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屿没再说话,抱着书离开。

    许辰懿打着呵欠从客房出来:“你终于下班了?我都睡了一觉了。”

    周旭尧的公司强度不低,时有加班。但晁雨是被亚轩操练出来的人,一边打着吊瓶一边改设计方案的事她也不是没做过。

    所以现在对她来说,还好,十分还好。

    更何况周末还能双休,她和许辰懿去录像厅看电影。

    这次是一部港片,《青蛇》。

    张曼玉在电影里饰的小青顶着张狡黠脸蛋,学着人走路的模样搞笑又风情万种。

    从录像厅出来,许辰懿就学着那么走,晁雨差点没笑死。

    两人去雩溪边吹风,许辰懿买了两瓶荔枝味汽水,一撩自己的长卷发:“这人呐就是不能找跟自己差距太大的,人妖殊途,就是这么个理。”

    晁雨倚在雕了竹节的石围栏上,望着碧潋的溪。

    夜风吹得人太舒服,许辰懿赖在溪边不肯走,把一瓶快见底的汽水吸得哔哔响,咬着吸管刷手机。

    突然咬牙切齿一声:“靠。”

    其实晁雨从她那一声里,就已经听出肯定是明恒宇的事。

    她不想看,探头过去只是惯性作祟。

    照片上是明恒宇和一个女同事的合影,两人去广州出差,站在小蛮腰下合影,明恒宇一贯的温文儒雅,女同事脸上带一点青涩。

    晁雨对这个女同事有印象。

    刚进公司不久,长相恬静,才华横溢。

    许辰懿气得差点没把汽水瓶摔了:“你说这老贱人怎么专找一个类型坑啊?他就喜欢找这种看起来乖的、文静的,来给他自己打掩护。你说他要是没点想法,出个差他发什么私人合照啊?”

    晁雨默默看着那张照片。

    许辰懿搡她一下:“气傻啦?”

    晁雨:“用一下你手机。”

    她已经退出亚轩的群了,拿许辰懿手机找出那位女同事的手机号,直接拨过去:“你好,我是亚轩设计一部的前员工晁雨,Olive,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对方表示有。

    她言简意赅地说:“明恒宇是同。我这里有一张照片,是他和部门实习生在酒吧走廊乱搞,我可以发给你。”

    “大老板保他,怕这事在一些保守的甲方那里造成不好影响,所以这事闹不大。但明恒宇如果敢拿以前对我的伎俩,再去对付其他女生,他找一个,我就戳破一次。”

    晁雨挂了电话,许辰懿冒出星星眼:“太牛了我的姐!我还生怕你忍气吞声,给我气出乳腺增生。”

    晁雨把手机递还给她。

    她问:“你还真有那老贱人乱搞的照片啊?”

    “有。”晁雨把照片发给许辰懿,让她转发给女同事。

    许辰懿一看:“我的乖乖。”

    Bar Mo极富格调的包厢里,黑胡桃木模拟欧洲中古风的舷窗,沉如琥珀的灯光下,明恒宇和一人耳鬓厮磨在一起,脸看不清楚,熟知明恒宇的人却能一眼看出那是他。

    许辰懿道:“那天那种情况下,你还记得拍照啊?”

    晁雨点头。

    明恒宇摆明了要坑她。她武器不多,抓起一件是一件。

    许辰懿:“你就一直把这照片存自己手机里啊?”

    “怎么?”

    “那你每次打开相册,不就能看到这张照片,你不堵得慌啊?”

    晁雨耸了下肩。

    “得。”许辰懿对她做了个两手抱拳的姿势:“姐,你就是人间清醒本姐,咱别的话没有,就是一个大写的RESPECT(尊敬)!”

    接着突然许辰懿一揉眼:“我看错了吧?”

    晁雨的心脏又一突突,许辰懿这反应,她简直要以为明恒宇来洵州了。

    循着许辰懿视线望过去,空无一人。

    她问:“谁?”

    “宋宛颜!”许辰懿的声音拔高三度:“刚看电影的时候我不还跟你说,现在有个小花特像小曼玉么!宋宛颜!”

