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火烧乐善村
黑衣男子皱眉间，七尉便已带着巫医站定在面前，巫医哆嗦着喊着：“族长大人……”像一条急于躲在主人身后的小犬，奈何七尉的一声哂笑，便软了腿脚。
“没想到蚩尤一族近年来也不甘心偏居一隅，也向往起岛屿生活了，今日不请自来有何贵干。”七尉神君仍是一手拿着折扇，一派的月朗风清。
蚩冥亦直视着七尉，不紧不慢地回道：“自是有来便有往，我巫医不过吃了你水境附近的几条鱼，还未到得水境内，七尉神君就如此，真是好生小气。”
七尉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巫医的肩膀：“我自是看巫医躲在暗处大块朵颐不若坐在七尉府把酒言欢畅快许多。你说是也不是？”
巫医听着这句像是在问自己的话，眼睛都不敢睁开了，慌忙说着：“不敢了不敢了，我只是……”
“蠢货！”蚩冥打断巫医的话，一步上前把巫医拎在一旁骂道：“没见过世面的东西，竟如此丢人现眼，你自是不敢再叨扰七尉神君。”
“啊，是是是，是是是。”巫医这来回间感受着两股强大的压迫感，险些站立不住，乌黑的袖子匆匆擦去额角的汗水，不曾想越擦越脏，猫着腰躲在蚩冥身后。
公子玉上前向七尉行一礼道：“主君见上次七尉神君来去匆匆，也未曾招待，深觉不妥，今日前来本就是途径此地，稍作歇息，改日定递帖邀请神君去巫山好生畅饮。”
七尉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再多次挽留了，请便。”
巫医皱着眉头，小声提醒着：“可是那鱼……”
“那鱼就不带了吧。”蚩冥怒其不争地看了他一眼，说罢便带着巫医和公子玉行出梵水一带。
待三人走后，七尉也深觉海底很是有些蹊跷，便下海查探而去。
彼时乐善村已被一群官兵团团围住，大概20几名官兵，个个用白色棉布把头脸捂了个严严实实，腰间佩刀，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领头的似是一名武将，穿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腰间一面铜令牌上有一猛兽，在蓄势待发。马前一佩刀小卒环视四周厉声喊道：“乐善村村长何在！”
李村长年约40，家里男丁较多，生活上也较其他村民稍好些，因本人也爱帮助村里的孤寡老弱所以被推举为村长，其实平日里也没甚么好约束大家的，都是本本分分跑生活的，这陡一被点名，也不知犯了何事，赶忙颤颤巍巍跑到近前跪倒在地，趴在地上应着：“小人正是乐善村村长李时贵。”
佩刀小卒面向骑在马上的武将，得到武将点头示意，小卒复又看着跪在地上的族长问道：“卜保青可是你们村的村民？”
李族长回到：“卜家大丫头正是乐善村村民。”
小卒又问道：“卜家人何在？”
见迟迟没有回应，李族长抬头看了看四周，见卜家阿娘未曾在周围，便看向其他与卜家阿娘交好的村民。村妇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回话，都眼神闪躲的低头看向别处。
颜家阿娘壮着胆子向前一步说道：“卜家近日治丧，卜家阿娘病倒在家中，当家的前些日子离家一直未归。”
小卒听得一顿，问道：“前些日子是多久？”
颜家阿爹拦住颜家阿娘，也不知卜家是犯了什么事情，恐与卜家大丫头有关，卜家已经过得很是艰苦，还是蒙混过去的好。于是回道：“年前卜家说是拮据得厉害，去投奔亲戚去了，这一去大半年也未曾见过他回来，不知是不是没借到盘缠没脸回来。”
小卒望了眼空中的日头，计算了时辰又问道：“乐善村村民可还有未到场的？”
李村长回道：“除去一些无法下地的老人，村民皆已到场。”
小卒又看向武将，武将冷眼看着四周的村民，见村民皆是一脸茫然，有人时不时地捂嘴咳嗽几声，手中缰绳握牢，踢马走向一旁，丢下“开始”二字，便不再看这处。
