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上辈子王娇娇进来的时候，虽然是侧妃，但因为胡家倒台，萧司旌也检举有功，腰板子直了很多。而且从那时候起，萧司旌就悄悄安排萧珏给她下药，没过多久自己就缠绵病榻，所以她在自己手里从没吃过苦，就这，还要三五不时的做一做小白花样子，来请个安都是红着眼睛的，把“你欺负我”写在脸上。
胡韶芝自问不是个不能容人的，她嫁给萧司旌也没从没指望他能守身如玉。而且只有懦弱的人才会把朝秦暮楚这种事全归结在女人头上，只是王娇娇这个人，她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让人厌烦的气息，萧司旌也许是爱惨了这种做派，但胡韶芝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内宅妇人，她混在军营那几年，什么诨话没听过？
胡韶芝也很疑惑，萧司旌难道不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一口在城里的勾栏瓦舍一抓一大把吗？
张妙妙吐槽精准：“怎么不知道？他要是真的爱惨了那小蹄子，怎么不回来跟你摊牌？怎么不光明正大带回来？他好歹是个王爷，真想护住一个人能护不住？更何况你儿子都生了，地位稳固又能多为难他小心肝。你看过电影……话本吗？红袖添香那一般都是小老婆干的活，还有什么教小老婆读书识字，你见过几个是教老婆读书识字的？说白了，就是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按着自己的心意捏成喜欢的样子，这个人的全部都仰赖于自己的施舍。这样的梦想，只怕是每个男人都有，就算蠢货是装的，他们也乐意信。大老婆呢，要负责赡养老人，教育孩子，迎来送往，装饰门庭。小老婆干不了大老婆的活，大老婆也没有小老婆来的合心意。”
“大概男人心中的理想，就是少年时候有个青梅竹马，青年时候有个富家千金，中年时候要个红袖添香，晚年时候还要个红颜知己，什么好的都得让他们占完。”
“真是促狭。”胡韶芝被逗的笑出来，“但是也没说错。”
这天下的男人啊，总是不知足的，永远都是理所应当的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该是他们的。
琥珀安排事情很利落，很快就收拾好一切，胡韶芝带上一大包东西，中间还绕了几圈买了嫂子喜欢的五香糕和娘亲念了好久的烧素排。
等到了万清街，国公府门口已经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喧闹了。
“哎哎哎，我要猪脸，猪脸留给我啊，我家那口子最喜欢猪头脸下酒。”
“我要一个肘子！我姥娘做的好一手红烧肘子，想起来就流口水，”
“糟头肉没人要吧？没人要我就包圆了啊，我家今天包包子，猪肉大葱馅的！”
负责割肉的正是王娇娇的生父，王大雷，他媳妇姜氏在一旁称肉算钱。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脸上都是一脸喜色。平日里这些公侯府邸，就算是要买猪肉也是找大肉铺子送上门，还有些家底厚的，直接自己在庄子上养，养好了送进府，连屠夫都是惯常用的，哪儿轮的上他们这些人。
这一遭赚钱是小事，要是街坊们吃的好，说不准下回国公府再有这样的好事就还能想起他们！要是自己能扒上公府，还愁什么吃喝？
所以王大雷切肉切得格外卖力，“得嘞，您瞅好，五花里头最有油水的一块。”
“糟头肉分量不够，您要不再等会儿？我让学徒去拉第二头猪了，要不了两刻钟！”
“猪肝啊？送您了，您吃着好就再去东市找我，门脸朝南那家！”
……
姜氏也觉得脸快笑烂了。
“您是住街角第二家的？姓汪？好嘞，给您记上了。”
“这才七斤，我给您记上，等会儿另外一头到了我再喊一嗓子。”
“十斤过二两，算您十斤，街东头第三家？”
……
看见胡韶芝下了马车，当即就有认出来的，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打招呼。
“小姐回来了？”
