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电话号码，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
季辛的记忆力很好。
学期末突击考试的时候，季辛经常需要边复习，边赶兼职工作。
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宿舍里背书背得最快的。
简单地句子，她看一遍就能基本复述。
复杂一点的句子，她过个两三遍也就基本差不多了。
室友都开玩笑地叫她“照相机”。
第一次感念记忆力略强，竟然是在这种时候。
季辛照着记忆里的信息，一下一下缓慢按动数字。
大拇指无意识在绿色拨通键上方迟疑一瞬，然后落下。
翌日。
季辛如约在下午四点赶去了舞诱，她应聘的职位是舞女。
舞诱看起来像是刚翻新过，看起来非常干净，也没有什么烟酒味。
前台的人听说她是来面试的，随意地给她指了下楼梯方向。
季辛想追问具体。
前台不耐烦地抛过来一句：“上去就知道了。”
季辛只好硬着头皮拾阶而上。
楼梯尽头有人在抽烟，紧身的包臀皮裙勾勒出诱人的曲线，她虚虚地靠着墙，自上而下睨视着上来的季辛。
“新来的？”阶梯上的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辛，面上妆容精致夸张，却并不能很好地遮盖眼底似有若无的青黑。
“转个圈看看。”Emily轻抬下下巴，意思让她在原地完成动作，并不打算给季辛让路，让她上来。
季辛动作略显笨拙，转回身的时候，还差点崴倒。
“你走吧。”
Emily优雅地把香烟在鞋底捻灭，转身欲走，却被身后人伸手拉住衣角。
季辛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下，却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会让人非选择她不可的优势。
大学时期的时候，季辛被选入过礼仪队，身高是她的一大优势。
但做舞女，她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优势，她不会跳舞，也并不是明艳张扬的长相。
季辛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
Emily上下打量一遭季辛。
“那……干过伺候人的活吗？”
Emily的重音放在“伺候”两个字上。
意思很明显，不是普通的“伺候”。
季辛只能老实地答：“没有，不过我有心理准备。”
“你还真诚实，但有心理准备和你能做是两回事。说实话，你身材挺好，脸蛋也不错。但很明显，你没有做好准备，我没有时间每天安慰你的情绪。”
Emily的店确实不清白，但她也不想搞什么强买强卖。
虽然洁身自好的价格确实高，但招个没有做好准备的，无疑是在给自己添麻烦，她没有时间一遍一遍地去安慰某个人。
“不会跳舞就算了，连哄人的话也不会说，我招你来干什么呢？”Emily藏不住眼底的冷漠。“这不适合你。”
说实话，这里的人态度都不怎么样，冷漠又疏离。
可季辛并不排斥。
比起冷漠，她更讨厌虚假的热情。
离开舞诱的时候，是六点。
虽然还没完全入夜，但这里已经逐渐热闹起来了。
轰然的音乐和暧昧的灯光缠绕着每一个人，酒精和肾上腺素带来的燥热熏得季辛有点头晕，她逃也似的迈着步子远离喧嚣。
她想，也许Emily说的是对的。
她不适合这里。
可她又适合哪里呢？
季辛并不觉得沮丧，她也没什么时间沮丧，或者她想，她大概是已经麻木了，毕竟这一个多月来，沮丧常常围绕着她。
没钱的恐慌和焦虑才是最折磨她的，一阵一阵，越来越强烈。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季辛走路回家的，回家的路上，不知不觉又下起了雨，等她发现的时候，衣服已经潮湿地黏在身上。
越走雨下得越大，季辛不得已找了个地方躲雨。
商场大屏幕上不断播放着广告，季辛站在某个正对商场屏幕的小店屋檐下，感受着各色的光影投射在脸上。
季辛盯着屏幕发了许久的呆，回过神的时候，屏幕上正播放着模特比赛的广告。
第一名奖金100万……
-
昨天是夜班，周书屿正在补觉。
不过门铃响第一遍的时候，他就听见了。
周书屿躺在床上翻出手机，查看信息，任由门铃一遍又一遍地响。
手机有很多新消息。
有张乔木发来的娱乐邀约。
有许弋淮助理发过来的新文件。
还有许弋淮分享的几条微博热搜。
#模特大赛条件苛刻# 爆
#时尚东方模特大赛# 热
这是许弋淮第一次来周书屿新家。
接连敲了三遍，里面都没人应声。
开了一天大会，来这里又遭遇闭门羹，许弋淮有点上火。
他不耐烦地伸手扯掉脖子上系得板正的领带，点开手机上助理早就发送过来的，周书屿的行程信息，仔细确认了一下，又开始敲门。
敲到第八遍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许弋淮无视周书屿不善的眼神，不客气地把人往里推推，进了门。
