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江城某高校宿舍内。

    哐当——

    只见宿舍床铺上一穿着碎花睡衣体态修长的年轻女子猛地从床上弹起,朝着墙壁重重一磕,委屈的发出一声痛呼。洁白的月光洒在她清瘦白皙的小脸上,双目紧闭,就这样侧直身子坐立了几秒后又缓缓倒向床铺。

    苏绵绵又做梦了!

    作为失眠大户,一周三次加的入梦次数让苏绵绵成功夺得中医推拿馆榜一选手的位置,不过前两天她才刚做完肩颈理疗,怎么还做梦?

    古朴的宅院里,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苏绵绵静静的站在庭院中间,看着头顶高高翘起的赤黄色角脊,正疑惑着自己这是在哪里的时候,耳边便响起一声巨响——砰!

    苏绵绵的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到在地,还没等她从疼痛中反应过来,耳边又是一声怒喝,“快跑!”

    跑?跑什么?

    苏绵绵不明所以,将将爬起来,衣袖便被一只粗粝的大手用力扯起,带着她将起的身子向前方拽去。

    这人在做什么?出于对陌生人的排斥,苏绵绵费力的挣开男子,踉跄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后退,神色中满是防备,环视一周,整个庭院里除了拉着她的中年男子,再无一人。那么,这个突然冲过来拉住他的男子是谁?

    “我刚从那边过来,有个黑衣小伙子拿刀砍死了好几个人,小姑娘别傻愣着了,快跑啊!”

    什么杀人凶手?这里发生了凶杀案?

    可来不及等她细想,便听见身后传来一连串的哒哒声,回头一看,只觉得浑身冷汗顿起,满脑子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跑!

    一个身高大约180戴着口罩黑衣男子,手持一把带血的火腿刀正不断的朝着苏绵绵逼近。听着身后尖锐利刃破风的呲呲声越来越强,苏绵绵心头的恐惧也是愈演愈烈,她不敢回头,只能不断地加快速度向前跑去。可是持续的奔跑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没多久苏绵绵便感觉力不从心,脚步也逐渐变得缓慢起来,两条腿就像是打了发条的机器,格外沉重。

    我这是要死了吗?

    一个不小心,苏绵绵便被拐角处的门槛绊倒在地,尽管她竭力向前爬起,可是耳边呼啸过来的刀声却仿佛既定了她的结局。

    “还不快跑!”

    正当苏绵绵以为自己即将命丧虎口时,耳边又一次响起那声怒喝,定睛一看,只见刚才拉扯她的中年男子拎起一旁的消防栓狠狠砸向黑衣男子,虽然没有击中,却让黑衣男子砍向她的火腿刀在空中陡然转了个方向,白银制成的长刀在阳光下发出片片银光,苏绵绵趁着这个空当,快速从地上爬起。

    尽管双膝剧痛无比,苏绵绵还是咬着牙,大步向前奔跑,没过一会儿,便感受到手腕被大力的向前拉扯,带着她东拐西拐,钻进了一个隐蔽的小门里。

    一进门,苏绵绵就迅速地将后背贴墙,屏着气,于黑暗中缓慢地挪动身躯,不动声色的拉开与中年大叔的距离。这人,不熟,离远一点!

    等剧烈的心跳声逐渐平复,暗适应消失后,苏绵绵这才提起精神打量现在所在的位置,这里貌似是一间私人的艺术长廊。手机手电筒灯光扫过,狭长的走道上挂满了七八九十年代的灰白照片,苏绵绵一目目扫过去,视线停留在墙壁上悬挂的一幅一家三口合照上,发现墙上的每张照片里基本都有这一家三口的身影。

    见苏绵绵久久不说话,于是中年大叔率先打破安静,“这是博物馆里不对外开放的地方,你可以不必紧张。”

    看着苏绵绵仍旧紧绷的面容,中年大叔忍不住解释着,“我叫陈兵。”

    “我叫苏绵绵,刚刚,刚刚谢谢叔了。不过,叔你是怎么知道从那边可以进来的啊?”

    苏绵绵抿着嘴巴,纠结了很久,才小声的问出心底的疑问,见陈兵沉默良久,苏绵绵忍不住又将身子往后挪了两步,捏着手机尴尬的摆动着。

    陈兵听完,愣了愣,随后摸索着打开墙壁上的电灯开关,苍老的容颜上不禁浮起了一丝怀念,指着墙上的照片一个个说道,“这里放着的都是苏家一家子的照片,那张大的全家福79年拍的,一大家子因为苏老太太过大寿便聚在一起拍了张全家福,蹲在老太太前头的那个小姑娘是老太太的孙女苏丽,在她的旁边是苏丽的童养婿……”

    最后,陈兵指着那张一家三口的照片,目光深情地说,“这是三十四岁的苏丽,那个小的,是苏平,拍的那会苏平才5岁。”

    所以你是这个宅院的主人?

