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今日
十二月，永安城中罕见下了场大雪。
路上没有行人的踪迹，只留天地间一片寂静与雪白。
“她死了？”男人的声音比窗外的天气都冷。
“还差一口气。”手下小心回答。
“把刀给我，我亲自来。”
这是一处密室。
密室正中央，洛疏被囚于玄黑色石床上。四肢被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绳索束缚，灵力被石床密密麻麻的法阵和符文散尽。
她睁开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眼皮，看向天窗外。
透过狭窄的天窗，漫天白雪之中，有一枝红梅正不知寒冷的开着。
这枝红梅，或许就是她在人间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色了。
七七四九日，她的血，已经被一点一滴放尽。
她已经坚持不住了。
一把冰凉的匕首贴在她的脸上，男人狂妄道：“最后一天了，如果你说出回神界的通道在哪，或可留你一命。”
他说什么，洛疏听也不听，答也不答。
于是那人一刀扎在她手腕上，扎断了她的手筋。
“不说也没关系，等你死了，你们神界还会派人来。一个，两个，三个……都将死于我的弑神阵下。”
他一边说着，手中刀起刀落，一根一根挑断了洛疏的经脉。
“神又如何，还不是长着两只手两只脚。”
她始终不为所动，直愣愣的看着天窗上那支鲜红的梅花。
直到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惨白的、冰冷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点表情。
喃喃道：“师父……”
一点零星的金色的光，从她口中飘了出来。
“那是什么？快，快抓住！”
可惜为时已晚。
神明陨落，天地同悲。
天空中白雪如絮，一道惊雷炸响。
轰隆！闪电撕破了苍穹！
对于这一日，史书中却另有记载。
——大渊永安纪事：大渊二百四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青薇神姬修炼途中应雷劫而亡，其夫大悲随妻而去。留下六岁稚子，由皇帝抚养。
------
多年后，人间九月。
在离永安城不远的村落里，几声响亮的鸡鸣，唤醒了客栈里的赶路人。
没人注意的院落一角，灵力残痕逐渐衰退，无声消灭了昨夜一场无声的厮杀的痕迹。
楼上有一个小姑娘点了盏灯，轻手轻脚推开了一间屋门。
入门又有一道简陋的山水屏风，隔绝了床帏内的动静。
她绕过屏风，就着晕黄的烛光将床帘挽上，床上的人合着眼眸，显然还未清醒。
“师父，该起了。”洛青轻轻拍了拍被子。“今日便进京了，马车待会就来了。”
身为师父的人毫无自觉，甚至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带着无限的睡意，下意识问道：“还有多久？”
答：“估摸一刻钟。”
闭着眼睛默了默，还是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好吧。”
很少见师父赖床的模样，洛青有些稀奇地瞧着，静静等着。
坐起来的人仍在迷糊中，她下意识伸手，“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洛青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转身抱来衣衫，十分乖顺地侍候师父穿衣：“昨晚就收拾好了。我等着您吃早点呢，等去了京城可就不能吃到这么正宗的莲子酥了，今日可不能错过了。”
几个莲子酥，哪里就稀罕了。
若是从前，怕是在桌上摆烂了，都得不到昔日的她一眼青睐。
林鹤语的睡梦直接醒了，垂眸看着性情与昔日迥异的徒弟，并不吝啬于满足她这一点小小的愿望：“可以带一些在路上吃。”
“哎！”洛青偷笑，师父对她总是有求必应的。
特别是今日，似乎格外让人亲近。
洛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三年前从昏迷中醒来后，就拜了师父，跟着师父一起修炼。
师父很忙，平日除了交代功课，经常看不到人影，这一次却突然带她一起出来去永安，她高兴极了。
以前她十分好奇自己的身世，曾偷偷看过师父的身份符牌，符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林鹤语，出生于大渊二百四十六年，南县洛镇”的字样，算起来师父今年才十七岁。
可洛青总觉得师父性子过于沉稳，一点也不像一个十多岁女孩子。
难道只有心如止水，才能成为师父这样灵力高强的人吗？
林鹤语像是不知道她徒弟的这些小心思，起身后，仔细清点了两人的行装，确认无误后，才带着人下楼买点心。