    晁雨知道宋宛颜。

    在新一代小花里她算口碑很好,有流量也有演技。一部爆火出圈的古装片里她饰花蕊夫人,明珠如月,红桥隐隐,她随芙蓉而舞的一段,在微博上被转疯了。

    她不是那种模版化的美人,一张脸小巧,猫颜,有明晰的下颌线,并不接受公司安排去做微整。很有九十年代港星的味,娇而不妖,反而有种利落的飒爽。

    她跟辜屿合拍过杂志封面。

    许辰懿:“我肯定是看错了。宋宛颜来洵州干嘛?你们洵州明星开会啊?”

    接着晁雨的手机响了。

    晁雨看了眼,接起来:“喂。”

    晁二柱的一道气声传来:“姐!快来!”

    “你做贼呢?”

    “不是啊我们在溪边唱歌,你猜谁在这?”晁二柱其实已经出了包厢了,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一直要捏着气声讲话,跟有狗仔盯梢他似的。

    “总不会是宋宛颜。”

    “……你怎么知道?”晁二柱愣了。

    于晁雨而言并不难猜。如果许辰懿没看错,那宋宛颜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可能,就是来找辜屿。

    晁雨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宋宛颜来找辜屿?

    辜屿从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人。宋宛颜来找辜屿,意味着什么?

    晁二柱接着道:“宋宛颜这段时间不是在上海拍戏么?一部民国文人戏,有点瓶颈,经纪人带她来洵州找感觉。她居然看到狗哥也在这,就说约着一起唱个歌,放松下。”

    “狗哥让我给你和辰辰姐打电话,叫你们一起。”

    “叫我们?”晁雨问:“为什么他让你叫我们?”

    晁二柱一愣:“那宋宛颜来洵州,肯定是狗哥请客嘛。狗哥主场,就叫你们一起咯。”

    “他为什么不自己叫?”晁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许辰懿在一旁拿眼瞄她:“心情不好?”

    许辰懿把这归咎为晁雨因明恒宇的事,心情不好。

    晁雨跟她顺着溪边步道慢慢走:“如果你对一个跟你差距很大的人,有了感觉,你怎么办?”

    许辰懿怔了下:“哦,你说刚才的电影?姐们儿你话题怎么这么跳啊。”

    她想了想道:“睡了他。”

    晁雨:“……啊?”

    许辰懿一本正经:“你想啊,如果跟白蛇似的,非要跟许仙在一起,那肯定没有好下场。还不如想开点,非要在一起干嘛啊?把他睡了,开心一段时间后踹了完事,一点不耽误自己修炼飞升。我跟你说,什么荷尔蒙什么心动都是美丽的肥皂泡泡,你跟这个人真实地相处一段,保证去魅。”

    许辰懿没吃过猪肉,但见过一万头猪跑,讲起来夸夸其谈。

    正当这时,晁雨的手机又响。

    一个陌生号码。

    晁雨在夜风里很轻地掖一掖唇角。她没有辜屿的手机号,但她第一直觉,那是辜屿。

    她接起来:“喂。”

    “喂姐,是这样姐,我们在二环边新开发一楼盘,有商铺有住宅,有兴趣考虑一下么姐?”

    晁雨自己在脑子里,给来电人安插了个这样的画外音,操着塑料普通话。

    为什么?怕真是推销电话的话自己失望?

    她来不及想清这一刻幽微的情绪,对方声线磁沉:“过来么?”

    有了晁雨脑中幻想出的塑料普通话做对比,这一声如月光坠地。

    晁雨呼吸很轻地一滞。

    许辰懿在一旁用嘴形问:“谁啊?辜屿弟弟?咱去啊干嘛不去,看明星诶!”

    晁雨对着手机,一时没说话。

    手机里沉默蔓延,直到她感觉对面的辜屿忍不住想要再开口的时候。

    她用若无其事的语调道:“行啊,那去待一会儿。”

    -

    挂了电话。

    溪还是那条溪。夜还是那个夜。

    刚才她跟辜屿在电话里的沉默,从物理时间上来说不过几秒,就连许辰懿这样的人精都没看出端倪。

    她看了许辰懿一眼。

    许辰懿:“怎么?我脸上沾东西了?”

