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盒子 02
【全部场景已加载完毕，正在检索任务信息……】
【任务名称：百万盲盒】
【角色身份：推销员】
【潮流文化娱乐公司喜多多推出的盲盒玩法广受民众喜爱，销售部门的推销员们爱岗敬业、奋斗不止，成功为企业创下新的利润高度。
为回报员工们的贡献，喜多多特意开展狂欢夜福利活动，将藏有百万支票的奖金盲盒隐匿在无数盲盒商品中，等待幸运儿拆解。
限时12小时，用惊喜来迎接明天！】
繁星点点，礼花阵阵。
五彩缤纷的彩带气球装饰着简约风格的展会大厅，厅中央金色的烟花雕塑高大夺目，华美吊灯将此处映彻，亮如白昼。
钟表指针指向夜晚六点，偌大前厅内，刹那只余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乔望。
她穿着橙色环卫装，与周围庆典般的装饰风格形成强烈的违和感。地点转换的瞬间，手心那张工作证开始发热。
[姓名：乔望]
[岗位：推销员]
[工作号：K40087]
[已完成订单：0]
[盲盒抽取次数：0]
白底的工作证上，黑色蝇头小字挤挤挨挨。左边的蓝底寸照里，女人微笑盯着前方，面色如常。
和梦境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乔望想起被种域掠食前，陈竹说的那番话：目前国际已知的能起到预知作用的工具就那么几套污染防控系统——
是吗？
凌晨的梦境里，她无意间被灌输了很多碎片化信息。有队友，有道具，有部分基础和关键线索。
这些足以让惊醒后的她以关键词为中心进行发散，拼拼凑凑大致勾勒出种域轮廓，但并不能让她对这里了如指掌。
梦里的女人是陈竹，陈竹是这轮游戏的队友配置，能助自己安全逃脱。
看见陈竹的第一眼，脑海里蹦出三个词语，“交流、情绪、回馈”，是邀她入场的条件。
除此之外呢？
老实说，乔望无法确定现在的种域在哪条时间线上。
如果她今日罢工待在家里，种域还能掠食她吗？
如果她没有抱着测试的心态试探陈竹，种域还能掠食陈竹吗？
她的现状是改变后的结果，还是既定的场面？她有跳出梦境的框架吗？
种种诘问在脑海里搅作一团。乔望看了眼愈发烫得厉害的工作证，手指一转将其收进兜里。她想，算——
叮咚！
手指触碰衣料的同一时间，展会前厅的广播里倏然响起一道轻快的铃声，喜气洋洋的机械女声高亢嘹亮：
“恭喜推销员李瑰云获得初阶道具·[传话纸筒]，运气不错哦！”
乔望顿住。
没过几秒，紧随其后的又是一道铃声：“恭喜推销员韩小绍获得初阶道具·[花篮]，这波真给力！”
铃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恭喜推销员刘招卿获得……”
“恭喜推销员曾岫……”
“恭喜……”
乔望站在原地细数，一、二、三、四……仅仅几十秒时间，七个玩家里只剩她和陈竹没有参与盲盒抽奖。
这些人在她的梦里并没有占太多分量，她暂时没法把名字和她们的脸联系起来。
无所谓。
乔望向大厅左侧的楼梯口看去，那里摆放着一架高大的抽盲盒机，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五颜六色的盲盒。
浅绿色的机身干净漂亮，卡槽正对前方。拿出工作证向卡槽内轻轻一推，电子控制系统开始运作，咕噜咕噜……
一阵叮叮当的响声过后，抽盲盒机吐出来一只红色盒子。
叮咚！
“恭喜推销员乔望获得初阶道具·[传话纸筒]，幸运之神今夜只眷顾你！”
广播欢呼似的报出道具的名称。
乔望伸手接住被抽盲盒机吐回的工作证，硬质的卡面已经不再发烫，慢慢冷却，就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
她蹲下来，从隔板后捞出盒子。
[盲盒抽取次数：1]
按理来说，陈竹始终没有动静是为观察乔望的动作。眼下乔望的抽取结果已经播报，陈竹应该也要紧随其后了。
但广播却没有后文。
梦里有说陈竹现在的状态吗？
好像没有。
明亮的灯光照彻每个角落，绑在楼梯扶手上的氢气球把白色的台阶变成彩色。厅中央怒放的烟花光芒愈盛，近乎刺眼。
