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光姐姐，我找到了这个。”
乌月跑过来，递给李寄光一本日记本。
“你看了么？”
乌月点点头。
“你的眼睛里有出现文字么？”
乌月的小脸煞白：“祂说，我看见你了，姐姐，我害怕。”
“别怕。”
李寄光弯下腰，把乌月抱起来。
刚忙完的乌声就站在乌月背后，听完后，整个人僵在原地，喃喃自语，“祂毁了我们，毁了我还不够，还要毁了我的孩子，我——”
“别冲动！”
魏鸣用巧劲将乌声制住，抬头望向李寄光，“小船已经放下去了，快走！”
李寄光回头，偌大的巨轮已经陷入火海。
几十公斤的火药、干燥的稻草，再加上纯木制造的整个船身，这对于火焰来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饕餮盛宴。
李寄光点点头，抱着小小的乌月往下方的小船那侧走去。
“姐姐，这个哥哥身上好香。”
魏鸣脸色一变：“她不是没喝酒么？！”
“你忘了，为了激发他们情绪，我们砸了整艘船上几乎所有的酒。”
魏鸣尴尬的笑着，一边关心一边后退。
“是啊是啊，快过来，诶，她怎么也会——”
李寄光：“她找到了船长的日记本。”
魏鸣苦笑，整艘船，除了他之外，其余所有人全都是被选中的人。
本来还以为要保护小孩，现在倒是不用保护了，因为他成了唯一需要被保护的那个。
李寄光注意到魏鸣的表情，安慰了一句，“别担心，我也觉得你很香，但我不会吃你的。”
魏鸣：“……我谢谢你啊……”
——
小小的木船在深不可测的漆黑海面上飘荡。
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海水，月光升起，无数半人半鱼的怪物浮出水面开始纵声歌唱。
魏鸣默默划着船，他的周围都是戴着特制头盔的人。
用船长装载的武器尖锐金属部分磨光了，再加上强光手电拼凑而成。
绝对的高温高光，使得他们身体里的黄花能被暂时压制。
“英俊的少年啊，你是否在思念你的家乡，过来我的怀抱，让我来慰藉你苦寂干涸的内心吧……”
魏鸣的眼前是美若仙境的光幕，像艾梅柏·希尔德一样动人漂亮的神女，以及拉扯着他心脏的温柔歌声。
如果不是划船扑到脸上的海水够猛够凉，他觉得自己大概会忍不住又一次中招。
他现在就像是深夜开在盘山高速公路上的汽车，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找人说点什么以保持理智。
“李寄光。”
李寄光闷在特制头套里看日记：“嗯？”
听声音，确定是温暖版的李寄光，魏鸣感觉好受些。
“咳，那个，海妖又找上我了。”
“哦。”
“咳，你能跟我说说在你眼里，他长什么样子么？”
李寄光翻了一页日记，眼神都没变一下，“我只能说，很丑。”
想起之前李寄光说船长是个鱼头人身鱼尾的怪物，魏鸣突发奇想，“那比起你在那天晚上看到的船长呢？”
李寄光叹了口气：“魏鸣，我们俩的视觉并不相通，只是单纯通过文字联系。”
“哦。”
“不过，如果只是单纯的鱼头的话，海妖更丑。”
魏鸣：“……”
很好，他现在清醒多了。
“海边突然吹起了风，月亮的颜色有些怪，泛着红，像是铁制品生锈之后的那种暗红。”
“我们等了很久都没有钓到鱼，但是岸边一直有一条大腿粗细，看起来半个手臂长的鱼望着我们。”
“俗话说，上山不捡肉，下水不捡鱼。这鱼的眼睛很怪，不像鱼，倒像是人，它就那么半浮在水面上看着我们，一动不动，小陆提了几次让我用抄网捞上来都被我拒绝了，但我看着空空如也的鱼护，有些犹豫，老严也问我，要不就捞上来试试？我同意了。”
李寄光翻过一页，旁边的乌声推了推李寄光，“你看了船长的日记本么？”
“没有，不多睡一会儿么？”
“我睡不着，那个，你知道么？其实船长说的那些只选一个信徒，晚上不能出门的那些话，都是骗我们的，是因为他之前差点被反杀所以想的计策，用来逐一击破。”
李寄光：“我知道。”
“为什么？！”
“因为他很多余，如果他存在的作用只有开船、传达神谕的话，那他的作用就和费雨、或者你妹妹他们的作用重复了，他是这样，船员也是。”
乌声恍然。
李寄光低着头，又翻了一页。
“我下抄网的时候，那鱼动了一下，有些顿，和它灵活的眼睛形成鲜明对比，我心里的感觉更加不好了，但缺少粮食和燃料，我们现在其实已经没有其他选择，我抄起了那条鱼，它比我想象的还要长，足有一米多，鱼腹有圆柱那么粗，鼓鼓囊囊的。”
