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的场景。

    桑娩指尖因过于用力而泛白,她紧握剑柄不让刀尖在向前一步。

    “把手松开,梁蔓。”

    “他们的出生就是错误,是我的错我不该贪图一时的温暖。”梁蔓双手用力。

    锋利的剑身将梁蔓的双手割破,血肉模糊。

    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滴落,似是断了线的泪一般。

    掌心都在替它的主人哭泣。

    含糊的呓语声在桑娩脑中响起,她站在原地又好像站在云端。

    桑娩脚下的地面柔软如棉花。

    她整个人不停地向下坠落,没有支点。

    在无尽的黑暗中桑娩仿佛被虚无裹挟,她握着剑在黑暗中浮沉飘荡。

    暗紫色的流石从桑娩身旁划过,它周身浮动的流光自动钻进桑娩的意识中。

    桑娩被动承受着它们的入侵,心脏仿佛它们被划满伤口搁置在盐水中浸泡。

    那不是普通的流石,是时间掩盖者的亡魂。

    承载着无数个时间掩盖者死前绝望的能量,冲击着桑娩的意识。

    她像是一名在海上驾驶着孤舟的船长,由悲伤不甘卷起的海啸铺天盖地的将桑娩笼罩。

    它带着愤怒怨恨拍向海中唯一的孤舟。

    孤舟瞬间被海啸拍散淹没,驾驶船只的船长也随之被卷入海底。

    无数纷杂的记忆在桑娩脑中翻涌,她无力挣扎。

    逐渐被淹没在记忆的深渊中。

    她混沌无意识的在荒芜的黑暗中漂游。

    在黑暗中她无法分辨时间,她的记忆正逐渐被亡魂尖锐的能量覆盖。

    桑娩甚至忘记了自己存在游荡在这里的目的。

    她是谁?

    是时间掩盖者?是血包?还是什么?

    脑海中的记忆纷杂,如同一堆乱糟糟的毛线找不到头绪。

    桑娩在众多尖啸哭泣中逐渐麻木,直到一道熟悉温润的声音在桑娩脑海中响起。

    “妈妈的朋友吗?”

    “妈妈的朋友很厉害的,总在妈妈最危险的时候出现。”

    桑娩向那抹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流石靠近。

    流光将桑娩圈起包裹。

    于是桑娩看到了她的记忆,名为梁蔓的记忆。

    她带着两个孩子辗转躲藏吃了很多苦头,可她还是被狰狞贪婪的人们抓住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不停地被提取着血液,最后她形如枯骨躺在牢房中温声安慰着面前的两个孩子。

    “阿离,睦睦你们以后的路还长,可能会很痛苦但要相互扶持着走下去,妈妈只能走到这里了。”

    “妈妈你让你的朋友来救救你好不好,我不想你死。”小女孩紧紧抱着妈妈的胳膊哭泣着。

    梁蔓望向前方,浑浊不堪的眼里带着怀念。

    她与桑娩隔着时空,在意识中对视。

    桑娩投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

    梁蔓的声音穿过层层叠叠的噪音传入桑娩的耳中。

    “桑娩。”声音如春风拂过抹平了桑娩脑海中不断涌起的巨浪。

    桑娩猛然从混沌中清醒,被挤压至角落的记忆回归。

    小女孩从梁蔓的胳膊肿抬头,那张清秀的小脸闯入桑娩的视线中。

    桑娩瞳孔晃动她忍不住出声“阿离?”

    她猛然想起在地窖中梁蔓瘫坐在地上轻声与她说着孩子的名字。

    “女孩叫梁离,远离烦恼的离。”

    “男孩就叫梁睦,和睦的睦。”

    桑娩立即转头看向自始至终都站立在梁蔓身旁的男孩。

    在看清他的瞬间,桑娩心神俱震。

    她摇晃着向后倒下。

    熟悉的失重感和眩晕感向桑娩袭来。

    桑娩撑着剑缓缓起身睁眼,光幕在她眼前浮现。

    【01:30:21】

    暂停的时间重新开始转动。

    桑娩抬手覆在他未曾闭合的双眼上,轻轻下滑。

    将他布满血丝带着解脱的眼合上。

    “辛苦你了。”