    她默默摇头。

    要是把这些比中学生初恋还幽微的细节、隐秘的感觉,讲给许辰懿听,许辰懿会不会觉得她神经了?

    会不会觉得她遭受双重打击后郁郁不得志,开始幻想国民天菜弟弟?

    到现在连她都拿捏不清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毕竟宋宛颜来找辜屿,这是否意味着什么?

    洵州老城不仅有很老式的录像厅,还有很老式的练歌房。依溪而建,通常有着“快活林”、“白月光”等极富年代感的名字。

    门前是弯折的霓虹灯,拗出名字的字样。灯管暗一截,名字就少个笔画。

    这里甚至点歌都不是电子触屏,而是一张张打印出的纸页点歌单。

    走到“快活林”外,许辰懿拉住晁雨:“你等等等等。”

    又从包里掏出支口红补妆:“毕竟是去见女明星,一生倔强的职场女人从不服输。”

    问晁雨:“你要么?”

    晁雨摇摇头。

    两人按晁二柱发来的包厢号,走进去。

    包厢里很暗,只有一个球形射灯一闪一闪,打出或蓝或白的氛围光。宋宛颜众心捧月的坐在正中,平时闹腾的男孩们此时安静如鸡。

    辜屿倒没跟宋宛颜坐在一处。他坐沙发拐角,拿着手机不知在打什么字,听到许辰懿和晁雨进门的动静,眼神淡淡地扫过来。

    但没说话。

    倒是一向胆子大的马超,主动承担起社交任务:“这是许辰懿,辰辰姐。这是晁二柱的姐姐,晁大柱。”

    晁雨骂他:“滚。”

    这时辜屿才开口,声线压得低,却清晰报出她的名字:“晁雨。”

    宋宛颜明艳地笑起来,跟她们打招呼。

    许辰懿在晁雨旁边倒吸一口凉气:“我滴个老天奶。”

    宋宛颜因不削腮帮子,在镜头里一直被诟病脸大,连带着整个人都显壮。

    现在看来,“上镜胖十斤”定律真不是虚的。宋宛颜怎么可能脸大?紧致的下颌线显得脸那般小巧,头骨完美得像3D建模。

    她跟“壮”或“胖”一类的词八杆子打不着关系,坐在那里像个过分精致的娃娃。可见要扛住严苛镜头的女明星,跟普通人真正有壁。

    许辰懿拉着晁雨坐下了:“你们怎么都不唱歌?来练歌房看MV来了?”

    晁雨可太知道这帮小兔崽子了。

    平时闹腾得凶,那都是窝里横。

    这会儿有仙女镇场,大气都不敢喘。

    许辰懿拿过点歌本:“那我抛砖引玉,给大家热个场。”

    她十分大方,在职场上历练出来了,搞活气氛是她的拿手好戏。大人物也见过不少,当着女明星什么的,她丝毫不怵。

    她一开口,众人傻了。

    因为她,吊着嗓子唱了首黄梅戏。

    高亢的嗓音跟传统的黄梅戏那叫一浑然天成,戏剧效果拉满。

    众人愣了两秒,都笑疯了。

    这是许辰懿的绝活,靠这不知签下多少单子。她一开场,包厢氛围顿时松快下来,就连宋宛颜都唱了首《后来》。

    能听出她并不擅长唱歌,但声线好听极了。

    众人集体鼓掌,她笑着道谢,又翻点歌本点了首。

    长成这样还丝毫不骄矜,真真令人喜欢。

    接着她蒙上口罩戴上棒球帽,去接了个工作电话。经纪人在酒店里等她,一边处理工作,电话估计是经纪人打来的。

    好巧不巧,这时轮到她点的歌。

    许辰懿一听这前奏:“靠。”

    宋宛颜点的歌是——《爱情的模样》。

    许辰懿悄悄瞟晁雨,晁雨还和刚才一样坐着,静静望着屏幕。

    直到前奏放了一半,晁雨忽然拿起话筒。

    晁二柱大惊:“大家快捂耳朵。”

