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
西州的早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渐霁，远处的半山腰罩着一层白雾，初光乍现，几缕金丝穿过云层像是在昭示着这里的人们已雨过天晴。
镇上唱小曲儿的渡月楼早早开张，一位身着青衣的妙龄少女站在门前，收好伞。
“这位姑娘要听什么曲儿呀？”
老板娘倚靠在柜台，轻摇着把团扇，双目微闭显得自在。
“有没有新曲？”少女放下伞四处张望着，或许是店开早了，她应该是第一位。
她掏出几枚钱币，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人，渡月楼是西州最大的唱曲班子，如今已是第四代店主，在西州常有“看文只看惊春园，听曲只听渡月楼”这一说法，日日都是人满为患，歌舞升平，虽不比京城但也位列曲楼榜前二十，加之西州位置偏远，可以说此地唱曲它一家独大。
老板娘睡眼惺忪，朝里摆了摆手：“小晴今天起的倒是挺早啊，进去吧。”
棠溪晴露齿一笑，趴在桌上和老板娘聊起天：“我今天要和奶奶去邬县了，你们别太想我哟！”
“你们要走了？”老板娘用力眨了眨眼，看着清醒许多，“那我让她们把新曲排在第一首吧。秋露？”
店内一位下人走上前：“秋露姐她正收拾着呢，我帮您转达她。”见老板娘点点头，便转身朝楼上走去。
“洛姐姐。”棠溪晴站起身，“有没有什么吃的，来太早了，早饭还没吃，要饿死了。”
“你先挑个位置坐着吧。”
棠溪晴双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台上的舞女。回想起两年前她和奶奶刚来西州时，秋露姐姐还不是渡月楼的头牌，没想到如今已经是渡月楼在外的名声了。
洛姐姐端着一碟小菜走过来，打趣道：“小晴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呀？”
棠溪晴“嘿嘿”一声，把手放在腿上，耷拉着腰扭过头笑嘻嘻的道：“洛姐姐你长得比我漂亮多了，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呀？”
身旁原本懒洋洋的女子浑身一僵，嗔怪的瞥了眼她：“你呀就会把问题抛给我。”不一会儿又道，“话说回来啊，到时候我嫁人了你可一定要来，我是把你当亲妹妹的。”
“好好好，我肯定是要去的，嗯......我要吃酱香鱼翅，还有大螃蟹！”对于棠溪晴来说，吃得比什么都重要，她双手叉腰，一曲完毕，秋露缓缓走下台，从她身旁掠过，轻声道：“要走就赶紧走，碍眼。”
棠溪晴大脑嗡的一声愣在原地，她刚是在嫌弃......我吗？
她像只骄傲的小公鸡般叉腰的双手猛地放下，拍向大腿根发出“啪”的一声，高昂的尾音也霎时低下来，因为人声嘈杂，洛姐姐并没有听到刚刚秋露说了什么，问道：“怎么了？”
其实刚来西州的那一年，秋露不是这样的，她温柔善良，还会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全然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对于秋露的了解，棠溪晴知道的并不多，她也不想知道，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只是这两周，秋露总是暗地里，比如经过时骂上一两句。
棠溪晴摇摇头，垂下脑袋说没事。
洛姐姐离开去招待客人，秋露则是站在一旁整理衣服。棠溪晴理了理神色坐回椅子上。渡月楼有五层，一层是大厅和歌台舞榭，二楼是一个回廊，栏杆旁设有帘子，地上放有矮桌和两三蒲团，再往里有会客待友的茶室，三楼往上是店里杂役，舞女歌女及老板娘的住处。
二楼拐角处，一名白衣少年站在那里，模样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但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端着一杯茶，似大人般轻吹了两下，才缓缓下肚。白衣少年眸光闪动，浮过一丝犹疑。
棠溪晴一手撑着脸颊，撅着嘴脸上写着大大的“不开心”，坐在那里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周围的人拍手她也拍手，周围的人喝彩她也跟着有气无力的嗷两声，时不时回过头看看秋露在哪，见秋露正和旁人笑得开心，又转回来独自郁闷。
