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熠借着车的灯光看着那个撑着一把对她来说很大的雨伞的人，好看且藏不住事的大眼睛，此刻正在看着自己。
心中平静如静默着的汪洋。
大雨在两人视线中落下，在地上开出一朵朵雨花。
来电铃声响起，惊醒站在雨幕中的楠雨，她收回视线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个陌生号码。
铃声继续，不紧不慢，就像那人给自己的感觉一样。
点开放在耳边，他轻微的呼吸声盖过雨滴落在伞面上的声响，砸进楠雨的脑海中。
“生气了？”
“嗯？”
“那为什么不过来？”问话的时候，谢之熠的目光一直看着车外的人。
这个电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明明人就在视线中站着，按一声喇叭就好，实在是没有打这个电话的必要，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没有缘由，好像也就真的是一时兴起。
“好。”楠雨在电话中这样回他。
谁都没有挂断着通电话，楠雨背着书包，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拿着还贴在耳边的手机，就这样走到车边。
坐进车内后，这通电话结束，是谢之熠挂断的。
看了一眼还像来时一样坐在副驾驶上的人，不同的是身上的校服浮着一层很细的雨珠。
楠雨抱着自己的书包，车内很安静，鼻尖是淡淡的香味，分辨不出具体但是很好闻，特别是在这样的阴雨天静谧空间中，这样的气息下更让人有安全感。
车外雨势变大，大风挟持着雨滴拍在车身上，传在楠雨的耳中就像是安眠曲一样。
车速控制在安全范围内，大雨的天气中路上的车子不多，在一个路口等绿灯的时候，谢之熠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人。
手中还握着书包的背带，裤腿被雨伞上的雨水浸湿一小段，谢之熠看着楠雨侧向自己的睡脸，长长的眼睫在眼睑下留下阴影，很白，这是昨天见到她的第一印象。
绿灯亮起，打了转向灯的车子拐进一条小道，在路边停下后，谢之熠伸手把楠雨放在腿边的雨伞拿了过来，然后从后座拿了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
黑色的外套被他就像是随手放在楠雨身上，衣领遮住楠雨大半张脸，就连眼睛都被遮住一半。
睡梦中的楠雨围着更加清晰的香味，遮在衣服下的嘴角上扬起来，脸蹭着衣服换了姿势，脸面向她自己那一侧的车窗。
看着她的举动，谢之熠脸上还是一片平静，仿若方才做出那样关心人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一样。
车子驶出小道时，雨势渐小，楠雨一路上睡的香甜。
等她醒来时，车内只剩下她一人。
思绪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楠雨愣着坐直身子，盖着的衣服落在脚边，然后她垂下眼眸看着那件不是自己的外套，睡着前的那些画面浮现在眼前。
“我……”此刻她不知道还能对自己说出什么话来。
捡起脚边的衣服，看了看放下不是拿走也不好，就这样醒来后的她把脸埋进自己手心中在车内坐了许久，脑袋乱嗡嗡的。
没一会车窗上传来声音，她倏地抬头看过去。
站在车窗外的是已经洗漱完换上家居服的谢之熠，半干的碎发垂在额前，脸上还是毫无起伏的神情。
曲着的手指又在车窗上敲了两下，惊醒看着他的楠雨。
楠雨回神，指尖抖着打开车门，突然被推开的车门差点打在谢之熠身上，他步伐稍显慌乱后退一步躲开。
他的举动楠雨没有看到，因为推开车门就要下车的她一下被安全带给扯了回去。
足足安静好几秒钟，楠雨才从丢脸模式中找回几分清醒，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要慌，也不要再让自己做出像刚才那样丢脸的事情来。
就一张脸皮，都快不够丢的了。
如果车库中有地缝，她恨不得立马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醒了就下来吧，姑姑在等你。”谢之熠对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楠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车库算不上明亮的灯光中，那个高大直挺的背影在这一瞬间烙印在楠雨心中。
