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1）
迫于长辈的情面，我答应林老爷同廖家公子见一面。
思前想后，为了不扰两家人的和气，又能使廖家公子对我了无兴趣，我决定穿男装，扮成男人的样子前去会面。
秋檀寻来一条纯白色的布条，我则展开双臂，让其帮忙与我一起缠上裹胸布。
秋檀担忧道:“小姐，这样做能行么？要是廖公子发现你是女子该怎么办？”
我被缠得有点喘不过气，缓了一会道:“相信我，我会努力做到不让他发现的。”
我将自己的眉毛描粗，又特意将肤色抹得深了一点，照了照镜子，颇为满意，便穿上西装外套，戴好礼帽把头发藏好后便出发了。
夜色将至，我踏进舞厅，压低帽檐，匆匆避开喧闹的人群。我特意将地点选在惊鸿歌舞厅，一个公子哥们皆爱的流连之地。
“若卿？”一名女子犹豫着开口。
我猝然抬头，唤道:“顾菀？”
“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低头看着自己所着的男装，兀自笑言:“一言难尽。”
随后，顾菀带着我到隐秘处坐下，我与她细细说了自己扮成男子的原因。
我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她掩嘴，淡淡一笑:“单靠外貌和身形我确实无法第一时间认出你，不过你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隔得近了我便凭气味认出了你。”
“茉莉花香？！”我抬起袖子使劲凑在鼻尖嗅了嗅，心中大叫不妙。
瞬然间，我看到正欲上台的阮红玉，她身姿摇曳，一番调整后，朝我抛来一个媚眼。
我在局促中急忙转头，假意扶额以遮挡面庞。哪知一旁的顾菀看到了一切，问道:“你与红玉认识么？”
我讪讪笑着:“只见过几面，不算认识。”
她低声一笑道:“红玉向来仗义且为人爽快大方，我想你会喜欢她的。”
“也许吧。”
台上传来阮红玉宛转悠扬，如翠鸟弹水般的美妙歌声，我再次抬腕看表，起身赴约。
廖公子穿着随性，不兴西装领结那一套，举止行为间也颇显率性，像极了艺术系的学生。
我询问道:“想必先生就是廖公子吧？”
他茫然地点头道:“是我。”
我深知他的疑惑，刻意压低声音道:“我是若卿小姐的朋友，今日她身体不适，我代为赴约，廖公子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还劳烦先生替我问候若卿小姐一句。”
对于现状，我很是满意，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仰慕若卿小姐已久，只是始终未能博其芳心。”
我假意忧愁，偷偷瞧他的表情。
没想到他却直接笑出了声:“先生放心，我答应赴约也是迫于家父的要求，除此之外，并无其它心思。”
我长舒一口气，笑道:“还望有幸能与廖公子结交！”
话音刚落，就见阮红玉摇晃着酒杯朝我走来，她笑容妩媚，轻扭着腰，二话不说就坐到了我大腿上。
我目瞪口呆，手足无措，颤声问:“你......干嘛？”
阮红玉见状更是亲昵地将手环绕在我的脖间，淡淡的酒香味扑面而来，在我耳边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凑近说:“怎么几日不见，公子便这般生疏了呢？”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像挠人心口的小猫咪，直往人身上扑。我浑身一个激灵，使劲后仰着脑袋，用力拉开彼此的距离。
只是，我退一分，她便进一分。
无可奈何之下，我的眼神开始四处飘散，不敢再直视她。
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划过我的脸庞，软软糯糯道:“可是红玉很想公子的。”
哪知廖公子听闻此话，直接起身冷冷道:“看来若卿小姐不曾心悦于你也是有原因的，这个朋友廖某不交也罢！”
我有口难言，忙想出声解释，却被阮红玉牵制在原地。
慌乱之下，我用回女声，无力地朝他愤然离去的身影喊道:“喂！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落，我才反应过来，赶忙用手捂紧嘴巴。
看着阮红玉得意的笑容，我无奈质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她撇撇嘴，作无辜样。
