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月色下,繁复华丽的圣子头冠下那排银片流苏投下阴影,覆在俊美近妖的男人脸上,令浅色瞳孔中的神色变得晦暗而幽微,眸光流转间的神情也因此模糊。

    他只是很平淡地回答着这个好似无关紧要的问题,温顺地满足着身边女子的一切好奇心。

    “牵心蛊是真的有,也的确是子母双蛊,但没有那么复杂,就是普通的情蛊。”

    “就是荣娇说的那种,以蛊为誓,承诺两心相许从此不渝,谁要是变心就会万蛊噬心的情蛊。”

    “她当时分析的不是很好吗,副本里那种设定就是个坑。”

    “不过寻物蛊那些确实,副本设定和现实中基本一样。”

    “哦,这样啊……”黎明闻言,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随即便放开了捏着他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的那只手,懒懒地又靠回了他肩膀上,好像一听只是普通情蛊便顿时不感兴趣了。

    不过只一会儿,她就又兴起另一桩兴头来,不无期待地抬头问:“哎,说来,不是说你们夜离族是五灵术、蛊术和妖术混修的吗?你平时风咒雷决大火球用得最多,蛊术其次,好像从来都没见过你用妖术?”

    “真妖族可以用妖术化形成人的话,那你是不是也能……”

    她满眼期待地看着他,目光扫过他在副本里一度“长出”过毛耳朵和大尾巴的头顶两侧,以及腰后……

    “…………”

    他很快从她那目光里读懂了她在期待什么,旋即有点无奈地莞尔失笑。

    “确实可以。——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是狐狸,甚至不是任何一种人类会觉得可爱的毛茸茸?”

    说话间,他已经将拢着她腰身的手臂换了位置,手腕轻勾着她的脖颈,微一低身便顺着溪岸将半身浸入了清凌流水当中。

    光华闪过,法力流转之间,那双本就修长的腿转瞬越发拉长了数倍,化作一条墨黑的蛇尾,冰凉滑腻地盘住她垂于水中的腿,尾端随着溪水起伏漂荡,润湿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着点点金属般的光泽……

    他的手背、颈侧、乃至眼下颧骨处也依次逐渐浮现出一片片的黑色蛇鳞来。体温本就低于常人的手沾着冷水,变得越发滑冷。

    他自下而上地仰头逼近她,用那双本就比起人类更像妖魅的冷紫色眸子凝望着她,一手勾着她的脖颈,一手用两根冰冷的指头轻轻托住她的下颌。

    “早告诉过你了吧,从与邪蛊融为一体的那一刻开始,我本身就是一种蛊了。”

    “所以,如果即便用妖术幻化,我也变不成那种可爱的动物,只能变成虫蛇呢……”

    他用那种既像恫吓又似引诱的声线在她耳畔轻语,甚至轻启薄唇,当真自口中吐出一条分叉的舌头,冷冰冰又极快速地舐了一下她的鼻尖。

    黎明没有躲。

    连人类面对蛇这种冷血爬行动物时本能的瑟缩都没有,相反,她还直接上手,老实不客气地抱着他的上半身,像拔萝卜一样拽着他往后挪了一块,将原本浸在溪水中的粗长蛇尾拖上岸一截,然后伸手就划拉上了。

    “哇哦~帅的帅的!果然男蛇精要是好看起来,就没有女蛇什么事儿了!”

    “哎嘿,还挺好摸,凉凉的~”

    她一边划拉一边还要啧啧啧地一连串感叹,顿时,方才他故意营造出来的那股阴冷诡谲、妖异危险的气氛就碎得荡然无存了。

    于是他像是自暴自弃又像是安心满足了似的放松下来,浅笑着伸头将额侧靠在她锁骨上,用颧骨处的鳞片蹭蹭她的脖子,轻声“抱怨”:“你都不害怕,就不好玩了。”

    她闻言哼笑了一声,他则抬起一只大手顺势托住她的脸,一边一直贴着她的颈侧蹭到脸颊上去,一边在她耳畔半开玩笑半呢喃:“失算了。早知道你不怕蛇,就应该变蜘蛛。八只手同时捧着你的脸,六只眼睛一齐看着你。”

    “蜘蛛也未必行,我觉得蜘蛛精也挺帅挺酷炫的。蜈蚣蝎子什么的也挺帅。还有蝴蝶,蝴蝶精那肯定又美又仙,好看炸了。”

    她浑不在意地挂着笑,颇有兴致地从蛇尾一路把玩到他手上的蛇鳞,然后又去戳弄脸颊颈侧的。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把我试崩一回,可以变个人形大蟑螂试试,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性。”

    “试探我有这么好玩么?试了一次又一次,试了一次又一次,嗯?”