“嚯！这大包小包的，国公夫人今个得多吃两碗饭！”
“谢小姐送的猪肉和红封！不是小姐提，我都差点忘了日子，回去就给家里奶奶上柱香，也把猪肉奉上去让她老人家尝尝。”
……
胡韶芝在这里住的久，各家都没把她当成高高在上的王妃，依旧亲亲热热的。
循着记忆，挨个打过招呼之后，胡韶芝对着有些局促的王家夫妇说道：“辛苦二位了，一会儿让琥珀送两位一个红封。”
夫妇两个赶紧摆手，胡韶芝又吩咐了一边让他们分完之后就把剩下的给还没来的送去。就算是租户也别少了，王大雷之前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老爷，战战兢兢下自然无有不可。
胡韶芝站门口短暂的停留，上辈子国公府的牌匾拆了之后，许是皇帝心虚，这府邸再也没有赐给别人。万清街的人多有不平，都说半夜曾经听见过鬼哭，城里也颇多流言。一直到萧司旌继位，他直接让钦天监看过，说此地不详，不宜居住，把万清街的人都迁到了别处，说要把整条街改成寺庙。
进了门，母亲和嫂子黄氏迎上前来，嫂子怀里还抱着刚刚半岁的宴哥儿。
“怎么不见珏儿？我还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他爱吃的点心。”
“快进屋，母亲从早上就盼着了，还说最近天热，不知道你们府里的冰够不够用。”
胡韶芝强忍住心头想要恸哭的欲望：“珏儿最近功课紧，我就没让他来了。”
顺手从黄氏手里接过眼睛睁的大大的小胖娃：“宴哥儿长的真快，眼睛像嫂嫂。”
胡夫人翻了个白眼：“别在你哥跟前说这个，你哥还说这孩子哪哪儿都随自己呢。也不知道眼睛糊什么了，孩子出挑的地方向来都是随娘的好不好。”
黄氏捂嘴笑：“娘亲说的是，看看妹妹跟相公就知道了。”
这厢一家人共聚天伦，另一边的萧司旌和王娇娇也是一番旖旎气氛。
王娇娇痴迷的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人呢？虽然她不知道恩公是什么身份，但是能够大手笔买下这样大的院子，还有屋里无一处不精美的摆设，都昭示着对方的来历不凡。这样她做梦都不敢想的男人，现在就躺在自己的身边。让她在美好中也忍不住打个激灵，只盼着就算是梦，她也不要醒来。
萧司旌则餍足的轻抚怀中的女子，她这样的合自己的心意，全身上下都好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做一样的美好。虽然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对方炽热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一旦睁眼，就能看到一个清秀佳人沁着水的眼神盯着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这样的感受，萧司旌从未在自己的夫人身上体会过。胡韶芝出身将门，家学渊源自不必说，更兼气度不凡，面对下人时候恩威并施、铁腕铮铮，出门见客时候进退有度，处理得宜。但凡跟禹王府有往来的，谁不赞一句王妃风华无双，是挑不出错的好主母。
但是这样的气度高华放在夫妻之间就显得太呆板无趣，尤其她做的太好，反倒衬的自己像是个样样都拿不出手的人。
萧司旌在心里冷哼一声，这样的女子娶回来也就只能当个摆设，没半点情趣。若不是兴国公府的门楣够高，她这样的人早就被休回娘家去。谁能忍受这样一个冷硬的女人呢？
话虽如此，萧司旌还是有些心虚。头几年他娶了胡韶芝的时候，很是装了一段时间的孙子。盖因自己亲娘提着耳朵嘱咐过，兴国公府的嫡小姐，进门就是王妃，这样高的出身。自己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而且在王妃生下嫡子前，自己也不能有任何妾室和庶子。
萧司旌想起来那段日子就觉得气闷，自己是王爷，她才是王妃！没了自己这个王爷，她做哪门子的王妃？这话也就能在心里说说，当着人他是不敢的。直到去年自己上了战场，立下战功。萧司旌才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些盼头，未满三十就能立下战功的皇子屈指可数。这下，就算是王妃也不能像原先那样辖制自己了！