洛青抱着师父给买的新鲜出炉的荷花酥，连忙跟了上去，一下子又想高兴了：有厉害的师父，也会有厉害的徒弟！
------
清爽的秋风吹拂，一轮金光带着暖意缓缓从东边升起，草木渐渐被染黄。
林鹤语看着上了马车还在傻乐的少女，眉眼间也沾上一点笑意。几个荷花酥就值得这么高兴吗？
她伸手在车窗前摊开手掌，将一缕晨阳化为一缕灵光收在手心。
洛青第一次出远门，好奇心重得很，趴在车窗边左看右看。
林鹤语让她坐回来坐直，才将手腕一转，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清晨是修炼的好时候，还不抓紧时间。
徒弟素是乖巧，努努嘴，听话地静坐了下来。
这一缕晨光够洛青坐上一会了。
等她入定，林鹤语掀开车帘，拿出一锭银子打发了车夫。
无人驱驾，好马却识途。
安静祥和的旷野，举目无人，只有几只晨起觅食的野鸟在草地里扑腾。
就这么让马散漫地走着。
走了好一会，林鹤语确定车夫走远了，才扬声不知道跟谁说：“别躲了！”
旷野无声，阳光给她披了一层金色的光。
林鹤语手持马鞭站在车辕上，眉目如画，神色冷淡，隐隐有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势。
“林姑娘真是如传说中那般敏锐。”
不远处的灌木后，走出来一个青年男子。也不知道他怎么藏身于那么低矮的灌木中的。
男子“啪啪啪”抚掌三下，皮笑肉不笑：“可惜京城不是你该去地方，姑娘不如就此打道回府，回去过好自己的太平日子。”
“马上到永安了，现在打道回府岂不是对不住你们这一路打打杀杀。”下一瞬间，果断的抽了马屁股一鞭子，回那人道：“太平日子，那确实是好东西。可惜再好，你今日也留不住我。”
话音未落，马车四周卷起一股邪风，刹那间竟有七八个人影扑了上来！他们隐蔽得很好，几寸高的小草竟然藏住了这些人的身影。
训练有素的杀手，像一支支离弦的箭，手持长刀，从隐蔽处飞身而出！而这些利箭的靶心，只是面前手无寸铁少女！
感受到危险的马，在马鞭落下的顷刻之间狂奔了起来。
它拖着马车，速度说不上极快，但让它驮载的两位少女，堪堪躲过了刺客堪称致命的一击。
“吁！”
刺客一击未中，弓身而止，围着马车站成了一圈。
林鹤语丝毫不受马车颠簸的影响，一个弹跳，稳稳立于车厢之上。
“哼！留不留得住，可不由姑娘说了算。”男子仰头看着她，他清楚她的能耐，早知道这几个杀手冷刀冷剑的定然制不住她。
只是，没想到对方都不用出手就躲了过去。
运气太好了。
他冷哼一声，挥手让那些杀手远远围成一圈，而后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的灵符。念道：“天缠地绕！劲草疾风！”
宁静祥和的旷野，无端刮起风来。
不消一会，地上的灌木被狂风连根拔起，搅和着无根的枯草在空中打着旋。
马被吓得疯狂嘶叫，几个疾步后被迫停下来。
立于一片疾风之中，衣袍头发被吹得疯狂起舞。
林鹤语终于想起来一问：“究竟是何人不想让我去京城？”也不待回答：“一介草民，只是想带我徒弟去京城见见世面。”
自称草民，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暗示。
男子撇嘴道：“林姑娘不必知道，只要你现在改变心意，金银珠宝良田美宅悉数奉上，今后你我不会有再见之时。”
林鹤语不再接话，只是微微低头看着他。
那一眼没什么情绪，但柳望一瞬间竟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那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姑娘的眼神，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敬畏之心。柳望明明没有见过她，却莫名觉得这个眼神有一点似曾相识。
他想起一些关于这个姑娘的传闻，心下一凛，专心控制起疾草阵来。
------
师徒二人此去永安，途经的这片旷野，名为十里原。
顾名思义，十里原青草漫野，延绵十余里，正是天然施展疾草阵的好地方。
疾草阵并不是一个杀伤力很强的阵法。阵如其名，阵法启动，便会有无数草木绕着目标打旋。
这法阵只是将人困在一处，使人行动艰难，不硬闯便没什么太大伤害。
柳望使的不过是熬鹰之计，拖延之法而已。
破此阵法，刀光剑气几乎无用。
如果施法之人不配合解除，只剩下两种方法可解。
一是持续用比施展法阵之人两倍的法力强行逆转风向，直到对方支撑不住；二是用更强大的法力强行突破。
拼的就是双方法力的深浅以及对法力的控制。
马嘶叫着，原地徒劳趔趄几步，疾风一刮，便不敢动弹了。
腿发软马儿，被林鹤语牢牢拉住缰绳，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神秘的精神力，竟然无法倒地。
短短一会，这阵人为请来的妖风便把方圆一里的草木几乎卷秃了，从远处看犹如一个黑压压的怪物拔地而起。