在还不懂爱的年纪，楠雨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要记住，也会记住。没想到在后来的年月中，她真得记了很多很多年。
下车背上自己的书包，楠雨抬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等她快走到电梯厅时停了下来，看着身子斜靠在墙面上的人。
等在电梯厅里的谢之熠抬眼看了楠雨，然后伸手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缓慢打开，他什么都没有说先走了进去。
反应过来的楠雨，书包在背后左右晃着小跑了进去。
楠雨看着还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外套，微微侧身抬头看着另一侧的人，说：“衣服我清洗完再还给您……你。”
不管他有没有听到，楠雨紧急收回那个您字。
到达一楼电梯门打开，谢之熠说：“不急。”然后走了出去，和坐在沙发中正在聊天的两人打了声招呼后，直接上楼了。
只剩下跟在身后的楠雨站在客厅中间位置，喊完人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谢璇起身向她走来，摸了摸她的头发，问：“没有淋到雨吧？”
楠雨摇头回道：“没有，他……哥哥他接我回来的。”
谢璇这时也看到她手中的衣服，点点头，“你先回去洗个热水澡，我让林妈煮好了姜茶，等下给你送过去。”
“好，谢谢母亲。”楠雨乖巧地点头应道。
离开前，她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谢老爷子说：“外公早点休息，晚安。”
谢老爷子对她笑着摆了摆手，“以后出门可以让司机送你，都已经安排好了。”
楠雨愣了一下，握着衣服的手紧了紧，她说：“外公，不用这样麻烦，我可以自己去学校，地铁或者公交车都很方便的……”
“雨儿，外公这是在心疼你。”谢璇拉过她的手说道。
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楠雨觉得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能够让她呼吸的空间在缩小。
手面被轻轻拍了一下，楠雨知道这是提醒，提醒她要乖乖应下司机的事情。
楠雨握紧另一只手中的衣服，闭上眼睛在心中沉呼一口气后，睁开说道：“好的，谢谢外公。”
一辈子坐在高位的老者，眼中含着几分笑意，对楠雨点了点头。
楠雨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急切的想要走出这里，急切到脚下的步伐不稳，脚踝撞在了放在玄关的脚凳上。
很疼，但也让人清醒。
手放在门上的时候，身后传来谢老爷子的声音，“手里的衣服等下给杨妈就好，她们知道该怎么做。”
——她们知道该怎么做。
楠雨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让自己变得笨一些，这句话如同一根耻辱柱一样将楠雨钉在了原地。
收紧的指尖要不是因为有衣服在，此刻她的手心一定在流血。
还站在客厅中的谢璇，眸间微微抖动，见楠雨没有接话，她小声喊了一句，“雨儿。”
不想让她为难，“好的，外公。”楠雨说完回身把手中的衣服放在距离玄关不远的立柜上，这个时候也管不了这个柜子具体是用来放什么东西，楠雨只想要快点离开。
推开门走出去的那一瞬间，楠雨呼了一口长长的气。
脚下麻木地走向那处小院，铺着石板的小道两侧是开着正艳的鲜花，楠雨不认识，也没有想要知道的心思。
两处院子离着的不算远，中间也没有什么隔开，周围有的是满目绿色的草坪，刚下过雨的草坪看着要比之前更有生机。
相比较那些争相盛开的鲜花，楠雨更喜欢的是这片草地。
夜深了，雨也停了。
经过刚才那件事，楠雨停下脚步，站在一处空地，很想大喊一声，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她是跟着母亲来到谢家的，在来之前谢璇有和她说过，谢家不比之前的家，这里规矩多，“眼睛”也多。
所以在来到这里后，楠雨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一定要想清楚，不麻烦别人，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还有三年时间，等成年之后自己就会离开这里。
在这个刚停下的雨夜中，楠雨仰头看着黑的没有尽头的天际，苦笑一声。
很浅的一声，只有她一人知道。
