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修」加更）贺新郎（16）
云时的目光停在两人身上，面色从容。
莫宜晴和容向寒都没很回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几人。
眼神不清不楚。
这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也是一个不容易的问题。
实话实说，回答起来就是绰绰有余。
遮遮掩掩，就要接受几人也许会放弃抓妖的可能。
云时看出来两人好像都不太想正面回答。
那镜子是妖，这是肯定的。
乐瑶就是镜妖，也是肯定的。
照镜子四次之人脸会有变化，应该是肯定的。
但整件事还没有被串联起来。
良久之后，莫宜晴隐约有了要开口的迹象，她双唇嗫嚅。
“宜晴！”容向寒却喊住了她。
他眼底掠过一抹痛色，拉着她的手微微颤抖。
莫宜晴又朝他摇了摇头，有着委屈但不肯放弃神情。
云时看见了她的模样。
他明明只是想要搞清楚事情，但他们的样子却像是被人逼上绝境般痛苦。
“你们……”云时不知还该不该问。
众人也看出来了两人此时表情很难过，一时都不打算强求。
洛知谦柔声对他们道：“二位若是实在难以解释，就不要勉强了，我们不是要强迫两位，待到两位想说了再说吧。”
贺兰瑜也圆场道：“嗯，算了，我们知道镜子在这就好了，两位……要不就先回去吧，我们商量下就进去看看，你们留在这可能会有危险。”
莫宜晴听了后并没有同意，而是在几人说完后睫毛上挂起了颗颗晶莹的泪珠，一时红了眼。
如同出水芙蓉般清丽，只是那颗泪珠被她含着迟迟没有落下。
她吸了吸鼻子，准备开口。
“莫小姐……”贺兰瑜看她哭了有点慌神。
她先对容向寒说：“向寒，你先回去吧，我想单独和几位师父们说。”
容向寒不肯：“宜晴……你，你真的要说？”
“是，你别多问了，映秋还在等你吧，你该去陪她了。”她直接从他手中抽走了手，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他的周围。
容向寒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受伤，手还保持着牵她的姿势。
在她的温度彻底抽离后，他还在空中悬停几秒，最后才将手垂了下来。
他看着她有意的和自己分开的动作，心里一阵苦涩。
他声音克制，终是没再多牵扯：“我知道了。”
他说完就和莫宜晴擦肩而过，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莫宜晴虚晃了下，泪水终是落下。
絮尧鄙夷地目送容向寒离开。
离开了妻子去陪小老婆是吧。
人类真是不忠。
她真是看不起。
几人也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安慰莫宜晴。
两人明明一路都表现得很相爱，现在她却主动让丈夫离开自己，去陪别的女人。
她哭了，说明她也不想这样。
但她还是让他离开。
莫宜晴没有被他影响太久，缓了缓后就敞开心扉，说道：“让各位见笑了，我愿意告诉大家……”
除了絮尧众人都竖起耳朵听她说。
“那镜妖，并不是以杀人为目的的妖怪，比起人命，她更需要人的脸。”
云翩反问：“那她到底杀没杀过人？”
白葭湄道：“不会吧，脸都没了，还不算杀人吗？”
烈舟道：“她好像也不在乎脸是男还是女，她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白葭湄道：“是啊是啊，她照九螭这个男人就比翩翩你们多一次。
而且为什么莫小姐你说，她不会要你的脸？你明明也很好看啊。”
洛知谦还未见过妖的样子，连莫宜晴也没谈过话，他什么都不清楚，现在只能听着。
而絮尧，根本不在乎这其中的逻辑和故事。
陪着贺兰瑜等人问东问西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毕竟只要她想，随时都能直接杀了镜茗夺她的灵力。
她只在乎洛知谦的事。
“是她杀的，但又不是她杀的。”莫宜晴又道，她语气中有悲凉也有惋惜。
“更多的是女子，她要女子的脸，比男子的多，九螭公子，是我知道的，第一个她看上的男子。”
云翩轻佻道：“那九螭还挺有福？”
“我知道四次是极限，是因为，我曾亲眼目睹过。”
“嗯？”除了絮尧众人都疑问道。
“……映秋，是向寒的，第五个妾室……我这次求大家来，是因为，我真的已经受不了了。
乐瑶是第一个妾，但其实现在，府里只剩下新纳的映秋和乐瑶这两位妾。”
“另外三个呢？”白葭湄问。
“都死了。”
“都是镜妖做的？”洛知谦问。
“是，也不是。”
莫宜晴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很淡，语速很慢。