娇娇这样的女人，才是自己的心中所爱。遇到娇娇那天也是这几年里头一次去青楼，刚去就碰上娇娇要寻死。自己救了她之后，她全心依赖着自己。每次她口称“恩公”的时候，萧司旌都凭空生出了一种自己可以无所不能的错觉。
安置娇娇的时候，他也考虑再三，其实现在并不是纳外室的好时候，胡韶芝虽然不禁着他乱来，但是传出去难免有些小人碎嘴。最后还是一起吃酒的学子们给出的招，在万清街租下一套房子，这样自己每次来万清街，别人就会以为他是去了丈人家里。话虽如此，萧司旌心里也有些隐秘的快感，在胡韶芝眼皮子底下偷情，啧啧，想起来就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盛夏饮了冰水似的痛快！
“恩公，你今日有事吗？”
萧司旌转过神来，把怀中的女子搂的更紧些：“怎么？”
王娇娇听见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就又红了脸：“没什么，我跟王婶学了几样菜，想做给你吃。”
萧司旌很满意，他不让王娇娇出门，家里也配置了奴仆，王娇娇很是听话，从来没有顶撞过他：“好，我今天就尝尝娇娇的手艺。”
两人正温存，只听见萧司旌的小厮在外面急慌慌的喊人：“少爷！少爷！”
萧司旌不耐烦的应声：“什么事？”
小厮颤着嗓音：“老夫人有些不大好，请您回去看看呢！”
萧司旌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安抚了王娇娇两句，便赶紧起身收拾。
他跟小厮约好了暗号，说老爷不太好就是说家中确实有事，说老夫人有事就是说胡韶芝来了万清街。
萧司旌惊惧中带着些愤怒委屈，自己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全天下，有谁家的夫君是过着这种日子！胡韶芝！他把这个名字在胸中翻来覆去的嚼着，总有一天，他要这满皇城的人都看看，没了她胡家，自己这个王爷照样坐的稳稳的！
萧司旌悄悄的从后门离开，前门处，王大雷手里拎着五斤猪五花，五斤下水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王婶，一听说国公府今日赠了猪肉和红封来就喜滋滋的收下，红封悄悄塞进自己的衣襟。
“谢小姐仁慈！这肉可真新鲜！”
“敢问这里主家叫什么名字？我这里也好记下给国公小姐禀告！”王大雷打定主意要好好把这个差事做漂亮。
“主家姓王，多的我也就不知道了。”这话倒也不假，除了萧司旌每次身边来的小厮，这宅子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这宅子其实不是买的而是租的。
这时候，屋里刚收拾好的王娇娇听见声音出来了：“王婶，是恩公又回来了吗？”
王婶撇嘴，虽然不知道此间主人的身份，但王氏这人真可笑，置了院子人不经常来，很少在这里过夜。搁谁不清楚这就是外宅？可王娇娇倒好，口口声声说是报恩，三句不离恩公。每次主人家来就紧闭门户，那声音听着羞都羞死了，谁家报恩是这样的？
王婶调整好脸色，没准人家贵家公子就吃这一套呢，自己操什么心！
“不是的夫人，是兴国公府的小姐说今日是曾经老国公大胜的日子，给咱们送了东西来呢！”
“那可是好……”
王娇娇看见门口跟王婶站着的是王大雷，整个人如被雷击。
王大雷看见被卖进青楼的女儿出现在眼前，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整个人愣怔在原地，只有脑子还勉强转着。
看看这明亮气派的大宅子！还有王娇娇身上穿的戴的，王大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莫不是这赔钱货交了什么好运？
他倒是没往外室上头想，这个女儿在家时候就不讨人喜欢，地头的活一样不会做，长的虽然出挑点也没到让人惊艳的程度。自己在田间地头种地种了二十多年，得空就给乡邻们杀猪杀鸡得点下水，想起个摊子也起不来。
本来是打算拿王娇娇换点彩礼，她长的不差，村子里看上她的也不少。谁知道这赔钱货左一个看不上右一个看不上，索性把哭哭啼啼的她打发给青楼的鸨母，换了十两银子。
