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走到讲台后面,情绪居然有点小激动。

    “各位领导,各位文艺工作者们,各位诗歌爱好者们,同志们!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著名诗人春生同志,上台给大家讲话!

    大家欢迎!”

    哇——!

    先是一阵不敢置信的惊呼声,大家面面相觑。

    著名诗人春生啊!

    非常神秘的诗人春生啊!

    有些非常感性的女诗迷,突然站起来,在原地又蹦又跳,“春生同志!春生同志!”

    先是几个人在喊,接着是十几个人,然后几十,上百个人,最后整个大礼堂所有的人都在激动地高呼着一個人的名字!

    “春生同志!”

    巩雪紧紧拉着王维民的手,“王大姐,是春生同志,真得是春生同志啊!”

    王维民看着自己“未过门的媳妇”,眼角和嘴角都挂着笑。

    等你看到他,不知是激动高兴呢,还是哭笑不得。

    曾骅站在演出台左边幕布后面,听着如雷震耳的高呼声,心里很是自豪。

    想不到诗歌在这个年代,有如此大的魅力。

    幸好我还算是文艺青年,读过一些诗歌,果真是知识改变命运啊!

    旁边站着的王向东被这高呼声震住了,他双眼微红,闪着泪光,喃喃地说道:“骅子,听听,听听我们人民群众的呼声,他们是多么热爱诗歌啊。

    可是为什么,你就没有诗歌灵感了呢。”

    曾骅转头看着几乎要哭出声来的王向东,好笑又感动。

    这才是真正热爱诗歌的人啊。

    等了二三十秒钟,看到曾骅还不肯出去,王向东着急了,连声催促。

    “走啊,还不走出去!”

    “我想再听会,机会难得啊。”

    王向东还以为曾骅在为自己失去灵感的事,心有芥蒂,不由叹了一口气。

    “骅子,灵感这种事,说不好的。不过你给我国诗歌界留下了这七首诗歌,已经足以铭刻这个时代了。

    够了,足够了。你也在这里站够了,出去了,不要让这些爱你的人久等!”

    曾骅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是啊,灵感这种事,确实说不好。好了,我走了,王哥,记得给我鼓掌!”

    看着曾骅迈步走出去的背影,王向东的眼睛又湿润了。

    我能遇到骅子,中国诗歌界能有他,应该是非常幸运的事,还能再奢求什么!

    看到演出台左边走出一个身影,刚才还在高呼的声音像是被人拧紧了水龙头,短短几秒钟就迅速消散。

    大礼堂变得很安静,台下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那个身影。

    曾骅走到演出台最前面,靠左边的讲台后面,对着话筒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同志,大家好!我就是诗人春生!”

    声音通过喇叭,传遍礼堂每个角落,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讲台后的那个人。

    这么年轻就如此才华横溢!

    还有点小帅啊!

    过了十几秒钟,掌声哗哗地响起,越聚越大,如同雷鸣。

    巩雪不敢置信,还是雷鸣般的掌声惊醒了她。

    “王大姐,春生同志就是曾骅?”

    “是啊。”王维民笑眯眯地答道,“这在我们北影厂是不算秘密的秘密。”

    蔡洺在一旁嘀咕着,“海霞姐姐远在上沪,都知道曾骅哥哥就是春生同志。”

    王维民一眼把她给瞪了回去,继续对巩雪说道:“小雪,你借调到我们北影厂,没待两天,就被我拉去中戏和北影学院,跟同事们也没怎么交流,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巩雪现在才明白过来,曾骅为什么能跟着王维民王大姐,到总正文工团去选人。

    你就算再是关系神通广大,厂领导也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关系户。() ()

    人家是切切实实有真本事!

    “同志们好!”曾骅等了足足一分多钟,等到掌声稀疏一点,又开口了。

    他一开口,掌声终于慢慢地消散。

    “组委会的领导,邀请我上台发言,希望我跟大家讲讲我创作诗歌的一些情况,激发大家创作更多更好的诗歌出来。

    我非常荣幸,也非常愿意做这么一个抛砖引玉的小石子...”

    “写诗,是有感而发。我大部分诗歌作品,是在楚南老家,一个偏远寂静的山村里,获得的灵感。

    夜空晴朗时,我都会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灵感就是那时迸发。有时候觉得,人一生所获,不如一夜星空...”

    听到这里,巩雪双颊微红,有点微热,不由地低下头。

    这段话,他在给我的回信里有写。

    现在又在这里讲出来,看来是他真的曾经有感而发,然后一直珍藏在心里,还写给了我听。

    可是,巩雪内心深处,突然跳出一个头上长角的小人。

    冷笑道:不一定哦,说不定这段话,他是见人都会说。

    巩雪有些迟疑和纠结。

    她抬起头,美丽的大眼睛,看着讲台后面的曾骅。

    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

    王维民看着眼里。

    蔡洺也看在眼里,嘴巴紧紧地抿着,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

    王维民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她连忙转过头去,装模作样地地听讲。

    讲话中,韩好学等人互相传递着眼神,空气里开始弥漫着阴谋的气息。

    每个大学只有一个人能上台朗诵,十几所大学其他做好精心准备的人,都只能遗憾地从后台出来,在座位里,跟同学们挤一挤。

    他们心里都有几分积愤,被韩好学带头一挑拨,迅速变成了一团火,等待时机准备爆发出来。

    曾骅洋洋洒洒讲了二十多分钟。

    “我的讲话结束了,谢谢各位领导,各位同志!”

    哗哗,又是激烈的掌声。

    韩好学等人开始蠢蠢欲动,等待掌声慢慢低下去的时刻。

    《诗歌》杂志社副社长兼主持人上台来,笑眯眯地与曾骅握手,正要宣布下一项,突然台下有人站起来大声喊:“讲这么多没用,现在请春生同志,现场给我们写首诗,好不好!”

    马上有几十个人站起来,大声附和着:“好!春生,写诗!春生,写诗!”

    附近不明真相又喜欢凑热闹的群众,乐滋滋地跟着一起大喊:“春生,写诗!”

    王向东脸色骤然变白,他扒开帘布,举目往台下看去,看到隐隐为首的正是韩好学。

    又是这家伙!

    丘世中面如死灰,哭丧着对左右的朋友说道:“完蛋了。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这些家伙肯定是嫉妒骅子写了那么多好诗,知道他现在没有诗歌灵感,今天故意要他当众出丑。”

    张海波脸色也变得难看。

    杨佐扶了扶眼镜,目光聚焦在台上的曾骅身上。

    他弟弟杨天喃喃地说道:“没有灵感,真的假的?我时时刻刻有一肚子灵感。”

    杨佐在旁边说道:“你那是一肚子屎。对于春生同志来说,写不出媲美此前那几首诗歌的新诗,就等于没有灵感。”

    王维民脸色也是一变,变得凝重起来。

    巩雪没由来地一阵紧张,不由自主地抓住王维民的手:“王大姐,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呢?春生同志明明说了,现在没有灵感,暂时在诗歌方面封笔,全身心转向小说和剧本。

    这些人怎么能当众逼他写诗歌呢?”

    王维民转头看了一眼巩雪,苦笑着叹了口气:“不把春生同志打倒,这些人怎么上位啊?”

    “春生,写诗!”

    礼堂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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