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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明台挑眉:“猜的呗。”

    送喜难的咧开嘴笑了起来,心道,我家小姐就是脾气差了点,实际上还是很聪明的。

    于是叮嘱苏明台:“墨云不是威胁,就是这房中的丫鬟,肯定有霍老夫人安排的。”

    房中除开送喜还有四个“梅兰竹菊”为名的小丫鬟,清一色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看起来人都很机灵。

    “霍老太太为何不喜我?”苏明台问。

    送喜几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自家小姐又在玩什么?别说霍老太太不喜了,整个江南城,倘若抛去苏家的万贯家产,估计没几家看得上苏明台。

    “上年冬,临江仙酒楼大宴宾客,苏明台召集三十二玉面歌妓,当着众人的面与歌妓搂搂抱抱,耳鬓厮磨,甚至扬言:’宁愿嫁给一个吹箫的也不愿嫁给病秧子霍尘埃?’”

    “今年过年雪正浓时,带领二十人踏雪寻梅,途中雪落马滑,苏明台不慎从马上跌下,于是大怒,先杀这二十匹马,又命令这二十人在隆冬雪天褪去衣衫,以身簪梅,徒步会苏府?”

    “今年开春,参加肃王府游园诗会,一首诗写不出,怒的当下砸了笔墨砚台?又在会上听那张秀才写诗侮辱她,于是不顾众人阻拦,亲手扒了张秀才的衣服,惹得张秀才当即想一头撞死?”

    霍尘埃走的飞快。

    嘴巴却一下也没停,将自己袖口拿来的信件一个个再度念了一遍。

    旁边的墨云永远一身黑衣,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直到霍尘埃一把将那些信件扔过来。

    墨云伸手接住,空气中气流涌动,倘若是武力超群之人定能一眼看出,只这一下,墨云武力不论庙堂亦或者是江湖,定然数一数二。

    “不对,全都不对,苏明台根本不是这上面写的这样。”霍尘埃看了眼墨云。

    墨云很少会办错事儿。

    可自己又的的确确刚从苏明台房间中出来。

    这人不过是提到一句“晚上一起睡觉”脸就会红?和酒楼上与三十二歌妓放浪形骸的俨然就是两幅模样。

    再想想那张挂着眼泪,梨花带雨的脸。

    这人怎么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去扒一个男人的衣服?还给扒的一干二净的进行嘲讽?

    “咳咳。”

    霍尘埃轻咳几声,脑子里又想起苏明台对自己的叮嘱。

    当时在酒楼上口口声声说“就算嫁给一个卖笑的男子也不愿嫁给一个病秧子”可刚刚自己咳嗽,她只有关心。

    霍尘埃自认,七岁便随父进了军营,大军走南闯北,他识人辨人总归是八九不离十。

    这要是苏明台伪装的,那这人人眼中传言的草包,竟然是大智若愚?

    墨云仍旧一言不发,将信件塞进自己袖口中。

    右脚一蹬,身形矫健如同一只燕子,消失在黑夜中。

    霍尘埃知道,这是又去查了。

    霍尘埃也不想对苏明台来回调查,不论这亲事是怎么结下的。

    毕竟,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一个大男人实在没必要对自己的娘子,如此这般。

    “咳咳。”夜里北风吹的紧。

    霍尘埃拢了拢衣领,今朝不过才陪人喝了一斗酒,就咳的如此厉害。

    想当年,他明明是临江酒楼上,百斗轻过江。

    喝下百斗酒水,也能如履平地轻松过江。

    可今日。。。

    “这霍家公子当今好相貌,听说十八岁那年便可一人定北国,真是才气。”

    “当年再才气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个病秧子,看那张脸白的,能活过几个冬天。”

    “主要是当年被困在北国八十一日,北国冰天雪地,八十一日冻在那地,能留下一条命就不错了。”

    “其实按照霍家公子的智谋武力,当年根本就不会被困八十一日,听说是当年朝廷的救兵迟迟不到,才导致霍家公子困在北国。”

    “说清楚点,什么叫救兵迟迟不到,就是怕霍家功高盖主,故意不给救兵,想要霍家折损这一员猛将。”

    “对啊,秦丞相就是看不惯霍。。。。”

    一场酒席,这般的议论纷纷,霍尘埃已经听的太多。

    旁人眼中的嘲讽,哀叹,怜悯,霍尘埃也看的太多。

    是啊,管家怕霍家功高盖住,于是霍尘埃十八岁后活该成为个整日咳嗽的病秧子。

    秦丞相。秦起,当年是他按住霍尘埃请求增兵的奏折,今年也是他请求圣上为苏明台与霍尘埃赐婚。

    表面上是将江南首富的掌上明珠嫁给霍家,保霍家再添万贯家产。

    实际上,只因苏明台是苏明镜的亲妹妹,而苏明镜正是秦起的得意门生。

    管家要自己做一辈子的病秧子还不乐意,还要在这人生三大喜事上横插一脚,要霍尘埃永远不得安生。

    霍尘埃藏在袖子中的手握成拳头,指尖一片泛白。

    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咳嗽之症,一一将客人送走。

    踏着北风再回到烛火高燃的喜房中。

    霍尘埃竟发现苏明台仍旧哄着眼眶坐在床上。

    “娘子可是久等我了?”

    霍尘埃忽地发现,自己在外面那么多心思翻涌。

    可回到房中看着苏明台这张脸。

    霍尘埃竟然希望,苏明台就是草包一个,根本就不知这桩婚事的千丝万缕。

    倘若如此,他真愿一辈子和苏明台厮守。

    苏明台摇摇头。

    送喜却催促一声:“小姐,姑爷,理应先喝合卺酒。”

    说着还把苏明台的红盖头给盖上了。

    苏明台眼里一片红。

    这送喜,还真是恪守这些规矩。

    都和霍尘埃聊半天了,还盖盖头。

    霍尘埃拿过挑盖头的喜杆,轻轻叫红盖头挑下。

    送喜端上合卺酒。

    苏明台起身与霍尘埃一人一杯。

    却不想霍尘埃刚端起合卺酒。

    “咳咳咳咳。”

    兴许是这夜风太凉,霍尘埃又站在门外送了太久的宾客,竟然剧烈咳嗽起来。

    慌的苏明台赶忙放下酒杯,一下下轻轻拍在霍尘埃的后背上。

    霍尘埃脸色苍白,唇无血色。

    “让娘子见笑了。”

    苏明台赶忙摇头。“要不,你别喝了。”

    “这是和娘子的酒怎能不喝。”霍尘埃回看苏明台,女人蹙起的细眉中只有无限担忧。

    “你的心意我知道就好,这酒水不过就是走个过程。”一听苏明台这般说,送喜都急得挤眉弄眼,这可是周公之礼啊小姐,不能说没就没。

    霍尘埃笑笑,“那也不成,今日已经喝了许多杯,不差和娘子这杯。”

    霍尘埃刚想举杯,却见苏明台一把抢过那合卺酒,两杯咕嘟嘟下肚。

    “那些人不心疼你,我心疼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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