可是，王娇娇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胡韶芝自问不是个不能容人的，她嫁给萧司旌也没从没指望他能守身如玉。而且只有懦弱的人才会把朝秦暮楚这种事全归结在女人头上，只是王娇娇这个人，她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让人厌烦的气息，萧司旌也许是爱惨了这种做派，但胡韶芝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内宅妇人，她混在军营那几年，什么诨话没听过？
胡韶芝也很疑惑，萧司旌难道不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一口在城里的勾栏瓦舍一抓一大把吗？
张妙妙吐槽精准：“怎么不知道？他要是真的爱惨了那小蹄子，怎么不回来跟你摊牌？怎么不光明正大带回来？他好歹是个王爷，真想护住一个人能护不住？更何况你儿子都生了，地位稳固又能多为难他小心肝。你看过电影……话本吗？红袖添香那一般都是小老婆干的活，还有什么教小老婆读书识字，你见过几个是教老婆读书识字的？说白了，就是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按着自己的心意捏成喜欢的样子，这个人的全部都仰赖于自己的施舍。这样的梦想，只怕是每个男人都有，就算蠢货是装的，他们也乐意信。大老婆呢，要负责赡养老人，教育孩子，迎来送往，装饰门庭。小老婆干不了大老婆的活，大老婆也没有小老婆来的合心意。”
“大概男人心中的理想，就是少年时候有个青梅竹马，青年时候有个富家千金，中年时候要个红袖添香，晚年时候还要个红颜知己，什么好的都得让他们占完。”
“真是促狭。”胡韶芝被逗的笑出来，“但是也没说错。”
这天下的男人啊，总是不知足的，永远都是理所应当的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该是他们的。
琥珀安排事情很利落，很快就收拾好一切，胡韶芝带上一大包东西，中间还绕了几圈买了嫂子喜欢的五香糕和娘亲念了好久的烧素排。
等到了万清街，国公府门口已经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喧闹了。
“哎哎哎，我要猪脸，猪脸留给我啊，我家那口子最喜欢猪头脸下酒。”
“我要一个肘子！我姥娘做的好一手红烧肘子，想起来就流口水，”
“糟头肉没人要吧？没人要我就包圆了啊，我家今天包包子，猪肉大葱馅的！”
负责割肉的正是王娇娇的生父，王大雷，他媳妇姜氏在一旁称肉算钱。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脸上都是一脸喜色。平日里这些公侯府邸，就算是要买猪肉也是找大肉铺子送上门，还有些家底厚的，直接自己在庄子上养，养好了送进府，连屠夫都是惯常用的，哪儿轮的上他们这些人。
这一遭赚钱是小事，要是街坊们吃的好，说不准下回国公府再有这样的好事就还能想起他们！要是自己能扒上公府，还愁什么吃喝？
所以王大雷切肉切得格外卖力，“得嘞，您瞅好，五花里头最有油水的一块。”
“糟头肉分量不够，您要不再等会儿？我让学徒去拉第二头猪了，要不了两刻钟！”
“猪肝啊？送您了，您吃着好就再去东市找我，门脸朝南那家！”
……
姜氏也觉得脸快笑烂了。
“您是住街角第二家的？姓汪？好嘞，给您记上了。”
“这才七斤，我给您记上，等会儿另外一头到了我再喊一嗓子。”
“十斤过二两，算您十斤，街东头第三家？”
……
看见胡韶芝下了马车，当即就有认出来的，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打招呼。
“小姐回来了？”
“嚯！这大包小包的，国公夫人今个得多吃两碗饭！”
“谢小姐送的猪肉和红封！不是小姐提，我都差点忘了日子，回去就给家里奶奶上柱香，也把猪肉奉上去让她老人家尝尝。”
……
胡韶芝在这里住的久，各家都没把她当成高高在上的王妃，依旧亲亲热热的。