小卒得到命令，向村民喊着：“各回各家，把门栓锁死，没有听到命令一律不准出来。”
颜家爹眉头深锁，向前一步说道：“启禀官家，我村今日请得一名郎中，刚到得此处，您看我们也不知为何锁村，还是让郎中回家吧。”说着向辛泽招手道：“辛大夫，这时辰不早了，您跟大人说说，快些回家吧。”
辛泽此时正拉着颜莹站在第一排，也不知这些人来此处是何意，思索间，颜家阿爹便来近旁一把抱起颜莹正要走，颜莹从未见过这阵势，吓得哇哇大哭，急声喊着：“辛哥哥，辛哥哥，我不要和辛哥哥分开。”
小卒一听女娃哭闹喊叫的话语，觉得眼前的渔夫甚是不老实，三两步走到近前一脚踹翻颜家阿爹。拔刀指着其面门，“别耍把戏，这次你们在劫难逃，管他大夫还是地仙，都得有这一劫。”
辛泽看着颜家阿爹为护自己被人这么欺负心中大火，本想上前理论，被颜清拉住，只见颜清尚还在病中，也被喊来站在人群中，几日未好生进食，小脸还是煞白煞白的，嘴唇哆嗦着眼眶中的眼泪硬是憋着不掉下来，颜清拉过妹妹的手交到辛泽手中说着：“阿爹阿娘照顾我一个病孩子已经力不从心了，妹妹先住在辛泽哥家里吧。”
颜清眼神灼灼地看着辛泽，小声恳求着：“辛泽哥，你一定可以保护妹妹的，我知道你可以的，求你了。”
辛泽听得一顿，握紧了颜莹的手。
小卒们此时正把村民往各家屋舍里赶，辛泽也拉着尚在哽咽中的颜莹向家中走去。辛泽正想着，这些人来乐善村到底是为了何事，卜家大丫头走的时候好好的，现下是出了什么事竟招来这些个官兵来到村里。不如施个障眼法，把村民都转移到别处去。
刚到得屋内，便有官兵拿着木板钉起了房门和窗户，屋内瞬间漆黑一片，刚止住哭的颜莹立时又被吓得大哭起来，本欲阻止官兵的辛泽只得赶忙点起烛灯安慰着颜莹。
屋外不知哪一户年轻气盛的壮劳力阻着官兵钉门窗，大喊着：“屋内尚有病弱老娘和孩子，你们钉门是为何？”可问题还没得到回复便被官兵一刀抹了脖子，屋内女眷瞬时尖叫声四起，颜家阿爹看着官兵并未拖出尸首，反而继续钉门心里瞬间就沉了下去，这些官兵是来屠村的！看着爱妻和幼子，今日势必要拼上一拼，能让颜清逃跑也是好的，于是拿起屋里的鱼叉就向官兵叉去，嘴里大喊着：“快带颜清逃走！”一柄鱼叉贯穿躯体，嘴里大团的鲜血瞬时就喷了出来，颜家阿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妻儿，慢慢倒了下去。骑在马上的武将挺直着腰杆坐在马上拉着马缰向别处走去。
“孩子他爹！”颜家阿娘跑步上前赶忙拍着颜家阿爹的面颊，绝望地痛哭着，颜清跪在地上眼泪还来不及擦拭，就有官兵把他们拖至屋内钉上了房门。
颜莹听得阿娘的一声叫喊呆愣住，僵在那里，恐惧地连眼珠也不转了，屋外的敲打声停止了一小会，便有火光燃起。
他们是要火烧乐善村！
辛泽站起身，本欲利用仙力夺门而出，可若这样做了，恐仍是保不了乐善村村民，到时天谴来临，这些村民还是要枉送性命，现下，现下该如何是好。为什么凡人有这么多坎坷磨难，做了神仙却没有办法真正地拯救苍生，为什么看着这么多条性命在眼前，却因为神仙也有神仙的枷锁而只能选择袖手旁观！看着眼前呆愣的颜莹，再想着颜清刚才的举动，如若，能保住颜莹也是好的。已有滚滚浓烟从门口钻进来，辛泽赶忙设下仙障护住颜莹。
乐善村如今已连成一片火海，颜清紧紧钻进母亲的怀中，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想起那天风浪把一艘小船推向岸边，自己正巧在岸边扯海草，以为是谁家的渔船没有栓牢，赶忙跑过去，不曾想船上似还有一人躺卧在船上，先是一惊，又担心是谁家的在海上遇上风浪遭了难，便也大着胆子走过去，眯着眼睛伸头看去，不免被船上的人吓了一跳。船上的人着一身粗布麻衣，闭着眼睛，若不是他额间凸起的一抹赤红，自己肯定立刻喊着辛泽哥跑上前去了。
