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是生非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傅楚衣又默念一遍临别时冥主赠予的箴言，她在前往昆仑宫的一路上反复思考，愣是半点没有品出弦外之音，她不得不认定这大约是冥主随口说来劝勉她莫回头，努力前行。
她稍稍踮起脚尖眺望前方乌泱泱的人群，隐隐有些头疼，向往修仙求长生之道的人这么多，恐怕要打上持久战了。
昆仑宫是天下公认的第一修仙门派，每二十年会面向四海公开选拔弟子入门。凡参选者，都需要经历重重考验，淘汰率极高。而最终名列前茅者，则有可能成为内门各宗长老座下弟子。
选拔的队伍算得上齐整，三五成群者颇多，一眼能看出有不少是修仙世家的弟子，举手投足间与普通选拔者泾渭分明。
她瞧了一会就收回目光，与之后的对手相较，她更担心会体力不支，趁着尚未正式开始，小口吃起糕饼。
“好香。”后方忽有脚步声贴近，响起小声的咕哝，她囫囵塞满了一大口，扭头正正对上一双水润的眼。
那一口太贪心，她又费劲嚼了几下，仍是吞咽吃力，望着迎面而来的稚气少女，一时说不出话来。
“呀，是我太唐突吓到你了吗？还是太干巴啦？”对方大约是天然能与人熟稔的性子，捏了个诀变出小杯盏，期期艾艾地递到她面前，“是清泉水哦。”
傅楚衣粗粗一扫，水清冽得很，仰头饮下道谢，自然地摸出一块糕饼递去。
“谢谢！我叫曲芝芝，我是想问问你那糕饼是在哪家铺子买的，看起来很好吃。我只来了西州两天，都来不及在城里逛逛。”自称曲芝芝的姑娘长了一张俏丽的脸，是能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
她随意地摆摆手，“我叫易泠歌。”离开冥界时新取的名字说起来还不够流利，她顿了顿才接着说：“我是今日刚到，就在山脚下的饼铺随手买的。”
傅楚衣这个名字，过去在昆仑宫称得上无人不晓，只不过她更广为人知的名声是个粘人精，臭名昭著。
她今生立志要做个截然不同的清冷女子，故取名为泠歌。
“啊，你不是西州人呀？”曲芝芝小声说：“我听到他们聊天，不是凡间的王公贵族，就是些仙门世家子弟，太夸张了吧。我太普通了，都有点想回家了。”
闻言，易泠歌露出更为慈爱的笑，胡诌着说：“不必担心身份的高低，我呢，就是从村里来的，还是给大户人家做丫鬟的都敢来试试，你怕什么？”
她在冥界为了讨好冥王，端茶倒水种田养花了二十年，饮的是忘川水，种的是彼岸花。
如今两手空空地回到尘世，要说最穷困卑微的选拔者，舍她其谁。况且参选者大多初出茅庐，没什么名气，即使家世高贵，也得靠实力竞争。
“啊？”曲芝芝一愣，大概是没想过这么凄惨的陈词，似是想宽慰她，话还没酝酿好，前边衣着华贵的数人斜眼睨了她们几眼，其中一个瘦高少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趾高气扬地说：
“没想到真有人会以为昆仑宫是没有门槛的，什么卑贱的身份都想进啊，可真是井底之蛙。”
曲芝芝嘴角一瘪，宛如柔弱小白兔般瞪了说话人一眼，她只冷哼一声，选拔开始在即，她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无知后生计较。
但那为首的少年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得寸进尺地凑到她跟前，表情浮夸地说：“本公子没看错吧，你一个炼气初阶也敢来参加选拔？不如早些自觉离开，省得一会儿颜面扫地！”
但凡两个修仙者间有一定的境界差距，高位者便能轻松地感知到对方的实力，而她当下恰恰是修仙者中的最低阶，只要不是太弱鸡的人，基本都能摸清她的境界。
这少年故意说得大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炼气初阶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已是十年前的旧事了。连这样的实力都妄想拜入昆仑宫，的确是过于不可思议。
