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音怎么可能不害怕?她现在都害怕极了,但是反应在动作上,却是更加大胆。

    门将男人死死压在地上,那门上面不知道有什么禁制,竟压制的男人动弹不得。

    林妙音从下面把男人抓出来,还不等男人缓口气,就一把将人塞进了井里,举起那扇比她不知道大多少倍的门板,气势很足地一下盖上去。

    把男人凄厉的声音盖在了井里面。

    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林妙音心里忽然涌上一阵莫大的后怕,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颤抖不停。

    贴在主屋窗子上的女人都看呆了:“……”

    少女因害怕而生的手抖,落在女人眼里,却是兴奋的手抖。

    这是哪里来的索命阎王?

    林妙音就这么在外面待到天亮,直到女人穿戴整齐,打开门走出来。

    她噌的一声从地上站起,女人警惕地后退两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林妙音湿漉漉的眼神望着她,哇的一声,梨花带雨地扑到了女人怀中。

    女人:“……”

    她举起双手,抱也不是,躲也不是。

    不是,你以为我昨天没在窗户上看你们发生的事情吗?

    你你你……你这试炼者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可怜无助但力气大吗?

    她脑海里又一次回想到昨日男人连同门板飞出去的大场面。

    女人已是汗流浃背,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

    “娘,你抖什么?”林妙音总算是哭够了,抬起头来,疑惑道。

    女人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娘有点冷,不碍事儿。你这是怎么了翠花?”

    林妙音将眼泪在女人身上蹭干净,泪眼迷蒙、断断续续地说道:“娘,你要为我做主,昨夜爹偷偷来我房门口,要开我的门,我拼死相抵,才没有让他进来,娘,我好害怕,爹他好可怕。”

    女人:……我看是你更可怕吧。

    她将这句话咽回肚子里,一把将林妙音推开,横眉道:“你胡说什么?我看你这贱丫头每天往外面跑,不知从哪儿学了娼妇做派来污蔑你爹,你爹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小丫头片子?就算能看上你,你也给我把嘴闭严实了,家丑不可外扬,你要是让别人看咱们家笑话,小心我撕了你的皮。”

    林妙音的心冷了下来,她道:“昨夜他有没有出门,你作为他的枕边人,再清楚不过,我污蔑他?到底是他看不上我,还是我看不上他?他长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吗?多看一眼我都想吐。”

    “你以为你就很值钱了吗?你找个镜子来照照,你觉得你长得漂亮吗?你觉得你脑子聪明吗?你又胖又丑又笨,将来嫁人谁能看得上你?”

    女人越说,越有底气,打量着林妙音:“他也就是看上的是你,要是被外面的狐狸精勾搭走,你让我怎么活?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在女人还未真正成为女人,进入到另一个家庭之前,母亲便已经占据了婆婆的身份,开始替未来的女婿审视自己的女儿,她好像冥冥之中又多了一个无形的儿子。对于男人,母亲总是百般宠爱,胖视作有福气,不聪明视作老实,可换到女儿身上,一切就审视起来。

    很小的时候,孩子不会做家务,她担心的不是你无法独自生活,而是将来嫁到别人家,别人会如何嫌弃你,你无地自容;很小的时候,孩子一旦发胖,她就会担心未来的男人会嫌弃女儿的身材,而要求女儿保持苗条纤弱。

    母亲给女儿上的第一课,就是厌弃,第二课就是教会女儿自我厌弃。

    可惜林妙音不是她女儿,也不吃她这一套:“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应该任由他打开我的门,进来毁我清白?”

    “女人都要有这么一天,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你忍一忍不就过去了?你现在又是打你爹,又是到处宣扬的,你想做什么?你想把这种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吗?你不要脸我们一家都跟着你不要脸面了吗?你瞧瞧,你这么大,衣裳还穿得这么紧,你自己不检点,每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怪得了谁?你爹他也不容易,没有个正经活计,你以为他想这样?”

    林妙音低头打量自己得衣服,冷笑道:“我的衣裳?我的衣裳还不是拜你所赐吗?我这都什么时候得衣裳了?不是袖子短就是裤腿短,你多久没给自己得孩子做过新衣裳了?你这种人也配做母亲?”

    女人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勃然大怒,扬起手就要故技重施,给她耳光。

    林妙音一手抓住她得手腕,另一只手将她一推,冷冷地看着她:

    “又是这一招,你也只会欺负自己的孩子罢了。”

    说罢,她看也没看女人,转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女人哎呀哎呀地惨叫了好一阵,见没人搭理她,缓缓地滑坐到地上,捶地大哭起来。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白眼狼啊!”