深吸一口气，来到船旁推了推辛泽哥的肩头，颤声喊道：“辛泽哥，辛泽哥你快醒醒。”
船里的人起先无甚反应，而后似是皱了眉头，眼睛无力地睁开了一条缝，向自己这边望来，额间的一抹红色凸起竟霎时间消失不见了，真是奇怪，难不成是自己看错了。而后便有大人经过，把再一次陷入沉睡中的辛泽背回自己家中。
尖叫哭喊声不消一会便全部消失，就连屋外的家禽也未能幸免，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烈火烧着草木的声音。
随着时间的流逝，火光慢慢变得零星，一处处家园已成焦土，甚至有些地方还能看见尸体围抱的画面，想着那一张张朴实的笑脸，一幕幕在乐善村生活的画面，现下里，具已不在了。
官兵巡视了一圈也已撤离。
辛泽解了仙障，把昏睡中的颜莹放在平地上，看着身后姗姗来迟的七尉神君。七尉缓步走到辛泽面前，看着四周人间炼狱般的情景，也无甚法，轻轻叹了口气。
辛泽现下大概找回了些清明，理出了些头绪，大概是卜家大丫头生了病，本在城镇中帮佣，惊动了官府，看来，卜家大丫头也是性命不保了，可他们竟连医治他们的机会都不给，就这么一把火烧了了事。
七尉看着此番场景却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又看着躺在一旁的女娃一怔，“辛泽君你……”
辛泽转身看着七尉，喃喃道：“我也就只能救她了，我怎么能只救了她？”
七尉缓缓开口道：“你现在只当是救了她，可她本就该是留在这场火海中的，以后她的命运恐怕也不会好。”
辛泽坚定的说道：“我既已答应了那个孩子，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也这么跟着去了。”辛泽闭上眼睛停顿了一刻，睁开眼睛看着七尉问道：“你到此处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吗？”
七尉思索再三，不知如何开口，这样的事情，枉送了一个村的性命，实是有些不值得，但也终是瞒不了他许久。“村民的病是因为食用了一种病鱼，这种鱼本身携带一种极小的虫类，鲜活的鱼对人本身来讲没有什么危害，可是死物就会给虫类极大的生长变化环境，腌制和烹煮都无济于事，渔家人将就着吃掉就会染病。发烧，咳嗽，腹痛都是病症的显现。”
辛泽颤颤巍巍地想找回自己的声音，可越是心急发问，越是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来，缓和了一会心绪问道：“可会传染？”
七尉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病也不是不能医治的，健康的人吃了就会生病，群居的人生病是因为都吃了这种病鱼。”
辛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竟是因为病鱼，这不是瘟疫，不会传染，竟只单单是因为病鱼！”说罢低声笑起来：“呵呵呵，我是多么的愚蠢，我来此处三年，竟查不出他们是因为吃了病鱼生了病。”
七尉很是为这些村民不值得，现在也无他法，眼前的谜底还没有完全揭开，“你也是一叶障目，今日探查海底得知此事我便赶忙来告知于你，不曾想还是晚了一步，不过神启牌并不会因为这等事示警，你也要想想还有什么细节之处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辛泽抱起颜莹，略展眉宇，说道：“我先安顿好她，而后要去一趟天柱山了。”
七尉略一思忖，回道：“好，辛泽君有需要七尉的地方，随时来七尉府。”
有些事情，一叶障目也好，关心则乱也罢，说是宿命使然，在推波助澜中，带着人们走向红尘滚滚亦或是暗夜沉沉。谁是谁的劫难，谁又是谁的救赎，莫说劫难不是新生，莫言救赎不是深渊。终究是一场彼此成全。