眼见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嗓音拔得更高，“与你们这样的贱民一同参选，简直是辱没了本公子的门楣。”
这话就说得太刺耳了些，修仙界当以实力称雄，不分门第贵贱。但确实有诸多世家倚仗先辈的积累，常年占据高位，将修仙者分为森严的三六九等，偏偏是她最厌恶的说辞。
“公子如果真的这般有本事，那就不该在这大门口靠嘴陈说，合该被昆仑宫门人哭喊着请进去求你拜师吧？”易泠歌语调不高，刚好够周围人听得分明。
她瞥了眼他腰间华美的佩剑，接着嘲讽道：“虽然我只是炼气初阶，我也知道剑修应用剑来论道，没有实力的人才会如此多话。”
她回应得毫不客气，曲芝芝听得心惊，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他应该已经接近筑基了，我们不要激怒他了吧。”
“御剑褚家，岂容你侮辱！”旁边几个听得忿忿不平的人连忙指着她高声喝道，那褚家少年显然更是觉得没面子，脸色涨红怒吼一声：“在我面前论剑道，你是在说谁没实力！”
随声而动的不是剑，而是几枚小巧的骨钉从他袖中飞出，在极近的距离下向她刺去。
有些人身份不凡，只是为人跋扈，心眼是不坏的，但他一出手就是阴毒的骨钉，口舌之争就要他人受皮肉之苦，她忍不了。
易泠歌一直都很平静的眼神蓦地暗了暗，身形未动，手下生风，飞快地扬起拳头，猛的把锐利的骨钉全部砸得稀烂，化成一块块细小的碎屑掉了一地。
曲芝芝手忙脚乱结起的气罩，堪堪能护住她们俩，也被她一同打散。
“抱歉，下手快了些。”她冲着曲芝芝挤挤眼睛，又嚣张起来，“原来你是褚家人？怪不得如此无耻，一言不合就向我们两个弱女子扔钉子，你还要不要脸？”
她上辈子没什么优点，最值得发扬光大的果然还是一张巧嘴和三寸不烂之舌，说话如小刀，刀刀割人心。
见到她挥拳时迸发出骇人气力的选拔者们一惊，这么大的力气，勇猛无比，还能算得上是弱女子？
褚家少年吃了轻敌的亏，他本来想用骨钉恐吓她，最多也就是擦破几层皮流些血，没想到被轻松化解，立即气性更大，咬牙切齿地说：“拳头这么硬，也不知你能熬过几轮？我褚晃，才不是你一个粗人配评定的。”
先是贱民后是粗人，这人别的本事没有，难听的称呼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取。
她轻轻地摸了摸有些发烫的指节，忽然笑了笑，“至少能熬到你滚蛋吧，褚晃？”
在复述他名字的时候，她特意咬得极重。
“很好，非常好！”褚晃大概是终于气昏了头，眼睛都有些泛红，眉头紧紧地皱起，一副随时要爆发的样子。
他平素最以家门自傲，褚家在修仙界传承千年，御剑术绝佳。他行走在各处都是受人追捧，所以他最看不起身份卑贱的人，尤其还是会出言不逊的贱民。
他本来只是等得无聊，随便嘲讽几句，反正贱民都是不敢接话的，结果这貌美纤瘦的姑娘不只嘴硬，拳头更硬，把他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击得粉碎。
更不巧的是，他今日的脾气大得出奇，非常想把她那张巧笑嫣然的脸狠狠踩在脚底。
“嗖”一声，褚晃的佩剑急不可耐地出鞘，灵活地划出一道弧线，直向易泠歌奔去，他嘴上恨恨地说：“我本不想对你出剑，现在我看你还怎么熬，给我褚家跪地道歉！”
长剑刺出，他的手也不安分，向她头顶拍去，似是要把她打进地里去。
易泠歌早察觉到对方骤升的怒气，飞快地把曲芝芝往外一推，自己头一歪躲过一剑，紧握的拳头上灵光流转，径直向剑身拍下去，“我还指望日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拍我脑袋！”
那剑势来得迅疾，她一拳没能折断长剑，褚晃确实有几分家学，和小儿把戏的骨钉不同，他用剑时十分难缠，两人一下子就过了十几招。