“陆付付很高兴，毕竟是年轻人，饿了好些天，终于有吃的了，兴奋得立马就去洗起了锅，她不敢剖鱼，老严也不会，我其实也只是看过，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鱼的血很多，一直在流，鱼肉很厚实，有很多红肉，他的腹部不是鱼籽，是一层层的肉组织，我在清鱼泡的时候，发现鱼泡上面有一行字——我看见你了，然后我的眼睛里也出现了这行字，这不是好事，但我有些兴奋，这会不会是他的声音？”
“李寄光，你是因为知道我们自相残杀会增加海神的力量，所以故意让他们在海神进入力量最盛的瞬间用强光、大火将他们杀死么？”
乌声看着日记本里的字字句句，看得头脑发胀，只觉得同样都是人类，但自己身边这个女人的逻辑思考能力好像强得有些过分。
李寄光感觉自己快要看到关键点了，呼吸不自觉的微微急促，“嗯。”
“为什么？”
李寄光勉强分出一丝心神回应：“如果只能通过直接吃来增长力量，船长不会对我们自相残杀这点那么乐见其成，他大可以用下药一类的方式一船船直接杀，而不是像人类圈养家猪一样，先用食物、酒，将我们养得油光水滑。”
乌声不太喜欢李寄光的这种形容方式，但不得不承认，很贴切。
“所以你发现了，如果是在黑暗中，在潮湿的海面上，我们死亡的时候，那些迫不及待地生长的花，其实就代表着我们人数的减少，反而会导致剩余人力量的增强，会导致海神力量的增强。”
“对。”
“那为什么你那么确定海神一定会主动联系我们？”
心脏鼓噪得生疼，李寄光不得不将日记本合上，揉了揉眼睛，过强的光线刺得她双眼干涩生疼。
她闭上双眼：“你仔细想想，我们故意把海神的力量引入船长，引入那些人的身体里，让祂以为要大快朵颐一餐，但却在最关键的时刻付之一炬，这不仅杀死了船长他们，也大大削弱了海神的力量，现在即便祂不想，但少了这些年来源源不断当“老鸨”的船长，少了大船，她就算明知可能有危险，也必然尽快联系我们，让我们过去。”
突然死亡的瞿悦，也证实了海神的饥饿。
乌声意识到了什么：“我们一定要戴好头罩。”
李寄光笑了：“对，必须要戴好，否则哪怕我们还没有被“喂养”到最佳赏味期，祂也会饥不择食地下手。”
说着，李寄光毫不犹豫地切换人格，摘下头罩，冷漠的双眼紧紧盯着小船角落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费雨。
费雨他们这些人，其实是被船长召唤而来，所以他们既是船长的食粮，也是船长用来引诱他们这些被选中的人的中介。
船长其实尝试过直接“选中”，但他做不到，就连召唤费雨等人的技能，都是他当初上船后背弃了所有人，趁其不备全部杀了吃光才拥有的技能。
他想再升级，但找不到任何办法，想联系海神，但对方永远就是那句话——“我看见你了。”
于是他只能理解为是自己吃得还不够多，升级得还不够强，不然为什么海神还要继续选人，而不是直接定下他呢？
失去人性的同时，他也失去了人类最引以为傲的基本思考能力。
他忘了，海神根本就不是人类，所谓海神，也只是他给祂起的称呼。
对方的本体，只是一朵长得很像牵牛花的黄花。
祂甚至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基本的思考能力，只有来自顶级捕食者的直觉引诱。
所以费雨所说的他不够幸运，没有被海神选中，其真实原因，可能只是海神也无法做到无差别攻击，海神的能力，也并没有逆天到完全不可战胜的地步。
李寄光弯下腰，轻声问费雨，“怎么样，祂联系你了么？”
费雨激动得涕泗横流，双眼熠熠生辉，“他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终于愿意向我下达神谕了，就在东南方，再航行一天，会有一座岛，至高无上的海神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李寄光目测了一下日记本的剩余厚度，一天的时间，足够了。
她想知道葵学芳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倾向于当时的陆付付已经成了费雨一样的存在，被船长“传教”，老严可能就相当于魏鸣，因为和葵学芳有较为强烈的联系所以无法成为船长的养料，从而成为葵学芳的养料。
但问题是，从魏鸣后来的讲述中可以得知，葵学芳成功回来了。
至少在钓鱼之后，她并没有被大船接走，而是回到了基地，并且还去了地下实验室，她是从实验室里失踪的。