我没想到沈城轩会在这时出现，他面无表情地一手将阮红玉从我身上拉开，只扔下一句简单的话:“寒石来了。”
阮红玉的表情立马变了，她收起玩味的笑容，偏头扶了扶耳旁的头发，转身朝我淡淡一笑后离开了。
沈城轩上前将我牵起，我急忙按住险些滑落的帽子，不知为何，心虚至极。
他身后跟着几位少爷公子哥，此刻见了我后便开始玩笑打趣着。
“这小兄弟生得好生白净俊俏！不知是哪家少爷？”
“长得真像小姑娘，不像少爷，倒像是哪家的小姐。”其中一人想要仔细看看我，“不对，怎么有点眼熟。”
我再次心虚偏头。
沈城轩挡在我身前，沉声道:“行了。”
几人见状，忙闭了嘴。
我慌不择言，只想赶紧离开，忙说:“我还有封邮件未回，先走了。”
沈城轩惑然，微蹙了眉。不过仍握住我的手心，低声说:“来都来了，待一会儿吧。”
我呆呆地应道:“好。”
说完才意识到众人惊诧的眼光，我立马抽出自己的手，脸色羞红到快要爆炸。
坐定后才发觉，原来徐贺州也在，他并未随众人一起讨论我，只时不时地扬起嘴角笑笑。不过，我可不愿意看见他。
我极其不自在地坐在沈城轩身旁，一时想起他手上的伤，又不好光明正大地细看，只能斜着眼假装不经意般去瞧他的手。
他偏头看着我，轻笑一声，大手一伸，拉过我的手就覆在了自己手背上。我一惊，第一反应便是心虚地抬头瞧其他人的面色神情。
“沈城轩你干什么？”我急匆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反手紧紧按住。
他凑近我，在我耳边低声说:“要看便光明正大地看，躲躲藏藏的可不好。”
我瞪了他一眼，这人还记着我让他藏在屏风后那事呢。
见抽不出手，我索性认真打量起他受伤的右手。只见疤痕在渐渐褪去，伤疤并不明显，看来他的伤已经好多了。
不久后沈城轩招手叫来一名侍应生，耳语几句后，侍应生再次离开了。
“不自在么？”他问。
“没有。”
“你骗人的时候可不喜欢看别人的眼睛。”
我硬生生将目光对准他，再次说道:“没有。”
他笑乐:“我骗你的。”
我气恼:“一点也不好玩。”
他身旁的几位公子哥还在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我偏头，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不一会儿，侍应生再次折回。他毕恭毕敬对我道:“您好，这边请。”
我不知所以，回头望向沈城轩，他眼笑眉舒，没多言。
侍应将我带到三楼的房间后，只说:“沈先生为小姐准备了衣服。”
我迷迷糊糊推开门，发觉床上果真有一件衣裙，是梅子青色的真丝提花绲边旗袍，印有梅花，盘口也呈梅花样式。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旗袍，仔细瞧着，嘴角荡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我换下衣服，梳洗妆面，解开辫子后用一枚珍珠发卡将右侧鬓边的发丝拢向耳后夹住。
换好衣服后，我拉开门欲下楼，冷不丁地却被等候在门口的沈城轩吓了一跳。
他双手抱胸倚靠在门边，见我被吓到后，反而笑容灿烂，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被吓到了？”
我推开他肆无忌惮的手，恼道:“是啊。”
“那刚才呢？”
“不是惊吓，更是惶恐。”
他忽然爽朗地大笑起来:“与你不同，我既是惊吓，也是惊讶。”
想起自己着男装被阮红玉坐大腿的情景，不禁也随他笑了起来。
想来女扮男在当下这个时代是一件“伤风败俗”的事，没想到却能被他从容地笑着调侃。
待我们回到原位后，只剩了阮红玉一人，至于其他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阮红玉拉着我的手戏笑道:“若卿妹妹别见怪，方才是我认错了人，谁能想到俊俏的小公子竟会是一位大美人呢？”
听闻此言，我愈发红了脸，却也明白她并非不知晓，不过是在调弄我而已。
我默默抽回手，讪讪笑道:“没关系。”
说罢，两人开始剥起果盘中的桔子。我细细扯下苦涩的桔络，一点一点放入桔皮中，仅片刻功夫，香甜清爽的气味便弥漫了指尖。
为防止汁水喷散，我小心翼翼欲掰下一片月牙似的桔瓣，却听阮红玉粲然笑言:“我瞧着若卿手中的桔子会更甜。”
我伸手，大方地将整个桔子递给她。
她也没有客气，而是拿自己剥好的青桔与我的金桔做交换。我若无其事地掰下一片放入口中，轻轻一咬，汁水便开始在口中四散。
