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吃。”
一炷香后的天已大亮，白芷兰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
和眉毛拧成麻花的歹人。
当时诓骗这歹人说自己厨艺好，只不过是她为了脱身跑路的应对之策，谁知道真能给这人做上饭。
医生要是厨艺好了，还能是好大夫吗?
好在歹人尚且被食物新奇的味道所震惊，没有追责，只是勉强再吃了两口便放下勺子，双目空洞地盯着碗里。
坏了，白芷兰心说，八成是给人吃傻了。
趁机逃跑和于心难安的天人交战之后，她认命般开口:
"要不你……别吃了吧。"
歹人早已不再是歹人的模样，而今绿着脸，如死囚蒙大赦。
白芷兰看着这人把碗推得远远的，在蒸笼里找来几个干馒头，啃了起来。
见他吃馒头吃得正香，白芷兰不禁咽了咽口水，她今日也还未吃早饭。
“这位歹，呃……这位兄弟？公子？少侠？”
“我叫阿沅。”
“阿沅少侠，能不能分我半个馒头啊？”
白芷兰手里被塞进一个完整的馒头，她心花怒放，刚想夸他大方，就听他道：
“剩下半个还我。”
白芷兰一时语塞，“……好。”
然而她才吃了两口，厨房门就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她就被身边人揪住头发往下一拽，头被迫往后仰去。
她痛呼出声，正要骂人，就见一只箭从她眼前飞过，带着凌厉的寒气，直直射穿了她身后的水缸。
白芷兰冷汗直流，心中庆幸刚才阿沅救了她，虽然无礼地拽了她的头发，但要不然现在被射穿的就是她的脑门了。
一排羽箭破风袭来，白芷兰吓呆了，反应过来时，已被阿沅一把扛起，破窗而出。
她从阿沅肩头抬头一看，身后是一群官府的追兵。
一只箭射来，阿沅偏头躲过。
“别放箭，凶手有人质！”追兵喊道。
白芷兰十分感动，太好了，自己是人质不是嫌疑人。
跑到一个墙角，白芷兰突然被放下，她见阿沅独自飞身上了屋檐。
眼看着官兵追来，被丢下的白芷兰手足无措，心提到了嗓子眼：完了，要被抓了。
“凶手在上面，追！”
白芷兰看着官兵们从她眼前呼啸而过，视自己如无物。
虚惊一场，她松了口气：也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人质。
他们应该还没发现尸体上的证物与她有关，否则就该来抓她了，也不会认为阿沅是凶手。
但阿沅好歹也救了她两次，作为一个知恩图报之人，不能让他就这样被误会成凶手。
——她现在已有把握证明阿沅不是凶手了。
白芷兰追了上去，可追到池塘前的长廊时，她实在跑不动了。
她只是个大夫，怎么跑得过武功高强的“歹徒”和训练有素的官差？
白芷兰气喘吁吁地撑着柱子，在扶手上坐下，听着“抓凶手”的呼喊声渐行渐远……
又渐行渐近。
什么情况？
白芷兰一抬头，正和对面屋檐上的阿沅大眼瞪大眼。
只见阿沅飞身而下，在枯败的莲叶上一个轻点，掠过池塘的水面，向她袭来。
阿沅身后，是临空而来的数十支羽箭。
白芷兰被他抓住的胳臂，一旋身，二人躲进长廊的柱子后。
箭矢打在石柱上的声音让白芷兰头皮发麻，然而更让她头疼的是——
“馒头呢？”阿沅瞪着她。
“丢、丢在厨房了。”
见他欲冲出去，白芷兰拉住他的袖子：“傻子，你不会要现在回去找馒头吧？”
她被一把推开，看见阿沅拿着她那把小刀，迎上刺来的长剑，与一名官差缠斗起来。
白芷兰躲进角落，避开这刀光剑影，低头解下腰间的荷包。
再抬头时，却见阿沅举着小刀，正向她的面门刺来。
这人难道是要报半个馒头之仇？！
白芷兰尖叫一声，捂住口鼻，敞开荷包一挥，满满一袋迷魂香粉撒出，空中弥漫着粉白色的烟雾。
射向她太阳穴的羽箭被阿沅一刀斩落，只差一点，她就要血溅当场。
阿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身躯一晃，昏倒在地。
白芷兰懵了，原来他不是要杀自己，而是要救自己。
