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日,春风吹遍北都大地,路边的树木抽出嫩芽,绽放点点生机。

    天空难得一片湛蓝,一群头班大雁飞过,回来回来了!嘶叫着远去。

    张海波和陆遥下了公交车,抬头看了看。

    “在那,北航学院!”张海波指着那边说道,“走,我们往那走。”

    陆遥还是不敢相信,“小张,你打听清楚了吗?”

    “清清楚楚的。我特意跑去《诗歌》杂志社,找老王打听到的。笔名春生,本名曾骅,北影厂文学编剧组成员,写过《瞧这一家子》剧本。

    去年高考,他考入了华清大学电子工程系,计算机班。”

    陆遥摸了摸胡子巴茬的下巴,还是不敢相信,“好好的一位诗人,怎么考进华清大学,学起计算机了?”

    “跟你说,王哥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拉着我的手说,几十年才出这么一个诗歌好苗子,却改行了,中国的诗歌还有救吗?

    说着说着,王哥的眼泪水都下来了。”

    “他啊,还是那个性子,太敏感了,感情丰富,所以才成为了诗人。对了,我们干嘛来这里?”

    “王哥说,曾骅现在是走读,白天去华清上课,晚上和周末回家住。学校我们不好去打扰,今天是周末,直奔他家里来。”

    “他父母是北航老师?”

    “听王哥说,曾骅生母早逝,生父年在洪灾中为了救几位下放的教授,牺牲了,葛敏烈士。

    北航的丘教授收养了他,把他带到北都来了,还鼓励他考上了华清大学。”

    “原来是这样。春生同志的身世,想不到这么坎坷。”

    两人进了北航学院的校门,一路问人,很快来到西大院。

    “大妈,请问一下,丘教授家住哪里?”

    大妈提着个编织条篮子,正要去买菜。

    上下打量了张海波和陆遥,“你们这么年轻,就来打听教育孩子的方法,早了点吧。”

    “打听教育孩子的方法?”

    “可不是吗,丘教授、唐教授两口子,三个孩子都考上了大学,不要说北都市,全中国也没几个这样的父母吧。”

    张海波和陆遥惊呆了。

    年高考,全国人民五百七十万报考,只录取大约三十万人。

    丘教授一家,三個孩子报考,居然全中,个个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祖传的教孩子秘籍吧。

    大妈还在继续说。

    “消息一传出,好家伙,天锦、施家庄、堂山,都有人跑过来,向丘教授和唐教授请教教育孩子的方法。

    还有十几家杂志社和报社的记者跑来采访,连北都电视台的人都来了。拍摄那天,嘿,采访我了,我住他们家隔壁一栋,看着这三孩子长大的啊,我最有心得。

    可恨,被导演给剪了,不得好死的狗导演!”

    耐着性子听大妈絮絮叨叨,跟着她走到旁边一栋楼前。

    “就这里,一楼二单元,门牌是家六栋号。丘教授,唐教授,在家吗?又有人来取经了。”

    唐慧菱推开门,站在阳台上。

    “谁啊?”

    张海波上前说道:“唐教授你好,我们是找曾骅的。”

    “哦,找骅子的啊。”唐慧菱脸上似乎有些失落,“请进来坐。”

    进到房间里,丘希贤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老丘,是找老幺的。”

    “哦,请坐,请坐。老唐,你去拿些吃的,我来泡茶。”

    “不用,不用。”

    张海波和陆遥客气了两句。

    把冒着热气的茶杯摆在桌子上,丘希贤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不急不缓地问道:“两位同志,请问是从哪里过来找我们老幺的?”

    “丘教授,这位是《雍西文艺》杂志社的编辑,陆遥老师。我叫张海波,以前借调到《雍西文艺》杂志社工作,刚考上了北都师大文学系。

    上周陆遥老师来北都开会,今天有空,想拜访一下著名诗人春生同志。我们找到了《诗歌》杂志社副主编,王向东同志...”

