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樱赶在天亮前，出了玄剑宗的大门。
天色微暗，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天亮。
她行色匆匆，向饮冰楼赶去，好在赶着天亮之前回来了。
却还不等她进饮冰楼大门，一道金光砸在她脚下。
闻樱提步后撤，堪堪躲开。
不远处，传来女子沉静的声音：“何人夜行？”
闻樱缄默，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词来形容自己这绝佳的运气。何谓才出龙潭，又入虎穴？真的有人换号重来，运气还是这么差吗？
她本人是不是被锁灵渊拉黑了？
以她对管絮的了解，八百年不见得早起一天，偏生今日就是那八百零一年。
闻樱暗道麻烦，足尖轻点，想要跑路。
罡风携带着杀气向她而来，闻樱扭身躲开，长发被燎掉一绺。
她索性转身，面纱将她下半张脸遮住。
管絮五指成爪，想要来擒她肩膀。
少女灵活地躲开，眼底荧光涌现，声音冷肃：“天罡地煞，顺道从心，冲折樽俎，莫非王土。”
战车·封疆。
顷刻之间，管絮感到整个人被一股难以抗衡的巨力从闻樱身边抽离。
两人脚下线条蔓延，形成方正棋盘，两人各居一边，闻樱面前是铜车铁马，如万军压境。
在战马高昂的嘶鸣中，管絮微微惊讶。
她看着自己身下纵横笔直的棋盘，语气是少有的兴奋。
“咒修，且懂二十四咒。”
咒术四重境界，攻昧。
细分为二十四咒。
其中最强的八咒，分别是愚人，无常，魔罗，神女，战车，君主，金乌，审判。
锁灵渊内厉害的咒修管絮没有不认识的，更准确些，就没有没打过的，而面前这个鬼鬼祟祟的人不包含在内。
她出手就能使出攻昧八咒，不容小觑。
虽然很明显，她是想将管絮拖在这场手谈战局中，不欲多战。
而且她能调动的灵力有限，不会超过五阶。
可这样，就更有趣了，一个绝不会超过五阶的人，却能够使用攻昧八咒，意味着她与咒术先天感应强的离谱。
“有意思。”
管絮将她视为真正的对手。
她抬手，手中出现一把巨型弓箭。
上面燃着冥蓝色的火焰，照彻管絮眼底的兴奋。
闻樱看到那把弓箭的时候，心彻底死了。
管絮是要动真格了。
这是神弓千月，是管絮的法器，箭出咒行，咒行法随。
女人在万马喧嚣中，将弓箭竖起，另一只手铮然拨动弓弦，红唇轻启：“乾坤正气，固本培元，破阴正阳，烈焰焚身。”
金乌·炽焰。
蓝色的弓箭带着灼灼耀光，似流星一线，径直向闻樱这个棋盘上的君王射去。
闻樱暗道不好，抽身离开，弓箭带着要摧毁一切的凶意，破掉她的战局。
棋盘如纸燃烧。
火焰铺满天地。
闻樱扭头就跑，管絮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抓到自己面前，一看，愣住。
“怎么是你？！！”
管絮松开手，脸上是意料之外的茫然：“你看见我跑什么啊？”
她将焚烧天地的火焰收起。
闻樱眨眨眼，委屈道：“我晚上出来，怕被抓到，就没敢吱声。”
“我又不会吃人，你怕什么，你看见我就跑，我还以为是魔界之人混了进来。”
管絮险些被气笑，看她疼得呲牙，又问道，“痛吧？”
“还好。”闻樱挤出一抹笑。
“我想着去风雷崖打坐，出来看你行迹鬼祟，还以为从混进来邪修魔道。你是正儿八经的正道弟子，行事端正些，别那么鬼祟。”
她一巴掌拍在闻樱背上，闻樱连忙立正站好。
“不过，你的令咒是哪里学的？”
闻樱愣住。
她的咒术就是跟管絮学的。
“我是自己看书学的。”她随意扯了个谎。
“什么书？我竟不知什么书记载了攻昧八咒，还能被你一个门都没入的人看懂？”
“玄剑宗藏经阁的书。”闻樱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将令牌举起，“我求林妙音将令牌给我，去玄剑宗偷偷看书，这不刚回来就被英明神武的掌门给逮了个正着。”
她双手合十，求道：“还请掌门保密。”
管絮上下打量她，忽然笑道：“很好，你懂得去占玄剑宗的便宜，这很好，很合我心意。”