    “梁睦。”桑娩低语。

    桑娩食指与无名指中夹着一张卡牌,她挥手。

    卡牌瞬间化为粉色琉璃瓶躺在她的手心内,里面透明的液体在头顶的灯光下流光溢彩。

    桑娩将瓶盖打开,将隐形药剂灌入梁睦口中。

    梁睦的身体在床上逐渐透明消失。

    桑娩的左手一直捏着梁睦下颚,她抿唇抬手再次将隐形药剂倒进梁睦口中。

    桑娩左手一空,梁睦在空中消散不复存在。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的尸身留在这龌龊下作的地方,让他得到片刻安宁。

    桑娩咬唇转身。

    空荡荡的床上,除了将床单浸湿的血液。

    还有一滴透明的水痕。

    ……

    桑娩一路跑回小楼,她站在楼梯前撑着腿喘息着。

    【00:00:01】

    “请注意隐形药剂即将失效,请玩家及时躲避。”

    桑娩撑着酸软的腿向走廊走去。

    边走边盘算着,现在替身卡的时效还没过去。

    “你去哪了?”祈桉倚在桑娩门前,清醇的声音飘进桑娩耳中。

    桑娩脚步顿住“没去哪里。”

    祈桉几步上前靠近桑娩,嗅着。

    桑娩背挺的极直,不敢乱动。

    她现在就像是背着家养宠物出去偷腥的主人,回家后还要经受狗狗的嗅闻检查。

    检查主人去过哪里,又与谁厮混。

    “你去梦工厂了。”祈桉语气肯定。

    桑娩摇头“没去。”

    “你身上都是劣质洁净药剂的味道,只有梦工厂才会喷洒如此大量的劣质洁净药剂。”祈桉皱眉嘴角下压。

    整个人都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你去过?”桑娩睁着杏眼反问。

    “你不该去那里,那里很危险。”祈桉强调。

    桑娩抬脚迈向祈桉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握住祈桉的手,将头抵在祈桉胸膛。

    “祈桉。”

    “我不会再去了,以后都不会再去了。”桑娩声音低哑。

    祈桉垂头看见桑娩湿润的睫毛时,心口一哽。

    在他口中辗转的重话,最终轻飘飘的落下。

    “下次,不要一个人去。”

    桑娩仰起小脸看向祈桉,杏眼中含着水汽。

    “瞧你脸都花了。”祈桉避开桑娩的视线挣开桑娩的手。

    他从口袋中拿出干净的手帕,摁在桑娩的眼上。

    将她眼里的水汽擦摁去。

    又在桑娩脸上胡乱擦了两把,便收回手帕。

    “回去休息吧。”祈桉转身准备回屋。

    身后跟黏着脚步声。

    祈桉握着门把手回头。

    桑娩后退两步与祈桉拉开距离杏眼微弯,呲牙对着祈桉笑。

    “傻兮兮。”祈桉面无表情的回头,向屋内走去。

    桑娩向前探头,拦住了祈桉即将关上的门。

    “一起睡?”

    话音刚落,她的额心被温热的手指抵住,桑娩被祈桉怼的脖子后仰。

    祈桉手疾眼快的将门关上。

    “可恶!”桑娩捂着被戳红的额头对着紧闭的大门小声表达着不满。

    桑娩拽开门,大摇大摆的闯入祈桉的屋子。

    祈箬躺床上双手放在小肚子上,睡的香甜。

    “我睡床下就行。”桑娩凑到祈桉耳边轻声说着。

    温热湿软的气息打在祈桉的耳畔。

    他耳廓发痒,下意识偏头想离开热源。

    桑娩见祈桉拉开距离,下意识以为是自己身上的气味有些大。

    “你忍忍、一会儿洁净药剂的气味就淡了。”桑娩揉着鼻子说的心虚。

    “我、我就待一会儿、过两个小时我就回去。”她掰着手指保证。

    祈桉全程没再开口,他抱着胳膊盯着桑娩一张一合的红唇。

    不知在想些什么。

    桑娩见他不张口便以为他默许了,毕竟祈桉的话一直也不太多。

    她径直走到床前,蹲下准备爬进去。

    手腕被牢牢抓住,桑娩回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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