咚。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倒在地上。
楼梯口倏然被一团巨大的阴影堵住，几乎同时，乔望敏锐地向后跳开，眼睛紧紧盯着上方，一眨不眨，慢慢往前厅门口撤退。
五分钟后。
她把纸筒递到嘴边。
“李瑰云，你好。”
*
三楼，销售部304办公室。
五彩缤纷的彩带满地都是，原木色的办公桌上堆满娃娃与玩具。有造型精美繁复的动物玩偶，有常驻羊毛毡水果单品，有家家酒的家具和代步玩具……或桃浦粉或鹅黄或嫩绿，总之是五颜六色的各类小物件。
陈竹曾对这些格外熟悉，因为它们都是现实中绿意森林推出的盲盒商品。
但现在，灯泡无故烧坏，窗户倏地被风刮开。生冷的风强行灌入漆黑的办公室内，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每件物品都变得阴森起来。
黑暗把整间办公室密不透风地包裹。
陈竹呼吸轻得几不可闻。
窗外，幽深的夜幕下，淡淡的虚影闪烁着。
所有人一错不错地盯着那道幻象，不敢移开眼睛。
半人高的蛋糕摆放在盘子上，红艳的樱桃像一颗颗眼珠躺在雪白奶油里。蜡烛围成一圈，焰火隐隐绰绰地跃动。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风把不知何处响起的歌声送进办公室内。他们仿佛正围观一场电影的实时播放，可画面却被永久暂停在了主人公庆生的那一幕。
根据乔望的说法，种域里只有七个真正的人类。除去此刻不知身处何方的乔望和她自己，现在办公室里有五个人。
一个短发圆脸女生，一个总哭的男学生，一个中年老板，一个系着围裙的大叔，一个高挑健壮的女人。
曾岫，韩小绍，郎丰年，刘招卿，李瑰云。
橡皮球，花篮，鉴定眼镜，打火机，传话纸筒。
变故发生前，陈竹距离窗户最近。
而此时此刻，她是办公室里唯一一个还没兑换盲盒拿到道具的人。
如果现在危险升级，陈竹几乎能肯定自己会是最无招架之力的那个。
……能跑吗？会被隐性规则制裁吗？
难以忽视的焦虑攥住心脏，她看着夜色中虚影蜡烛跃动的火光，下意识握紧工作证，慢慢向后退。
鞋底轻轻抬起，轻轻放下。
一步，两……
连第二步都尚未走出，后背便倏地碰到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陈竹汗毛竖立，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但下一秒，有温热气息扑到耳边，气声极轻极轻地响起：
“你的同伴在哪里？”
——是李瑰云。
陈竹花了两秒才猜出来她是谁，又花两秒搞清楚她口中的同伴指的是谁。
唇刚张开，铃声突然出现，办公室里的广播嘹亮地播报：
“恭喜推销员乔望获得初阶道具·[传话纸筒]，幸运之神今夜只眷顾你！”
“是她吗？”李瑰云问。
“……对。”
陈竹同样以气声艰涩回答：“我不知道她在哪。”
“游戏开始前，我坐在后排，看到了她和你说话。你醒得晚，她在跟你补充种域信息，对吗？”李瑰云的手搭在陈竹的肩膀上。
“……对。”
陈竹又吐出同一个字。
“但其实我们不熟。”
她隐忍地、委婉地、诚恳地，讲出了可能没人会信的实话。
生日歌还在唱响，蜡烛还在燃烧。
夜幕的虚影袭夺了月光，让火在每个人脸上滩涂。每个人的脸上，黑暗切割出一面，火光切割出一面。
陈竹的话语听起来难免有些可怜巴巴。
李瑰云没有再回话。
正当陈竹以为自己的真诚触动了李瑰云感性的神经，后者却蓦然将冰凉的纸筒径直贴在她的耳朵上。
“陈竹。”
……乔望的声音！
躁动的心瞬间冷静下来。
总算和熟人取得联系了，陈竹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平心而论，她认为自己被种域掠食完全是乔望的阴谋，对方可能在酝酿什么惊天计划，譬如制造一个超级大种域。
安分守己三十一年，陈竹是真的不想和这种人有半毛钱关系，特别是她还害自己陷入如今境地。
但是，事已至此，乔望身上的谜团千丝万缕，她自己又没什么实力，想要平平安安回到现实的话，估计只能依靠这棵最粗的大树了。
就像旧文明的谚语“财不外露”一样，陈竹向来信奉藏锋守拙。
现在，她既然单方面把自己和乔望绑在一条绳上，便不希望乔望的共鸣——她猜测其能力与共鸣有关——被太多人知道，那容易招致祸端。
