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荷眼神惊慌,扭头就要跑,但陆玉屏已经一把抓住她了。

    教室里灯光恢复,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除了子荷。

    老师:“你怎么了?”

    从其他人的视角看,她就像是凭空触电了一样,浑身发抖,嘴里的包子也掉了,整个人不大正常。

    “你身体不舒服吗?班长快扶她去医务室!”

    眼见众人都没有发现陆玉屏的存在,子荷愈发惊恐,她指着自己身前的少年人,努力辩解道:“这里有个人,他拉住了我……”

    但是——

    “亲爱的,你一定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出现了幻觉。”

    班长走近后安慰道:“我带你去医务室。”

    她拉着子荷出了教室门,连带着将陆玉屏也带了出去。

    近来是梅雨天气,空气里雾蒙蒙的,潮湿又闷热,看不见多少阳光,子荷被两个人夹在中间,如行尸走肉一般,长长的廊道尽头是黑暗的楼梯口。

    她回首,对着少年意味不明的双眼,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无处遁形的小丑。

    子荷举手发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实在是身不由己。”

    陆玉屏隐隐能听到她急促的心跳声,她的声音抖得厉害,生怕自己拔剑砍了她。

    可自己又怎么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的学校,这是我们班长,我叫子荷,目前是一名高中生,马上就要高考了。”

    在去医务室的路上,子荷开始向陆玉屏介绍起真正的自己,只是有时候说着说着,她忽然就忘了之前说了什么,总将一句话反复来回地说。

    旁人看在眼里,还以为她读书读傻了。

    医务室里,在经过简单的检查后,子荷被放了半天假,病因就是缺少休息。

    这半天是子荷难得的假期。

    她背着书包往回走,陆玉屏就像是一只鬼,阴魂不散地跟着她,在穿过破烂的城乡结合部后,子荷到了家门口,望着家里破败的样子,她有一瞬间的扭捏。

    “这就是我家。”

    陆玉屏没有说话,他本以为子荷衣食无忧还能上学,家境应该不错,但没料到她的家居然这么破,这摇摇欲坠的样子一阵风都能刮跑。

    刚想完这些,风忽然就变大了。

    他竟又一次的“心想事成”了。

    陆玉屏:“……”

    呼啸的风像是急速开过来的大铲车,当着子荷的面将她的房子连根铲走,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地基。

    “我的家啊啊啊啊!”

    她急得在后面追,陆玉屏却一把拉住了她。

    “你要干什么!”

    陆玉屏:“你先别急,这可能……”

    “天哪!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丧良心的话!你的宝烛山要是被风吹跑了,你还能站在这儿看风景?”

    “陆玉屏,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子荷对房子有一种特殊感情,在知道不久之后这里可能要拆迁后,这种感情就更深厚了。

    她眼泪汪汪追着龙卷风跑,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山区里刮这样的龙卷风是多么不正常的一件事。

    而陆玉屏望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她不断缩小的背影,心烦意乱,恨不得世界毁灭,立马离开这里。

    不好——

    他又“心想事成”了。

    不远处,好不容易追到房子的少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大地裂开了一道缝,天上爆发出一道挤耀眼的光,周围传来阵阵轰鸣声。

    火山爆发、大地开裂、陨石撞地球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子荷抓着头发,精神错乱。

    世界毁灭的最后一刻,陆玉屏三步并两步从后追上了她。

    “这里都是假的,你别害怕。”

    “呜呜呜你说的轻巧,我的房子我的家……”

    话音未落,失重感骤然袭来,子荷心一惊,一种做梦的感觉从下往上冲,她像是忽然找回了自己的大脑。

    她呼吸急促,小腿一抽,从梦中醒来。

    眼前黑暗一片,枕边是草木的香气,没有床垫的木板床睡起来硬邦邦的,周围隐约还能听见夏虫的微弱鸣叫声。

    不远处,传来另一个人翻身的动静。

    她又变成了那个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陶瑛瑛”,在经过这样的一场噩梦之后,不能用言语表达自己的痛苦、震惊,实在是要她的命。

    子荷憋得难受,在察觉屋里另一个人在朝自己靠近后,她一把抱住了他,像是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是活生生的、热乎乎的……人。

    这是陆玉屏。

    他也跟自己一样做梦了吗?

    脑袋被人摸了摸,一道清朗的嗓音透过这浓稠的黑暗,直达她的心底。

    “我知道你是谁了。”

    他拉起子荷,用冷水将她彻底唤醒。

    子荷冷得龇牙咧嘴,心想这下又完了。

    陆玉屏离开小木屋,看着辽阔的马尾原,他问子荷真正的陶瑛瑛在哪里。

    子荷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了出来。

    陆玉屏沉默良久,道:“我怀疑她是假的,连带这里的一切,包括你,也是假的。”

    可是该怎么验证呢?

    子荷在经历过地球大爆炸的噩梦之后,也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正当她思索着该如何戳破这样一个虚幻的梦境,脖颈上一凉。

    陆玉屏拔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该不会有病罢?

    子荷捏着剑锋,往外一推,手指比划着,表示自己有一个绝妙的想法,可以验证真假。

    陆玉屏:“你想做什么?”

    子荷伸手,本想狠狠拧他,可电光火石之间,忽然“矜持”起来。

    陆玉屏修仙之人,皮糙肉厚的拧胳膊大腿管什么用?

    自己跟兔子精欺骗了他好几年,如今他也撞破了自己的秘密,以后如果侥幸离开了这个鬼地方,难保他不会来寻仇。

    况且,自己在他这里也讨不到什么好,他都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了,被抹脖子之前,怎么着都要给他几嘴巴子,不然自己的脑袋也太冤了,隔三岔五就搬家,一般人谁受得了。

    拿定主意,子荷伸出手,一巴掌扇过去。

    pia——

    “……”

    是他的胸口。

    子荷摸了摸掌心下的柔软,未几,脖子一凉,那把剑又架上来了。

    “再乱摸砍了你的手。”

    子荷一愣,后知后觉,自己摸到了一点小草莓尖尖。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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