但是在她不知道的一个角落中，主院三楼的一个阳台上，在黑夜的遮掩下站着一个人，手肘搭在阳台围栏上，那双比这黑夜还浓上几分的瞳孔中映着的是她对着天苦笑的身影。
阳台上的谢之熠看着那个身影，满是倔强的后背，在这个无人注意到的夜晚中似乎变得不再坚强。
刚才他们在客厅中的谈话内容，被想到什么决定下来要回衣服的谢之熠全部听到。
楼梯的拐角，谢之熠后背抵在墙面上，就算没有当面看着，谢之熠脑海中也能想象出楠雨的神情。
心中有很多的想法，想反抗，想顶嘴，想把自己内心中的话说出来，但是却会被理智拉回，不，应该用现实来形容才更加的贴切，从她住进谢家开始能够做的只能是妥协和沉默地接受。
这就是现实。
听到她离开时的关门声，谢之熠也上了楼，然后在有意识的时候人已经站在这个可以看到她去小院的阳台上。
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看着呢？
谢之熠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哭。
哭没哭谢之熠没有看到，但是看到了她直挺的后背向下塌了一下。
直到那个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谢之熠自己又在阳台上吹了好一会晚风。
这个夜晚，他躺在床上思绪涌动，没有头绪，好不容易睡着后，梦中也是一塌糊涂。
外面天刚蒙蒙亮，从梦中醒来的他，起身出门跑步。
晨跑是他从小就跟着母亲一起留下的习惯，先是在院中喷泉旁做了一会简单的拉伸动作，活动胳膊的时候视线中看到一个身影。
是换下校服的楠雨。
坐在小院外的那个秋千上面，腿上盖着一本书，而她呢，头用力向后仰着，离着些距离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仅是一眼，谢之熠就收回视线，活动结束慢慢跑出谢宅，绕着周围环形道路跑着。
清晨的谢家老宅很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鸟儿叫声。
所以当谢之熠跑出正门的时候，楠雨是知道的。
睁开眼睛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他离开的最后一点身影，看到他就让楠雨想到昨天晚上因为那件外套发生的事情。
用一夜睡眠换来的说服，在这个早上烟消云散。
心中平静如静默着的汪洋。
大雨在两人视线中落下，在地上开出一朵朵雨花。
来电铃声响起，惊醒站在雨幕中的楠雨，她收回视线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个陌生号码。
铃声继续，不紧不慢，就像那人给自己的感觉一样。
点开放在耳边，他轻微的呼吸声盖过雨滴落在伞面上的声响，砸进楠雨的脑海中。
“生气了？”
“嗯？”
“那为什么不过来？”问话的时候，谢之熠的目光一直看着车外的人。
这个电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明明人就在视线中站着，按一声喇叭就好，实在是没有打这个电话的必要，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没有缘由，好像也就真的是一时兴起。
“好。”楠雨在电话中这样回他。
谁都没有挂断着通电话，楠雨背着书包，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拿着还贴在耳边的手机，就这样走到车边。
坐进车内后，这通电话结束，是谢之熠挂断的。
看了一眼还像来时一样坐在副驾驶上的人，不同的是身上的校服浮着一层很细的雨珠。
楠雨抱着自己的书包，车内很安静，鼻尖是淡淡的香味，分辨不出具体但是很好闻，特别是在这样的阴雨天静谧空间中，这样的气息下更让人有安全感。
车外雨势变大，大风挟持着雨滴拍在车身上，传在楠雨的耳中就像是安眠曲一样。
车速控制在安全范围内，大雨的天气中路上的车子不多，在一个路口等绿灯的时候，谢之熠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人。
手中还握着书包的背带，裤腿被雨伞上的雨水浸湿一小段，谢之熠看着楠雨侧向自己的睡脸，长长的眼睫在眼睑下留下阴影，很白，这是昨天见到她的第一印象。
绿灯亮起，打了转向灯的车子拐进一条小道，在路边停下后，谢之熠伸手把楠雨放在腿边的雨伞拿了过来，然后从后座拿了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
黑色的外套被他就像是随手放在楠雨身上，衣领遮住楠雨大半张脸，就连眼睛都被遮住一半。