“三年前，也就是最开始的时候，那面镜子并没什么特别，因为我照过很多次。
后来是因为，向寒的第二个妾，我才格外注意那面镜子。
她长得很漂亮，和乐瑶一样好看。
她进门时，被娘领过来照过一次那面镜子，那是她第一次照。
那面镜子平常都被娘收在这个房里供着，不让人随便触摸，也不让人随便进出这个房间。
所以平常是没有机会照到的。
那是她过门后的第一天，她突然来找我，问我她昨天照的那面镜子呢。
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我告诉她，那面镜子是娘的宝物，家里要靠这面镜子带来气运，平常很少拿出来。
她跟我说，她想再照照那面镜子。
我没有权利做主，但我告诉了她镜子在这间房里，如果娘能同意她进去，那她就可以去照。
但不巧，当时娘去京城看望爹爹了，并不在家。
所以这件事暂时搁置了下来，我也渐渐忘了。
大概一个月后，娘回来了。
她得到了准许，照到了镜子。
那是她照的第二次。
此次后，不仅我，府里只要是见到她的人，都觉得她好像越变越好看了。
她的长相甚至超过了乐瑶，这份美貌也很快在晋阳出了名。
百姓们邻里们都知道了我们容府，有个很漂亮的女子。
而也是此时，爹爹被提携升官，仕途一帆风顺，向寒得到了很多大官的赏识，一时间赞誉声不断。
整个容府也在娘的打理下井井有条，容家真的越来越好了。”
白葭湄问：“这就是镜子带来的气运？”
云翩催道：“然后呢然后呢？”
莫宜晴继续道：“在我发现她变得越来越好看的时候，出于私心，我问了她。
我本以为她是吃了什么，或者用了什么来让自己变好看。
但她告诉我，她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照了那面镜子。”
洛知谦疑惑道：“那面镜子会把人照的越来越好看？”
烈舟道：“应该没有这么简单，这才第二次。”
莫宜晴又道：“在这之后我就变得更好奇了。
这面镜子本身是跟着乐瑶来的。
她带来的时候经过过很多人的手，大家都照过，但都没有发生过什么。
是后来，从京城来的高师说，这面镜子是天上神的宝物，传到我们容家是莫大的福分，让我们好生供着，来日必有厚报。
之前其实乐瑶也说过，这面镜子是一位高人赠予她的。
只要好看的人照过这面镜子，让镜子吸收到人的美貌，就会给所持之人带来好运。
娘听信了她和那位高师的话，所以将这面镜子单独放在了这里。
其实一般也没人想一直照镜子，毕竟谁会一直要看自己的脸呢？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照过一次那八瓣菱花镜后，就一直求着娘让她再照照。
我问她根本原因，她说……她觉得镜子里面的自己很漂亮……”
白葭湄道：“可她不是本来就长得很好看吗？”
云翩戏谑一声：“她和九螭一样自恋啊。”
洛知谦又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莫宜晴再继续道：“我听后根本没有当回事，因为她真的，本来就很漂亮。
引起我注意的，是在她第三次照过那面镜子之后。
那次她从房里出来，神色就不太对，她问我，她有没有变丑。
但当时的我……只觉得她是在向我炫耀她的美貌……
因为我根本没看出她有任何变化，她依旧好看。
可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发现她的话变少了，也不怎么爱笑了。
我以为……是这容府困住了她……
所以我又问她是不是不开心。
我以为她和我一样……
但她却和我说，她没有不开心，她只是做不了表情了。
她想要笑，想要哭，想要生气，脸却都做不出任何表情。
这张脸就像变成了一潭死水，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会有人……做不了自己想要的表情呢？
所以事后我不愿意再多问过。
因为她比我漂亮很多。
可她发生的变化却不止于此。
在她发现自己脸变得很奇怪后，她又想到了那面镜子。
她想看见镜中漂亮的自己。
所以她照了第四次镜子。
明明第二次照过后，她说自己变漂亮了。
可这第四次，却是将她的美貌彻底夺走了。
她的脸，从不能动，变得生了很多疮斑，一块一块的，五官也跟着变了形。
一点也再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她变丑了，全府都看出了她的变化。
娘要将她赶出去，因为容府早就不接收长得不好的人了。
那时候，连府里的下人都比她要好看。”
“所以她是怎么死的？”云时问。
“她并不是被妖怪害死的，她自缢在了房中。
但她自尽的原因，是因为不能接受自己脸的变化。
她死后，我去看了这面镜子。
和以前一样，照在我的脸上，我没有出现出任何一种和她一样的感觉。
镜中的我，和现实的我，一模一样。