路上没有行人的踪迹，只留天地间一片寂静与雪白。
“她死了？”男人的声音比窗外的天气都冷。
“还差一口气。”手下小心回答。
“把刀给我，我亲自来。”
这是一处密室。
密室正中央，洛疏被囚于玄黑色石床上。四肢被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绳索束缚，灵力被石床密密麻麻的法阵和符文散尽。
她睁开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眼皮，看向天窗外。
透过狭窄的天窗，漫天白雪之中，有一枝红梅正不知寒冷的开着。
这枝红梅，或许就是她在人间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色了。
七七四九日，她的血，已经被一点一滴放尽。
她已经坚持不住了。
一把冰凉的匕首贴在她的脸上，男人狂妄道：“最后一天了，如果你说出回神界的通道在哪，或可留你一命。”
他说什么，洛疏听也不听，答也不答。
于是那人一刀扎在她手腕上，扎断了她的手筋。
“不说也没关系，等你死了，你们神界还会派人来。一个，两个，三个……都将死于我的弑神阵下。”
他一边说着，手中刀起刀落，一根一根挑断了洛疏的经脉。
“神又如何，还不是长着两只手两只脚。”
她始终不为所动，直愣愣的看着天窗上那支鲜红的梅花。
直到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惨白的、冰冷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点表情。
喃喃道：“师父……”
一点零星的金色的光，从她口中飘了出来。
“那是什么？快，快抓住！”
可惜为时已晚。
神明陨落，天地同悲。
天空中白雪如絮，一道惊雷炸响。
轰隆！闪电撕破了苍穹！
对于这一日，史书中却另有记载。
——大渊永安纪事：大渊二百四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青薇神姬修炼途中应雷劫而亡，其夫大悲随妻而去。留下六岁稚子，由皇帝抚养。
------
多年后，人间九月。
在离永安城不远的村落里，几声响亮的鸡鸣，唤醒了客栈里的赶路人。
没人注意的院落一角，灵力残痕逐渐衰退，无声消灭了昨夜一场无声的厮杀的痕迹。
楼上有一个小姑娘点了盏灯，轻手轻脚推开了一间屋门。
入门又有一道简陋的山水屏风，隔绝了床帏内的动静。
她绕过屏风，就着晕黄的烛光将床帘挽上，床上的人合着眼眸，显然还未清醒。
“师父，该起了。”洛青轻轻拍了拍被子。“今日便进京了，马车待会就来了。”
身为师父的人毫无自觉，甚至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带着无限的睡意，下意识问道：“还有多久？”
答：“估摸一刻钟。”
闭着眼睛默了默，还是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好吧。”
很少见师父赖床的模样，洛青有些稀奇地瞧着，静静等着。
坐起来的人仍在迷糊中，她下意识伸手，“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洛青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转身抱来衣衫，十分乖顺地侍候师父穿衣：“昨晚就收拾好了。我等着您吃早点呢，等去了京城可就不能吃到这么正宗的莲子酥了，今日可不能错过了。”
几个莲子酥，哪里就稀罕了。
若是从前，怕是在桌上摆烂了，都得不到昔日的她一眼青睐。
林鹤语的睡梦直接醒了，垂眸看着性情与昔日迥异的徒弟，并不吝啬于满足她这一点小小的愿望：“可以带一些在路上吃。”
“哎！”洛青偷笑，师父对她总是有求必应的。
特别是今日，似乎格外让人亲近。
洛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三年前从昏迷中醒来后，就拜了师父，跟着师父一起修炼。
师父很忙，平日除了交代功课，经常看不到人影，这一次却突然带她一起出来去永安，她高兴极了。
以前她十分好奇自己的身世，曾偷偷看过师父的身份符牌，符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林鹤语，出生于大渊二百四十六年，南县洛镇”的字样，算起来师父今年才十七岁。
可洛青总觉得师父性子过于沉稳，一点也不像一个十多岁女孩子。
难道只有心如止水，才能成为师父这样灵力高强的人吗？
林鹤语像是不知道她徒弟的这些小心思，起身后，仔细清点了两人的行装，确认无误后，才带着人下楼买点心。
洛青抱着师父给买的新鲜出炉的荷花酥，连忙跟了上去，一下子又想高兴了：有厉害的师父，也会有厉害的徒弟！
------