见一旁的官差也中了迷香昏倒在地，她举棋不定：是趁现在自己先溜了从长计议，还是拖着“救命恩人”一起跑？
犹豫之时，她们已被更多赶来的官差们团团围住。
看到阿沅被官兵绑走，白芷兰终是不忍心，阻止道：“他不是凶手，你们抓错人了！”
“小娘子这样帮他说话，该不会并非人质，而是帮凶吧？”
白芷兰辩白道：“我是证人，有重要线索提供！我还可以帮你们验尸，齐家人应该不愿意仵作给齐小姐验尸吧？”她朝领头之人拱手，“小女愿为大人分忧。”
她如今已有了些线索和想法，若能参与到案件中来，或许能早日破案，抓到真凶，洗脱冤清。
见官差们对视一眼，没有反驳她的话，白芷兰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世道女子的名节甚是重要，尤其是齐府这样的官宦世家，定是不愿让官府的男仵作验尸的，以免损了女儿身后的名誉。
她见官差们交头接耳地讨论了几句后，半信半疑地问她：“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小女姓白，是……”
“报告老大，查出来了！”
白芷兰正要报出自己医馆大夫的身份，却匆匆跑来的一人打断了话头。
而那人接下来的话，让白芷兰如坠深渊：
“老大，凶器披帛和证物香囊都是程氏医馆的白姑娘之物，是否现在去抓人？”
“去吧。”
“老大，那这个渔夫岂不是抓错了？要不要放了？”
“放什么放！渔夫罢了，贱命一条，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害得弟兄们大早上追了这么久，给我抓回去先打四十大棍！”
只见他狠狠踢了阿沅一脚，“上个月的失窃案不是还没破吗？拿他去抵罪！”
白芷兰咬紧牙关，双手攥紧了袖子，又惊又怒。
这些官差竟然如此仗势欺人，对平民百姓随意定罪、动刑。
她不敢想象，若自己以“程氏医馆白姑娘”的身份被带走，会遭遇什么……
白芷兰正思索着要如何脱身，却听官差突然朝自己道：“你刚才说你也姓白？这么巧……哟，小娘子倒是有几分姿色。”
白芷兰后退一步，躲开他不怀好意的靠近，却躲不开他色迷迷的目光。
见这人伸手要挑她下巴，白芷兰拍开他的手，反手“啪”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大胆刁妇！给我拿下！”官差怒吼。
白芷兰高举手中令牌，冷冷道：“本小姐乃礼部尚书白大人长女，当朝皇后的亲侄女，我看谁敢动我？”
她仰着下巴瞪着呆住的官差们，心中冷笑：
不是爱仗势欺人吗？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仗势欺人”。
一个时辰后，白芷兰坐在大理寺喝茶。
一盏茶未饮尽，她便被告知，刚才对她无礼的官差已被处罚，证人也已找到了。
有好几名早起开店的街坊能作证，白芷兰离开医馆的时间是卯时一刻，而死者遇害时间则远远早于那时。那条凶器披帛亦是她的失物，香囊更是医馆里公开售卖的。
白芷兰向一旁的大人行了个礼，感谢他为自己洗清嫌疑，又向他敬了杯茶：
“大人，不知随我一起来的那人如何了？”
“嫌犯阿沅正在审讯中。”
白芷兰急问：“没对他用刑吧？”
“既然是白小姐的朋友，自然不会。”
白芷兰蹙眉，想到阿沅看起来傻乎乎的，担心他不知如何为自己脱罪，于是决定帮帮他。
白芷兰要来笔墨纸砚，边研墨边想着案情。
她已能确定，阿沅绝不是凶手——
第一，凶器。以阿沅的功夫，若要杀了齐小姐，一只手就能拧断她的脖子。而齐小姐脖子上有好几道勒痕，表明凶手力气不够大，让她挣扎了很久才断气。
第二，气味。阿沅身上鱼腥味很重，接触后自己衣服上也沾上了气味。而齐小姐身上和床上都没有鱼腥味。
第三，动机。齐小姐未与人结怨，身体未遭侵害，只丢失了一件贵重珍宝。阿沅若是夺宝杀人，以他的轻功大可以立即逃跑，何必要躲在柜子里偷吃？
若算上个人感情，便还有第四点原因：阿沅救过她三次。此人武功高强，却从不主动伤人，即使防卫也不出杀招。