但在我要离开时……我居然在那镜子上看见她了脸。
莫宜晴和容向寒都没很回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几人。
眼神不清不楚。
这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也是一个不容易的问题。
实话实说，回答起来就是绰绰有余。
遮遮掩掩，就要接受几人也许会放弃抓妖的可能。
云时看出来两人好像都不太想正面回答。
那镜子是妖，这是肯定的。
乐瑶就是镜妖，也是肯定的。
照镜子四次之人脸会有变化，应该是肯定的。
但整件事还没有被串联起来。
良久之后，莫宜晴隐约有了要开口的迹象，她双唇嗫嚅。
“宜晴！”容向寒却喊住了她。
他眼底掠过一抹痛色，拉着她的手微微颤抖。
莫宜晴又朝他摇了摇头，有着委屈但不肯放弃神情。
云时看见了她的模样。
他明明只是想要搞清楚事情，但他们的样子却像是被人逼上绝境般痛苦。
“你们……”云时不知还该不该问。
众人也看出来了两人此时表情很难过，一时都不打算强求。
洛知谦柔声对他们道：“二位若是实在难以解释，就不要勉强了，我们不是要强迫两位，待到两位想说了再说吧。”
贺兰瑜也圆场道：“嗯，算了，我们知道镜子在这就好了，两位……要不就先回去吧，我们商量下就进去看看，你们留在这可能会有危险。”
莫宜晴听了后并没有同意，而是在几人说完后睫毛上挂起了颗颗晶莹的泪珠，一时红了眼。
如同出水芙蓉般清丽，只是那颗泪珠被她含着迟迟没有落下。
她吸了吸鼻子，准备开口。
“莫小姐……”贺兰瑜看她哭了有点慌神。
她先对容向寒说：“向寒，你先回去吧，我想单独和几位师父们说。”
容向寒不肯：“宜晴……你，你真的要说？”
“是，你别多问了，映秋还在等你吧，你该去陪她了。”她直接从他手中抽走了手，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他的周围。
容向寒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受伤，手还保持着牵她的姿势。
在她的温度彻底抽离后，他还在空中悬停几秒，最后才将手垂了下来。
他看着她有意的和自己分开的动作，心里一阵苦涩。
他声音克制，终是没再多牵扯：“我知道了。”
他说完就和莫宜晴擦肩而过，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莫宜晴虚晃了下，泪水终是落下。
絮尧鄙夷地目送容向寒离开。
离开了妻子去陪小老婆是吧。
人类真是不忠。
她真是看不起。
几人也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安慰莫宜晴。
两人明明一路都表现得很相爱，现在她却主动让丈夫离开自己，去陪别的女人。
她哭了，说明她也不想这样。
但她还是让他离开。
莫宜晴没有被他影响太久，缓了缓后就敞开心扉，说道：“让各位见笑了，我愿意告诉大家……”
除了絮尧众人都竖起耳朵听她说。
“那镜妖，并不是以杀人为目的的妖怪，比起人命，她更需要人的脸。”
云翩反问：“那她到底杀没杀过人？”
白葭湄道：“不会吧，脸都没了，还不算杀人吗？”
烈舟道：“她好像也不在乎脸是男还是女，她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白葭湄道：“是啊是啊，她照九螭这个男人就比翩翩你们多一次。
而且为什么莫小姐你说，她不会要你的脸？你明明也很好看啊。”
洛知谦还未见过妖的样子，连莫宜晴也没谈过话，他什么都不清楚，现在只能听着。
而絮尧，根本不在乎这其中的逻辑和故事。
陪着贺兰瑜等人问东问西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毕竟只要她想，随时都能直接杀了镜茗夺她的灵力。
她只在乎洛知谦的事。
“是她杀的，但又不是她杀的。”莫宜晴又道，她语气中有悲凉也有惋惜。
“更多的是女子，她要女子的脸，比男子的多，九螭公子，是我知道的，第一个她看上的男子。”
云翩轻佻道：“那九螭还挺有福？”
“我知道四次是极限，是因为，我曾亲眼目睹过。”
“嗯？”除了絮尧众人都疑问道。
“……映秋，是向寒的，第五个妾室……我这次求大家来，是因为，我真的已经受不了了。
乐瑶是第一个妾，但其实现在，府里只剩下新纳的映秋和乐瑶这两位妾。”
“另外三个呢？”白葭湄问。
“都死了。”
“都是镜妖做的？”洛知谦问。
“是，也不是。”
莫宜晴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很淡，语速很慢。
“三年前，也就是最开始的时候，那面镜子并没什么特别，因为我照过很多次。
后来是因为，向寒的第二个妾，我才格外注意那面镜子。