清爽的秋风吹拂，一轮金光带着暖意缓缓从东边升起，草木渐渐被染黄。
林鹤语看着上了马车还在傻乐的少女，眉眼间也沾上一点笑意。几个荷花酥就值得这么高兴吗？
她伸手在车窗前摊开手掌，将一缕晨阳化为一缕灵光收在手心。
洛青第一次出远门，好奇心重得很，趴在车窗边左看右看。
林鹤语让她坐回来坐直，才将手腕一转，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清晨是修炼的好时候，还不抓紧时间。
徒弟素是乖巧，努努嘴，听话地静坐了下来。
这一缕晨光够洛青坐上一会了。
等她入定，林鹤语掀开车帘，拿出一锭银子打发了车夫。
无人驱驾，好马却识途。
安静祥和的旷野，举目无人，只有几只晨起觅食的野鸟在草地里扑腾。
就这么让马散漫地走着。
走了好一会，林鹤语确定车夫走远了，才扬声不知道跟谁说：“别躲了！”
旷野无声，阳光给她披了一层金色的光。
林鹤语手持马鞭站在车辕上，眉目如画，神色冷淡，隐隐有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势。
“林姑娘真是如传说中那般敏锐。”
不远处的灌木后，走出来一个青年男子。也不知道他怎么藏身于那么低矮的灌木中的。
男子“啪啪啪”抚掌三下，皮笑肉不笑：“可惜京城不是你该去地方，姑娘不如就此打道回府，回去过好自己的太平日子。”
“马上到永安了，现在打道回府岂不是对不住你们这一路打打杀杀。”下一瞬间，果断的抽了马屁股一鞭子，回那人道：“太平日子，那确实是好东西。可惜再好，你今日也留不住我。”
话音未落，马车四周卷起一股邪风，刹那间竟有七八个人影扑了上来！他们隐蔽得很好，几寸高的小草竟然藏住了这些人的身影。
训练有素的杀手，像一支支离弦的箭，手持长刀，从隐蔽处飞身而出！而这些利箭的靶心，只是面前手无寸铁少女！
感受到危险的马，在马鞭落下的顷刻之间狂奔了起来。
它拖着马车，速度说不上极快，但让它驮载的两位少女，堪堪躲过了刺客堪称致命的一击。
“吁！”
刺客一击未中，弓身而止，围着马车站成了一圈。
林鹤语丝毫不受马车颠簸的影响，一个弹跳，稳稳立于车厢之上。
“哼！留不留得住，可不由姑娘说了算。”男子仰头看着她，他清楚她的能耐，早知道这几个杀手冷刀冷剑的定然制不住她。
只是，没想到对方都不用出手就躲了过去。
运气太好了。
他冷哼一声，挥手让那些杀手远远围成一圈，而后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的灵符。念道：“天缠地绕！劲草疾风！”
宁静祥和的旷野，无端刮起风来。
不消一会，地上的灌木被狂风连根拔起，搅和着无根的枯草在空中打着旋。
马被吓得疯狂嘶叫，几个疾步后被迫停下来。
立于一片疾风之中，衣袍头发被吹得疯狂起舞。
林鹤语终于想起来一问：“究竟是何人不想让我去京城？”也不待回答：“一介草民，只是想带我徒弟去京城见见世面。”
自称草民，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暗示。
男子撇嘴道：“林姑娘不必知道，只要你现在改变心意，金银珠宝良田美宅悉数奉上，今后你我不会有再见之时。”
林鹤语不再接话，只是微微低头看着他。
那一眼没什么情绪，但柳望一瞬间竟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那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姑娘的眼神，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敬畏之心。柳望明明没有见过她，却莫名觉得这个眼神有一点似曾相识。
他想起一些关于这个姑娘的传闻，心下一凛，专心控制起疾草阵来。
------
师徒二人此去永安，途经的这片旷野，名为十里原。
顾名思义，十里原青草漫野，延绵十余里，正是天然施展疾草阵的好地方。
疾草阵并不是一个杀伤力很强的阵法。阵如其名，阵法启动，便会有无数草木绕着目标打旋。
这法阵只是将人困在一处，使人行动艰难，不硬闯便没什么太大伤害。
柳望使的不过是熬鹰之计，拖延之法而已。
破此阵法，刀光剑气几乎无用。
如果施法之人不配合解除，只剩下两种方法可解。
一是持续用比施展法阵之人两倍的法力强行逆转风向，直到对方支撑不住；二是用更强大的法力强行突破。
拼的就是双方法力的深浅以及对法力的控制。
马嘶叫着，原地徒劳趔趄几步，疾风一刮，便不敢动弹了。
腿发软马儿，被林鹤语牢牢拉住缰绳，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神秘的精神力，竟然无法倒地。
短短一会，这阵人为请来的妖风便把方圆一里的草木几乎卷秃了，从远处看犹如一个黑压压的怪物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