在这种又黑又静、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再轻声的对话都可能被第三人捕捉。
念头千回百转，最终，陈竹转过脸对着纸筒悄悄道：
“……我在，你说。”
传话纸筒这种类似道具她见过，对面说的话无论如何在同一时间只有一个人能听到。
陈竹让乔望说，自己听，同时寄希望于李瑰云大发慈悲不把纸筒挪走，以此确保对话的私密性。
纸筒那头的声音冷静又带着强硬。
“根据你的声音状态，我猜你现在不能正常对话。你是碰到了什么异常变故？和其他所有人一起？”
“不用回答，你听我说。”
“在任何平台的任何资料里，种域都被划分为三类：规则，无解，常规。惊喜盒子是常规型种域，那么它一定会有一条正式的逻辑主线。”
“假设我们的逻辑主线就是找到藏着百万支票的盲盒，那么游戏前观众们抽到的关键词一定会在期间体现。公司——场地，扮演——我们都是推销员，争夺——争夺什么？争夺盲盒？人与人争夺，还是人与公司争夺？”
“种域会想方设法污染我们的精神，残害我们的躯体，靠近主线，才有可能逃脱。我们要明白推销员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经历过什么，要明白百万支票是决胜关键还是诱饵，要明白公司与员工的关系如何，种域里是否存在劳资冲突，导入语是否存在文字陷阱，抽盲盒机的频繁出现是否是一种暗示。”
“你接受了十八年的先锋义务教育，你应该比我清楚身处种域的正确做法。”
“……”
陈竹没忍住：“你好像讲了一堆很正确的废话。”
“很高兴你能分辨出来。”
乔望回答。
她撩起眼皮望着前方一堆长着四肢的五彩肉球，盯着它们举起的钟，几秒后，目光下移，落到地上鲜艳的大冒险转盘上。
转盘的指针指着：和朋友现场通话，有理有据地聊满三分钟。
“毕竟我也遭遇麻烦了。”
她说。
【任务名称：百万盲盒】
【角色身份：推销员】
【潮流文化娱乐公司喜多多推出的盲盒玩法广受民众喜爱，销售部门的推销员们爱岗敬业、奋斗不止，成功为企业创下新的利润高度。
为回报员工们的贡献，喜多多特意开展狂欢夜福利活动，将藏有百万支票的奖金盲盒隐匿在无数盲盒商品中，等待幸运儿拆解。
限时12小时，用惊喜来迎接明天！】
繁星点点，礼花阵阵。
五彩缤纷的彩带气球装饰着简约风格的展会大厅，厅中央金色的烟花雕塑高大夺目，华美吊灯将此处映彻，亮如白昼。
钟表指针指向夜晚六点，偌大前厅内，刹那只余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乔望。
她穿着橙色环卫装，与周围庆典般的装饰风格形成强烈的违和感。地点转换的瞬间，手心那张工作证开始发热。
[姓名：乔望]
[岗位：推销员]
[工作号：K40087]
[已完成订单：0]
[盲盒抽取次数：0]
白底的工作证上，黑色蝇头小字挤挤挨挨。左边的蓝底寸照里，女人微笑盯着前方，面色如常。
和梦境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乔望想起被种域掠食前，陈竹说的那番话：目前国际已知的能起到预知作用的工具就那么几套污染防控系统——
是吗？
凌晨的梦境里，她无意间被灌输了很多碎片化信息。有队友，有道具，有部分基础和关键线索。
这些足以让惊醒后的她以关键词为中心进行发散，拼拼凑凑大致勾勒出种域轮廓，但并不能让她对这里了如指掌。
梦里的女人是陈竹，陈竹是这轮游戏的队友配置，能助自己安全逃脱。
看见陈竹的第一眼，脑海里蹦出三个词语，“交流、情绪、回馈”，是邀她入场的条件。
除此之外呢？
老实说，乔望无法确定现在的种域在哪条时间线上。
如果她今日罢工待在家里，种域还能掠食她吗？
如果她没有抱着测试的心态试探陈竹，种域还能掠食陈竹吗？
她的现状是改变后的结果，还是既定的场面？她有跳出梦境的框架吗？
种种诘问在脑海里搅作一团。乔望看了眼愈发烫得厉害的工作证，手指一转将其收进兜里。她想，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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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触碰衣料的同一时间，展会前厅的广播里倏然响起一道轻快的铃声，喜气洋洋的机械女声高亢嘹亮：