“……”闻樱尴尬一笑，心想她死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能让管絮如此讨厌玄剑宗。
“我记得你只修令咒，没有修丹书，对吧？”
闻樱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那就把丹书加上吧，届时来找我，我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战车，什么又是真正的千乘之国。”
闻樱声音微弱地抗议道：“可我已经上了五门课了。”
五门课是一天排课的上限，不是管絮的上限。
“这样啊，那你把剑术划去吧。学剑的没几个好东西，不学也好，来跟我学丹书，不会亏待你。”
管絮拍拍她肩膀，道：“我很看好你，课上见。”
闻樱感觉心已经凉透。
*
管絮回到饮冰楼，派掌事将袁明找来。
袁明不解其意，问管事，管事也不知管絮要说什么。
能发生什么事呢？新生入学也已结束，只需按部就班的上课，他实在想不到管絮能因为什么事找他。
等他到时，管事为他推开门，自己找了个角落听候吩咐。
袁明忐忑地进去，看到管絮正倚在榻上，靠着窗沿，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一只水烟，紫色的纱裙如盛开的水莲，簇拥在座榻。
屋内烟雾缭绕，有一股浸淫多年的烟草香气。
“袁教习，你来了。”管絮望着窗外，淡淡道。
“是，不知掌门叫我来是有何要事吩咐？”
管絮磕了磕烟杆，问道：“你课上有个叫闻樱的女修，是吗？”
袁明心下一紧，面容不自然起来。
“可是她到掌门面前说了什么？”
管絮没想到两人之间听起来似乎还有些龌龊，她饶有兴致地咬着烟杆，模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也没说什么，同我说了些近况而已。”
袁明掩下眼底的恼意，道：“掌门，此女顽劣，她说的话并不可信。”
管絮哦了一声，问：“我倒要听听她如何顽劣，有多顽劣？”
袁明将那日发生的事避重就轻说了一番：“原本只是学生之间的切磋，她又是以话相激，又是挑拨离间，对同窗之间痛下杀手，除了她还有另一人，姜扶雪，两人似有旧交，仗着自己有两份本事，对孙奇等人大打出手，几次三番欲索其性命。我未曾追究，只是略施小惩，她便来找您说三道四，此女心机深重，断不可信。”
管絮安静片刻，若有所思道：“是吗？”
姜扶雪。
姜扶雪。
她不知闻樱的为人秉性，但她不会不知道姜扶雪。
她与姜扶雪的师父也算是旧识，姜扶雪此人如何，她比袁明更清楚。
袁明又反反复复说了几句，无非就是明指两人为人顽劣。
管絮盈盈吐出一口雾，垂下眼睫：“饮冰楼弟子顽劣不堪，品行低劣，给先生添了不少麻烦，先生费心了。”
袁明很是受用，道：“这凡间拜入的弟子毕竟和锁灵渊从小接受灵气熏陶的孩子不一样，多有市井之气，不若后者纯善。掌门也不必重责，还好掌门英明，没被那女子蒙蔽。凡间女子狡诈，拜入锁灵渊也不过是想寻得一个良婿，以此飞黄腾达罢了，照我看，往后就不该收这些凡间来的愚民。”
“掌事。”管絮唤道。
掌事问：“属下在，掌门有何吩咐？”
“将这个月的份例翻倍给袁教习结清，送他离开吧，剑术一课的教习就让薛山长他老人家辛苦些，先暂代一段时日，等我找到合适的教习，再填补上这个缺漏。”
“掌门您这是什么意思？”袁明脸色难看极了。
“什么意思？”管絮扭过身子来看他，眼神恹恹地落在他身上，“袁教习连话都听不懂了吗？当然是让你收拾东西另寻高就的意思。”
袁教习已经失去了玄剑宗的差事，不想连饮冰楼的差事都一并丢了。
他赶忙上前两步，急道：“掌门，方才是我着相了，您想带走那个闻樱，带走便是，我与闻樱有些误会，想来她误会了我、掌门！我才没做多久，我不能离去啊！”
干他们这行的，教育经验很重要，若是别人看到他只在饮冰楼呆了几日就被扫地出门，谁还敢要他？
“这有何难？你说我难伺候，针对你，挤兑你，都可以，什么理由都随你找。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满意？这可不是玄剑宗，做个决定需要十二个长老轮流表态，饮冰楼是我的，我让你走你就收拾东西赶紧走，全了咱俩的体面。”
