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汗与努尔哈赤的恩怨由来已久。

    萨尔浒大败后,明朝为了牵制建虏,奉行“制东夷在先款西虏”的策略,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林丹汗身上。

    林丹汗虽欲与努尔哈赤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但明朝给的实在太多了,为了拉拢林丹汗,明朝答应给他每年赏银两,让林丹汗协助明军守卫广宁城(今辽宁省北镇市),领银之处定于广宁团山、正安堡等处。

    林丹汗自然是欣然接受,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也意图采取联明抗金的战略方针。于是在接受明朝收买后不久,在万历四十七年就派人携国书出使后金,让努尔哈赤不要“轻举妄动”,努尔哈赤那个时候忙于战事忍了。

    第二年也就是万历四十八年正月,努尔哈赤正式回敬林丹汗,在回信中先大肆数落明灭元后蒙古汗廷的困境,又怂恿林丹汗与自己结盟讨伐明朝。

    林丹汗知道努尔哈赤对蒙古早有所图谋的狼子野心,他也根本看不起女真这帮打猎的土鳖,对努尔哈赤的拉拢根本不予理睬,还扣押了后金使臣硕色乌巴什,直到现在还没有归还。

    而就在前两个月,努尔哈赤听信内喀尔喀传来的谣言,以为硕色乌巴什被林丹汗所杀,便斩杀了林丹汗的使者康喀尔拜虎,直到上个月才知道是谣言,但二者已经彻底决裂。

    现在内喀尔喀名义上还是要接受林丹汗的统治,如果努尔哈赤进攻内喀尔喀的话,林丹汗势必来援,到时候如果一举击败那自然是好,若是战况陷入胶着,势必会给熊廷弼带来可乘之机。

    这个道理黄台吉自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在说出硕色乌巴什还在林丹汗手上这句话时,面露难色。

    同样这让努尔哈赤陷入纠结万难,内喀尔喀不是不打,只是牵一发动全身,须得重重思虑。

    这时候身为正红旗、镶红旗旗主的大贝勒代善看到努尔哈赤的纠结之情,也出列劝说道:

    “阿玛,汉儿有句古话叫做挽弓当挽强,擒贼先擒王。目前明军才是我们的腋下之患,我们只有攻破沈阳,才能威胁辽阳,解除明国对我们的牵制,那时候再谋求内喀尔喀便易如反掌了。

    再说我大金先萨尔浒大败明军,后攻铁岭、破抚顺、围蒲河,战无不胜,何惧区区沈阳呢?”

    黄台吉闻言心中默默叹息,接连的胜利已经让代善等人盲目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明军如今在熊廷弼的整军备战下已经缓过来一些了,以前完全不敢打,现在哪怕被围城也不怕,坚定固守待援,甚至还敢出城骚扰一番。

    不过他见首辅大臣何和礼、大贝勒代善等人都发话了,努尔哈赤肯定不会同意攻打内喀尔喀了,他再多说也是无益了,于是转念一想,继续出言道。

    “如果等明年进攻沈阳也不是不可,只是攻城之时非火器不可,而汉人最善用火器,我们可以把归顺的汉儿利用起来,编练成军,专研火炮,即可守城,也可攻城。”

    努尔哈赤一直对汉人不够信任,虽然鼓励辽人前来耕种,但也是看中其能为自己耕种粮食而已,现在黄台吉让其编练成军,他心中其实不大愿意,但想到攻城非火炮不可,想着也就只能如此了。

    当下同意了黄台吉所请,也在厅中定计,维持计划不变,还是决定进攻辽沈,只是原定时间既然已经泄露,那就提前一个月,于明年一月进攻!() ()

    ·······

    “少爷,快点,前面马上就出朝廷地界了,官军也不敢追上来了。”

    “张伯,慢点,我看前面有個庙,我实在骑不动了,我大腿都快磨出血了,我看就在前面歇歇吧。让张顺看着就行。”

    那个少爷气喘吁吁的说道。

    这是沈阳前往抚顺的路上,三个人正在疯狂骑马赶路,一个年逾六十,头发已是斑白,加上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但还在不时提醒后面同样疲累不堪、身穿锦袍但却有着血色的少年。

    而走在他们最前面,是正在四处张望,充满警惕的一个中年大汉。

    这一老一少正是从辽阳城中逃出来的张家家主张绍允的小儿子张安宁。那日正是他在酒楼酒后吐真言,才让锦衣卫注意到张家通敌之事。

    说来他也幸运,那日城中搜捕,他被服侍多年的老仆拽进地道才逃出一条生路。

    所幸这位老仆对张家忠心耿耿,知道辽东定是待不下去了,张家嫡子对建虏可能还有点用,于是带着张安宁北上,往抚顺走来,一路上也遇到官军阻拦,但他手中还有些盘缠,买通守卫才得以过去。

    等过了奉集堡,前往一路都是明金交界,危险异常,恰好在路上遇到了这个叫张顺的人,说是也去后金活命,问犯了什么事也不说。

    二人见此也没有办法,为了能活着去后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请求与他一道同行,互相可以照应,并许诺如果成功到达萨尔浒,定回报不菲。

    张顺见此,虽然表现出很犹豫,但也同意下来,所幸一路上他也是尽心尽力,探路、打猎、护卫任务都全包了。也让二人逐渐放下警惕。

    张顺见他们气喘吁吁,累得不行,叹了口气说道:

    “那行吧,就在前面那个破庙休息一会,随后赶路,只要过了前面那个山头就到了金国地界了。“

    主仆二人闻言一振,连忙挥动马鞭,想着去破庙休息吃点干粮,真的快饿死了。

    进了庙门,张顺就想着去外面拾些柴火来生火,主仆二人也不疑有他,见他出去,那老仆连忙从包裹中拿出干粮让张安宁吃些。

    “呵呵,张家能有你这忠仆,真是张安宁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突然庙外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几个身穿便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从庙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青年,跟张安宁身形还有些类似。

    “你们是谁?”

    老仆见此情景不由大惊,心想坏了,自己真是大意,这张顺果然有问题,把他俩带到这里,莫不是想谋财害命。于是说连忙拱手说道:

    “各位兄台,我们爷孙两个是逃难的,都是为了活命,身上没带钱,这个你问张顺便知,如果要钱,可以等我们到金国,我们于金国有用,金国大官见了我们肯定会给你们钱财的,多少都不是问题。”

    领头的小旗官陆东杰闻言笑了,知道他们已经插翅难逃了,双手抱刀,讥笑着说道:

    “放心,不取你们钱财,而是要你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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