“恭喜推销员李瑰云获得初阶道具·[传话纸筒]，运气不错哦！”
乔望顿住。
没过几秒，紧随其后的又是一道铃声：“恭喜推销员韩小绍获得初阶道具·[花篮]，这波真给力！”
铃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恭喜推销员刘招卿获得……”
“恭喜推销员曾岫……”
“恭喜……”
乔望站在原地细数，一、二、三、四……仅仅几十秒时间，七个玩家里只剩她和陈竹没有参与盲盒抽奖。
这些人在她的梦里并没有占太多分量，她暂时没法把名字和她们的脸联系起来。
无所谓。
乔望向大厅左侧的楼梯口看去，那里摆放着一架高大的抽盲盒机，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五颜六色的盲盒。
浅绿色的机身干净漂亮，卡槽正对前方。拿出工作证向卡槽内轻轻一推，电子控制系统开始运作，咕噜咕噜……
一阵叮叮当的响声过后，抽盲盒机吐出来一只红色盒子。
叮咚！
“恭喜推销员乔望获得初阶道具·[传话纸筒]，幸运之神今夜只眷顾你！”
广播欢呼似的报出道具的名称。
乔望伸手接住被抽盲盒机吐回的工作证，硬质的卡面已经不再发烫，慢慢冷却，就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
她蹲下来，从隔板后捞出盒子。
[盲盒抽取次数：1]
按理来说，陈竹始终没有动静是为观察乔望的动作。眼下乔望的抽取结果已经播报，陈竹应该也要紧随其后了。
但广播却没有后文。
梦里有说陈竹现在的状态吗？
好像没有。
明亮的灯光照彻每个角落，绑在楼梯扶手上的氢气球把白色的台阶变成彩色。厅中央怒放的烟花光芒愈盛，近乎刺眼。
咚。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倒在地上。
楼梯口倏然被一团巨大的阴影堵住，几乎同时，乔望敏锐地向后跳开，眼睛紧紧盯着上方，一眨不眨，慢慢往前厅门口撤退。
五分钟后。
她把纸筒递到嘴边。
“李瑰云，你好。”
*
三楼，销售部304办公室。
五彩缤纷的彩带满地都是，原木色的办公桌上堆满娃娃与玩具。有造型精美繁复的动物玩偶，有常驻羊毛毡水果单品，有家家酒的家具和代步玩具……或桃浦粉或鹅黄或嫩绿，总之是五颜六色的各类小物件。
陈竹曾对这些格外熟悉，因为它们都是现实中绿意森林推出的盲盒商品。
但现在，灯泡无故烧坏，窗户倏地被风刮开。生冷的风强行灌入漆黑的办公室内，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每件物品都变得阴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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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风把不知何处响起的歌声送进办公室内。他们仿佛正围观一场电影的实时播放，可画面却被永久暂停在了主人公庆生的那一幕。
根据乔望的说法，种域里只有七个真正的人类。除去此刻不知身处何方的乔望和她自己，现在办公室里有五个人。
一个短发圆脸女生，一个总哭的男学生，一个中年老板，一个系着围裙的大叔，一个高挑健壮的女人。
曾岫，韩小绍，郎丰年，刘招卿，李瑰云。
橡皮球，花篮，鉴定眼镜，打火机，传话纸筒。
变故发生前，陈竹距离窗户最近。
而此时此刻，她是办公室里唯一一个还没兑换盲盒拿到道具的人。
如果现在危险升级，陈竹几乎能肯定自己会是最无招架之力的那个。
……能跑吗？会被隐性规则制裁吗？
难以忽视的焦虑攥住心脏，她看着夜色中虚影蜡烛跃动的火光，下意识握紧工作证，慢慢向后退。
鞋底轻轻抬起，轻轻放下。
一步，两……