    林妙音至始至终都没出去看她一眼。

    另一边,李却扇也遭受到了男人的骚扰,与闻樱她们不同的是,李却扇祭祀完到家,就先把家里检查了一遍。

    她是学咒法符文的,最不缺的就是细致耐心。

    她将屋内一寸寸检查过去,果不其然在墙上发现了一处微小的裂纹。

    她刚来到此处,寻找纸条的时候,就仔仔细细将这间屋子盘查过一遍。

    如果此处有裂纹,她应当会发现。

    只能说明这道裂纹是祭祀过后才出现的。

    具体是祭祀过后的什么时候出现,她有些犹豫,总觉得有些古怪,又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因着心中忐忑,她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就坐在这里,慢慢打起了瞌睡。

    更阑人静,月影西移。

    李却扇不知道醒来多少次,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头脑依旧很清醒。

    终于,再一次醒来,她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微弱的摩擦声。

    轻微的研磨声在那道裂缝处响起。

    总算来了。

    李却扇看了一眼床上的妹妹,妹妹仍旧沉睡。

    她脑子飞速运转。

    这道裂缝毫无疑问是入夜之后才出现的,但夜色降临已有一段时间,墙上痕迹些微,并不合理。

    脑海中适时浮现出妹妹在她回来的时候所说的话。

    妹妹说她尝试打起精神等自己回来,实在是太困了,撑不住才睡了过去。

    那么这道痕迹就是在妹妹睡着之后才出现的。

    说明门外的怪物并不希望妹妹醒着,若是醒来,他反而不敢动作。

    李却扇仅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她起身,暗道一声抱歉,将妹妹推醒,开始没话找话。

    如她所猜,妹妹一睁眼,凿墙声就一断。

    妹妹撑不住睡过去,凿墙声没过多久又顺杆而上重至。

    一夜里,李却扇不知道推醒了妹妹多少次,直到天亮,脚步声徘徊许久,不甘离去。

    李却扇才放妹妹睡过去。

    那道裂缝直到天亮都没能被凿开。

    李却扇心中石头猛然落下,才觉被后惊起了一身冷汗。

    *

    三人如约,在桐花树下相见。

    闻樱看到二人都好端端的,松了口气。

    大家坐在树下,将发生的事情一一仔细交代,生怕遗漏关键。

    闻樱听到两人应付昨晚男人的方法,忍俊不禁。

    “很聪明。”闻樱轻声感慨道,“师姐,你们真的很聪明。”

    “你们说的信息都很有用。首先却扇提供了妹妹的立场,主屋中,男人对试炼者有很深的恶意,那与之相对的,妹妹对于试炼者的态度较为暧昧,起码没有那么大的凶性,所以不能放任妹妹被杀死。”

    “其次猪不能杀死,我还猜测如果想要更稳妥的通关,也不能放任猪被卖掉。如果将猪卖掉,也只是延续桐花村的悲剧而已,我们需要记清楚,我们的真实身份。我们不是翠花,不是这个村子真正的村民,我们的目的是为了破境,揣测境主真正的心结,帮她了结。她既然设置了猪这个存在,就一定有她想表达的用意。”

    林妙音道:“所以,我们既要保证猪不能死,又要将猪放跑。”

    闻樱点点头,又问:“最后主屋的女人是否要杀死,你们怎么想?”

    关于男人,妹妹,猪的去留都已经讨论清楚,仅剩女人,她们还尚未明白境主对于女人的态度是如何。

    林妙音:“我倾向于杀死,她也是我们这具身体走向悲剧的帮凶,我想这具身体也是恨她的。况且今日我去找她,她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为人母应该做出的表现,在她心里这个女儿已经不算什么,对她最重要的只有那个男人。”

    李却扇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师妹找到的纸条上不是说了,我们与女人相依为命,无论是纸条,还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都宣示着很爱她娘,女人的生命甚至胜过自己的,拥有完全奉献自我的思想。”

    林妙音觉得也有理,一时也难以判断哪一种心态在境主心里更占上风。

    两个女孩看向闻樱,似乎是在等她的看法。

    闻樱思忖片刻,才道:“都对。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所以我会先试着杀了女人,如果我没有遭受惩罚,你们可以仿照我的行动。”

    林妙音站起身,直接否定了这个决定:“不可以!你会死的。”

    “我来吧,我受伤很严重,随时有可能死,还不如拿自己来试错,也算能起点作用。”

    闻樱摇头:“先不要轻举妄动,井下面我们还没有探查,对于女人的立场我们也知之甚少,境主希望我们如何对待女人给出的信息也很少,再看看。”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棵树在桐花村代表什么,只要知道水井下面是什么,我想如何破境,一切就此分明。”

    林妙音和李却扇随闻樱,回到了她家。

    却扇望风,妙音找来绳子,在闻樱身上绑出一个又一个死结。

    “好了师姐,我不会死的。”闻樱阻止了妙音继续绑下去的意思,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已经被绑了十几个结,妙音却好像还不放心的样子。

    在妙音担心的目光中,她飒然一笑,“放心吧,有你在,我不会掉下去的。”

    妙音攥了攥手中的绳子,重重点头:“你放心,一切有我。”

    闻樱扶着井壁,慢慢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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