不知为何，褚晃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有些招架不住，想找出空隙，不知不觉中背后是一棵参天古树，避无可避。
她飞身而起，一脚蹬在树上，褚晃的剑堪堪划过她的耳畔，切下了一根发丝。见她躲得狼狈，褚晃更是兴起，“只会拳法吗？这不够，拿出你的武器！”
犹豫片刻，她还不想太早拿出武器，在一开始就成为被关注的对象，绝不是好事。思虑间，那剑贴得更紧，几次都险些划破皮肤。
“噌”一声，一条细长的黑线越过她，雀跃地飞向了褚家少年，威逼的剑势终于消散，她站稳望去，才看清那不是什么黑线，是一条细瘦的小黑蛇，正趴在褚晃脖颈上吐着鲜红的信子。
“什么东西！好恶心的蛇！”褚晃惊魂未定，厌恶地想扔开小蛇，但小蛇灵活，在他的脖子上四处窜逃。
“烦。”一阵微风卷过，树上有一人飞身而下。他蒙着面，身形瘦削，全身着黑，甚至带着黑色的兜帽，将大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中。
她瞧得仔细，他苍白的面容上覆着繁复精巧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上挑的眼睛和纤巧的下巴。
蒙面人一步步走向呆滞住的褚晃，慢条斯理地拿起小黑蛇，阴森森地瞟了他一眼，说：“滚吧。”
褚晃当然不服气，“我褚晃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你又是什么贱民，敢和我这样说话！”一边叫嚷着，剑又飞起，蓄势待发。
一道白光闪过，忽有两根长长的手指摁住他的剑，那人看起来毫不费力地往下一按，褚晃拼命挣扎起来，但全然动弹不得。
翩然出现的少年人生得清俊，眉眼间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气，他警告般开口：“惹是生非者，没有拜入昆仑宫的资格。褚晃，你还想斗？”
语毕，白衣少年另出一指在褚晃额间一点，一股银白色的真气缓缓注入，褚晃再睁眼时，满是血丝的眼中清明许多。
白衣胜雪，似是故人。
傅楚衣又默念一遍临别时冥主赠予的箴言，她在前往昆仑宫的一路上反复思考，愣是半点没有品出弦外之音，她不得不认定这大约是冥主随口说来劝勉她莫回头，努力前行。
她稍稍踮起脚尖眺望前方乌泱泱的人群，隐隐有些头疼，向往修仙求长生之道的人这么多，恐怕要打上持久战了。
昆仑宫是天下公认的第一修仙门派，每二十年会面向四海公开选拔弟子入门。凡参选者，都需要经历重重考验，淘汰率极高。而最终名列前茅者，则有可能成为内门各宗长老座下弟子。
选拔的队伍算得上齐整，三五成群者颇多，一眼能看出有不少是修仙世家的弟子，举手投足间与普通选拔者泾渭分明。
她瞧了一会就收回目光，与之后的对手相较，她更担心会体力不支，趁着尚未正式开始，小口吃起糕饼。
“好香。”后方忽有脚步声贴近，响起小声的咕哝，她囫囵塞满了一大口，扭头正正对上一双水润的眼。
那一口太贪心，她又费劲嚼了几下，仍是吞咽吃力，望着迎面而来的稚气少女，一时说不出话来。
“呀，是我太唐突吓到你了吗？还是太干巴啦？”对方大约是天然能与人熟稔的性子，捏了个诀变出小杯盏，期期艾艾地递到她面前，“是清泉水哦。”
傅楚衣粗粗一扫，水清冽得很，仰头饮下道谢，自然地摸出一块糕饼递去。
“谢谢！我叫曲芝芝，我是想问问你那糕饼是在哪家铺子买的，看起来很好吃。我只来了西州两天，都来不及在城里逛逛。”自称曲芝芝的姑娘长了一张俏丽的脸，是能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
她随意地摆摆手，“我叫易泠歌。”离开冥界时新取的名字说起来还不够流利，她顿了顿才接着说：“我是今日刚到，就在山脚下的饼铺随手买的。”
傅楚衣这个名字，过去在昆仑宫称得上无人不晓，只不过她更广为人知的名声是个粘人精，臭名昭著。
她今生立志要做个截然不同的清冷女子，故取名为泠歌。
“啊，你不是西州人呀？”曲芝芝小声说：“我听到他们聊天，不是凡间的王公贵族，就是些仙门世家子弟，太夸张了吧。我太普通了，都有点想回家了。”