    众人哄笑。

    晁雨瞪他一眼。

    这事吧也怨不了晁二柱。毕竟小时候,男孩们最怕的事并非晁雨收缴他们的零花钱,那只是要钱。

    他们最怕晁雨唱歌,那是要命。

    晁雨拿着麦对晁二柱说:“姐姐早就练出来了好吧。”

    许辰懿在旁边很轻地摁了下晁雨的手,用嘴形说:“没必要。”

    晁雨笑了笑,用嘴形回她:“这有什么。”

    三,二,一。

    晁雨跟着歌词的指示箭头开始唱:

    [你是巨大的海洋,

    我是雨下在你身上。]

    这是有年亚轩年会,晁雨唱过的歌,明恒宇抱着木吉他在她身后弹。

    那年人力资源总监要求,每个部门的负责人必须出节目。明恒宇不擅唱歌,便想了这个办法。

    那时两人已开始“交往”,在公司很低调,不过看在知情人眼里,算是一场官宣。

    许辰懿记得很清楚,亚轩有钱,一场年会扮得跟小型演唱会似的。晁雨一袭白裙,明恒宇抱着吉他坐在她身后的吧椅,淡蓝模仿鲸鱼游弋的舞台光,落在两人身上。

    当时的许辰懿:我又相信了。

    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让许辰懿:爱情是狗屁。

    此时晁雨握着话筒轻唱,淡淡的,恬静的,跟当年年会上一样。

    许辰懿又是一个大写的RESPECT(尊敬):连唱这首歌都没问题了,这姐果真是人间清醒姐。

    辜屿一直坐在角落握着手机打字。

    直到晁雨唱歌,他抬眸。

    晁雨和许辰懿来得晚些,坐在沙发侧边。晁雨望着屏幕,从他的视角,刚好能望见晁雨的背影。

    屏幕的光把晁雨的背影涂得虚化,歌词里正唱:

    [你是谁,教我狂恋,

    叫我勇敢地挑战全世界。]

    晁雨现在唱歌真不错了。倒不是说她多有技巧额,而是恬淡的声线配上歌词,有种故事般的叙述感,很容易把人拉进情绪里去。

    唱完一段,宋宛颜打完电话进来。

    晁雨笑着把话筒递过去。

    宋宛颜:“你唱你唱。”

    “你唱吧。”晁雨扬唇道:“刚才没人唱,我才瞎唱着玩。”

    马超夸她:“雨姐现在唱歌可以啊,怎么练出来的?”

    “大学时有次跨年,学校办晚会,我们班实在没人,我说那我练练吧,应该能练出来。”

    “……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忘了。我记得以前,有人说过我唱歌还可以来着。”

    马超大惊,望向四周:“谁?哪个叛徒?”

    众人都笑,晁雨也笑得挺开心的。

    宋宛颜唱歌时,她拍拍许辰懿的肩:“我去趟洗手间。”

    “我陪你么?”

    “不用。”

    晁雨没去洗手间。

    她钻出练歌房,倚在依溪而建的石围栏上吹风。

    她在许辰懿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也不是装,而是她希望自己就是若无其事,人嘛不就是这样,装着装着也就成真了。

    在手机里存照片。在练歌房里唱《爱情的模样》。

    这些行为,像往伤口上撒酒精。

    不是为了自虐,而是为了漤着那些血肉模糊的腐肉,让它们尽快新生。

    只不过背后那些又涩又疼的感觉,她想自己消化。

    心脏泡在酒精里,像一颗发皱的青梅一样收缩,扯着人的五脏六腑,让人恨不得跟着佝偻起背。

    背后一阵脚步。

    晁雨嗅觉灵,耳朵也灵。

    那是辜屿。

    辜屿走到溪边来,跟晁雨隔开根石柱,背倚在石围栏上。

    有人随便往那一站就像帧电影截图,这样的情形下他好像很适合抽一支烟。但他不抽烟,所以身上有种很洁净的味道。

    哪怕他今晚喝了酒,那酒味也是很洁净的。

    像山间冻过的、掺了雪水的溪里,撒了瓶陈年的醽醁。

    他吹着夜风静静呼吸,好像身边的晁雨不存在似的。

    晁雨也就收回视线不再看他,复又望着眼前潺潺的溪。

    吹够了风,她回练歌房前,说了句:“生日快乐。”