黑衣男子皱眉间，七尉便已带着巫医站定在面前，巫医哆嗦着喊着：“族长大人……”像一条急于躲在主人身后的小犬，奈何七尉的一声哂笑，便软了腿脚。
“没想到蚩尤一族近年来也不甘心偏居一隅，也向往起岛屿生活了，今日不请自来有何贵干。”七尉神君仍是一手拿着折扇，一派的月朗风清。
蚩冥亦直视着七尉，不紧不慢地回道：“自是有来便有往，我巫医不过吃了你水境附近的几条鱼，还未到得水境内，七尉神君就如此，真是好生小气。”
七尉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巫医的肩膀：“我自是看巫医躲在暗处大块朵颐不若坐在七尉府把酒言欢畅快许多。你说是也不是？”
巫医听着这句像是在问自己的话，眼睛都不敢睁开了，慌忙说着：“不敢了不敢了，我只是……”
“蠢货！”蚩冥打断巫医的话，一步上前把巫医拎在一旁骂道：“没见过世面的东西，竟如此丢人现眼，你自是不敢再叨扰七尉神君。”
“啊，是是是，是是是。”巫医这来回间感受着两股强大的压迫感，险些站立不住，乌黑的袖子匆匆擦去额角的汗水，不曾想越擦越脏，猫着腰躲在蚩冥身后。
公子玉上前向七尉行一礼道：“主君见上次七尉神君来去匆匆，也未曾招待，深觉不妥，今日前来本就是途径此地，稍作歇息，改日定递帖邀请神君去巫山好生畅饮。”
七尉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再多次挽留了，请便。”
巫医皱着眉头，小声提醒着：“可是那鱼……”
“那鱼就不带了吧。”蚩冥怒其不争地看了他一眼，说罢便带着巫医和公子玉行出梵水一带。
待三人走后，七尉也深觉海底很是有些蹊跷，便下海查探而去。
彼时乐善村已被一群官兵团团围住，大概20几名官兵，个个用白色棉布把头脸捂了个严严实实，腰间佩刀，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领头的似是一名武将，穿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腰间一面铜令牌上有一猛兽，在蓄势待发。马前一佩刀小卒环视四周厉声喊道：“乐善村村长何在！”
李村长年约40，家里男丁较多，生活上也较其他村民稍好些，因本人也爱帮助村里的孤寡老弱所以被推举为村长，其实平日里也没甚么好约束大家的，都是本本分分跑生活的，这陡一被点名，也不知犯了何事，赶忙颤颤巍巍跑到近前跪倒在地，趴在地上应着：“小人正是乐善村村长李时贵。”
佩刀小卒面向骑在马上的武将，得到武将点头示意，小卒复又看着跪在地上的族长问道：“卜保青可是你们村的村民？”
李族长回到：“卜家大丫头正是乐善村村民。”
小卒又问道：“卜家人何在？”
见迟迟没有回应，李族长抬头看了看四周，见卜家阿娘未曾在周围，便看向其他与卜家阿娘交好的村民。村妇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回话，都眼神闪躲的低头看向别处。
颜家阿娘壮着胆子向前一步说道：“卜家近日治丧，卜家阿娘病倒在家中，当家的前些日子离家一直未归。”
小卒听得一顿，问道：“前些日子是多久？”
颜家阿爹拦住颜家阿娘，也不知卜家是犯了什么事情，恐与卜家大丫头有关，卜家已经过得很是艰苦，还是蒙混过去的好。于是回道：“年前卜家说是拮据得厉害，去投奔亲戚去了，这一去大半年也未曾见过他回来，不知是不是没借到盘缠没脸回来。”
小卒望了眼空中的日头，计算了时辰又问道：“乐善村村民可还有未到场的？”
李村长回道：“除去一些无法下地的老人，村民皆已到场。”
小卒又看向武将，武将冷眼看着四周的村民，见村民皆是一脸茫然，有人时不时地捂嘴咳嗽几声，手中缰绳握牢，踢马走向一旁，丢下“开始”二字，便不再看这处。
小卒得到命令，向村民喊着：“各回各家，把门栓锁死，没有听到命令一律不准出来。”