身旁的位置上一名男子摇着扇，用袖子扑了扑长椅，满不在意的道：“你何必这么在意她呢？活在别人的世界里自己会很累的。”
棠溪晴看着他坐下，他面容俊朗，身姿挺拔，扇子上密密麻麻写着字，像个书生。只见那书生同样看着棠溪晴，面带笑容，棠溪晴礼貌的笑了笑，应声答道：“我在意所有我身边的人，朋友，亲人，我都很在意他们，这不代表我就活在他人的世界里了吧？”
“可是她这么对你，根本就是没把你当朋友，你却因为她愁眉苦脸，这难道不是生活在别人的世界里吗？”
棠溪晴皱起眉摇摇头道：“我不能因为她最近对我怪怪的我就否定秋露姐姐从我到西州以来所有的好吧？这也太不做人了。”
她正要再说，身后传来一阵轻灵悦耳的铃音，回过头去，秋露正站在身后,对着身旁的书生微微行了礼，扬起笑容道：“莫公子别来无恙。”随机又道：“小晴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去给莫公子斟茶。”说话时目光仍是聚在那书生身上。
“哦好。”棠溪晴点点头准备离开却被那莫公子叫住，莫公子合上扇，拉住她的手腕，棠溪晴暗暗发劲想挣脱无奈他实在拉的紧，只好作罢站在原地。
秋露收起笑容，看了眼棠溪晴被莫公子拉住的手，再一抬眸，眼中已充满冷意，道：“莫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她与你非亲非故，又并非渡月楼的人，你凭什么指使她？”莫公子仍带着缕缕笑意。
“莫怀恩，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
棠溪晴双眼圆睁，觉着手腕上一松，趁机将手抽了出来，那男人手劲不小，腕上被圈出了一道红印，她甩甩手，面露担忧。
秋露朝她喝斥道：“去找你洛姐姐去，倒杯茶都慢吞吞的！”
少女一脸委屈想要解释，只听秋露又喝道：“还不快去？”
周围声音嘈杂，人来人往，本该热闹的地方此刻棠溪晴只觉得害怕，她点点头便逃离了这里。她眼眶渐渐红润，鼻尖一阵酸涩，吸了吸鼻子，用食指的关节处在眼眶下方擦了两下，脚搓着地板挪到洛姐姐旁边。
她正在算账，一张白纸上被她用笔勾勾画画，还画了一只大乌龟，嘴里念念有词，见棠溪晴站在一旁便撂下笔，如释重负般靠在椅背上。
终于能休息一会了，她抻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道：“不看了？这帐算得我好累啊，本来数术就不好，今天算账的还辞假了！我一个老板娘都没辞过假呢！”
棠溪晴讪讪笑道：“呵呵你这好像也没法辞假吧？”
“罢了罢了，你怎么过来了？帮我算账？”
棠溪晴挠了挠鼻尖有点心虚，道：“秋露姐姐让我来的，她......好像，和一个客人要吵起来了。”
“什么！吵起来了！哪呢？”洛姐姐噌的一下站起来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她还想不想干了！我这个老板娘都还没和客人吵过呢！”
“这也不能吵吧！”棠溪晴急得跳脚，“你赶紧去劝劝啊！”
秋露和莫怀恩之间正剑拔弩张，棠溪晴拽拽洛姐姐衣袖，可身旁却没反应，她看向身边原本情绪饱满的老板娘，却见她眸中闪烁着淡漠的目光，将衣袖从棠溪晴手里抽出，低下头继续在纸上算着，说道：“小晴这事你就别管了，到时候我会和秋露姐姐说的，他们俩......见一次吵一次。”
啊？
“两个都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吵起来呢？那个哥哥感觉很博学多才的样子，不过他的力气好大，他......”棠溪晴话没说完，洛姐姐摔下笔，俩手扶住她的双臂，看着她道：“他，不好。那个男人，不好！走，跟我去洗手。”
洗完手从后院出来，洛姐姐安顿好棠溪晴，走到秋露身边。
此时，秋露的话里已经带了鼻音，道：“你，你！”她的声音颤抖，“你怎么这么可恶啊！就是因为你！”那男人笑了一声，叹息道：“这么些年，你还是曾经那副样子，我这么讨厌，你却还是一句脏话都不说，这么想让那女孩走是为什么？”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哎呀，不会是因为我吧！”