乌月跑过来，递给李寄光一本日记本。
“你看了么？”
乌月点点头。
“你的眼睛里有出现文字么？”
乌月的小脸煞白：“祂说，我看见你了，姐姐，我害怕。”
“别怕。”
李寄光弯下腰，把乌月抱起来。
刚忙完的乌声就站在乌月背后，听完后，整个人僵在原地，喃喃自语，“祂毁了我们，毁了我还不够，还要毁了我的孩子，我——”
“别冲动！”
魏鸣用巧劲将乌声制住，抬头望向李寄光，“小船已经放下去了，快走！”
李寄光回头，偌大的巨轮已经陷入火海。
几十公斤的火药、干燥的稻草，再加上纯木制造的整个船身，这对于火焰来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饕餮盛宴。
李寄光点点头，抱着小小的乌月往下方的小船那侧走去。
“姐姐，这个哥哥身上好香。”
魏鸣脸色一变：“她不是没喝酒么？！”
“你忘了，为了激发他们情绪，我们砸了整艘船上几乎所有的酒。”
魏鸣尴尬的笑着，一边关心一边后退。
“是啊是啊，快过来，诶，她怎么也会——”
李寄光：“她找到了船长的日记本。”
魏鸣苦笑，整艘船，除了他之外，其余所有人全都是被选中的人。
本来还以为要保护小孩，现在倒是不用保护了，因为他成了唯一需要被保护的那个。
李寄光注意到魏鸣的表情，安慰了一句，“别担心，我也觉得你很香，但我不会吃你的。”
魏鸣：“……我谢谢你啊……”
——
小小的木船在深不可测的漆黑海面上飘荡。
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海水，月光升起，无数半人半鱼的怪物浮出水面开始纵声歌唱。
魏鸣默默划着船，他的周围都是戴着特制头盔的人。
用船长装载的武器尖锐金属部分磨光了，再加上强光手电拼凑而成。
绝对的高温高光，使得他们身体里的黄花能被暂时压制。
“英俊的少年啊，你是否在思念你的家乡，过来我的怀抱，让我来慰藉你苦寂干涸的内心吧……”
魏鸣的眼前是美若仙境的光幕，像艾梅柏·希尔德一样动人漂亮的神女，以及拉扯着他心脏的温柔歌声。
如果不是划船扑到脸上的海水够猛够凉，他觉得自己大概会忍不住又一次中招。
他现在就像是深夜开在盘山高速公路上的汽车，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找人说点什么以保持理智。
“李寄光。”
李寄光闷在特制头套里看日记：“嗯？”
听声音，确定是温暖版的李寄光，魏鸣感觉好受些。
“咳，那个，海妖又找上我了。”
“哦。”
“咳，你能跟我说说在你眼里，他长什么样子么？”
李寄光翻了一页日记，眼神都没变一下，“我只能说，很丑。”
想起之前李寄光说船长是个鱼头人身鱼尾的怪物，魏鸣突发奇想，“那比起你在那天晚上看到的船长呢？”
李寄光叹了口气：“魏鸣，我们俩的视觉并不相通，只是单纯通过文字联系。”
“哦。”
“不过，如果只是单纯的鱼头的话，海妖更丑。”
魏鸣：“……”
很好，他现在清醒多了。
“海边突然吹起了风，月亮的颜色有些怪，泛着红，像是铁制品生锈之后的那种暗红。”
“我们等了很久都没有钓到鱼，但是岸边一直有一条大腿粗细，看起来半个手臂长的鱼望着我们。”
“俗话说，上山不捡肉，下水不捡鱼。这鱼的眼睛很怪，不像鱼，倒像是人，它就那么半浮在水面上看着我们，一动不动，小陆提了几次让我用抄网捞上来都被我拒绝了，但我看着空空如也的鱼护，有些犹豫，老严也问我，要不就捞上来试试？我同意了。”
李寄光翻过一页，旁边的乌声推了推李寄光，“你看了船长的日记本么？”
“没有，不多睡一会儿么？”
“我睡不着，那个，你知道么？其实船长说的那些只选一个信徒，晚上不能出门的那些话，都是骗我们的，是因为他之前差点被反杀所以想的计策，用来逐一击破。”
李寄光：“我知道。”
“为什么？！”
“因为他很多余，如果他存在的作用只有开船、传达神谕的话，那他的作用就和费雨、或者你妹妹他们的作用重复了，他是这样，船员也是。”
乌声恍然。
李寄光低着头，又翻了一页。
“我下抄网的时候，那鱼动了一下，有些顿，和它灵活的眼睛形成鲜明对比，我心里的感觉更加不好了，但缺少粮食和燃料，我们现在其实已经没有其他选择，我抄起了那条鱼，它比我想象的还要长，足有一米多，鱼腹有圆柱那么粗，鼓鼓囊囊的。”