“可是，为什么？”袁明怎么都想不明白，难道闻樱刚从凡间拜入锁灵渊这短短的时间，就得了管絮的青睐？
管絮微微低头，对他说道：“我最讨厌张口就是女人修道，是为了嫁个好人家的说法，尤其是说这种话的男人，恰好你就是。袁教习，你是女人吗？你了解女人吗？你做过女人吗？”
“既然都没有，你又是怎么知道女人是怎么想的呢？”
“为了实现跃迁，嫁给像你这样的修士吗？少给脸上贴金了，别人的天赋不知道比你好多少。锁灵渊别的教习未必遍地都是，可剑修实在是太多了，我一勺下去，起码能捞起来几十个，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了掌事。”管絮懒得再看袁明，“带袁教习下去吧，我乏了。”
管事哎了一声，扭头对袁教习道：“袁教习，咱走吧。”
袁明见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已无力回天，怒道：“管掌门，你如此纵容门下弟子傲慢无礼，目无尊长之恶习，可见饮冰楼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这就是袁教习不对了，我体谅袁教习辛苦，跟我废如此多口舌，我权当听了一场书，给袁教习多结了钱，如此圆满的事情，袁教习偏不做。怎么，我能体谅袁教习，袁教习却无法体谅我吗？”
管絮叹道：“我这饮冰楼满打满算建了也有一年多了，门下弟子屈指可数，好不容易来了几个乖巧的，袁教习存了心思想挤兑我不成？这教习还可以再有，合心意的弟子，可再难遇到了。”
说罢，她声音冷了下来：“听闻袁教习曾经在玄剑宗当值，应当对我也有些了解，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出了这个门，你还能找些小门小派当值，你若是执意与我作对，我当场杀了你都没人敢吱声。”
“还不快滚？”
袁教习愤然，却终究是怕了，一甩袖子同掌事离去。
管絮冷笑一声，将烟嘴重新含住。
天色微暗，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天亮。
她行色匆匆，向饮冰楼赶去，好在赶着天亮之前回来了。
却还不等她进饮冰楼大门，一道金光砸在她脚下。
闻樱提步后撤，堪堪躲开。
不远处，传来女子沉静的声音：“何人夜行？”
闻樱缄默，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词来形容自己这绝佳的运气。何谓才出龙潭，又入虎穴？真的有人换号重来，运气还是这么差吗？
她本人是不是被锁灵渊拉黑了？
以她对管絮的了解，八百年不见得早起一天，偏生今日就是那八百零一年。
闻樱暗道麻烦，足尖轻点，想要跑路。
罡风携带着杀气向她而来，闻樱扭身躲开，长发被燎掉一绺。
她索性转身，面纱将她下半张脸遮住。
管絮五指成爪，想要来擒她肩膀。
少女灵活地躲开，眼底荧光涌现，声音冷肃：“天罡地煞，顺道从心，冲折樽俎，莫非王土。”
战车·封疆。
顷刻之间，管絮感到整个人被一股难以抗衡的巨力从闻樱身边抽离。
两人脚下线条蔓延，形成方正棋盘，两人各居一边，闻樱面前是铜车铁马，如万军压境。
在战马高昂的嘶鸣中，管絮微微惊讶。
她看着自己身下纵横笔直的棋盘，语气是少有的兴奋。
“咒修，且懂二十四咒。”
咒术四重境界，攻昧。
细分为二十四咒。
其中最强的八咒，分别是愚人，无常，魔罗，神女，战车，君主，金乌，审判。
锁灵渊内厉害的咒修管絮没有不认识的，更准确些，就没有没打过的，而面前这个鬼鬼祟祟的人不包含在内。
她出手就能使出攻昧八咒，不容小觑。
虽然很明显，她是想将管絮拖在这场手谈战局中，不欲多战。
而且她能调动的灵力有限，不会超过五阶。
可这样，就更有趣了，一个绝不会超过五阶的人，却能够使用攻昧八咒，意味着她与咒术先天感应强的离谱。
“有意思。”
管絮将她视为真正的对手。
她抬手，手中出现一把巨型弓箭。
上面燃着冥蓝色的火焰，照彻管絮眼底的兴奋。
闻樱看到那把弓箭的时候，心彻底死了。
