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愿的妈妈张女士想她了,她周五下午一下班便赶回了家。

    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周六一早,鹿朝和乘车回朝阳花园。

    其实,她是硬生生地逼着自己早起的。

    昨晚把于新暮送到家后,直接交给了徐铭照顾,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然而,她几乎一夜未睡。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已是精疲力尽,想闭眼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于新暮说的那些话。

    其中最惹她心烦一句话:你高中的时候不是这样。

    这句话折腾了她一晚上。

    她和于新暮相差六岁,她读高中的时候也就14岁,那时候于新暮已经读大学,两人怎样都不会产生交集。

    她回忆了一晚上,也没有记起在哪里遇到过于新暮。

    甚至,她可以确定,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于新暮的身影。

    兴许,那句话也只是醉酒后的胡话,把她认错人了也不一定。

    早上九点半,顺利到达朝阳花园,爸妈刚买完菜回来,两人正兴致高昂地讨论黑鱼怎么做才好吃。

    父母两人在厨房忙活了一中午,摆了一桌子的美食。

    一眼望去,都是鹿朝和喜欢吃的菜。

    吃饭间,鹿游对鹿朝和嘘寒问暖:上班累不累?加不加班?在食堂吃饭能不能吃饱?

    ……

    直到汪雨霖用筷子敲他的碗,他才一脸不乐意地闭嘴不问。

    汪雨霖夹了一只基围虾放到鹿朝和的碗里,悠悠开口:“听说秦愿和她男朋友分手了?”

    “嗯,您怎么知道的?”鹿朝和嘴里嚼着食物,模模糊糊地应道。

    “秦愿妈妈告诉我的,她妈为这件事开心的不行。”

    或许是老一辈识人的直觉,张女士一直不喜欢郑子朗,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便跟秦愿说不同意他俩在一起,秦愿一度以为张女士看不起郑子朗的家庭,为此母女俩经常吵架。

    “秦愿现在还和那男生来往吗?”汪雨霖头也没抬地随口问。

    “没有,看她这次是认真的。”

    “女孩子还是要多考虑自己,别动不动听信男人发誓,有些男人发誓跟狗叫没什么区别!”

    鹿游咽下最后一口饭,语重心长地说。

    母女俩同时噗嗤一笑,每当鹿游说这种话的时候,都已经潜意识地把他自己排除在外,总觉得自己和那些男人不能相提并论。

    随后,鹿游笑眯眯地说:“咱家朝气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以我为标准,你看我平时怎么对你妈的,就以老爸的标准找一个能好好对你的。”

    “少贫嘴了你。”汪雨霖瞥了他一眼。

    鹿朝和低头扒着饭,不知怎的脑海里浮现出于新暮那张冷冰冰的脸。

    汪雨霖看在眼里,试探性地问:“朝气,在公司有没有遇到看上眼的?”

    她拿着筷子的右手一哆嗦,立刻抬起头坚决否认:“当然没有,我现在还小,只想好好工作。”

    汪雨霖垂眸点头,打趣道:“什么时候想认识小男生了,跟我说,我有几个朋友家的小孩都还不错。”

    鹿游立即打住她的心思,表示坚决不同意。

    初秋的傍晚,夕阳染红天边,倒映在客厅的窗户上,窗外的树叶簌簌落下,在风中摇摇曳曳,沙沙作响。

    在家过了两天轻松愉快的舒适生活,周日下午,鹿朝和回到了玉锦别苑。

    在乘地铁的时候,她又收到了于新暮的信息。

    【朝气,周五晚上谢谢你。】

    【那天晚上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鹿朝和没回他,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

    难道要说那天晚上你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若有所思地走进别墅区,经过九栋的时候,她装作不经意地朝那边瞥了一眼,却没想到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正靠在门边的大理石柱子上,一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她的心跳漏了半拍,扯着嘴角和他打了招呼。

    于新暮双手插兜迈着长腿走下台阶,来到她身边,嘴角带有浅浅地笑意:“发信息怎么没回?”

    她不知道于新暮问的是刚才的信息,还是周末两天的,这两天他给自己发了很多信息,她要么装作没看见,要么把手机关机。

    这两天她心里很乱,止不住的心跳声以及那些暧昧的画面让她无法静下心来。

    于是,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了两天的毛笔字。

    一直到她的心平静了为止。

    然而,一看到于新暮她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胡乱打着拍子。

    鹿朝和挠了挠头发,眼神四处飘忽,故作不知情地说:“你给我发信息了?抱歉我没看见,刚刚在乘车没看手机。”

    于新暮挑眉,见她一副手忙慌乱的样子,便猜到她在说谎。

    自从那天晚上他醉酒回家后,这小姑娘躲他躲得更厉害了。

    他连续发了两天的信息,她都没回。

    他甚至害怕地以为,以后都无法再见到她了。

    此刻生动明媚的鹿朝和完整地站在他面前,竟让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我喝醉酒那晚可能说了什么胡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于新暮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生怕她产生误会躲他更远。