循着记忆，挨个打过招呼之后，胡韶芝对着有些局促的王家夫妇说道：“辛苦二位了，一会儿让琥珀送两位一个红封。”
夫妇两个赶紧摆手，胡韶芝又吩咐了一边让他们分完之后就把剩下的给还没来的送去。就算是租户也别少了，王大雷之前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老爷，战战兢兢下自然无有不可。
胡韶芝站门口短暂的停留，上辈子国公府的牌匾拆了之后，许是皇帝心虚，这府邸再也没有赐给别人。万清街的人多有不平，都说半夜曾经听见过鬼哭，城里也颇多流言。一直到萧司旌继位，他直接让钦天监看过，说此地不详，不宜居住，把万清街的人都迁到了别处，说要把整条街改成寺庙。
进了门，母亲和嫂子黄氏迎上前来，嫂子怀里还抱着刚刚半岁的宴哥儿。
“怎么不见珏儿？我还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他爱吃的点心。”
“快进屋，母亲从早上就盼着了，还说最近天热，不知道你们府里的冰够不够用。”
胡韶芝强忍住心头想要恸哭的欲望：“珏儿最近功课紧，我就没让他来了。”
顺手从黄氏手里接过眼睛睁的大大的小胖娃：“宴哥儿长的真快，眼睛像嫂嫂。”
胡夫人翻了个白眼：“别在你哥跟前说这个，你哥还说这孩子哪哪儿都随自己呢。也不知道眼睛糊什么了，孩子出挑的地方向来都是随娘的好不好。”
黄氏捂嘴笑：“娘亲说的是，看看妹妹跟相公就知道了。”
这厢一家人共聚天伦，另一边的萧司旌和王娇娇也是一番旖旎气氛。
王娇娇痴迷的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人呢？虽然她不知道恩公是什么身份，但是能够大手笔买下这样大的院子，还有屋里无一处不精美的摆设，都昭示着对方的来历不凡。这样她做梦都不敢想的男人，现在就躺在自己的身边。让她在美好中也忍不住打个激灵，只盼着就算是梦，她也不要醒来。
萧司旌则餍足的轻抚怀中的女子，她这样的合自己的心意，全身上下都好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做一样的美好。虽然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对方炽热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一旦睁眼，就能看到一个清秀佳人沁着水的眼神盯着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这样的感受，萧司旌从未在自己的夫人身上体会过。胡韶芝出身将门，家学渊源自不必说，更兼气度不凡，面对下人时候恩威并施、铁腕铮铮，出门见客时候进退有度，处理得宜。但凡跟禹王府有往来的，谁不赞一句王妃风华无双，是挑不出错的好主母。
但是这样的气度高华放在夫妻之间就显得太呆板无趣，尤其她做的太好，反倒衬的自己像是个样样都拿不出手的人。
萧司旌在心里冷哼一声，这样的女子娶回来也就只能当个摆设，没半点情趣。若不是兴国公府的门楣够高，她这样的人早就被休回娘家去。谁能忍受这样一个冷硬的女人呢？
话虽如此，萧司旌还是有些心虚。头几年他娶了胡韶芝的时候，很是装了一段时间的孙子。盖因自己亲娘提着耳朵嘱咐过，兴国公府的嫡小姐，进门就是王妃，这样高的出身。自己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而且在王妃生下嫡子前，自己也不能有任何妾室和庶子。
萧司旌想起来那段日子就觉得气闷，自己是王爷，她才是王妃！没了自己这个王爷，她做哪门子的王妃？这话也就能在心里说说，当着人他是不敢的。直到去年自己上了战场，立下战功。萧司旌才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些盼头，未满三十就能立下战功的皇子屈指可数。这下，就算是王妃也不能像原先那样辖制自己了！
娇娇这样的女人，才是自己的心中所爱。遇到娇娇那天也是这几年里头一次去青楼，刚去就碰上娇娇要寻死。自己救了她之后，她全心依赖着自己。每次她口称“恩公”的时候，萧司旌都凭空生出了一种自己可以无所不能的错觉。