她相信，阿沅是个善良的人。
白芷兰洋洋洒洒写下三页纸，托人呈交给审讯官。申时过半，终于有人来让她缴纳赎金。
她心下一喜，疑罪从赎，这是要放人了。
“白小姐，此人现无法审定为凶手，先行释放。不过他身份可疑，小姐需多加小心。”
白芷兰接过一册口供，展开一看，是阿沅帮工暂住的渔夫的供词。
上面说，阿沅是王渔夫本月初从河里救上来的，醒来后自称失忆，什么也不记得了，身上没有文牒或路引，无法判断身份。
此人在王渔夫家帮忙送鱼，力大如牛，肯吃苦耐劳，就是饭量特别大，天天吃不饱。渔夫怀疑他是逃窜的囚犯，之前被关押着一直受饿，所以现在才这么能吃。
白芷兰看完，不禁笑了。
“你赎的我？”
白芷兰闻声抬头，见“嫌疑人”阿沅正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对。”她笑容更灿烂了，“走，带你吃东西去。”
“不吃。”
白芷兰惊讶： “为什么？你不饿了？”
阿沅警惕地看着她，“吃了女人给的食物，就会被弄晕。”
白芷兰软磨硬泡，总算是让阿沅给了“女人给的食物”第三次机会。
“没吃饱。”
两张空盘子前，白芷兰看着正抹着嘴的阿沅，被气笑了：
是谁吃之前还担心会晕倒？吃起来倒是不客气，连她的那份也吃了。
但白芷兰自然不会饿着“救命恩人”，索性带着他从街头吃到街尾。
夜幕降临，二人坐在牛肉面摊子上。
白芷兰撑着下巴，看阿沅风卷残云般吃完一碗面，忍不住笑了一声。
只见阿沅抬起头，眼巴巴地盯着她碗里一根未动的面条。
“你不吃吗？”
“太烫了，晾一会儿再吃。”
“哦，我还以为你不吃，你要是不吃可以给我吃。”
“……”
面条终于不烫了，白芷兰握着勺子先喝了几口面汤，却忽然被阿沅按着脑袋往下一压，差点脸埋进汤里！
与此同时，她听见头顶有破风之声划过，一枚飞镖钉在她一旁的柱子上。
此前那名蒙面黑衣人再次现身，见飞镖偷袭不成，挥刀朝白芷兰砍来。
白芷兰心惊胆落，震汗如麻——这人在追杀她！
一炷香后的天已大亮，白芷兰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
和眉毛拧成麻花的歹人。
当时诓骗这歹人说自己厨艺好，只不过是她为了脱身跑路的应对之策，谁知道真能给这人做上饭。
医生要是厨艺好了，还能是好大夫吗?
好在歹人尚且被食物新奇的味道所震惊，没有追责，只是勉强再吃了两口便放下勺子，双目空洞地盯着碗里。
坏了，白芷兰心说，八成是给人吃傻了。
趁机逃跑和于心难安的天人交战之后，她认命般开口:
"要不你……别吃了吧。"
歹人早已不再是歹人的模样，而今绿着脸，如死囚蒙大赦。
白芷兰看着这人把碗推得远远的，在蒸笼里找来几个干馒头，啃了起来。
见他吃馒头吃得正香，白芷兰不禁咽了咽口水，她今日也还未吃早饭。
“这位歹，呃……这位兄弟？公子？少侠？”
“我叫阿沅。”
“阿沅少侠，能不能分我半个馒头啊？”
白芷兰手里被塞进一个完整的馒头，她心花怒放，刚想夸他大方，就听他道：
“剩下半个还我。”
白芷兰一时语塞，“……好。”
然而她才吃了两口，厨房门就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她就被身边人揪住头发往下一拽，头被迫往后仰去。
她痛呼出声，正要骂人，就见一只箭从她眼前飞过，带着凌厉的寒气，直直射穿了她身后的水缸。
白芷兰冷汗直流，心中庆幸刚才阿沅救了她，虽然无礼地拽了她的头发，但要不然现在被射穿的就是她的脑门了。
一排羽箭破风袭来，白芷兰吓呆了，反应过来时，已被阿沅一把扛起，破窗而出。
她从阿沅肩头抬头一看，身后是一群官府的追兵。
一只箭射来，阿沅偏头躲过。
“别放箭，凶手有人质！”追兵喊道。
白芷兰十分感动，太好了，自己是人质不是嫌疑人。
跑到一个墙角，白芷兰突然被放下，她见阿沅独自飞身上了屋檐。
眼看着官兵追来，被丢下的白芷兰手足无措，心提到了嗓子眼：完了，要被抓了。
“凶手在上面，追！”