    倏然,那句让觉得莫名其妙的话再次侵入她的大脑,为了确定他那晚口中的人不是自己,她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你那天晚上对我说‘你高中时候不是这样’应该不是说我吧,我高中的时候也没见过你。”

    一句简单问询的话随风飘入于新暮的耳畔,却如同一把利剑刺痛他的心脏。

    于新暮怔愣住,那种熟悉的悲伤又一次从心底蔓延开来,四溢至身体各处,喉间涌上一股酸意,直冲鼻尖。

    他长睫微颤,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泛起红血丝。

    倏而,他紧抿着唇线,低头垂眸。

    原来,他的身影从未被她的记忆选中。

    鹿朝和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还是他想起了过去难过的记忆,让这个男人的脸色变得阴沉,甚至有些哀伤。

    良久,于新暮神色镇定地说:“一些醉酒后的胡言乱语,不用在意。”

    鹿朝和半信半疑地点头,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

    书法疗愈软件项目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项目团队将业务部门的需求分析结合起来,完成了一个完整充分的需求方案。

    鹿朝和对这个项目很上心,特地问了她粉丝中的一些心理患者群体,尤其关注他们的需求和看法。

    这一周,部门要敲定最终的需求方案。

    周三下午三点,项目小组集体去会议室开会,和业务部门共同讨论需求方案。

    鹿朝和坐在后门拐角处,和谢应然坐在一起,人都到齐的时候,于新暮才缓缓进来。

    他抬眸扫视着大家,视线在鹿朝和身上停留几秒,待她抬头的瞬间,随即移开。

    鹿朝和深知自己还处于学习的阶段,在开会期间,大部分时间都是听取前辈们的想法和建议,若是对项目有用的话,她会认真地记在笔记本上。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沉默到会议结束。

    这时,于新暮手拿着一支金边钢笔,悠悠然地问:“之前的调查实践都有哪些人参加,还有什么需求建议吗?”

    大家面面相觑着,你看我我看你,其中有几个同事举起手说自己的建议都写在需求分析报告里,没有其他的建议。

    待只剩鹿朝和一人时,她轻声清了清嗓,侧身面向于新暮说道:“我之前有问过网上的一些心理问题需求者,尤其是那些对书法很感兴趣的人,他们对于专业的书法团队需求比较大,所以我觉得可以引入一些专业书法者引导他们学习,在额外的课程栏目以外,可以增设一个直播栏目,让用户群体可以更直观地学习书法。”

    “然后,还可以拓展业务,不仅可以医院、工作室合作,也可以做定制化和个人化服务。”

    说完后,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有些人赞同地点头,有些人低头看文件皱着眉头。

    这时,路越主动认可这个需求建议。

    鹿朝和只当是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提出了建议,没想过这个观点会被认同,但路越的积极反应给她很大的鼓舞和激励。

    于新暮沉思着,没有搭话,反而像是要给大家一个畅所欲言的机会。

    “我不认可,如果要开设直播栏目,那就需要提前引流,吸引那些专业书法用户来直播才行,若引流失败,那这个直播栏目后续怎么盘活,你有没有想过耗费多少资金?”

    马映月高声反驳,随即又说道:“我觉得这个栏目要看软件最初流量的稳定性再开设。”

    说完后,马映月双手抱胸地靠在椅背上,一脸趾高气昂地看着她。

    鹿朝和承认她说得有些道理,但还是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若将这个栏目作为软件宣传的一大亮点也未尝不可。”

    “将书法和心理结合起来,才是书法疗愈。”

    从现有的报告来看,软件需求更倾向引入心理医生,对书法的关注点极少,让她产生一种这是一个只关注用户心理,而不关注如何解决用户心理问题的软件。

    马映月正要张嘴反驳,于新暮的钢笔倏然落在桌子上,发出“啪嗒”的响声。

    “这个需求可以定下来,也是我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他看着路越,示意她记下。

    紧接着,他根据需求分析报告提出了自己的设计思路。

    鹿朝和得到了认可和肯定,不禁心中一暖。

    同时,她仔细听着于新暮的设计思路,他为心理需求者考虑了很多,试图通过各种细节满足服务对象。

    “让心理患者重新回归正常生活,拥有正常的心理状态,是我们的追求。”

    这让她产生了共鸣,她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崇拜。

    因而,开会的全过程,她耐心十足地听他阐述,他每说一点她都会认可地点头。

    眼前认真的于新暮,对她来说是陌生的,没有了耍赖、懒散、冷倦、挑逗的表情,他眼神坚定地、一丝不苟地阐述着他的设计思路。

    良久,鹿朝和陷入他全神贯注的神情中,竟有些出了神。

    这一刻,她的心不知不觉被勾走了。

    *

    下班回到家,秦愿却迟迟未归,以往鹿朝和到家半小时后,秦愿就回来了,若是加班她会提前给鹿朝和发信息。

    但今天,丝毫动静都没有。

    见时间越来越晚,晚上八点的时候,鹿朝和拿起手机准备给秦愿打电话。

    却见对方的电话先打来。

    “和和,我们现在在医院,被郑子朗打伤了。”

    秦愿带着哭腔,抽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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