    “哦,老王啊,我们认识,来过我们家两回。”() ()

    “对,王向东同志下放过雍西,跟我们很熟。经他介绍,我们就直接找上门来了。春生同志在家吗?”

    “他跟他哥出去打篮球去了,待会就回来。你们坐一坐,稍等一会。”

    “谢谢!”

    “陆遥同志,张海波同志,听你们说,骅子成了什么著名诗人?”

    “是的。”陆遥接过话题,“诗歌界基本上有了公认,这两年涌现的诗歌里,春生同志的诗,可以全部排进前十名。”

    唐慧菱端了一盘糖耳朵,还有一盘瓜子花生,摆在桌子上,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念叨。

    “啊,听我家老二说,我家老幺写了不少诗歌,都能排进前十名?那没给其他同志留下多少位置了啊。”

    张海波先是一笑,心里又想哭。

    我也是写诗的...

    陆遥笑着答道:“春生同志写了七首诗歌,首首都是经典之作。可惜,他居然跟老王说,他在诗歌界封笔。同志们十分可惜啊。”

    “可惜吗?听我家老二说,老幺在诗歌界封笔的消息传出去后,好多写诗歌的都哭了,高兴得哭了,说是我们家老幺大恩大德,给他们留了条活路。”

    丘希贤连忙对妻子使眼色,“老唐,老二在那里贫嘴逗乐子,胡说八道的话你也信。”

    陆遥和张海波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二十分钟后,门外传来笑闹声。

    “哥,我刚才那个盖帽怎么样,过瘾吧?”

    “切!我让着你。不过你吹嘘的那个战斧式扣篮,看着很有气势,要是能够完全展示出来就完美了。”

    “我今天状态不好,脚滑了一下。”

    “呵呵,老幺啊,你想象力很丰富,就是手脚跟不上你的脑子。”

    “回来了。老二和老幺回来了。”唐慧菱欣喜地说道。

    门推开,陆遥和张海波不由自主地地站起来,心情有些激动。

    慕名已久的春生同志,到底长什么模样?

    最先进来的个子稍矮,二十岁出头,圆脸蛋,看上儒雅朴实,很有书生气息。

    虽然年轻了些,可跟自己想象的春生同志还是有几位相似。

    张海波年轻心急,冲上去握着他的手:“春生同志,我们可算见到伱了。”

    他愣住了,脸色变幻不定,失落、委屈、欣喜、惭愧,感觉一部家庭伦理剧短短几秒钟在他脸上全部演完了。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叫丘世中,不是春生。虽然我很想写出那么好的诗歌来,可我真写不出来。他才是春生,我的弟弟,曾骅。”

    丘世中把曾骅拉了过来。

    张海波和陆遥都愣住了。

    这么帅,这么年轻,这么阳光,看不到一点诗人该有的忧郁...

    定了定神,张海波介绍了自己和陆遥。

    陆遥!

    曾骅也愣住了,跟曾经看过的照片有点像。

    《平凡的世界》,自己在大学看过,只是觉得写得很好。

    等到在社会上工作几年后又去翻阅,才发现,它是如此的优秀...

    “陆遥老师,张海波老师,你们好,让你们久等了。”

    “不,不久等,能见到春生同志,我们等一天都值得!”陆遥笑呵呵地说道。

    几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外面有人在喊。

    “骅子,曾骅,在家吗?”

    “王大姐来了。在家,我在家里。”曾骅连忙应道。

    咣当,门被推开,王维民出现在门口。

    “哦呦,家里来客人了。没关系,丘教授,唐教授,我找小曾说两句就走。”

    “没事,是雍西来的两位同志,《雍西文艺》杂志社的陆遥老师和张海波...同学。”

    曾骅转了一圈,说道:“这样,难得聚齐这么多人,不如我们出去吃饭。”

    “好!”丘希贤说道,“难得雍西的老陆和小张来一趟,王导演也是贵客,出去吃。老唐,去拿些粮票。老幺,你挣得稿费多,你负责掏钱。”

    “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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