哭一场,他真的做到了,他真的朱明菊讨回了公道。

    “在法律面前人人都是平等,从今天开始大家一定要多学习法律知识,绝对不能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情,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法官意味深长说道,然后把早就印好的普法手册让工作人员都分发下去,“这本手册每个人都要去学习,要是有不配合的,可以直接在外面的举报信箱里举报!”

    等结束后,张大牛好奇地问张哆哆,“你刚刚给的那个笔是什么笔啊?我还以为今天这场官司打不赢的!”

    “那个啊,叫录音笔!我找人借的,一会儿还要还回去呢!”

    那天晚上得知宣判结果可能对张大牛不利时,张哆哆第二天就去找了陆文军,然后让陆文军想办法给她弄到录音笔,带着录音笔又去找了乔老婆子一趟,让乔老婆子将当天事件的经过,全部详细复述了一遍,甚至还在承诺上签了字。

    这字一经签下,表示作证人非常清楚若是做了伪证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有了这两样东西,量刑的话也应该不会很轻!

    幸亏张哆哆做了这些,不然的话这场官司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谢谢你,哆哆!”

    张大牛此时的眼神里都是感激,他对张哆哆深深鞠了一躬,“以后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跟大哥开口!”

    “给,这是我买的糖,给你的!”

    张哆哆把手心里的糖递给张大牛,可能太紧张了,糖都给化了,薄薄的一层糖纸上黏糊糊的。

    “哈哈哈……这糖被我攥久了,都化了,你还是不要吃了!”

    张哆哆尴尬地笑了笑,用小手一直搓着黏糊糊的手心。

    “那不行,这可是糖啊,大哥是一定要吃的,吃了这个糖往后的日子都是甜滋滋的,再也不会有波折了。”

    张大铁很利索地把糖纸给撕掉,将糖塞进张大牛的口中,然后摊开手对哆哆说道,“哆哆,你怎么偏心大哥,三哥也想要哆哆的糖?”

    “还三哥?你也好意思,哆哆妹妹跟你们不熟,别想用这套来骗人家的糖!”

    张子坤用右手把张哆哆搂住,朝张大铁瞪了一样,“还有啊,你都二十多岁了,问小孩要糖,你羞不羞啊?”

    这要是换做平时哪里敢跟张大铁他们开这种玩笑,这不是找死吗?

    可现在一家人处得好好的,连玩笑也开得起来了,这种欢乐的时光,真是让人心里也跟着很温暖。

    “就是,你羞不羞啊!”张大牛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这也是这么长时间他第一次笑,他对大家说道,“我带俩孩子去看看明菊,你们先回家去吧!”

    “也行,这个消息肯定是要告诉明菊的,那我在家做饭,等下你带孩子们直接上来吃饭就成!”王秀花道,“大江,月娥,还有大铁,你们三也一起来哈,一起去阿奶家吃个饭!”

    此时至此也算是落下帷幕,结局也还算满意,一行人又浩浩汤汤往家赶,谁知刚进门就看到张清华正用荆棘条揍张大凤。

    而张桂凤只是跪着那双倔强的眼,连眼泪都不流。

    “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儿了?”

    张清华气得青筋暴起,手都红了。

    “我没错,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没做错!”

    张桂凤不服气,程小小此时也没辙,只是抱着张朝阳不停抹眼泪。

    “你还嘴硬是吧,我今儿就打死你,就当我从来没有生过你!”

    张清华说完手上的荆棘条又是狠狠甩了过去,准确无误落在张桂凤的背上。

    “叔,叔,你不能打她,你要是打死她,我就没儿子了!”

    站在张桂凤身旁的男人说了句普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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