白芷兰看着官兵们从她眼前呼啸而过，视自己如无物。
虚惊一场，她松了口气：也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人质。
他们应该还没发现尸体上的证物与她有关，否则就该来抓她了，也不会认为阿沅是凶手。
但阿沅好歹也救了她两次，作为一个知恩图报之人，不能让他就这样被误会成凶手。
——她现在已有把握证明阿沅不是凶手了。
白芷兰追了上去，可追到池塘前的长廊时，她实在跑不动了。
她只是个大夫，怎么跑得过武功高强的“歹徒”和训练有素的官差？
白芷兰气喘吁吁地撑着柱子，在扶手上坐下，听着“抓凶手”的呼喊声渐行渐远……
又渐行渐近。
什么情况？
白芷兰一抬头，正和对面屋檐上的阿沅大眼瞪大眼。
只见阿沅飞身而下，在枯败的莲叶上一个轻点，掠过池塘的水面，向她袭来。
阿沅身后，是临空而来的数十支羽箭。
白芷兰被他抓住的胳臂，一旋身，二人躲进长廊的柱子后。
箭矢打在石柱上的声音让白芷兰头皮发麻，然而更让她头疼的是——
“馒头呢？”阿沅瞪着她。
“丢、丢在厨房了。”
见他欲冲出去，白芷兰拉住他的袖子：“傻子，你不会要现在回去找馒头吧？”
她被一把推开，看见阿沅拿着她那把小刀，迎上刺来的长剑，与一名官差缠斗起来。
白芷兰躲进角落，避开这刀光剑影，低头解下腰间的荷包。
再抬头时，却见阿沅举着小刀，正向她的面门刺来。
这人难道是要报半个馒头之仇？！
白芷兰尖叫一声，捂住口鼻，敞开荷包一挥，满满一袋迷魂香粉撒出，空中弥漫着粉白色的烟雾。
射向她太阳穴的羽箭被阿沅一刀斩落，只差一点，她就要血溅当场。
阿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身躯一晃，昏倒在地。
白芷兰懵了，原来他不是要杀自己，而是要救自己。
见一旁的官差也中了迷香昏倒在地，她举棋不定：是趁现在自己先溜了从长计议，还是拖着“救命恩人”一起跑？
犹豫之时，她们已被更多赶来的官差们团团围住。
看到阿沅被官兵绑走，白芷兰终是不忍心，阻止道：“他不是凶手，你们抓错人了！”
“小娘子这样帮他说话，该不会并非人质，而是帮凶吧？”
白芷兰辩白道：“我是证人，有重要线索提供！我还可以帮你们验尸，齐家人应该不愿意仵作给齐小姐验尸吧？”她朝领头之人拱手，“小女愿为大人分忧。”
她如今已有了些线索和想法，若能参与到案件中来，或许能早日破案，抓到真凶，洗脱冤清。
见官差们对视一眼，没有反驳她的话，白芷兰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世道女子的名节甚是重要，尤其是齐府这样的官宦世家，定是不愿让官府的男仵作验尸的，以免损了女儿身后的名誉。
她见官差们交头接耳地讨论了几句后，半信半疑地问她：“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小女姓白，是……”
“报告老大，查出来了！”
白芷兰正要报出自己医馆大夫的身份，却匆匆跑来的一人打断了话头。
而那人接下来的话，让白芷兰如坠深渊：
“老大，凶器披帛和证物香囊都是程氏医馆的白姑娘之物，是否现在去抓人？”
“去吧。”
“老大，那这个渔夫岂不是抓错了？要不要放了？”
“放什么放！渔夫罢了，贱命一条，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害得弟兄们大早上追了这么久，给我抓回去先打四十大棍！”
只见他狠狠踢了阿沅一脚，“上个月的失窃案不是还没破吗？拿他去抵罪！”
白芷兰咬紧牙关，双手攥紧了袖子，又惊又怒。
这些官差竟然如此仗势欺人，对平民百姓随意定罪、动刑。
她不敢想象，若自己以“程氏医馆白姑娘”的身份被带走，会遭遇什么……
白芷兰正思索着要如何脱身，却听官差突然朝自己道：“你刚才说你也姓白？这么巧……哟，小娘子倒是有几分姿色。”
白芷兰后退一步，躲开他不怀好意的靠近，却躲不开他色迷迷的目光。