顿时，整个口腔被突如其来的酸味占据，高酸度的汁水简直快要勾起我的整张脸。奈何无处可吐，我只能耐着不适强行咽下。
坐在对面的沈城轩见状，双眉紧皱，连忙倒好一杯水想递给我，却被阮红玉抢先一步。
她掩口一笑，似是早就料到一般，轻轻一推，便将水杯推到了我跟前，我忙不迭地端起阮红玉递过来的水杯一饮而尽。
待口中的酸味渐渐散去后，我不禁愠怒道:“阮小姐好兴致，竟一连捉弄我两次！若卿何德何能，能入您的眼？不过，事不过三。”
最后四字，我说得掷地有声。
我猝然起身，忽地又想起一事，转身再次怒言:“不对，事已过三！”
“别生气嘛，你那么可爱，我实在忍不住想要逗弄你。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她拉住我的手，声音温软。
可爱？我一听更加生气了，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如此正经严肃，她竟然还觉得有趣，她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愤然抽出手，拂衣而去。
身后的沈城轩急忙追了出来，连唤了几声我的名字，我都不肯回头。忽然间，他加快脚步冲到我面前，直接拦住我的去路。
我迫不得已站定脚步，气鼓鼓地望向他。
他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实她也没说错，你连生气都很可爱。”
“沈城轩！”我气得差点跺脚。
“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好不好？”他放低姿态，声音轻柔。
“我没生气！”
“哦——”他拉长尾音，“原来你没生气，原来紧锁的眉头和紧抿的嘴角都不是生气的信号。”
看着沈城轩洋装思考的样子，我不想再理他，而是想直接越过他而去。
他迅速握住我的手，不知道从哪变了一个桔子出来：“甜的，不骗你。”
不知为何，看着他手里的桔子，我顿时没了气，却仍然假装不情不愿地接过。
他冁然而笑，拉起我的手，将金桔放在我的手心，转而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我的手，一同走出舞厅。
思前想后，为了不扰两家人的和气，又能使廖家公子对我了无兴趣，我决定穿男装，扮成男人的样子前去会面。
秋檀寻来一条纯白色的布条，我则展开双臂，让其帮忙与我一起缠上裹胸布。
秋檀担忧道:“小姐，这样做能行么？要是廖公子发现你是女子该怎么办？”
我被缠得有点喘不过气，缓了一会道:“相信我，我会努力做到不让他发现的。”
我将自己的眉毛描粗，又特意将肤色抹得深了一点，照了照镜子，颇为满意，便穿上西装外套，戴好礼帽把头发藏好后便出发了。
夜色将至，我踏进舞厅，压低帽檐，匆匆避开喧闹的人群。我特意将地点选在惊鸿歌舞厅，一个公子哥们皆爱的流连之地。
“若卿？”一名女子犹豫着开口。
我猝然抬头，唤道:“顾菀？”
“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低头看着自己所着的男装，兀自笑言:“一言难尽。”
随后，顾菀带着我到隐秘处坐下，我与她细细说了自己扮成男子的原因。
我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她掩嘴，淡淡一笑:“单靠外貌和身形我确实无法第一时间认出你，不过你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隔得近了我便凭气味认出了你。”
“茉莉花香？！”我抬起袖子使劲凑在鼻尖嗅了嗅，心中大叫不妙。
瞬然间，我看到正欲上台的阮红玉，她身姿摇曳，一番调整后，朝我抛来一个媚眼。
我在局促中急忙转头，假意扶额以遮挡面庞。哪知一旁的顾菀看到了一切，问道:“你与红玉认识么？”
我讪讪笑着:“只见过几面，不算认识。”
她低声一笑道:“红玉向来仗义且为人爽快大方，我想你会喜欢她的。”
“也许吧。”
台上传来阮红玉宛转悠扬，如翠鸟弹水般的美妙歌声，我再次抬腕看表，起身赴约。
廖公子穿着随性，不兴西装领结那一套，举止行为间也颇显率性，像极了艺术系的学生。
我询问道:“想必先生就是廖公子吧？”
他茫然地点头道:“是我。”
我深知他的疑惑，刻意压低声音道:“我是若卿小姐的朋友，今日她身体不适，我代为赴约，廖公子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还劳烦先生替我问候若卿小姐一句。”