睡梦中的楠雨围着更加清晰的香味，遮在衣服下的嘴角上扬起来，脸蹭着衣服换了姿势，脸面向她自己那一侧的车窗。
看着她的举动，谢之熠脸上还是一片平静，仿若方才做出那样关心人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一样。
车子驶出小道时，雨势渐小，楠雨一路上睡的香甜。
等她醒来时，车内只剩下她一人。
思绪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楠雨愣着坐直身子，盖着的衣服落在脚边，然后她垂下眼眸看着那件不是自己的外套，睡着前的那些画面浮现在眼前。
“我……”此刻她不知道还能对自己说出什么话来。
捡起脚边的衣服，看了看放下不是拿走也不好，就这样醒来后的她把脸埋进自己手心中在车内坐了许久，脑袋乱嗡嗡的。
没一会车窗上传来声音，她倏地抬头看过去。
站在车窗外的是已经洗漱完换上家居服的谢之熠，半干的碎发垂在额前，脸上还是毫无起伏的神情。
曲着的手指又在车窗上敲了两下，惊醒看着他的楠雨。
楠雨回神，指尖抖着打开车门，突然被推开的车门差点打在谢之熠身上，他步伐稍显慌乱后退一步躲开。
他的举动楠雨没有看到，因为推开车门就要下车的她一下被安全带给扯了回去。
足足安静好几秒钟，楠雨才从丢脸模式中找回几分清醒，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要慌，也不要再让自己做出像刚才那样丢脸的事情来。
就一张脸皮，都快不够丢的了。
如果车库中有地缝，她恨不得立马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醒了就下来吧，姑姑在等你。”谢之熠对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楠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车库算不上明亮的灯光中，那个高大直挺的背影在这一瞬间烙印在楠雨心中。
在还不懂爱的年纪，楠雨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要记住，也会记住。没想到在后来的年月中，她真得记了很多很多年。
下车背上自己的书包，楠雨抬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等她快走到电梯厅时停了下来，看着身子斜靠在墙面上的人。
等在电梯厅里的谢之熠抬眼看了楠雨，然后伸手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缓慢打开，他什么都没有说先走了进去。
反应过来的楠雨，书包在背后左右晃着小跑了进去。
楠雨看着还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外套，微微侧身抬头看着另一侧的人，说：“衣服我清洗完再还给您……你。”
不管他有没有听到，楠雨紧急收回那个您字。
到达一楼电梯门打开，谢之熠说：“不急。”然后走了出去，和坐在沙发中正在聊天的两人打了声招呼后，直接上楼了。
只剩下跟在身后的楠雨站在客厅中间位置，喊完人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谢璇起身向她走来，摸了摸她的头发，问：“没有淋到雨吧？”
楠雨摇头回道：“没有，他……哥哥他接我回来的。”
谢璇这时也看到她手中的衣服，点点头，“你先回去洗个热水澡，我让林妈煮好了姜茶，等下给你送过去。”
“好，谢谢母亲。”楠雨乖巧地点头应道。
离开前，她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谢老爷子说：“外公早点休息，晚安。”
谢老爷子对她笑着摆了摆手，“以后出门可以让司机送你，都已经安排好了。”
楠雨愣了一下，握着衣服的手紧了紧，她说：“外公，不用这样麻烦，我可以自己去学校，地铁或者公交车都很方便的……”
“雨儿，外公这是在心疼你。”谢璇拉过她的手说道。
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楠雨觉得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能够让她呼吸的空间在缩小。
手面被轻轻拍了一下，楠雨知道这是提醒，提醒她要乖乖应下司机的事情。
楠雨握紧另一只手中的衣服，闭上眼睛在心中沉呼一口气后，睁开说道：“好的，谢谢外公。”