颜家爹眉头深锁，向前一步说道：“启禀官家，我村今日请得一名郎中，刚到得此处，您看我们也不知为何锁村，还是让郎中回家吧。”说着向辛泽招手道：“辛大夫，这时辰不早了，您跟大人说说，快些回家吧。”
辛泽此时正拉着颜莹站在第一排，也不知这些人来此处是何意，思索间，颜家阿爹便来近旁一把抱起颜莹正要走，颜莹从未见过这阵势，吓得哇哇大哭，急声喊着：“辛哥哥，辛哥哥，我不要和辛哥哥分开。”
小卒一听女娃哭闹喊叫的话语，觉得眼前的渔夫甚是不老实，三两步走到近前一脚踹翻颜家阿爹。拔刀指着其面门，“别耍把戏，这次你们在劫难逃，管他大夫还是地仙，都得有这一劫。”
辛泽看着颜家阿爹为护自己被人这么欺负心中大火，本想上前理论，被颜清拉住，只见颜清尚还在病中，也被喊来站在人群中，几日未好生进食，小脸还是煞白煞白的，嘴唇哆嗦着眼眶中的眼泪硬是憋着不掉下来，颜清拉过妹妹的手交到辛泽手中说着：“阿爹阿娘照顾我一个病孩子已经力不从心了，妹妹先住在辛泽哥家里吧。”
颜清眼神灼灼地看着辛泽，小声恳求着：“辛泽哥，你一定可以保护妹妹的，我知道你可以的，求你了。”
辛泽听得一顿，握紧了颜莹的手。
小卒们此时正把村民往各家屋舍里赶，辛泽也拉着尚在哽咽中的颜莹向家中走去。辛泽正想着，这些人来乐善村到底是为了何事，卜家大丫头走的时候好好的，现下是出了什么事竟招来这些个官兵来到村里。不如施个障眼法，把村民都转移到别处去。
刚到得屋内，便有官兵拿着木板钉起了房门和窗户，屋内瞬间漆黑一片，刚止住哭的颜莹立时又被吓得大哭起来，本欲阻止官兵的辛泽只得赶忙点起烛灯安慰着颜莹。
屋外不知哪一户年轻气盛的壮劳力阻着官兵钉门窗，大喊着：“屋内尚有病弱老娘和孩子，你们钉门是为何？”可问题还没得到回复便被官兵一刀抹了脖子，屋内女眷瞬时尖叫声四起，颜家阿爹看着官兵并未拖出尸首，反而继续钉门心里瞬间就沉了下去，这些官兵是来屠村的！看着爱妻和幼子，今日势必要拼上一拼，能让颜清逃跑也是好的，于是拿起屋里的鱼叉就向官兵叉去，嘴里大喊着：“快带颜清逃走！”一柄鱼叉贯穿躯体，嘴里大团的鲜血瞬时就喷了出来，颜家阿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妻儿，慢慢倒了下去。骑在马上的武将挺直着腰杆坐在马上拉着马缰向别处走去。
“孩子他爹！”颜家阿娘跑步上前赶忙拍着颜家阿爹的面颊，绝望地痛哭着，颜清跪在地上眼泪还来不及擦拭，就有官兵把他们拖至屋内钉上了房门。
颜莹听得阿娘的一声叫喊呆愣住，僵在那里，恐惧地连眼珠也不转了，屋外的敲打声停止了一小会，便有火光燃起。
他们是要火烧乐善村！
辛泽站起身，本欲利用仙力夺门而出，可若这样做了，恐仍是保不了乐善村村民，到时天谴来临，这些村民还是要枉送性命，现下，现下该如何是好。为什么凡人有这么多坎坷磨难，做了神仙却没有办法真正地拯救苍生，为什么看着这么多条性命在眼前，却因为神仙也有神仙的枷锁而只能选择袖手旁观！看着眼前呆愣的颜莹，再想着颜清刚才的举动，如若，能保住颜莹也是好的。已有滚滚浓烟从门口钻进来，辛泽赶忙设下仙障护住颜莹。
乐善村如今已连成一片火海，颜清紧紧钻进母亲的怀中，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想起那天风浪把一艘小船推向岸边，自己正巧在岸边扯海草，以为是谁家的渔船没有栓牢，赶忙跑过去，不曾想船上似还有一人躺卧在船上，先是一惊，又担心是谁家的在海上遇上风浪遭了难，便也大着胆子走过去，眯着眼睛伸头看去，不免被船上的人吓了一跳。船上的人着一身粗布麻衣，闭着眼睛，若不是他额间凸起的一抹赤红，自己肯定立刻喊着辛泽哥跑上前去了。
深吸一口气，来到船旁推了推辛泽哥的肩头，颤声喊道：“辛泽哥，辛泽哥你快醒醒。”