她长得很漂亮，和乐瑶一样好看。
她进门时，被娘领过来照过一次那面镜子，那是她第一次照。
那面镜子平常都被娘收在这个房里供着，不让人随便触摸，也不让人随便进出这个房间。
所以平常是没有机会照到的。
那是她过门后的第一天，她突然来找我，问我她昨天照的那面镜子呢。
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我告诉她，那面镜子是娘的宝物，家里要靠这面镜子带来气运，平常很少拿出来。
她跟我说，她想再照照那面镜子。
我没有权利做主，但我告诉了她镜子在这间房里，如果娘能同意她进去，那她就可以去照。
但不巧，当时娘去京城看望爹爹了，并不在家。
所以这件事暂时搁置了下来，我也渐渐忘了。
大概一个月后，娘回来了。
她得到了准许，照到了镜子。
那是她照的第二次。
此次后，不仅我，府里只要是见到她的人，都觉得她好像越变越好看了。
她的长相甚至超过了乐瑶，这份美貌也很快在晋阳出了名。
百姓们邻里们都知道了我们容府，有个很漂亮的女子。
而也是此时，爹爹被提携升官，仕途一帆风顺，向寒得到了很多大官的赏识，一时间赞誉声不断。
整个容府也在娘的打理下井井有条，容家真的越来越好了。”
白葭湄问：“这就是镜子带来的气运？”
云翩催道：“然后呢然后呢？”
莫宜晴继续道：“在我发现她变得越来越好看的时候，出于私心，我问了她。
我本以为她是吃了什么，或者用了什么来让自己变好看。
但她告诉我，她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照了那面镜子。”
洛知谦疑惑道：“那面镜子会把人照的越来越好看？”
烈舟道：“应该没有这么简单，这才第二次。”
莫宜晴又道：“在这之后我就变得更好奇了。
这面镜子本身是跟着乐瑶来的。
她带来的时候经过过很多人的手，大家都照过，但都没有发生过什么。
是后来，从京城来的高师说，这面镜子是天上神的宝物，传到我们容家是莫大的福分，让我们好生供着，来日必有厚报。
之前其实乐瑶也说过，这面镜子是一位高人赠予她的。
只要好看的人照过这面镜子，让镜子吸收到人的美貌，就会给所持之人带来好运。
娘听信了她和那位高师的话，所以将这面镜子单独放在了这里。
其实一般也没人想一直照镜子，毕竟谁会一直要看自己的脸呢？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照过一次那八瓣菱花镜后，就一直求着娘让她再照照。
我问她根本原因，她说……她觉得镜子里面的自己很漂亮……”
白葭湄道：“可她不是本来就长得很好看吗？”
云翩戏谑一声：“她和九螭一样自恋啊。”
洛知谦又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莫宜晴再继续道：“我听后根本没有当回事，因为她真的，本来就很漂亮。
引起我注意的，是在她第三次照过那面镜子之后。
那次她从房里出来，神色就不太对，她问我，她有没有变丑。
但当时的我……只觉得她是在向我炫耀她的美貌……
因为我根本没看出她有任何变化，她依旧好看。
可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发现她的话变少了，也不怎么爱笑了。
我以为……是这容府困住了她……
所以我又问她是不是不开心。
我以为她和我一样……
但她却和我说，她没有不开心，她只是做不了表情了。
她想要笑，想要哭，想要生气，脸却都做不出任何表情。
这张脸就像变成了一潭死水，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会有人……做不了自己想要的表情呢？
所以事后我不愿意再多问过。
因为她比我漂亮很多。
可她发生的变化却不止于此。
在她发现自己脸变得很奇怪后，她又想到了那面镜子。
她想看见镜中漂亮的自己。
所以她照了第四次镜子。
明明第二次照过后，她说自己变漂亮了。
可这第四次，却是将她的美貌彻底夺走了。
她的脸，从不能动，变得生了很多疮斑，一块一块的，五官也跟着变了形。
一点也再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她变丑了，全府都看出了她的变化。
娘要将她赶出去，因为容府早就不接收长得不好的人了。
那时候，连府里的下人都比她要好看。”
“所以她是怎么死的？”云时问。
“她并不是被妖怪害死的，她自缢在了房中。
但她自尽的原因，是因为不能接受自己脸的变化。
她死后，我去看了这面镜子。
和以前一样，照在我的脸上，我没有出现出任何一种和她一样的感觉。
镜中的我，和现实的我，一模一样。
但在我要离开时……我居然在那镜子上看见她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