见这人伸手要挑她下巴，白芷兰拍开他的手，反手“啪”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大胆刁妇！给我拿下！”官差怒吼。
白芷兰高举手中令牌，冷冷道：“本小姐乃礼部尚书白大人长女，当朝皇后的亲侄女，我看谁敢动我？”
她仰着下巴瞪着呆住的官差们，心中冷笑：
不是爱仗势欺人吗？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仗势欺人”。
一个时辰后，白芷兰坐在大理寺喝茶。
一盏茶未饮尽，她便被告知，刚才对她无礼的官差已被处罚，证人也已找到了。
有好几名早起开店的街坊能作证，白芷兰离开医馆的时间是卯时一刻，而死者遇害时间则远远早于那时。那条凶器披帛亦是她的失物，香囊更是医馆里公开售卖的。
白芷兰向一旁的大人行了个礼，感谢他为自己洗清嫌疑，又向他敬了杯茶：
“大人，不知随我一起来的那人如何了？”
“嫌犯阿沅正在审讯中。”
白芷兰急问：“没对他用刑吧？”
“既然是白小姐的朋友，自然不会。”
白芷兰蹙眉，想到阿沅看起来傻乎乎的，担心他不知如何为自己脱罪，于是决定帮帮他。
白芷兰要来笔墨纸砚，边研墨边想着案情。
她已能确定，阿沅绝不是凶手——
第一，凶器。以阿沅的功夫，若要杀了齐小姐，一只手就能拧断她的脖子。而齐小姐脖子上有好几道勒痕，表明凶手力气不够大，让她挣扎了很久才断气。
第二，气味。阿沅身上鱼腥味很重，接触后自己衣服上也沾上了气味。而齐小姐身上和床上都没有鱼腥味。
第三，动机。齐小姐未与人结怨，身体未遭侵害，只丢失了一件贵重珍宝。阿沅若是夺宝杀人，以他的轻功大可以立即逃跑，何必要躲在柜子里偷吃？
若算上个人感情，便还有第四点原因：阿沅救过她三次。此人武功高强，却从不主动伤人，即使防卫也不出杀招。
她相信，阿沅是个善良的人。
白芷兰洋洋洒洒写下三页纸，托人呈交给审讯官。申时过半，终于有人来让她缴纳赎金。
她心下一喜，疑罪从赎，这是要放人了。
“白小姐，此人现无法审定为凶手，先行释放。不过他身份可疑，小姐需多加小心。”
白芷兰接过一册口供，展开一看，是阿沅帮工暂住的渔夫的供词。
上面说，阿沅是王渔夫本月初从河里救上来的，醒来后自称失忆，什么也不记得了，身上没有文牒或路引，无法判断身份。
此人在王渔夫家帮忙送鱼，力大如牛，肯吃苦耐劳，就是饭量特别大，天天吃不饱。渔夫怀疑他是逃窜的囚犯，之前被关押着一直受饿，所以现在才这么能吃。
白芷兰看完，不禁笑了。
“你赎的我？”
白芷兰闻声抬头，见“嫌疑人”阿沅正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对。”她笑容更灿烂了，“走，带你吃东西去。”
“不吃。”
白芷兰惊讶： “为什么？你不饿了？”
阿沅警惕地看着她，“吃了女人给的食物，就会被弄晕。”
白芷兰软磨硬泡，总算是让阿沅给了“女人给的食物”第三次机会。
“没吃饱。”
两张空盘子前，白芷兰看着正抹着嘴的阿沅，被气笑了：
是谁吃之前还担心会晕倒？吃起来倒是不客气，连她的那份也吃了。
但白芷兰自然不会饿着“救命恩人”，索性带着他从街头吃到街尾。
夜幕降临，二人坐在牛肉面摊子上。
白芷兰撑着下巴，看阿沅风卷残云般吃完一碗面，忍不住笑了一声。
只见阿沅抬起头，眼巴巴地盯着她碗里一根未动的面条。
“你不吃吗？”
“太烫了，晾一会儿再吃。”
“哦，我还以为你不吃，你要是不吃可以给我吃。”
“……”
面条终于不烫了，白芷兰握着勺子先喝了几口面汤，却忽然被阿沅按着脑袋往下一压，差点脸埋进汤里！
与此同时，她听见头顶有破风之声划过，一枚飞镖钉在她一旁的柱子上。
此前那名蒙面黑衣人再次现身，见飞镖偷袭不成，挥刀朝白芷兰砍来。
白芷兰心惊胆落，震汗如麻——这人在追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