船里的人起先无甚反应，而后似是皱了眉头，眼睛无力地睁开了一条缝，向自己这边望来，额间的一抹红色凸起竟霎时间消失不见了，真是奇怪，难不成是自己看错了。而后便有大人经过，把再一次陷入沉睡中的辛泽背回自己家中。
尖叫哭喊声不消一会便全部消失，就连屋外的家禽也未能幸免，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烈火烧着草木的声音。
随着时间的流逝，火光慢慢变得零星，一处处家园已成焦土，甚至有些地方还能看见尸体围抱的画面，想着那一张张朴实的笑脸，一幕幕在乐善村生活的画面，现下里，具已不在了。
官兵巡视了一圈也已撤离。
辛泽解了仙障，把昏睡中的颜莹放在平地上，看着身后姗姗来迟的七尉神君。七尉缓步走到辛泽面前，看着四周人间炼狱般的情景，也无甚法，轻轻叹了口气。
辛泽现下大概找回了些清明，理出了些头绪，大概是卜家大丫头生了病，本在城镇中帮佣，惊动了官府，看来，卜家大丫头也是性命不保了，可他们竟连医治他们的机会都不给，就这么一把火烧了了事。
七尉看着此番场景却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又看着躺在一旁的女娃一怔，“辛泽君你……”
辛泽转身看着七尉，喃喃道：“我也就只能救她了，我怎么能只救了她？”
七尉缓缓开口道：“你现在只当是救了她，可她本就该是留在这场火海中的，以后她的命运恐怕也不会好。”
辛泽坚定的说道：“我既已答应了那个孩子，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也这么跟着去了。”辛泽闭上眼睛停顿了一刻，睁开眼睛看着七尉问道：“你到此处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吗？”
七尉思索再三，不知如何开口，这样的事情，枉送了一个村的性命，实是有些不值得，但也终是瞒不了他许久。“村民的病是因为食用了一种病鱼，这种鱼本身携带一种极小的虫类，鲜活的鱼对人本身来讲没有什么危害，可是死物就会给虫类极大的生长变化环境，腌制和烹煮都无济于事，渔家人将就着吃掉就会染病。发烧，咳嗽，腹痛都是病症的显现。”
辛泽颤颤巍巍地想找回自己的声音，可越是心急发问，越是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来，缓和了一会心绪问道：“可会传染？”
七尉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病也不是不能医治的，健康的人吃了就会生病，群居的人生病是因为都吃了这种病鱼。”
辛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竟是因为病鱼，这不是瘟疫，不会传染，竟只单单是因为病鱼！”说罢低声笑起来：“呵呵呵，我是多么的愚蠢，我来此处三年，竟查不出他们是因为吃了病鱼生了病。”
七尉很是为这些村民不值得，现在也无他法，眼前的谜底还没有完全揭开，“你也是一叶障目，今日探查海底得知此事我便赶忙来告知于你，不曾想还是晚了一步，不过神启牌并不会因为这等事示警，你也要想想还有什么细节之处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辛泽抱起颜莹，略展眉宇，说道：“我先安顿好她，而后要去一趟天柱山了。”
七尉略一思忖，回道：“好，辛泽君有需要七尉的地方，随时来七尉府。”
有些事情，一叶障目也好，关心则乱也罢，说是宿命使然，在推波助澜中，带着人们走向红尘滚滚亦或是暗夜沉沉。谁是谁的劫难，谁又是谁的救赎，莫说劫难不是新生，莫言救赎不是深渊。终究是一场彼此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