管絮是要动真格了。
这是神弓千月，是管絮的法器，箭出咒行，咒行法随。
女人在万马喧嚣中，将弓箭竖起，另一只手铮然拨动弓弦，红唇轻启：“乾坤正气，固本培元，破阴正阳，烈焰焚身。”
金乌·炽焰。
蓝色的弓箭带着灼灼耀光，似流星一线，径直向闻樱这个棋盘上的君王射去。
闻樱暗道不好，抽身离开，弓箭带着要摧毁一切的凶意，破掉她的战局。
棋盘如纸燃烧。
火焰铺满天地。
闻樱扭头就跑，管絮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抓到自己面前，一看，愣住。
“怎么是你？！！”
管絮松开手，脸上是意料之外的茫然：“你看见我跑什么啊？”
她将焚烧天地的火焰收起。
闻樱眨眨眼，委屈道：“我晚上出来，怕被抓到，就没敢吱声。”
“我又不会吃人，你怕什么，你看见我就跑，我还以为是魔界之人混了进来。”
管絮险些被气笑，看她疼得呲牙，又问道，“痛吧？”
“还好。”闻樱挤出一抹笑。
“我想着去风雷崖打坐，出来看你行迹鬼祟，还以为从混进来邪修魔道。你是正儿八经的正道弟子，行事端正些，别那么鬼祟。”
她一巴掌拍在闻樱背上，闻樱连忙立正站好。
“不过，你的令咒是哪里学的？”
闻樱愣住。
她的咒术就是跟管絮学的。
“我是自己看书学的。”她随意扯了个谎。
“什么书？我竟不知什么书记载了攻昧八咒，还能被你一个门都没入的人看懂？”
“玄剑宗藏经阁的书。”闻樱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将令牌举起，“我求林妙音将令牌给我，去玄剑宗偷偷看书，这不刚回来就被英明神武的掌门给逮了个正着。”
她双手合十，求道：“还请掌门保密。”
管絮上下打量她，忽然笑道：“很好，你懂得去占玄剑宗的便宜，这很好，很合我心意。”
“……”闻樱尴尬一笑，心想她死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能让管絮如此讨厌玄剑宗。
“我记得你只修令咒，没有修丹书，对吧？”
闻樱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那就把丹书加上吧，届时来找我，我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战车，什么又是真正的千乘之国。”
闻樱声音微弱地抗议道：“可我已经上了五门课了。”
五门课是一天排课的上限，不是管絮的上限。
“这样啊，那你把剑术划去吧。学剑的没几个好东西，不学也好，来跟我学丹书，不会亏待你。”
管絮拍拍她肩膀，道：“我很看好你，课上见。”
闻樱感觉心已经凉透。
*
管絮回到饮冰楼，派掌事将袁明找来。
袁明不解其意，问管事，管事也不知管絮要说什么。
能发生什么事呢？新生入学也已结束，只需按部就班的上课，他实在想不到管絮能因为什么事找他。
等他到时，管事为他推开门，自己找了个角落听候吩咐。
袁明忐忑地进去，看到管絮正倚在榻上，靠着窗沿，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一只水烟，紫色的纱裙如盛开的水莲，簇拥在座榻。
屋内烟雾缭绕，有一股浸淫多年的烟草香气。
“袁教习，你来了。”管絮望着窗外，淡淡道。
“是，不知掌门叫我来是有何要事吩咐？”
管絮磕了磕烟杆，问道：“你课上有个叫闻樱的女修，是吗？”
袁明心下一紧，面容不自然起来。
“可是她到掌门面前说了什么？”
管絮没想到两人之间听起来似乎还有些龌龊，她饶有兴致地咬着烟杆，模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也没说什么，同我说了些近况而已。”
袁明掩下眼底的恼意，道：“掌门，此女顽劣，她说的话并不可信。”
管絮哦了一声，问：“我倒要听听她如何顽劣，有多顽劣？”
袁明将那日发生的事避重就轻说了一番：“原本只是学生之间的切磋，她又是以话相激，又是挑拨离间，对同窗之间痛下杀手，除了她还有另一人，姜扶雪，两人似有旧交，仗着自己有两份本事，对孙奇等人大打出手，几次三番欲索其性命。我未曾追究，只是略施小惩，她便来找您说三道四，此女心机深重，断不可信。”