    每说一句,她就戳一下他脸上的鳞片,戳得他偎在她怀里一缩一缩。

    “再次确认了我就是不怕你,不管你到底是种什么存在都不怕,都百分之百相信你不可能伤害我,无论你变成什么虫蛇鼠蚁、怎么成心吓唬我都没用,开心了?自我厌弃自我怀疑的感觉缓解了,安全感得到补充了?爽了?老实了?”

    “臭德行。——也不看看咱俩是什么关系,你一抬尾巴我就知道你憋的什么屁,还能治不了你了?”

    他不出声,一句话都不反驳,对她所有的反问句全盘默认,无比乖顺地像条柔若无骨的蛇妖一样窝在她的怀抱里,下半身盘着她的腿,上半身亲昵又沉迷地擦蹭摩挲着,予取予求地任她抚摸。

    她不怕他。不管他到底是怎样的邪神怎样的怪物都不怕他。她喜欢他,享受他的亲近,欣赏他的身体。她懂他在想什么、担心什么、怕什么。

    她也明白他的试探。哪怕连他自己都清楚这样三番五次地试探、一遍遍确认她的心意可能很作很烦人,但她明白他,而且愿意一直这样纵容着。

    他享受着这种感觉,并且觉得,为了这一刻的恩赐,无论要承受什么、付出什么,全都值得……

    “说来……你这是纯粹的障眼法,还是真的有知觉的啊……”无声地彼此爱抚亲昵了良久,她才终于又出声。

    一边好奇地问着,一边大大咧咧地将手又放到了他腰身皮肤逐渐向蛇尾过度的那片地带。

    那里的鳞片颜色略淡,而且是软的,分外好摸。

    摸着摸着手又往下出溜了一块,对着其下三寸一块略显特殊的鳞片捏了过去。

    唯独那块鳞片,生长方向似乎和其他鳞片是反着的……

    “嘶……”

    她的指尖触碰到那里的一瞬间,他像是被电到了一样,整个人几乎是弹开一样地往后躲了一大下,随即一把抓住她到处乱摸的手腕,整张脸一下子红透了。

    “你……胡闹。”

    ……她总觉得他原本似乎是想喊“流氓”。

    紧接着,仿佛是怕她不管不顾非要追过来继续研究那里的鳞片一样,又一阵光华流转,蛇尾和鳞片一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九条雪白蓬松的大尾巴和一对翘翘的毛耳朵。

    “好了,不逗你了。”

    他大方地把大尾巴们甩到前面来往她膝盖上一摊,一脸的“好了好了满足你,快摸,别琢磨那片鳞了”。

    ——化形成九尾狐什么的,尾巴虽然露在外面,但至少还有条裤子。

    她顿时雀跃地欢呼一声,埋头一顿狂撸猛吸,一点也不跟他客气。

    “你果然还是更喜欢毛茸茸,哼。”

    嘴上貌似很小心眼、又在吃哺乳类有毛生物的飞醋似地嗤之以鼻着,看着她亢奋愉悦溢于言表的样子,他其实满眼都是宠溺的笑意,一边爱抚着她的头颈脊背,一边悄悄地又多变出了两条大尾巴来加进去,生怕她不够吸的。

    “白的没意思了可以换,红黑蓝橘、三花、玳瑁,跟我说。”

    什么?世界上没有十一条尾巴的狐妖,狐狸更没有三花的和玳瑁的?

    她想要,他乐意,那就可以有。管它呢!

    …………

    黎明在软乎乎香喷喷的毛茸茸包围下享受了好长一段时间天堂的感觉,才终于尽兴,发出一声舒爽又感慨的呻吟,起身抱住自家给撸给抱给亲亲的“男狐狸精”膀子将人压倒在草地上,意犹未尽地搂着滚了两滚,将脑袋枕到他胸脯上,幸福地蹭蹭。

    然后,享受爽了他的好,又驾轻就熟地开始开闸泄洪般向他倾泻情绪价值。

    “嗯,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果然还是更喜欢毛茸茸?”