连第二步都尚未走出，后背便倏地碰到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陈竹汗毛竖立，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但下一秒，有温热气息扑到耳边，气声极轻极轻地响起：
“你的同伴在哪里？”
——是李瑰云。
陈竹花了两秒才猜出来她是谁，又花两秒搞清楚她口中的同伴指的是谁。
唇刚张开，铃声突然出现，办公室里的广播嘹亮地播报：
“恭喜推销员乔望获得初阶道具·[传话纸筒]，幸运之神今夜只眷顾你！”
“是她吗？”李瑰云问。
“……对。”
陈竹同样以气声艰涩回答：“我不知道她在哪。”
“游戏开始前，我坐在后排，看到了她和你说话。你醒得晚，她在跟你补充种域信息，对吗？”李瑰云的手搭在陈竹的肩膀上。
“……对。”
陈竹又吐出同一个字。
“但其实我们不熟。”
她隐忍地、委婉地、诚恳地，讲出了可能没人会信的实话。
生日歌还在唱响，蜡烛还在燃烧。
夜幕的虚影袭夺了月光，让火在每个人脸上滩涂。每个人的脸上，黑暗切割出一面，火光切割出一面。
陈竹的话语听起来难免有些可怜巴巴。
李瑰云没有再回话。
正当陈竹以为自己的真诚触动了李瑰云感性的神经，后者却蓦然将冰凉的纸筒径直贴在她的耳朵上。
“陈竹。”
……乔望的声音！
躁动的心瞬间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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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她认为自己被种域掠食完全是乔望的阴谋，对方可能在酝酿什么惊天计划，譬如制造一个超级大种域。
安分守己三十一年，陈竹是真的不想和这种人有半毛钱关系，特别是她还害自己陷入如今境地。
但是，事已至此，乔望身上的谜团千丝万缕，她自己又没什么实力，想要平平安安回到现实的话，估计只能依靠这棵最粗的大树了。
就像旧文明的谚语“财不外露”一样，陈竹向来信奉藏锋守拙。
现在，她既然单方面把自己和乔望绑在一条绳上，便不希望乔望的共鸣——她猜测其能力与共鸣有关——被太多人知道，那容易招致祸端。
在这种又黑又静、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再轻声的对话都可能被第三人捕捉。
念头千回百转，最终，陈竹转过脸对着纸筒悄悄道：
“……我在，你说。”
传话纸筒这种类似道具她见过，对面说的话无论如何在同一时间只有一个人能听到。
陈竹让乔望说，自己听，同时寄希望于李瑰云大发慈悲不把纸筒挪走，以此确保对话的私密性。
纸筒那头的声音冷静又带着强硬。
“根据你的声音状态，我猜你现在不能正常对话。你是碰到了什么异常变故？和其他所有人一起？”
“不用回答，你听我说。”
“在任何平台的任何资料里，种域都被划分为三类：规则，无解，常规。惊喜盒子是常规型种域，那么它一定会有一条正式的逻辑主线。”
“假设我们的逻辑主线就是找到藏着百万支票的盲盒，那么游戏前观众们抽到的关键词一定会在期间体现。公司——场地，扮演——我们都是推销员，争夺——争夺什么？争夺盲盒？人与人争夺，还是人与公司争夺？”
“种域会想方设法污染我们的精神，残害我们的躯体，靠近主线，才有可能逃脱。我们要明白推销员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经历过什么，要明白百万支票是决胜关键还是诱饵，要明白公司与员工的关系如何，种域里是否存在劳资冲突，导入语是否存在文字陷阱，抽盲盒机的频繁出现是否是一种暗示。”
“你接受了十八年的先锋义务教育，你应该比我清楚身处种域的正确做法。”
“……”
陈竹没忍住：“你好像讲了一堆很正确的废话。”
“很高兴你能分辨出来。”
乔望回答。
她撩起眼皮望着前方一堆长着四肢的五彩肉球，盯着它们举起的钟，几秒后，目光下移，落到地上鲜艳的大冒险转盘上。
转盘的指针指着：和朋友现场通话，有理有据地聊满三分钟。
“毕竟我也遭遇麻烦了。”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