闻言，易泠歌露出更为慈爱的笑，胡诌着说：“不必担心身份的高低，我呢，就是从村里来的，还是给大户人家做丫鬟的都敢来试试，你怕什么？”
她在冥界为了讨好冥王，端茶倒水种田养花了二十年，饮的是忘川水，种的是彼岸花。
如今两手空空地回到尘世，要说最穷困卑微的选拔者，舍她其谁。况且参选者大多初出茅庐，没什么名气，即使家世高贵，也得靠实力竞争。
“啊？”曲芝芝一愣，大概是没想过这么凄惨的陈词，似是想宽慰她，话还没酝酿好，前边衣着华贵的数人斜眼睨了她们几眼，其中一个瘦高少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趾高气扬地说：
“没想到真有人会以为昆仑宫是没有门槛的，什么卑贱的身份都想进啊，可真是井底之蛙。”
曲芝芝嘴角一瘪，宛如柔弱小白兔般瞪了说话人一眼，她只冷哼一声，选拔开始在即，她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无知后生计较。
但那为首的少年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得寸进尺地凑到她跟前，表情浮夸地说：“本公子没看错吧，你一个炼气初阶也敢来参加选拔？不如早些自觉离开，省得一会儿颜面扫地！”
但凡两个修仙者间有一定的境界差距，高位者便能轻松地感知到对方的实力，而她当下恰恰是修仙者中的最低阶，只要不是太弱鸡的人，基本都能摸清她的境界。
这少年故意说得大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炼气初阶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已是十年前的旧事了。连这样的实力都妄想拜入昆仑宫，的确是过于不可思议。
眼见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嗓音拔得更高，“与你们这样的贱民一同参选，简直是辱没了本公子的门楣。”
这话就说得太刺耳了些，修仙界当以实力称雄，不分门第贵贱。但确实有诸多世家倚仗先辈的积累，常年占据高位，将修仙者分为森严的三六九等，偏偏是她最厌恶的说辞。
“公子如果真的这般有本事，那就不该在这大门口靠嘴陈说，合该被昆仑宫门人哭喊着请进去求你拜师吧？”易泠歌语调不高，刚好够周围人听得分明。
她瞥了眼他腰间华美的佩剑，接着嘲讽道：“虽然我只是炼气初阶，我也知道剑修应用剑来论道，没有实力的人才会如此多话。”
她回应得毫不客气，曲芝芝听得心惊，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他应该已经接近筑基了，我们不要激怒他了吧。”
“御剑褚家，岂容你侮辱！”旁边几个听得忿忿不平的人连忙指着她高声喝道，那褚家少年显然更是觉得没面子，脸色涨红怒吼一声：“在我面前论剑道，你是在说谁没实力！”
随声而动的不是剑，而是几枚小巧的骨钉从他袖中飞出，在极近的距离下向她刺去。
有些人身份不凡，只是为人跋扈，心眼是不坏的，但他一出手就是阴毒的骨钉，口舌之争就要他人受皮肉之苦，她忍不了。
易泠歌一直都很平静的眼神蓦地暗了暗，身形未动，手下生风，飞快地扬起拳头，猛的把锐利的骨钉全部砸得稀烂，化成一块块细小的碎屑掉了一地。
曲芝芝手忙脚乱结起的气罩，堪堪能护住她们俩，也被她一同打散。
“抱歉，下手快了些。”她冲着曲芝芝挤挤眼睛，又嚣张起来，“原来你是褚家人？怪不得如此无耻，一言不合就向我们两个弱女子扔钉子，你还要不要脸？”
她上辈子没什么优点，最值得发扬光大的果然还是一张巧嘴和三寸不烂之舌，说话如小刀，刀刀割人心。
见到她挥拳时迸发出骇人气力的选拔者们一惊，这么大的力气，勇猛无比，还能算得上是弱女子？
褚家少年吃了轻敌的亏，他本来想用骨钉恐吓她，最多也就是擦破几层皮流些血，没想到被轻松化解，立即气性更大，咬牙切齿地说：“拳头这么硬，也不知你能熬过几轮？我褚晃，才不是你一个粗人配评定的。”