    “不准确哦……”

    “你看,同样都是毛茸茸的耳朵尾巴,它们长在秦榴身上时,我多看他一眼了吗?更别提摸了。”

    “现实世界我出任务见过的各种毛茸茸成精也不少啊,我可是都很克制的。”

    “所以说嘛,我主要还是喜欢你。”

    说着,她爬起来,像母狮子摁着小绵羊似的摁着他,低头照脸颊就啃了一口,亲出响亮的“叭”的一声,将他羞红刚完全褪下去没多久的脸又再次亲红了。

    “而且,破锅配个歪锅盖,也未必就你是破锅我是歪盖,反过来说也对。”

    她像条美女蛇一样把自己盘在他身上凑他耳边喁喁细语,真诚地喷吐彩虹屁。尽管肌肉矫健的身体很难做到像蛇一样柔若无骨,还是更像一只大猫咪、小豹子,但显然他也不在乎,怎样都是好的。

    “就我这个既博爱又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审美品位,没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完蛋了……”

    “就比如,小动物成精,我觉得猫妖啊、兔子精啊、狐狸精啊这种毛茸茸的多萌多可爱啊,我喜欢。可大蛇、大蝎子、大蜥蜴什么的也超酷超帅的啊,我也喜欢。——我都想要。”

    “欣赏小动物是,欣赏人也是。我就喜欢长得好看还慷慨的,给看又给摸的。”

    说话间她的手臂便沿着他的身体滑下去。

    他那身南国少数民族风情的圣子服端庄高贵归端庄高贵,和露得多一点也不冲突。上衣短到肋下,下摆坠着一排装饰银片,腰身一段就全都露着。她的手便光明正大地沿着他那层薄厚适中若隐若现又形状极为优美的腹肌摩挲,指尖在他腰侧毒虫图腾上勾勒。

    “可是呢,同时我还喜欢娇羞的,被调戏了会脸红的。那多可口啊,欺负起来才好玩,脸皮比我厚就没意思了。”

    “性格也是,我喜欢爷们儿有骨气的,坚强能扛事儿的。可同时我还喜欢乖的听我话的,随便我怎么摆弄揉搓都不生气不反抗的。”

    说到任她摆布不反抗,她好像才想起来似的,突发奇想趴在他身上去捏那对毛耳朵,边捏边说:“哎,对了,你都已经是个小动物了,也被我撸了半天,吃过我的投喂了,那就是我的小动物了……是不是应该叫声主人听听?”

    “…………”

    他微红着两颊望着近在咫尺的她,仿佛不敢确定她是在玩笑还是真的想听,冷色的眼瞳里盛着清冷的月色,目光却好像被她融化了一样,软得像一泓水波。

    终于,就在她以为他不会接这个茬了,准备说是开玩笑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主人。”

    声音带着些微莫名的喑哑和颤抖,但从神情到语气,全都认真极了。

    认真得连她都不由得一时愣住了。

    “主人。”见她不答,他带上了几份试探与祈求,又叫了一次。

    好像怕她只是在玩,他认真了,她又不想要了。

    “……嗳。”终于她回过神来,明丽的眼睛里涌起受用的笑,俯身亲吻他的额头,像确认这个从属关系一样,他叫了两遍,她便也亲了两次,“真乖,最乖了。”

    于是他安心了,也跟着笑起来,抓起她的手来吻她的手背,又把吻过的那只手按在心窝。

    她则继续用另一只手抱紧他,口鼻枕在他耳畔不远,重又回到刚才那个破锅与歪锅盖的话题,继续往下说。

    “所以啊,我一直都可有自知之明了。——我以前一直觉得,就我这种博爱又贪心、非得喜欢五彩斑斓的黑的家伙,注定活该找不到一个百分之百对我脾气的。”

    “可是谁能想到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真就让我这口破锅遇见一个既骨子里硬气又听话不反抗、既慷慨给摸又娇羞爱脸红、一个人就是一个系列的歪锅盖……”

    “你说,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这种老天爷私人订制款的严丝合缝歪锅盖我肯定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变成渣女去集邮养鱼塘都解决不了问题。人性就是由奢入俭难,有的东西是没有平替、什么都代替不了的。”

    说完这些,她停了下来,沉默了一小会儿,看着他半垂下久久未做回应,终究还是忍不住将话挑得更明了一些。越发凑近一些,恋恋不舍地用鼻尖贴在他的耳廓上问:“我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表达什么,你明白的吧?”

    “…………”

    他将低垂的眼帘抬起一些,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缓缓地、无声地勾起一个笑,什么也没说。

    又片刻后,他终究还是回避了那个问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说:“看,太阳出来了。”

    太阳的确出来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洒向大地,洒在他们身上。随着身体被阳光笼罩,他微不可查又不由自主地蹙起一点眉头,眼角外侧随之浮现出几缕红纹。

    ——作为阴气极重的邪蛊,噬神蝶在黑夜中总是比在阳光照射下安静得多。

    他可以在白天正常生活,但从夜到明的切换,邪蛊受到刺激带来的不适也是不可避免的。

    好在,下一秒她便起身用身体为他遮住了大部分阳光,给他撑起一片临时的阴影,让他慢慢习惯阳光的照耀。

    “小蝴蝶还真敏感,说闹就闹。”她蜷起手指刮刮他眼角绽出的那几道红痕,语气轻松得好像那不是危险的信号,噬神蝶也不是可怕的邪蛊,只是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在胡闹。

    “噬神蝶属于黑夜……所以我也是。”

    他躺在地上仰望她,然后慢慢向上伸手,用指尖勾勒晨光在她脸颊上镀上的那层温暖耀眼的金边,好像在触碰一场美好的梦:“而你,还是在阳光下更美,活得更舒服。”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而且毫不懂得含蓄隽永之美地直接说破了。

    “你是想说,你我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是正常人,你不是,而且已经永远回不去了,是吧?”