对于现状，我很是满意，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仰慕若卿小姐已久，只是始终未能博其芳心。”
我假意忧愁，偷偷瞧他的表情。
没想到他却直接笑出了声:“先生放心，我答应赴约也是迫于家父的要求，除此之外，并无其它心思。”
我长舒一口气，笑道:“还望有幸能与廖公子结交！”
话音刚落，就见阮红玉摇晃着酒杯朝我走来，她笑容妩媚，轻扭着腰，二话不说就坐到了我大腿上。
我目瞪口呆，手足无措，颤声问:“你......干嘛？”
阮红玉见状更是亲昵地将手环绕在我的脖间，淡淡的酒香味扑面而来，在我耳边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凑近说:“怎么几日不见，公子便这般生疏了呢？”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像挠人心口的小猫咪，直往人身上扑。我浑身一个激灵，使劲后仰着脑袋，用力拉开彼此的距离。
只是，我退一分，她便进一分。
无可奈何之下，我的眼神开始四处飘散，不敢再直视她。
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划过我的脸庞，软软糯糯道:“可是红玉很想公子的。”
哪知廖公子听闻此话，直接起身冷冷道:“看来若卿小姐不曾心悦于你也是有原因的，这个朋友廖某不交也罢！”
我有口难言，忙想出声解释，却被阮红玉牵制在原地。
慌乱之下，我用回女声，无力地朝他愤然离去的身影喊道:“喂！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落，我才反应过来，赶忙用手捂紧嘴巴。
看着阮红玉得意的笑容，我无奈质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她撇撇嘴，作无辜样。
我没想到沈城轩会在这时出现，他面无表情地一手将阮红玉从我身上拉开，只扔下一句简单的话:“寒石来了。”
阮红玉的表情立马变了，她收起玩味的笑容，偏头扶了扶耳旁的头发，转身朝我淡淡一笑后离开了。
沈城轩上前将我牵起，我急忙按住险些滑落的帽子，不知为何，心虚至极。
他身后跟着几位少爷公子哥，此刻见了我后便开始玩笑打趣着。
“这小兄弟生得好生白净俊俏！不知是哪家少爷？”
“长得真像小姑娘，不像少爷，倒像是哪家的小姐。”其中一人想要仔细看看我，“不对，怎么有点眼熟。”
我再次心虚偏头。
沈城轩挡在我身前，沉声道:“行了。”
几人见状，忙闭了嘴。
我慌不择言，只想赶紧离开，忙说:“我还有封邮件未回，先走了。”
沈城轩惑然，微蹙了眉。不过仍握住我的手心，低声说:“来都来了，待一会儿吧。”
我呆呆地应道:“好。”
说完才意识到众人惊诧的眼光，我立马抽出自己的手，脸色羞红到快要爆炸。
坐定后才发觉，原来徐贺州也在，他并未随众人一起讨论我，只时不时地扬起嘴角笑笑。不过，我可不愿意看见他。
我极其不自在地坐在沈城轩身旁，一时想起他手上的伤，又不好光明正大地细看，只能斜着眼假装不经意般去瞧他的手。
他偏头看着我，轻笑一声，大手一伸，拉过我的手就覆在了自己手背上。我一惊，第一反应便是心虚地抬头瞧其他人的面色神情。
“沈城轩你干什么？”我急匆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反手紧紧按住。
他凑近我，在我耳边低声说:“要看便光明正大地看，躲躲藏藏的可不好。”
我瞪了他一眼，这人还记着我让他藏在屏风后那事呢。
见抽不出手，我索性认真打量起他受伤的右手。只见疤痕在渐渐褪去，伤疤并不明显，看来他的伤已经好多了。
不久后沈城轩招手叫来一名侍应生，耳语几句后，侍应生再次离开了。
“不自在么？”他问。
“没有。”
“你骗人的时候可不喜欢看别人的眼睛。”
我硬生生将目光对准他，再次说道:“没有。”
他笑乐:“我骗你的。”
我气恼:“一点也不好玩。”
他身旁的几位公子哥还在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我偏头，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不一会儿，侍应生再次折回。他毕恭毕敬对我道:“您好，这边请。”