一辈子坐在高位的老者，眼中含着几分笑意，对楠雨点了点头。
楠雨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急切的想要走出这里，急切到脚下的步伐不稳，脚踝撞在了放在玄关的脚凳上。
很疼，但也让人清醒。
手放在门上的时候，身后传来谢老爷子的声音，“手里的衣服等下给杨妈就好，她们知道该怎么做。”
——她们知道该怎么做。
楠雨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让自己变得笨一些，这句话如同一根耻辱柱一样将楠雨钉在了原地。
收紧的指尖要不是因为有衣服在，此刻她的手心一定在流血。
还站在客厅中的谢璇，眸间微微抖动，见楠雨没有接话，她小声喊了一句，“雨儿。”
不想让她为难，“好的，外公。”楠雨说完回身把手中的衣服放在距离玄关不远的立柜上，这个时候也管不了这个柜子具体是用来放什么东西，楠雨只想要快点离开。
推开门走出去的那一瞬间，楠雨呼了一口长长的气。
脚下麻木地走向那处小院，铺着石板的小道两侧是开着正艳的鲜花，楠雨不认识，也没有想要知道的心思。
两处院子离着的不算远，中间也没有什么隔开，周围有的是满目绿色的草坪，刚下过雨的草坪看着要比之前更有生机。
相比较那些争相盛开的鲜花，楠雨更喜欢的是这片草地。
夜深了，雨也停了。
经过刚才那件事，楠雨停下脚步，站在一处空地，很想大喊一声，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她是跟着母亲来到谢家的，在来之前谢璇有和她说过，谢家不比之前的家，这里规矩多，“眼睛”也多。
所以在来到这里后，楠雨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一定要想清楚，不麻烦别人，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还有三年时间，等成年之后自己就会离开这里。
在这个刚停下的雨夜中，楠雨仰头看着黑的没有尽头的天际，苦笑一声。
很浅的一声，只有她一人知道。
但是在她不知道的一个角落中，主院三楼的一个阳台上，在黑夜的遮掩下站着一个人，手肘搭在阳台围栏上，那双比这黑夜还浓上几分的瞳孔中映着的是她对着天苦笑的身影。
阳台上的谢之熠看着那个身影，满是倔强的后背，在这个无人注意到的夜晚中似乎变得不再坚强。
刚才他们在客厅中的谈话内容，被想到什么决定下来要回衣服的谢之熠全部听到。
楼梯的拐角，谢之熠后背抵在墙面上，就算没有当面看着，谢之熠脑海中也能想象出楠雨的神情。
心中有很多的想法，想反抗，想顶嘴，想把自己内心中的话说出来，但是却会被理智拉回，不，应该用现实来形容才更加的贴切，从她住进谢家开始能够做的只能是妥协和沉默地接受。
这就是现实。
听到她离开时的关门声，谢之熠也上了楼，然后在有意识的时候人已经站在这个可以看到她去小院的阳台上。
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看着呢？
谢之熠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哭。
哭没哭谢之熠没有看到，但是看到了她直挺的后背向下塌了一下。
直到那个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谢之熠自己又在阳台上吹了好一会晚风。
这个夜晚，他躺在床上思绪涌动，没有头绪，好不容易睡着后，梦中也是一塌糊涂。
外面天刚蒙蒙亮，从梦中醒来的他，起身出门跑步。
晨跑是他从小就跟着母亲一起留下的习惯，先是在院中喷泉旁做了一会简单的拉伸动作，活动胳膊的时候视线中看到一个身影。
是换下校服的楠雨。
坐在小院外的那个秋千上面，腿上盖着一本书，而她呢，头用力向后仰着，离着些距离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仅是一眼，谢之熠就收回视线，活动结束慢慢跑出谢宅，绕着周围环形道路跑着。
清晨的谢家老宅很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鸟儿叫声。
所以当谢之熠跑出正门的时候，楠雨是知道的。
睁开眼睛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他离开的最后一点身影，看到他就让楠雨想到昨天晚上因为那件外套发生的事情。
用一夜睡眠换来的说服，在这个早上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