    “所以无论我们再怎么互相喜欢、互相欣赏,再怎么合适,能偷得多少年的相处时光、携手经历过多少事、留下多少共同的回忆,到最后我还是不可能真正走进你的世界、你的命运。”

    “……不,其实可以,只要我也变得“属于黑夜”。比如放弃正常人类的转世轮回,死后做你的鬼仙神祝,又或者用点别的办法把自己变成跟你差不多的存在。”

    “但是你不允许,你不要。”

    “可是你别忘了,阳光和黑夜本来就不是对立关系,更不是互不相干的平行线。”

    见他渐渐习惯了被晨光包裹,她起身,同时伸手不由分说地将他也拉坐了起来。

    “阳光是可以走进黑夜的。甚至于,太阳它天生就是要照亮黑夜的。”

    “你可以怀疑一束单薄弱小的阳光没法彻底照亮深重的长夜。但太阳其实很大,只是看上去小。你以为的弱小也未必真的弱小。到底能不能照得亮,总得试过了才知道。”

    “——而且,黎明,恰好就是阳光成功照亮黑夜之处。”

    她身上日常嬉笑时那种属于小女子的柔软在这一刻收敛起来,而性格深处那种执拗坚韧不输于他的、热烈昂扬又一往无前的、烈阳般燃烧的气质随之突显,她露出一个自信又张扬的、十分“战士”的笑,用拇指点点自己胸口。

    他愣住了。

    愣了片刻后他禁不住也笑起来。那笑中有一部分似是觉得她这样一个离了附魔装备连法力都没有的普通人类这样慷慨激昂的发言略显中二,有点好笑。但不可否认,也有一部分是真的受用,有被触动到。

    尽管他还是不认为她这束孱弱的阳光真的能照亮那终将吞噬掉他的黑夜,但他还是感到欢喜、满足。

    至少他的阳光是这样努力地想要照亮他的,她也已经为他照亮了她力所能及的一部分。

    至少此时此刻,她坚定地不肯放弃,依旧执着地拉着他的手。

    ——属于他的黑夜理应由他自己来终结。而她只要像现在这样,只要还有这份心意,就已经很好。

    于是他没有反驳她,没有将任何悲观的想法宣之于口扫她的兴,只是笑着点点头轻叹:“嗯,我以前竟然都没发现,你这名字取得还真好。”

    “还有更好的呢。”她在金色的晨光中站起身来,顺势单手掐着他脸颊两侧的肉揉了揉,将那个捧场的假笑撸掉,“知道为什么黎明总会到来,阳光总能战胜黑暗吗?太□□体比黑夜牛逼在哪?”

    “牛逼在它永远都能东升西落,永远知道自己该往哪走、怎么走,不管路上是沙尘暴还是下冰雹。”

    “所以啊,感觉除了绝路没别的路可走了的时候,不妨试试,跟着太阳走。”

    说罢,她便转身往来时的竹楼方向走去,勾勾手指,示意他跟上来,跟着她走。

    ………………

    在这“度假”的五天里,她陆陆续续或隐晦或明显地点了他许多许多次,希冀着他能听明白,能主动坦陈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能向她求助。

    但最终,他听懂了多少她不清楚,但她期待的改变终究没有。

    不可避免地有点失望,还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窝火,但仔细想想,却也没法怪他。

    他就是傻,就是轴,就是犟,就是习惯一力承担所有。不该期待一个靠着死轴傻犟独自硬扛过了成千上万年的人仅仅靠几句言语上的点拨就忽然改变行为模式的,她知道。

    于是,在他越发粘她、越发珍惜相守的每一秒钟、不正常得十分明显却不自知的五个朝暮的尾声,最后一次晚餐,她照例要求点菜,他也照旧无论她提什么要求都照单全收。

    她点的全是那种她确实喜欢吃,但做起来极其费时费力,她平时舍不得总支使他去做的菜色。

    然后,就在他被厨房绊住的时间里,她掩上房门按亮系统手表,输入那个经由现实世界后勤同志转达过来的旅行者编号。

    来来回回地,消息一条一条发出。

    ——既然他对她有所隐瞒,那么自然,她也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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