    苏绵绵盯着眼前一家三口的照片,反复瞅着画框中俊朗的年轻男子和身旁的陈兵,将二者来回进行对比,嘴巴张了又张,还是选择把话吞进了喉咙,心想,我瞅着你跟照片上的人挺像的。

    陈兵仿佛没有注意到苏绵绵的这些小动作,接着说道,“二十年前,苏丽生了一场病,找了很多医生都没有用,就有人说去国外,国外发达,医术先进,说不定就可以救苏丽的命。于是苏丽的丈夫卖掉老宅外出求医,因为路途遥远钱财有限便将年幼的儿子暂时托付给老宅的买主,约定好三月之后接孩子走。”

    “后来呢?”

    “后来他们在江上遇见了暴雨,大浪将苏丽的丈夫卷进了江,苏丽为了喊人就丈夫淋了雨,本就不好的身体更差了。”

    察觉苏绵绵看向自己同情的目光,陈兵眸子一深,继续说道,“吉人自有天相,苏丽丈夫成功获救,苏丽也熬过了鬼门关,他们赶在三月之前就赶回了老宅,及时接到了孩子,一家三口幸福团圆,再无分离。

    后来这个宅院被改成了一间民间博物馆,苏丽丈夫赎回这间屋子,改成长廊将关于过去的东西都放在这间屋子里了。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是,小苏平小时候希望拥有一间长长的走廊供他玩耍,便和他父亲约好,以后要在这里给他弄一条长长的走廊。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不过来这里来的多,听人说的多罢了。”

    陈兵看着眼前满眼都写着不信的苏绵绵,自嘲一笑:“小姑娘,我可不是苏丽的丈夫,他现在也才四五十岁,你看我像是四五十岁的人吗?”

    “啊?我没有我没有,我就是见您眉眼长着挺像的,没多想没多想。”

    “呵呵,是吗?”

    苏绵绵被人戳中了小心思,整个人尴尬的不行,为了缓解尴尬,苏绵绵立马转移话题道,

    “叔,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我们已经报警很久了。”

    “再等等吧,这里很安全,这个回廊总共将两扇门可以打开,我们这边的已经锁上了,另一扇门在宅院里另一个不对外开放的屋子里,除了以前的苏家人没有人知道怎么进来的。我去那边抽口烟,你在这里待一会儿。”

    陈兵说完就摆手离开了,苏绵绵长舒一口气,只觉得尴尬消失,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却没有注意到陈兵言语之间的漏洞。

    想到还要在这待一会,苏绵绵不禁对回廊的设计产生了一些好奇,毕竟都来了,那就看看吧。想着,苏绵绵的脚步不自觉朝着长廊的前方走进,那里有着一堆小孩子的玩具摆放在密封玻璃柜里。

    苏绵绵一走过去便被一只拨浪鼓吸引了眼球,记得她小时候挺喜欢这东西的,只是没想到小波浪鼓居然贯彻几代人的童年,还以为就她这代人才喜欢了。果然,经典永不过时。

    不过这只拨浪鼓不像其他的布娃娃、小风车那样被摆在一个玻璃柜里,它似乎是特别的,被单独存放在一个玻璃柜里。应该是主人的心爱之物吧,毕竟整个皮鼓除了鼓面上沾染了少许岁月的微黄,其他都保留的很完整。

    在小拨浪鼓的鼓面两侧静静垂着两根细长的鼓绳,仔细去听仿佛还能听见拨浪鼓拨打时的咚咚咚声。

    苏绵绵似乎能想象到在那一片片咚咚咚声里,陈兵他们一家三口,就在这件宅子的这间屋子里幸福生活的画面。

    哒,哒,哒。

    静谧无声的长廊里,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苏绵绵连忙回过神来,以为是陈兵抽完烟回来了便转身朝着身后望去,却只见一抹银白从上自下朝她劈来,苏绵绵甚至都来不及发出尖叫,就被这股重力劈倒,在温热血液模糊眼眶的时候,苏绵绵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是之前追杀她的黑衣蒙面青年!他此刻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眨也不眨,那眉眼似曾相熟。

    她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苏绵绵还没想明白,眼前便一黑。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一艘破旧的货轮上,还没等她搞清楚状况,船舱内就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丽姐儿,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可以到港口了,等明天我们就可以登船了,到时候你的病就有的治了。”

    紧接着,船舱内又响起一道青年男子的声音,听着有点像年轻版陈兵的声音,苏绵绵慢慢靠近船舱,准备一探究竟。却与捏着烟出来的青年陈兵面面相觑,不过青年陈兵只是瞥了眼她就侧身站到了船头上,烟雾一圈圈地从陈兵身上浮起,最后在江风的吹拂下慢慢湮没,与头顶的黑云融为一体。

    泛着猩红的烟头一根根从青年陈兵手中掐灭,看着风雨欲来的天气,青年陈兵猛地蹲了下来,嘴巴不停地嗫嚅着,“我究竟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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