管絮安静片刻，若有所思道：“是吗？”
姜扶雪。
姜扶雪。
她不知闻樱的为人秉性，但她不会不知道姜扶雪。
她与姜扶雪的师父也算是旧识，姜扶雪此人如何，她比袁明更清楚。
袁明又反反复复说了几句，无非就是明指两人为人顽劣。
管絮盈盈吐出一口雾，垂下眼睫：“饮冰楼弟子顽劣不堪，品行低劣，给先生添了不少麻烦，先生费心了。”
袁明很是受用，道：“这凡间拜入的弟子毕竟和锁灵渊从小接受灵气熏陶的孩子不一样，多有市井之气，不若后者纯善。掌门也不必重责，还好掌门英明，没被那女子蒙蔽。凡间女子狡诈，拜入锁灵渊也不过是想寻得一个良婿，以此飞黄腾达罢了，照我看，往后就不该收这些凡间来的愚民。”
“掌事。”管絮唤道。
掌事问：“属下在，掌门有何吩咐？”
“将这个月的份例翻倍给袁教习结清，送他离开吧，剑术一课的教习就让薛山长他老人家辛苦些，先暂代一段时日，等我找到合适的教习，再填补上这个缺漏。”
“掌门您这是什么意思？”袁明脸色难看极了。
“什么意思？”管絮扭过身子来看他，眼神恹恹地落在他身上，“袁教习连话都听不懂了吗？当然是让你收拾东西另寻高就的意思。”
袁教习已经失去了玄剑宗的差事，不想连饮冰楼的差事都一并丢了。
他赶忙上前两步，急道：“掌门，方才是我着相了，您想带走那个闻樱，带走便是，我与闻樱有些误会，想来她误会了我、掌门！我才没做多久，我不能离去啊！”
干他们这行的，教育经验很重要，若是别人看到他只在饮冰楼呆了几日就被扫地出门，谁还敢要他？
“这有何难？你说我难伺候，针对你，挤兑你，都可以，什么理由都随你找。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满意？这可不是玄剑宗，做个决定需要十二个长老轮流表态，饮冰楼是我的，我让你走你就收拾东西赶紧走，全了咱俩的体面。”
“可是，为什么？”袁明怎么都想不明白，难道闻樱刚从凡间拜入锁灵渊这短短的时间，就得了管絮的青睐？
管絮微微低头，对他说道：“我最讨厌张口就是女人修道，是为了嫁个好人家的说法，尤其是说这种话的男人，恰好你就是。袁教习，你是女人吗？你了解女人吗？你做过女人吗？”
“既然都没有，你又是怎么知道女人是怎么想的呢？”
“为了实现跃迁，嫁给像你这样的修士吗？少给脸上贴金了，别人的天赋不知道比你好多少。锁灵渊别的教习未必遍地都是，可剑修实在是太多了，我一勺下去，起码能捞起来几十个，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了掌事。”管絮懒得再看袁明，“带袁教习下去吧，我乏了。”
管事哎了一声，扭头对袁教习道：“袁教习，咱走吧。”
袁明见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已无力回天，怒道：“管掌门，你如此纵容门下弟子傲慢无礼，目无尊长之恶习，可见饮冰楼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这就是袁教习不对了，我体谅袁教习辛苦，跟我废如此多口舌，我权当听了一场书，给袁教习多结了钱，如此圆满的事情，袁教习偏不做。怎么，我能体谅袁教习，袁教习却无法体谅我吗？”
管絮叹道：“我这饮冰楼满打满算建了也有一年多了，门下弟子屈指可数，好不容易来了几个乖巧的，袁教习存了心思想挤兑我不成？这教习还可以再有，合心意的弟子，可再难遇到了。”
说罢，她声音冷了下来：“听闻袁教习曾经在玄剑宗当值，应当对我也有些了解，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出了这个门，你还能找些小门小派当值，你若是执意与我作对，我当场杀了你都没人敢吱声。”
“还不快滚？”
袁教习愤然，却终究是怕了，一甩袖子同掌事离去。
管絮冷笑一声，将烟嘴重新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