先是贱民后是粗人，这人别的本事没有，难听的称呼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取。
她轻轻地摸了摸有些发烫的指节，忽然笑了笑，“至少能熬到你滚蛋吧，褚晃？”
在复述他名字的时候，她特意咬得极重。
“很好，非常好！”褚晃大概是终于气昏了头，眼睛都有些泛红，眉头紧紧地皱起，一副随时要爆发的样子。
他平素最以家门自傲，褚家在修仙界传承千年，御剑术绝佳。他行走在各处都是受人追捧，所以他最看不起身份卑贱的人，尤其还是会出言不逊的贱民。
他本来只是等得无聊，随便嘲讽几句，反正贱民都是不敢接话的，结果这貌美纤瘦的姑娘不只嘴硬，拳头更硬，把他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击得粉碎。
更不巧的是，他今日的脾气大得出奇，非常想把她那张巧笑嫣然的脸狠狠踩在脚底。
“嗖”一声，褚晃的佩剑急不可耐地出鞘，灵活地划出一道弧线，直向易泠歌奔去，他嘴上恨恨地说：“我本不想对你出剑，现在我看你还怎么熬，给我褚家跪地道歉！”
长剑刺出，他的手也不安分，向她头顶拍去，似是要把她打进地里去。
易泠歌早察觉到对方骤升的怒气，飞快地把曲芝芝往外一推，自己头一歪躲过一剑，紧握的拳头上灵光流转，径直向剑身拍下去，“我还指望日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拍我脑袋！”
那剑势来得迅疾，她一拳没能折断长剑，褚晃确实有几分家学，和小儿把戏的骨钉不同，他用剑时十分难缠，两人一下子就过了十几招。
不知为何，褚晃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有些招架不住，想找出空隙，不知不觉中背后是一棵参天古树，避无可避。
她飞身而起，一脚蹬在树上，褚晃的剑堪堪划过她的耳畔，切下了一根发丝。见她躲得狼狈，褚晃更是兴起，“只会拳法吗？这不够，拿出你的武器！”
犹豫片刻，她还不想太早拿出武器，在一开始就成为被关注的对象，绝不是好事。思虑间，那剑贴得更紧，几次都险些划破皮肤。
“噌”一声，一条细长的黑线越过她，雀跃地飞向了褚家少年，威逼的剑势终于消散，她站稳望去，才看清那不是什么黑线，是一条细瘦的小黑蛇，正趴在褚晃脖颈上吐着鲜红的信子。
“什么东西！好恶心的蛇！”褚晃惊魂未定，厌恶地想扔开小蛇，但小蛇灵活，在他的脖子上四处窜逃。
“烦。”一阵微风卷过，树上有一人飞身而下。他蒙着面，身形瘦削，全身着黑，甚至带着黑色的兜帽，将大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中。
她瞧得仔细，他苍白的面容上覆着繁复精巧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上挑的眼睛和纤巧的下巴。
蒙面人一步步走向呆滞住的褚晃，慢条斯理地拿起小黑蛇，阴森森地瞟了他一眼，说：“滚吧。”
褚晃当然不服气，“我褚晃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你又是什么贱民，敢和我这样说话！”一边叫嚷着，剑又飞起，蓄势待发。
一道白光闪过，忽有两根长长的手指摁住他的剑，那人看起来毫不费力地往下一按，褚晃拼命挣扎起来，但全然动弹不得。
翩然出现的少年人生得清俊，眉眼间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气，他警告般开口：“惹是生非者，没有拜入昆仑宫的资格。褚晃，你还想斗？”
语毕，白衣少年另出一指在褚晃额间一点，一股银白色的真气缓缓注入，褚晃再睁眼时，满是血丝的眼中清明许多。
白衣胜雪，似是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