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精魁亲昵地往上靠了靠,脸上洋溢着幸福,“顺水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那白衣小书生像是刚想起来自己长了张嘴巴,“等一切尘埃落定,我成为鲁府掌门,自然不会忘记答应你的事。”

    精魁笑的浪荡,两人贴的更近了些。

    鲁顺水和精魁一起步入正堂,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过中央的那副洛阳河船图。

    他轻柔抚着画,眼中的柔情又增了几分,在一瞬间,他的眼神又沉下去,深邃神秘,令人齿冷。

    “阿娇。”他轻唤着“你说,我留不留他们性命呢?”

    精魁邪魅一笑,“依阿娇看,他们已经可有可无了。”

    鲁顺水满意的将她拦腰抱起,正准备深入做些什么时,中央的画作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周边四散的尸体蠕动起来,像极了一条条蛆虫,躲藏的五人差点被味道熏吐。

    “刚进来的时候怎么没闻到啊,我…呕...我草...呕…”贺丧贤痛苦的捏起鼻子,用脚将身旁的尸体推远,嫌弃的闭上眼睛。

    晏子楼背在背上的手动了一下,试图掩饰什么,眼神中飘过一丝心虚。

    刹那,鲁顺水察觉不对劲,将身上的精魁放下,起身将画摘下来。

    手还未曾碰到画,画边缘自燃起来,整幅画瞬间变成灰烬,鲁顺水的心颤动了一下。

    他的预感很强,从进门起,他就感觉不太对劲,总有什么东西破坏了立场,而这个东西…还十分棘手。

    “阿娇,你先走!这里不太对劲!”他大喊,他的余光好像看到了一个不可能看见的人——鲁冰花。

    地上的尸体挺立起来,四肢僵硬的朝这边移动,嘴里念叨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精魁没有一丝犹豫,提起裙子就跑,她当然也意识到了不对,这里的鬼气在一瞬间上升到了极点,燥得她化妖丹在体内动荡不安。

    就在她要跑出去的那一刻,还不忘回头担心他,“顺水哥,你要小心啊!”话音未落,一把剑直挺挺的架在她脖子上,碰出了一道血痕。

    一袭白衣一柄长剑,聂济沧挑起眉头看着她,慢悠悠的吐出来:“你先担心你自己吧!”

    所有的尸人都在攻击鲁顺水,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竟然能同时抵住五个尸人的攻击,时已过半,竟未能伤他分毫。

    这是体力消耗战,鲁顺水总会有筋疲力尽的时候,但尸人不会。

    可惜,鲁冰花不想和他浪费太多时间,直接朝聂济沧冲过去,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短刀,也往精魁脖子上逼去。

    “贱种!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快把族人放出来!然后自个去官府投案!不然…”他的短刀离精魁又近了几分“我杀了她!”

    晏子楼露出一副看戏的姿态,很满意的变出板凳坐下,尸人停止攻击。

    鲁顺水一脸着急的朝这边跑来,生怕鲁冰花真拿刀刺进去,又保持着一段距离。

    “别别别!你快放了她!我照你说的做!”他急切,眉头上的川字早已高高挂起。

    鲁冰花露出得意的笑容:“我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居然敢杀人!现如今看来,和以前并没什么区别,贱种!你就是懦弱!”

    听完这番嘲讽,鲁顺水非但没有恼,而是顺从的附和起来。

    班枳移到聂济沧身旁,“看来这鲁顺水对精魁用情至深啊。”

    聂济沧迟迟不敢放下手中的剑,“我看未必。”

    班枳不解,歪着脑袋一脸问号看着他。

    突然,贺丧贤大喊:“不好,结界破了!”鲁顺水趁机从缝隙跑了出去,一丝犹豫都没有。

    “我还以为他对你的爱天地可鉴呢,看来,你不过是个工具而已。”鲁冰花讽刺,精魁邪魅的笑:“你在狗叫什么啊?他会回来接我的。”

    聂济沧正在用捆仙绳捆着精魁,他专注的打着结,没注意到班枳的靠近。

    “聂济沧?”她轻声叫了句。

    聂济沧恩了一句。

    等他手上的事忙完了,两人一起走出柴草房。

    “那个…你为什么…会知道他不靠谱啊?”她问。

    聂济沧想了会儿,“也许,是直觉吧。”

    前面的贺丧贤和晏子楼正在吵架,眼看马上打起来了。

    贺丧贤生气的斥骂:“鬼帝大人你好大的本事!先是把画里的灵魂散出来,最后又操控尸人攻击!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事你从未和我们说过!那尸体有多臭你知道吗?”

    晏子楼扶着栏杆看他,他高他半个头,像看小孩似的笑呵呵的看着他乐。

    “你还笑?你还真是有脸笑!要不是我…”他紧急刹车,差点把自己的家世暴露!