“陆付付很高兴，毕竟是年轻人，饿了好些天，终于有吃的了，兴奋得立马就去洗起了锅，她不敢剖鱼，老严也不会，我其实也只是看过，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鱼的血很多，一直在流，鱼肉很厚实，有很多红肉，他的腹部不是鱼籽，是一层层的肉组织，我在清鱼泡的时候，发现鱼泡上面有一行字——我看见你了，然后我的眼睛里也出现了这行字，这不是好事，但我有些兴奋，这会不会是他的声音？”
“李寄光，你是因为知道我们自相残杀会增加海神的力量，所以故意让他们在海神进入力量最盛的瞬间用强光、大火将他们杀死么？”
乌声看着日记本里的字字句句，看得头脑发胀，只觉得同样都是人类，但自己身边这个女人的逻辑思考能力好像强得有些过分。
李寄光感觉自己快要看到关键点了，呼吸不自觉的微微急促，“嗯。”
“为什么？”
李寄光勉强分出一丝心神回应：“如果只能通过直接吃来增长力量，船长不会对我们自相残杀这点那么乐见其成，他大可以用下药一类的方式一船船直接杀，而不是像人类圈养家猪一样，先用食物、酒，将我们养得油光水滑。”
乌声不太喜欢李寄光的这种形容方式，但不得不承认，很贴切。
“所以你发现了，如果是在黑暗中，在潮湿的海面上，我们死亡的时候，那些迫不及待地生长的花，其实就代表着我们人数的减少，反而会导致剩余人力量的增强，会导致海神力量的增强。”
“对。”
“那为什么你那么确定海神一定会主动联系我们？”
心脏鼓噪得生疼，李寄光不得不将日记本合上，揉了揉眼睛，过强的光线刺得她双眼干涩生疼。
她闭上双眼：“你仔细想想，我们故意把海神的力量引入船长，引入那些人的身体里，让祂以为要大快朵颐一餐，但却在最关键的时刻付之一炬，这不仅杀死了船长他们，也大大削弱了海神的力量，现在即便祂不想，但少了这些年来源源不断当“老鸨”的船长，少了大船，她就算明知可能有危险，也必然尽快联系我们，让我们过去。”
突然死亡的瞿悦，也证实了海神的饥饿。
乌声意识到了什么：“我们一定要戴好头罩。”
李寄光笑了：“对，必须要戴好，否则哪怕我们还没有被“喂养”到最佳赏味期，祂也会饥不择食地下手。”
说着，李寄光毫不犹豫地切换人格，摘下头罩，冷漠的双眼紧紧盯着小船角落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费雨。
费雨他们这些人，其实是被船长召唤而来，所以他们既是船长的食粮，也是船长用来引诱他们这些被选中的人的中介。
船长其实尝试过直接“选中”，但他做不到，就连召唤费雨等人的技能，都是他当初上船后背弃了所有人，趁其不备全部杀了吃光才拥有的技能。
他想再升级，但找不到任何办法，想联系海神，但对方永远就是那句话——“我看见你了。”
于是他只能理解为是自己吃得还不够多，升级得还不够强，不然为什么海神还要继续选人，而不是直接定下他呢？
失去人性的同时，他也失去了人类最引以为傲的基本思考能力。
他忘了，海神根本就不是人类，所谓海神，也只是他给祂起的称呼。
对方的本体，只是一朵长得很像牵牛花的黄花。
祂甚至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基本的思考能力，只有来自顶级捕食者的直觉引诱。
所以费雨所说的他不够幸运，没有被海神选中，其真实原因，可能只是海神也无法做到无差别攻击，海神的能力，也并没有逆天到完全不可战胜的地步。
李寄光弯下腰，轻声问费雨，“怎么样，祂联系你了么？”
费雨激动得涕泗横流，双眼熠熠生辉，“他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终于愿意向我下达神谕了，就在东南方，再航行一天，会有一座岛，至高无上的海神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李寄光目测了一下日记本的剩余厚度，一天的时间，足够了。
她想知道葵学芳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倾向于当时的陆付付已经成了费雨一样的存在，被船长“传教”，老严可能就相当于魏鸣，因为和葵学芳有较为强烈的联系所以无法成为船长的养料，从而成为葵学芳的养料。
但问题是，从魏鸣后来的讲述中可以得知，葵学芳成功回来了。
至少在钓鱼之后，她并没有被大船接走，而是回到了基地，并且还去了地下实验室，她是从实验室里失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