“莫怀恩！”洛姐姐大喊一声，全场都安静下来，不一会儿，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呼：“莫公子！真的是莫公子！”
“听说长的可俊了！”
“诶诶，我长得还不错吧？莫公子会不会看上我啊！”
“别挤别挤!谁呀踩我裙子了！”
莫怀恩向四周笑着点点头，洛姐姐将人群散开，扶住秋露，道：“有什么去后院说，别耽误我做生意。”
“哼。”莫怀恩冷笑一声，道：“洛卿言，你们还有三天时间考虑。”
又道：“你们也看到了这些人对我的态度，我是好是坏，还重要吗哈哈哈哈，那小姑娘很可爱，我，很喜欢。”
一切仿佛还是照旧，西州的雨仍是在下。
“洛姐姐？”棠溪晴从二楼的一间茶室走了出来，正在栏杆那伏着身子向下看，对面的栏杆处，一位白衣少年也学着棠溪晴的样子趴在那里，说道：“喂！你在找什么！”棠溪晴抬起头，少年冲她招了招手露出一个小虎牙。
“没，没什么，你有看到这家店的老板娘吗？”棠溪晴站在那里，少年朝她走过来。
“我带你去吧。”少年的声音如山间的泉水，清澈透明，活泼又充满了力量，让棠溪晴不由自主的选择了去相信。
她跟在他身后默默观察着，少年两手背于身后，一双白皙的手修长纤细，指甲修剪的干净利落，透出粉嫩的光泽，或许是察觉到什么，他回过头去，棠溪晴忙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楼下，无意之间竟也无缘无故的学着少年的样子。
少年唇角微微勾起，两唇微微张开露出上齿轻轻笑着：“再不走快点，老板娘我可就不知道在哪了哦。”
棠溪晴快走几步伴在少年身侧，仰起头问道：“我感觉你长的好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脚步一顿：“应该是吧？我这几天都有来，我都见到你了，我看你跟老板娘关系不错啊。”
“那是!”棠溪晴得意的笑着，“我叫棠溪晴，你叫什么名字？当然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
少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叫江浸云。”
西州的早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渐霁，远处的半山腰罩着一层白雾，初光乍现，几缕金丝穿过云层像是在昭示着这里的人们已雨过天晴。
镇上唱小曲儿的渡月楼早早开张，一位身着青衣的妙龄少女站在门前，收好伞。
“这位姑娘要听什么曲儿呀？”
老板娘倚靠在柜台，轻摇着把团扇，双目微闭显得自在。
“有没有新曲？”少女放下伞四处张望着，或许是店开早了，她应该是第一位。
她掏出几枚钱币，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人，渡月楼是西州最大的唱曲班子，如今已是第四代店主，在西州常有“看文只看惊春园，听曲只听渡月楼”这一说法，日日都是人满为患，歌舞升平，虽不比京城但也位列曲楼榜前二十，加之西州位置偏远，可以说此地唱曲它一家独大。
老板娘睡眼惺忪，朝里摆了摆手：“小晴今天起的倒是挺早啊，进去吧。”
棠溪晴露齿一笑，趴在桌上和老板娘聊起天：“我今天要和奶奶去邬县了，你们别太想我哟！”
“你们要走了？”老板娘用力眨了眨眼，看着清醒许多，“那我让她们把新曲排在第一首吧。秋露？”
店内一位下人走上前：“秋露姐她正收拾着呢，我帮您转达她。”见老板娘点点头，便转身朝楼上走去。
“洛姐姐。”棠溪晴站起身，“有没有什么吃的，来太早了，早饭还没吃，要饿死了。”
“你先挑个位置坐着吧。”
棠溪晴双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台上的舞女。回想起两年前她和奶奶刚来西州时，秋露姐姐还不是渡月楼的头牌，没想到如今已经是渡月楼在外的名声了。
洛姐姐端着一碟小菜走过来，打趣道：“小晴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呀？”
棠溪晴“嘿嘿”一声，把手放在腿上，耷拉着腰扭过头笑嘻嘻的道：“洛姐姐你长得比我漂亮多了，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呀？”