    关于小时候是谁夸她唱歌还不错这件事。

    她想起来了,是辜屿。

    辜屿什么时候过生日这件事,没人知道,连百度百科里都没写。

    他在洵州也没过过生日。

    唯有一次,晁雨去小院里找毛秀珍。

    那天停电了,游戏房里空荡荡,毛秀珍却是个闲不住的,去找牌搭子老姐妹们闲聊。

    小院里只有辜屿一人,借着天光,埋头填一张表。

    晁雨瞥了眼。

    那应该是一张出国比赛的申请表,写着辜屿的生日,七月二十四日。

    三天前。

    辜屿抬起头,冷冷看她一眼。

    晁雨后退半步:“我不是故意看的。”

    “不过,毛奶奶怎么不给你过生日呢?”

    辜屿已埋下头去继续填表。

    晁雨想了想:“按说我该送你个礼物,但我没钱。这样吧,我给你唱一个。”

    她扯着嗓子唱了遍生日快乐歌。

    舔舔嘴唇问辜屿:“你觉得怎么样?你觉得不行的话我重唱一遍,应该能好点。”

    辜屿抬起头,带着一种被鹅啄了的表情,蹙眉看着她,两秒,然后说:“还可以。”

    辜屿对这件事记得很清楚。

    特别特别清楚。

    因为辜屿这人从小就倔,看着冷,事实上也的确冷,这样的性格谁都不服。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会选择屈服。

    屈服在这位姐的歌声下。

    晁雨咧嘴一笑:“是吧?我也觉得还可以。你看你从北京来的就是见过世面,不像二柱子他们不识货。”

    唱歌的事很快被晁雨忘了。

    她就记着她每年得帮辜屿过生日。因为没人帮辜屿过生日。

    每年辜屿生日这天,她会鬼鬼祟祟溜进毛家小院,塞张纸片进辜屿房间,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那时候洵州没什么正儿八经的贺卡,她在作业本上写过、卷筒纸上写过、晁正声的烟盒上写过。

    辜屿一次都没搭理过她。

    后来她离开洵州,这事渐渐就被她忘了。

    这时她想起来了,又说一遍“生日快乐”。辜屿就在她旁边,仍是淡淡的没反应。

    待她走开后,身后一声笑,很低,沉沉地压着夜风。

    她猛一下回头:“你笑了?”

    妈呀,辜.面瘫王.屿笑了?

    她发誓许辰懿真给她看过这样的链接——《论神秘的东方围棋天才是否患有面瘫且神秘的东方针灸术能否解决》。

    但辜屿的一张脸仍是淡而沉,黑T被溪边的夜风吹得猎猎。

    晁雨在原处站定。

    她今晚也喝了酒,半杯,以她的酒量也不至于多。她觉得她是被辜屿身上的酒气熏的,所以头有些晕乎乎。

    以至于她开口问:“你为什么叫宋宛颜来?”

    这问题问出来她都觉得有些可笑。

    从她进包厢、见到宋宛颜的一刻,如果她要把自己和宋宛颜放在同一架天平上比较,她会觉得这件事很可笑。

    她并不自卑,但那是一种在日常生活中的进退有度。而宋宛颜和辜屿是一类人,他们光芒万丈,他们众星捧月。

    他们或是妖,或是仙,凭自己的道行,游离于琐碎而无聊的人间之外。

    晁雨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才这么问。

    辜屿反问:“谁说是我叫她来的?”

    晁雨:“那你为什么答应她来?”

    辜屿看着她。

    晁雨隔着段距离,虚虚指着他:“她喜欢你,你没意思的话就不该吊着人家。这样的男的,天诛地灭。”

    “过。”

    晁雨怔了下:“啊?”

    “她喜欢过我,表白过,我拒绝了。她现在有男朋友,感情很好。”辜屿问:“你都不看娱乐新闻的么?”

    晁雨又一怔。

    她还真不看。

    也许她的愣怔还来自于,她第一次听辜屿说这么长的句子。

    跟辜屿也喝多了似的。

    一定是这样。因为辜屿接下来问:“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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