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霜一愣,没想到她居然愿意与自己同行。

    随即大喜过望,开口而言:“我方才还对于自己要去银华楼而惴惴不安,一来是不知道要如何去找到陈莽,二来是不知道见到陈莽之后如何开口,眼下莫医师愿意陪同我一并而去,当真是太好了,让我一下便有底气了。”

    莫祈君微微一笑:“这办法本就是我提出的,自然是要有始有终,同你把整件事情完成才好,如何,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苗霜将手中的信纸折好,塞入衣襟中。

    “自然是可以的,婴洛,快去备马车来。”

    婴洛却有些担忧:“夫人方才那般大出血,怕是受不住马车的颠簸。”

    “无妨。”苗霜不以为意,“莫医师身子也弱,可她却愿意同我一起,岂有不去的道理?”

    这般说完婴洛也不再多言,很快就准备好了所需,将自家夫人和医师送上了车。

    马车不算大,苗霜便没让婴洛再挤上来,只说:“你放心吧,我这边还有莫医师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便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婴洛点点头,叮嘱车夫行驶得慢一些,然后驻足目送一行人远去。

    马车内,苗霜问:“莫医师对每位病人都如此负责,当真是和莫老先生如出一辙。”

    莫祈君笑不出来。

    到上马车前一秒她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现在倒是能够了。

    只是她不可能半路叫停马车,说自己不去了。

    一来这不符合她的为人处事,二来婴洛不在旁边,车夫要送苗霜去银华楼,她不可能自己从半程一路摸着走回医馆。

    她虽然在医馆内能来去自如,在医馆附近能够依靠着木杖走路,可一旦远离医馆,在人烟繁多的嘈杂外界,她便成了无头的苍蝇,素来都是靠熟人指引或者莫芷濡搀扶,在陈家去银华楼的这一段路就更别说了,根本没走过,也没有认识的人。

    她无可奈何地收起了想嗳出的一口气。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陪同苗霜一起,但既来之则按之,大不了去挫挫那畜生的锐气,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苗姑娘抬举我了,我比之师傅,钩金舆羽。”

    莫祈君头上的碎发随着车马轻晃,人坐得极端正,腰背直挺,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形态看过去并不如她所言,而是与那位老先生一个模子印出来般。

    -

    南沽镇虽小,可也算是五脏俱全,酒馆茶楼一应俱齐,就连青楼都没少。

    虽然不比州郡上的那般需求齐全,却也叫镇上的男人们心荡神摇,流连忘返。

    “夫人,前面就是银华楼了。”

    太阳落山之时,两人从马车上踏下来。

    才走到门口,就被几位揽客的女子拦住。

    “哎,两位妹妹是不是来错去处了?这儿可不是招待姑娘们的地方。”

    不同的胭脂水粉味道扑面,让莫祈君不由拿出帕子再度捂上口鼻。

    红衣女子笑得开怀:“妹妹都有眼疾了,且看上去如此不适,还要来到这里,可真是能折腾。”

    苗霜道:“我们来此不是为其他,只是想要找个人。”

    “找人?”黄衣女子细眉轻扬,“能来这里头找人的,不是找奴家姐妹们麻烦,就是找自家郎君麻烦,敢问妹妹是哪一类呀?”

    莺莺燕燕的笑声在周围闹得人心劳意穰。

    莫祈君深吸一口气,放下绢帕,往前踏出一步道:“还请几位姑娘不要为难我们,我们只是想找一位名叫陈莽的客人。”

    “陈莽?”黄衣女子视线流连在二者间,话里话外透着不解,“这么标志的两位姑娘怎么和沛娘一样没眼光,偏生看上那么个没品的东西······”

    “丽娘。”

    青楼内突然响起一声话语。

    苗霜抬眼望去,楼梯上立着位极其妍丽的姑娘。

    那种美与莫祈君的截然不同,是一种冶艳的,外放的美,恐怕只有盛放的红牡丹能够衬得住。

    她的眼睛像山中的白狐,带着魅惑的娇娆,勾人心弦。

    黄衣女子被喊了名字就不说话了,红衣女子干咳两声,又笑起来:“姐妹们,人家既然心思有了着落,咱们也没必要再阻拦了,让她们进去吧,后头还有别的客人等着咱们呢。”

    苗霜挽着莫祈君往里走,来到楼上那位艳丽女子身旁:“多谢姑娘相助。”

    女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们。

    “你们,来找陈莽的?”

    苗霜点点头。

    一双美目在长睫之下来回打量两人后,她转身就走,丰神绰约的身子,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你们都是陈莽的妻妾?来这儿抓他回去的?”

    看她的模样应当是知道陈莽在何处。

    苗霜带着莫祈君一步一阶跟上她,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我是他的妻子,莫医师是陪我来让他签和离书的。”

    “和离?”

    女子足下一顿,随后笑得肩膀轻颤:“这人都玩爽了,心都飞远了,你憋到现在才来和离?”

    苗霜抿唇不答,莫祈君直白地说:“你便是他的相好,沛娘。”

    不是问句,而是实打实的陈述句。

    苗霜愣住,没想到帮助她们的这个姑娘竟然是害她如此的人。

    女子没有理会也没有否认这句话。

    她摆正了身子道:“现在及时止损也挺好的,男人嘛,没价值了就丢,没道德了就休,总归没有什么太大损失,也算为时未晚。”

    她推开走廊尽头的那间门,抱臂转身道:“这人今日来找奴家,奴家不愿见他,他便在这儿喝得烂醉如牛,若不是银子给得足,奴家早就将人轰出去了。”

    床上躺着的男人面颊通红,鼾声连天。

    苗霜咬着唇死死盯着他。

    这正是白日里让他小产的陈莽。

    “他现在估计也没法签字,倒不如趁着他无知无觉,直接用胭脂盖上指纹画押。”沛娘纤纤细指缠绕青丝,一脸无关痛痒,“不过呢,这是都你们的家事,奴家就先离开了。”

    “且慢。”

    莫祈君喊住她:“这事与你也有关。”

    “哈——?”

    沛娘拖长音节,就像是唱了一句小调:“这和奴家有何干系?要来找奴家玩乐的是他陈莽,又不是奴家强迫他来这儿的,姑娘可莫要将这帽子带在无关的人身上。”

    “不。”莫祈君摇摇头,“他来这里不光是找你寻欢作乐,还给了你一大笔钱,对么?”

    沛娘柳叶般的眉头紧蹙成一团,开口就是否认:“你胡说八道什······”

    莫祈君朝她走近一步,两人呼吸相互交织。

    她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地问:

    “你吞了那些钱,拿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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