身旁原本懒洋洋的女子浑身一僵，嗔怪的瞥了眼她：“你呀就会把问题抛给我。”不一会儿又道，“话说回来啊，到时候我嫁人了你可一定要来，我是把你当亲妹妹的。”
“好好好，我肯定是要去的，嗯......我要吃酱香鱼翅，还有大螃蟹！”对于棠溪晴来说，吃得比什么都重要，她双手叉腰，一曲完毕，秋露缓缓走下台，从她身旁掠过，轻声道：“要走就赶紧走，碍眼。”
棠溪晴大脑嗡的一声愣在原地，她刚是在嫌弃......我吗？
她像只骄傲的小公鸡般叉腰的双手猛地放下，拍向大腿根发出“啪”的一声，高昂的尾音也霎时低下来，因为人声嘈杂，洛姐姐并没有听到刚刚秋露说了什么，问道：“怎么了？”
其实刚来西州的那一年，秋露不是这样的，她温柔善良，还会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全然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对于秋露的了解，棠溪晴知道的并不多，她也不想知道，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只是这两周，秋露总是暗地里，比如经过时骂上一两句。
棠溪晴摇摇头，垂下脑袋说没事。
洛姐姐离开去招待客人，秋露则是站在一旁整理衣服。棠溪晴理了理神色坐回椅子上。渡月楼有五层，一层是大厅和歌台舞榭，二楼是一个回廊，栏杆旁设有帘子，地上放有矮桌和两三蒲团，再往里有会客待友的茶室，三楼往上是店里杂役，舞女歌女及老板娘的住处。
二楼拐角处，一名白衣少年站在那里，模样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但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端着一杯茶，似大人般轻吹了两下，才缓缓下肚。白衣少年眸光闪动，浮过一丝犹疑。
棠溪晴一手撑着脸颊，撅着嘴脸上写着大大的“不开心”，坐在那里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周围的人拍手她也拍手，周围的人喝彩她也跟着有气无力的嗷两声，时不时回过头看看秋露在哪，见秋露正和旁人笑得开心，又转回来独自郁闷。
身旁的位置上一名男子摇着扇，用袖子扑了扑长椅，满不在意的道：“你何必这么在意她呢？活在别人的世界里自己会很累的。”
棠溪晴看着他坐下，他面容俊朗，身姿挺拔，扇子上密密麻麻写着字，像个书生。只见那书生同样看着棠溪晴，面带笑容，棠溪晴礼貌的笑了笑，应声答道：“我在意所有我身边的人，朋友，亲人，我都很在意他们，这不代表我就活在他人的世界里了吧？”
“可是她这么对你，根本就是没把你当朋友，你却因为她愁眉苦脸，这难道不是生活在别人的世界里吗？”
棠溪晴皱起眉摇摇头道：“我不能因为她最近对我怪怪的我就否定秋露姐姐从我到西州以来所有的好吧？这也太不做人了。”
她正要再说，身后传来一阵轻灵悦耳的铃音，回过头去，秋露正站在身后,对着身旁的书生微微行了礼，扬起笑容道：“莫公子别来无恙。”随机又道：“小晴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去给莫公子斟茶。”说话时目光仍是聚在那书生身上。
“哦好。”棠溪晴点点头准备离开却被那莫公子叫住，莫公子合上扇，拉住她的手腕，棠溪晴暗暗发劲想挣脱无奈他实在拉的紧，只好作罢站在原地。
秋露收起笑容，看了眼棠溪晴被莫公子拉住的手，再一抬眸，眼中已充满冷意，道：“莫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她与你非亲非故，又并非渡月楼的人，你凭什么指使她？”莫公子仍带着缕缕笑意。
“莫怀恩，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
棠溪晴双眼圆睁，觉着手腕上一松，趁机将手抽了出来，那男人手劲不小，腕上被圈出了一道红印，她甩甩手，面露担忧。
秋露朝她喝斥道：“去找你洛姐姐去，倒杯茶都慢吞吞的！”
少女一脸委屈想要解释，只听秋露又喝道：“还不快去？”
周围声音嘈杂，人来人往，本该热闹的地方此刻棠溪晴只觉得害怕，她点点头便逃离了这里。她眼眶渐渐红润，鼻尖一阵酸涩，吸了吸鼻子，用食指的关节处在眼眶下方擦了两下，脚搓着地板挪到洛姐姐旁边。