安置娇娇的时候，他也考虑再三，其实现在并不是纳外室的好时候，胡韶芝虽然不禁着他乱来，但是传出去难免有些小人碎嘴。最后还是一起吃酒的学子们给出的招，在万清街租下一套房子，这样自己每次来万清街，别人就会以为他是去了丈人家里。话虽如此，萧司旌心里也有些隐秘的快感，在胡韶芝眼皮子底下偷情，啧啧，想起来就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盛夏饮了冰水似的痛快！
“恩公，你今日有事吗？”
萧司旌转过神来，把怀中的女子搂的更紧些：“怎么？”
王娇娇听见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就又红了脸：“没什么，我跟王婶学了几样菜，想做给你吃。”
萧司旌很满意，他不让王娇娇出门，家里也配置了奴仆，王娇娇很是听话，从来没有顶撞过他：“好，我今天就尝尝娇娇的手艺。”
两人正温存，只听见萧司旌的小厮在外面急慌慌的喊人：“少爷！少爷！”
萧司旌不耐烦的应声：“什么事？”
小厮颤着嗓音：“老夫人有些不大好，请您回去看看呢！”
萧司旌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安抚了王娇娇两句，便赶紧起身收拾。
他跟小厮约好了暗号，说老爷不太好就是说家中确实有事，说老夫人有事就是说胡韶芝来了万清街。
萧司旌惊惧中带着些愤怒委屈，自己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全天下，有谁家的夫君是过着这种日子！胡韶芝！他把这个名字在胸中翻来覆去的嚼着，总有一天，他要这满皇城的人都看看，没了她胡家，自己这个王爷照样坐的稳稳的！
萧司旌悄悄的从后门离开，前门处，王大雷手里拎着五斤猪五花，五斤下水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王婶，一听说国公府今日赠了猪肉和红封来就喜滋滋的收下，红封悄悄塞进自己的衣襟。
“谢小姐仁慈！这肉可真新鲜！”
“敢问这里主家叫什么名字？我这里也好记下给国公小姐禀告！”王大雷打定主意要好好把这个差事做漂亮。
“主家姓王，多的我也就不知道了。”这话倒也不假，除了萧司旌每次身边来的小厮，这宅子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这宅子其实不是买的而是租的。
这时候，屋里刚收拾好的王娇娇听见声音出来了：“王婶，是恩公又回来了吗？”
王婶撇嘴，虽然不知道此间主人的身份，但王氏这人真可笑，置了院子人不经常来，很少在这里过夜。搁谁不清楚这就是外宅？可王娇娇倒好，口口声声说是报恩，三句不离恩公。每次主人家来就紧闭门户，那声音听着羞都羞死了，谁家报恩是这样的？
王婶调整好脸色，没准人家贵家公子就吃这一套呢，自己操什么心！
“不是的夫人，是兴国公府的小姐说今日是曾经老国公大胜的日子，给咱们送了东西来呢！”
“那可是好……”
王娇娇看见门口跟王婶站着的是王大雷，整个人如被雷击。
王大雷看见被卖进青楼的女儿出现在眼前，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整个人愣怔在原地，只有脑子还勉强转着。
看看这明亮气派的大宅子！还有王娇娇身上穿的戴的，王大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莫不是这赔钱货交了什么好运？
他倒是没往外室上头想，这个女儿在家时候就不讨人喜欢，地头的活一样不会做，长的虽然出挑点也没到让人惊艳的程度。自己在田间地头种地种了二十多年，得空就给乡邻们杀猪杀鸡得点下水，想起个摊子也起不来。
本来是打算拿王娇娇换点彩礼，她长的不差，村子里看上她的也不少。谁知道这赔钱货左一个看不上右一个看不上，索性把哭哭啼啼的她打发给青楼的鸨母，换了十两银子。
可是，王娇娇怎么会出现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