周书屿现在住的地方，是很简单的三室一厅，简约的北欧风，灰白色的家具，看起来有点严肃和冷冽。
和家里比，确实不算大。
许弋淮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到桌上，拿起桌上的关节人偶摆弄。
“老师叫我来的——”
“砰——”
重重的摔门声，硬生生地截断他接下来的话。
房间里本就沉默尴尬的空气瞬间凝滞，寒气四散开来，紧紧包裹住两个当事人。
许弋淮摆弄人偶的动作僵了一僵。
他怎么会不知道周书屿是在为什么不高兴，周书屿因为那些信和家里闹翻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新分公司的营销方案已经确定，正在施行，助理已经把详细方案发你，前期比赛不想去就算了，但决赛你必须要露面。”
许弋淮起身把桌上的文件夹递到周书屿眼前。“这是初赛入围名单和资料，重点关照对象已经做了清楚地标记。
这场比赛的前期造势你也看到了，本意也不是选出多么优秀的模特人才，而是走走流程，装模做样地选出一些条件不错的，之后走不走模特这条路都不一定。”
周书屿并没接下，许弋淮只好把东西又放回到桌上。
“老师给了我你的行程，那天你是没事的，你不要给我找什么没时间的借口，别让我难做。”
这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家里对周书屿的命令从来都是强制性的。
不过家里人并不认为这是命令，他们认为：这是商量，这是请求，这是对周书屿的合理建议。
但这种商量或者建议，通常容不得他拒绝。
哪怕他为了反抗，选择与家族公司毫不相关的医学专业，家里也认为这不过是小孩子一时叛逆，早晚会有办法让他回来。
许弋淮和周书屿的人生，是两个极端。
许弋淮出生就被抛弃，无人关心，无人照顾。
这样的他，被老师选中，送到周书屿身边的那一刻，竟然第一次知道了同情的是什么感觉。
一出生就被掌控，连朋友都是父母“专门”为他精挑细选的。
这个人的人生,到底什么是属于他自己的呢？
“说老实话，咱们这些反叛在老师他们眼里全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想赢，首先得有实力。”
和周书屿朋友一场，有些事，如果从个人情感的角度出发，许弋淮确实是站在周书屿这边的。
许弋淮把手中的关节人偶放回原处。
关节人偶的一只手被他掰成敬礼的样子，可身子佝偻，整体看起来更像是扶额发愁。
该传达的都传达到了，公司还有不少事要处理，许弋淮伸个懒腰，从沙发上起身离开，临出门还不忘提醒周书屿：记得看资料。
季辛的记忆力很好。
学期末突击考试的时候，季辛经常需要边复习，边赶兼职工作。
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宿舍里背书背得最快的。
简单地句子，她看一遍就能基本复述。
复杂一点的句子，她过个两三遍也就基本差不多了。
室友都开玩笑地叫她“照相机”。
第一次感念记忆力略强，竟然是在这种时候。
季辛照着记忆里的信息，一下一下缓慢按动数字。
大拇指无意识在绿色拨通键上方迟疑一瞬，然后落下。
翌日。
季辛如约在下午四点赶去了舞诱，她应聘的职位是舞女。
舞诱看起来像是刚翻新过，看起来非常干净，也没有什么烟酒味。
前台的人听说她是来面试的，随意地给她指了下楼梯方向。
季辛想追问具体。
前台不耐烦地抛过来一句：“上去就知道了。”
季辛只好硬着头皮拾阶而上。
楼梯尽头有人在抽烟，紧身的包臀皮裙勾勒出诱人的曲线，她虚虚地靠着墙，自上而下睨视着上来的季辛。
“新来的？”阶梯上的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辛，面上妆容精致夸张，却并不能很好地遮盖眼底似有若无的青黑。
“转个圈看看。”Emily轻抬下下巴，意思让她在原地完成动作，并不打算给季辛让路，让她上来。
季辛动作略显笨拙，转回身的时候，还差点崴倒。
“你走吧。”
Emily优雅地把香烟在鞋底捻灭，转身欲走，却被身后人伸手拉住衣角。
季辛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下，却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会让人非选择她不可的优势。
大学时期的时候，季辛被选入过礼仪队，身高是她的一大优势。
但做舞女，她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优势，她不会跳舞，也并不是明艳张扬的长相。
季辛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
Emily上下打量一遭季辛。
“那……干过伺候人的活吗？”
Emily的重音放在“伺候”两个字上。
意思很明显，不是普通的“伺候”。
季辛只能老实地答：“没有，不过我有心理准备。”
“你还真诚实，但有心理准备和你能做是两回事。说实话，你身材挺好，脸蛋也不错。但很明显，你没有做好准备，我没有时间每天安慰你的情绪。”