她正在算账，一张白纸上被她用笔勾勾画画，还画了一只大乌龟，嘴里念念有词，见棠溪晴站在一旁便撂下笔，如释重负般靠在椅背上。
终于能休息一会了，她抻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道：“不看了？这帐算得我好累啊，本来数术就不好，今天算账的还辞假了！我一个老板娘都没辞过假呢！”
棠溪晴讪讪笑道：“呵呵你这好像也没法辞假吧？”
“罢了罢了，你怎么过来了？帮我算账？”
棠溪晴挠了挠鼻尖有点心虚，道：“秋露姐姐让我来的，她......好像，和一个客人要吵起来了。”
“什么！吵起来了！哪呢？”洛姐姐噌的一下站起来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她还想不想干了！我这个老板娘都还没和客人吵过呢！”
“这也不能吵吧！”棠溪晴急得跳脚，“你赶紧去劝劝啊！”
秋露和莫怀恩之间正剑拔弩张，棠溪晴拽拽洛姐姐衣袖，可身旁却没反应，她看向身边原本情绪饱满的老板娘，却见她眸中闪烁着淡漠的目光，将衣袖从棠溪晴手里抽出，低下头继续在纸上算着，说道：“小晴这事你就别管了，到时候我会和秋露姐姐说的，他们俩......见一次吵一次。”
啊？
“两个都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吵起来呢？那个哥哥感觉很博学多才的样子，不过他的力气好大，他......”棠溪晴话没说完，洛姐姐摔下笔，俩手扶住她的双臂，看着她道：“他，不好。那个男人，不好！走，跟我去洗手。”
洗完手从后院出来，洛姐姐安顿好棠溪晴，走到秋露身边。
此时，秋露的话里已经带了鼻音，道：“你，你！”她的声音颤抖，“你怎么这么可恶啊！就是因为你！”那男人笑了一声，叹息道：“这么些年，你还是曾经那副样子，我这么讨厌，你却还是一句脏话都不说，这么想让那女孩走是为什么？”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哎呀，不会是因为我吧！”
“莫怀恩！”洛姐姐大喊一声，全场都安静下来，不一会儿，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呼：“莫公子！真的是莫公子！”
“听说长的可俊了！”
“诶诶，我长得还不错吧？莫公子会不会看上我啊！”
“别挤别挤!谁呀踩我裙子了！”
莫怀恩向四周笑着点点头，洛姐姐将人群散开，扶住秋露，道：“有什么去后院说，别耽误我做生意。”
“哼。”莫怀恩冷笑一声，道：“洛卿言，你们还有三天时间考虑。”
又道：“你们也看到了这些人对我的态度，我是好是坏，还重要吗哈哈哈哈，那小姑娘很可爱，我，很喜欢。”
一切仿佛还是照旧，西州的雨仍是在下。
“洛姐姐？”棠溪晴从二楼的一间茶室走了出来，正在栏杆那伏着身子向下看，对面的栏杆处，一位白衣少年也学着棠溪晴的样子趴在那里，说道：“喂！你在找什么！”棠溪晴抬起头，少年冲她招了招手露出一个小虎牙。
“没，没什么，你有看到这家店的老板娘吗？”棠溪晴站在那里，少年朝她走过来。
“我带你去吧。”少年的声音如山间的泉水，清澈透明，活泼又充满了力量，让棠溪晴不由自主的选择了去相信。
她跟在他身后默默观察着，少年两手背于身后，一双白皙的手修长纤细，指甲修剪的干净利落，透出粉嫩的光泽，或许是察觉到什么，他回过头去，棠溪晴忙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楼下，无意之间竟也无缘无故的学着少年的样子。
少年唇角微微勾起，两唇微微张开露出上齿轻轻笑着：“再不走快点，老板娘我可就不知道在哪了哦。”
棠溪晴快走几步伴在少年身侧，仰起头问道：“我感觉你长的好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脚步一顿：“应该是吧？我这几天都有来，我都见到你了，我看你跟老板娘关系不错啊。”
“那是!”棠溪晴得意的笑着，“我叫棠溪晴，你叫什么名字？当然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
少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叫江浸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