我不知所以，回头望向沈城轩，他眼笑眉舒，没多言。
侍应将我带到三楼的房间后，只说:“沈先生为小姐准备了衣服。”
我迷迷糊糊推开门，发觉床上果真有一件衣裙，是梅子青色的真丝提花绲边旗袍，印有梅花，盘口也呈梅花样式。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旗袍，仔细瞧着，嘴角荡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我换下衣服，梳洗妆面，解开辫子后用一枚珍珠发卡将右侧鬓边的发丝拢向耳后夹住。
换好衣服后，我拉开门欲下楼，冷不丁地却被等候在门口的沈城轩吓了一跳。
他双手抱胸倚靠在门边，见我被吓到后，反而笑容灿烂，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被吓到了？”
我推开他肆无忌惮的手，恼道:“是啊。”
“那刚才呢？”
“不是惊吓，更是惶恐。”
他忽然爽朗地大笑起来:“与你不同，我既是惊吓，也是惊讶。”
想起自己着男装被阮红玉坐大腿的情景，不禁也随他笑了起来。
想来女扮男在当下这个时代是一件“伤风败俗”的事，没想到却能被他从容地笑着调侃。
待我们回到原位后，只剩了阮红玉一人，至于其他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阮红玉拉着我的手戏笑道:“若卿妹妹别见怪，方才是我认错了人，谁能想到俊俏的小公子竟会是一位大美人呢？”
听闻此言，我愈发红了脸，却也明白她并非不知晓，不过是在调弄我而已。
我默默抽回手，讪讪笑道:“没关系。”
说罢，两人开始剥起果盘中的桔子。我细细扯下苦涩的桔络，一点一点放入桔皮中，仅片刻功夫，香甜清爽的气味便弥漫了指尖。
为防止汁水喷散，我小心翼翼欲掰下一片月牙似的桔瓣，却听阮红玉粲然笑言:“我瞧着若卿手中的桔子会更甜。”
我伸手，大方地将整个桔子递给她。
她也没有客气，而是拿自己剥好的青桔与我的金桔做交换。我若无其事地掰下一片放入口中，轻轻一咬，汁水便开始在口中四散。
顿时，整个口腔被突如其来的酸味占据，高酸度的汁水简直快要勾起我的整张脸。奈何无处可吐，我只能耐着不适强行咽下。
坐在对面的沈城轩见状，双眉紧皱，连忙倒好一杯水想递给我，却被阮红玉抢先一步。
她掩口一笑，似是早就料到一般，轻轻一推，便将水杯推到了我跟前，我忙不迭地端起阮红玉递过来的水杯一饮而尽。
待口中的酸味渐渐散去后，我不禁愠怒道:“阮小姐好兴致，竟一连捉弄我两次！若卿何德何能，能入您的眼？不过，事不过三。”
最后四字，我说得掷地有声。
我猝然起身，忽地又想起一事，转身再次怒言:“不对，事已过三！”
“别生气嘛，你那么可爱，我实在忍不住想要逗弄你。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她拉住我的手，声音温软。
可爱？我一听更加生气了，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如此正经严肃，她竟然还觉得有趣，她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愤然抽出手，拂衣而去。
身后的沈城轩急忙追了出来，连唤了几声我的名字，我都不肯回头。忽然间，他加快脚步冲到我面前，直接拦住我的去路。
我迫不得已站定脚步，气鼓鼓地望向他。
他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实她也没说错，你连生气都很可爱。”
“沈城轩！”我气得差点跺脚。
“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好不好？”他放低姿态，声音轻柔。
“我没生气！”
“哦——”他拉长尾音，“原来你没生气，原来紧锁的眉头和紧抿的嘴角都不是生气的信号。”
看着沈城轩洋装思考的样子，我不想再理他，而是想直接越过他而去。
他迅速握住我的手，不知道从哪变了一个桔子出来：“甜的，不骗你。”
不知为何，看着他手里的桔子，我顿时没了气，却仍然假装不情不愿地接过。
他冁然而笑，拉起我的手，将金桔放在我的手心，转而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我的手，一同走出舞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