    晏子楼挑眉笑,眉眼弯弯,一笑百媚生。真是…

    “你还没说你是哪来的神仙呢?”他低沉的声音穿破耳朵,危险在靠近。

    他有些气恼,脸都涨红了,“你…”

    “说啊!来我家做客那天你就没说。”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深邃的眼眸像下一秒就要吞噬他一样。

    贺丧贤扭头走开,距离产生美。

    男人愣在原地,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弧度,在夕阳的映照下,深不可测,危险重重。

    晚饭是班枳从当地有名饭店里带的,贺丧贤吃的很香,聂济沧心不在焉的,连筷都没动。

    班枳说:“你怎么不吃啊?很香的,快试试看!”她极力推荐,热情四射。

    聂济沧闻言,愣了下,随便捡了些菜,拿着碗出去了。

    班枳在后面喊着,“你要去哪啊?带我一个呗!”

    聂济沧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走开了。

    “你先坐下吧,他那人八成是送饭去了。”贺丧贤一边往碗里捡菜一边说。“对了,话说晏子楼呢?”

    班枳心情不好,气鼓鼓的坐下:“我哪知道!”

    贺丧贤闭嘴,生气的女人惹不起。

    柴房内,女人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失神发呆。

    听到门吱的一声被推开,她极力掩盖自己刚哭过的事实。“你来干什么?”

    “我见过你。”

    聂济沧这么一句话,精魁犯了难,啥玩意?

    “啊?”她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他。

    “华恒山,宋家村。”这几个字如同铁一般嵌入她的耳朵里。

    她的眼眸深埋,“你胡说什么呢?你看起来也不过二十,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聂济沧将饭推到她跟前,“我看过志怪载,我记得。”

    精魁抬头,不可思议:“志怪载不是只在神官庙里才…等等,你不会是聂济沧吧…”

    他轻轻恩了句。

    “你的事迹可不太光彩啊。”精魁道。

    他抿唇,点头,“恩。”

    “可你不是死了吗?”

    他再次点头。

    精魁:“…”

    “鲁顺水是他的转世吧。”他沉思。

    精魁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你应该知道的,他过了忘川,早就记不得你了。”

    精魁喃喃自语:“我都知道,我当然知道,宋小鲢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但是,我真的忘不了他,我等他好久了,他记不记得我又怎样呢。”

    聂济沧看向她:“但是,他这辈子无情无思,不可能会爱上你的。”

    精魁说:“我知道,但我就想赌一把,他这辈子也好苦啊,我想帮他。”

    所以人,注定为情爱而放弃世间的大多物,聂济沧读了无数圣贤书,没人教过他,他也不理解情爱。

    “娇,你单名一个娇字对吧?”他转移话题。

    “我以前没名字的,他给我取的,后来我改名叫宋娇,算是冠上夫姓。”精魁不隐瞒。

    她知道,聂济沧看过志怪载,什么事都知道,她瞒他没意思,反正她也逃不出去。

    “聂大人,请求您抓鲁顺水去见官吧,反正他杀了人也是死罪一条,这次我陪他一起,忘记一切,重新来过。”

    聂济沧眼光犀利,“你…想陪他一起死。”

    精魁虽笑着,眼角却流出泪,“对啊,我们这次,错的离谱了。”

    聂济沧拂袖离开,她爱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就去吊,自己懒得说服去。

    晏子楼和聂济沧同时回来的,身后还跟着死而复生的鲁家一大家子。

    鲁冰花看见父母的时候眼里泛满泪光,“爹,娘!儿子不孝,先走一步,我们来世再见!”

    晏子楼看了他眼,“打住打住!你说的哪跟哪啊!你死不了。”

    鲁冰花的心中燃起希望,“这是何意?”

    晏子楼不慌不忙的坐下:“我把你从生死簿上划掉了,但是…你从今以后只能依附树妖而活。”

    鲁家人陷入沉默,这一家老小就是靠着杀妖捉妖而生活,现在他们的掌门继承人却是要靠妖怪而活,说出去多少有些丢人。

    鲁冰花刚要站出来说谢谢,鲁父却一把将他拽回去,“谢谢这位少侠了,不过我鲁家向来与妖怪势不两立,如今稚子已亡,另择继承人未尝不可。”他嬉笑。

    鲁冰花懵逼,他爹玩的什么花样。

    晏子楼玩味的看着他们,“是吗?鲁冰花,看来你的家人不要你了,既然他们说你已经亡了,那你还是跟着我们回地府投胎吧。”

    “娘!你说话啊娘!”鲁冰花跪下来拽着鲁夫人的裙子。

    此时鲁夫人眼里的柔情化作空气,“但凭家主意愿,冰花,跟着几位少侠走吧,鲁府容不下妖怪,我们来世再做母子。”

    鲁冰花再也忍不住了:“那老子先去投胎,下辈子做你爹!”然后他看向他爹,“你别急,我下辈子就是你老丈人了!”

    在场众人皆惊,贺丧贤蹲在地上偷笑。

    “逆子!”鲁父怒。

    “子你妈个头!你儿子早死了,亏我还找人来救你们,你们真是心如毒蛇!我现在只想早早离开这,离你们这些人远远的!”

    贺丧贤在后面嚯嚯了两声,“干的漂亮!”

    随后鲁冰花很霸气的甩袖走了。

    四人紧随其后,留下的快气疯的鲁父和众人。

    “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鲁父铺天盖地的谩骂落在鲁夫人头上,偏生她一句也不敢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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