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开始坠入水面那一瞬间有一下的窒息感,阿皎发现自己还能正常的在水下呼吸,在最底下有一丝光亮,阿皎就朝着那抹光一直游过去,很快就发现了一面椭圆形镜子。

    她捡起镜子发现跟普通镜子没啥区别,如果说非有啥特别的大海就是比一般镜子烫手吧。

    阿皎把镜子揣在怀里就往上游,谁知水的阻力太大,任她拼命往上还是费了不少劲,于是火鳞镜又被冲掉了。

    她又只能往下游把火鳞镜捡回来,刚打算继续往上游的那一刻,她忽然在火鳞镜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是郁桑的脸。

    阿皎怔了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盯了半天,发现真的是郁桑,她不由看入了神。

    等她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不在水里了。

    此时的她身处在一片并不陌生的天地里。

    那是千年前,她所处的师门,云麓仙居。

    山门前的桃花仍如当年茂盛,她看见郁桑提着把木剑在门前不停地画阵,想要闯入这个门派之中。

    阿皎连忙大叫:“郁桑!郁桑!”

    可他仿佛听不见似的,一直不停地画阵做法。

    阿皎便飞奔过去,想拉住郁桑,却发现她的手穿过了郁桑的肩,她站在郁桑面前,他好像也看不见一样。

    “我又变成鬼了吗?”她自言自语,还看了自己全身上下一眼,发觉没有任何变化,还是脚踏实地地站着。

    但郁桑就是看不见她。

    阿皎默了。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只能默默看着郁桑。

    此时的郁桑还是那副灰不溜秋的道袍,但他的神情却很焦急,不像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做了半天的法愣是闯不进云麓仙居的山门后,终于气馁地把木剑往地上一丢,随后坐在一旁垂着头。

    阿皎也在一旁默默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郁桑终于起身往下山路走去,阿皎急忙跟上。

    郁桑下山之后并没有固定的地方所去,而是随机行走,然后开始像从前带着阿皎织梦的时光。

    他就这样一个人走过了春夏秋冬,日升月暮,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这大荒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已走遍,于是他只能回头把走过的路再重新走一遍。

    这一段时间很漫长,长到阿皎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只是当郁桑再次站在云麓仙居门口时,门口的那两株桃花早已败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守门弟子。

    见到郁桑来访,守门弟子照例询问了一番,见郁桑说不出认识的人,就赶他走了。

    郁桑也没多做停留,只是他一步三回头,看着云麓仙居的门口多次之后,他才自嘲地摇摇头:“她若是回来了,定不会让我出现在这里的。”

    说完,郁桑就走了,再也没回过头。

    这次之后,郁桑又开始不厌其烦地重走大荒路。

    又不知是哪一年的时候,郁桑在路上发现了灵气衰落的翼人族长,他救了翼人族长后,翼人族长为报答他,告知了他一个秘密。

    幽州有个山谷叫暮苍渊,底下住着烛阴氏的后代,当年烛龙拔下一枚火鳞藏于山谷,是为了庇护这一方的一目民。

    这片鳞在山谷内吸收灵气,日久天长化为了一面火鳞镜,其镜含有神息,通晓万物。

    郁桑得知后,便由翼人族长引领,步入了这不为人知的暮苍渊中。

    也是这会,郁桑见到了烛光。

    烛光听说了郁桑的来意后,便告知郁桑,火鳞镜藏于暗河底下,非至纯的心灵无法进入。

    烛龙曾将人心欲念转化为暗河,若是有心人进入,轻则脱皮换骨,重则尸沉河底。

    郁桑此前而来,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所以便是听了烛光所说的后果,仍是义无反顾地跳入了暗河底下。

    阿皎从始至终都在一旁看着一切,她知道郁桑看不到自己,可当看见郁桑毫无犹豫地就同她那般就跳入暗河之中时,她仍是不可思议地叫了他一声:“郁桑!”

    郁桑当然没听见,他眼也不眨地就跳了下去,阿皎随之。

    可郁桑不同阿皎那般轻松,刚碰到水面的那一瞬间,仿佛有千刀万剐般凌迟在他身上一样,不过一刹那间,他全身衣裳被撕碎得干干净净。

    甚至,连裸露的身子都来不及反应,浑身上下就被割裂了一道道伤口,鲜血顿时流淌不断。

    这一个过程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郁桑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此刻就像遭受了酷刑的尸首,再也看不出一丝人样。

    若不是阿皎还能看见他费劲巴力地游动着,她真的会以为,他死了。

    郁桑游得十分费劲,他的周身更是围了一大圈流出来的血液,颜色十分红艳,原本这暗黑的河水也被他的血浸透得有些微红了。

    有好几次,她都看到郁桑不动了,可下一秒他又有了动静。

    他明明再也发不出一点点声音,只是手指仍在吃力地拨开层层水纹。

    他是这样的倔强与坚决,与向来漫不经心的郁桑根本联系不到一起去。

    阿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一点点地潜入水底,直至发现了火鳞镜。

    他缓缓地拿起火鳞镜,指尖触碰的那一瞬间,火鳞镜仿佛感受到了他那强大到令人震惊的生命力,周身燃起火光,将他整体包裹住。

    阿皎被那火光灼亮了双眼,她一时凑近不了,只是听见了郁桑的轻声祈求:“请您告诉我,阿皎的那一魄在哪?”

    火鳞镜当然没有回答,但那团火把郁桑送出了水面,阿皎也被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离开了水底。

    等她再反应过来,已经和郁桑重新回到了崖顶。

    他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混身没有一处好肉,可他似感觉不到疼痛般,睁着眼看天空发出一声轻笑:“等我。”

    最终是烛光带人赶来把郁桑抬了回去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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