Emily的店确实不清白，但她也不想搞什么强买强卖。
虽然洁身自好的价格确实高，但招个没有做好准备的，无疑是在给自己添麻烦，她没有时间一遍一遍地去安慰某个人。
“不会跳舞就算了，连哄人的话也不会说，我招你来干什么呢？”Emily藏不住眼底的冷漠。“这不适合你。”
说实话，这里的人态度都不怎么样，冷漠又疏离。
可季辛并不排斥。
比起冷漠，她更讨厌虚假的热情。
离开舞诱的时候，是六点。
虽然还没完全入夜，但这里已经逐渐热闹起来了。
轰然的音乐和暧昧的灯光缠绕着每一个人，酒精和肾上腺素带来的燥热熏得季辛有点头晕，她逃也似的迈着步子远离喧嚣。
她想，也许Emily说的是对的。
她不适合这里。
可她又适合哪里呢？
季辛并不觉得沮丧，她也没什么时间沮丧，或者她想，她大概是已经麻木了，毕竟这一个多月来，沮丧常常围绕着她。
没钱的恐慌和焦虑才是最折磨她的，一阵一阵，越来越强烈。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季辛走路回家的，回家的路上，不知不觉又下起了雨，等她发现的时候，衣服已经潮湿地黏在身上。
越走雨下得越大，季辛不得已找了个地方躲雨。
商场大屏幕上不断播放着广告，季辛站在某个正对商场屏幕的小店屋檐下，感受着各色的光影投射在脸上。
季辛盯着屏幕发了许久的呆，回过神的时候，屏幕上正播放着模特比赛的广告。
第一名奖金100万……
-
昨天是夜班，周书屿正在补觉。
不过门铃响第一遍的时候，他就听见了。
周书屿躺在床上翻出手机，查看信息，任由门铃一遍又一遍地响。
手机有很多新消息。
有张乔木发来的娱乐邀约。
有许弋淮助理发过来的新文件。
还有许弋淮分享的几条微博热搜。
#模特大赛条件苛刻# 爆
#时尚东方模特大赛# 热
这是许弋淮第一次来周书屿新家。
接连敲了三遍，里面都没人应声。
开了一天大会，来这里又遭遇闭门羹，许弋淮有点上火。
他不耐烦地伸手扯掉脖子上系得板正的领带，点开手机上助理早就发送过来的，周书屿的行程信息，仔细确认了一下，又开始敲门。
敲到第八遍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许弋淮无视周书屿不善的眼神，不客气地把人往里推推，进了门。
周书屿现在住的地方，是很简单的三室一厅，简约的北欧风，灰白色的家具，看起来有点严肃和冷冽。
和家里比，确实不算大。
许弋淮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到桌上，拿起桌上的关节人偶摆弄。
“老师叫我来的——”
“砰——”
重重的摔门声，硬生生地截断他接下来的话。
房间里本就沉默尴尬的空气瞬间凝滞，寒气四散开来，紧紧包裹住两个当事人。
许弋淮摆弄人偶的动作僵了一僵。
他怎么会不知道周书屿是在为什么不高兴，周书屿因为那些信和家里闹翻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新分公司的营销方案已经确定，正在施行，助理已经把详细方案发你，前期比赛不想去就算了，但决赛你必须要露面。”
许弋淮起身把桌上的文件夹递到周书屿眼前。“这是初赛入围名单和资料，重点关照对象已经做了清楚地标记。
这场比赛的前期造势你也看到了，本意也不是选出多么优秀的模特人才，而是走走流程，装模做样地选出一些条件不错的，之后走不走模特这条路都不一定。”
周书屿并没接下，许弋淮只好把东西又放回到桌上。
“老师给了我你的行程，那天你是没事的，你不要给我找什么没时间的借口，别让我难做。”
这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家里对周书屿的命令从来都是强制性的。
不过家里人并不认为这是命令，他们认为：这是商量，这是请求，这是对周书屿的合理建议。
但这种商量或者建议，通常容不得他拒绝。
哪怕他为了反抗，选择与家族公司毫不相关的医学专业，家里也认为这不过是小孩子一时叛逆，早晚会有办法让他回来。
许弋淮和周书屿的人生，是两个极端。
许弋淮出生就被抛弃，无人关心，无人照顾。
这样的他，被老师选中，送到周书屿身边的那一刻，竟然第一次知道了同情的是什么感觉。
一出生就被掌控，连朋友都是父母“专门”为他精挑细选的。
这个人的人生,到底什么是属于他自己的呢？
“说老实话，咱们这些反叛在老师他们眼里全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想赢，首先得有实力。”
和周书屿朋友一场，有些事，如果从个人情感的角度出发，许弋淮确实是站在周书屿这边的。
许弋淮把手中的关节人偶放回原处。
关节人偶的一只手被他掰成敬礼的样子，可身子佝偻，整体看起来更像是扶额发愁。
该传达的都传达到了，公司还有不少事要处理，许弋淮伸个懒腰，从沙发上起身离开，临出门还不忘提醒周书屿：记得看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