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湾
文/藤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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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东京都·港区
紧邻着东京湾的豪华酒店宴会厅乐声悠扬，明亮的落地窗外，初夏夜色正浓，城市高楼的灯光如同漫天的星辰，璀璨盛大。
全场的焦点落于一位年轻的小姐身上。
她长发如瀑，银质的发饰闪着冷光。此时她正落落大方地与几个前辈攀谈，时不时抿嘴微笑，眉眼间都是运筹帷幄的气质。
人们虽在各自闲聊，却都忍不住用余光去瞥她。
倒不是因为她漂亮——在富人的世界里，美貌就和金钱一样随处可见，不值一提。
众人关注她，是因为今晚的宴会正是由她发起。
“所以，小林先生是要向我推荐代言人吗？”她嘴角噙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该不会是小林集团挑剩下的吧？东和制药的确比不上几家本土大手，可代言人也不会随便选。”
男人连连否认，一边向助理猛递眼色。
助理心领神会，不出半分钟，就领着一个青年过来，向她介绍：“这位是K社的当家门面，付小姐大约见过的。”
她目光毫不含蓄地将那个青年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样貌和身材都不是顶级的好，不用想，肯定是小林财团硬捧出来的大花瓶。
“当然认识。”她笑着和花瓶哥碰了碰香槟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好的一个人，还与小林先生有交情，我不能抢。”
“付小姐说笑了，哪里有什么交情。”花瓶哥连忙摇头，目光虚虚向小林先生脸上一瞥，分明说明了他在撒谎。
“敝社的运营部全权负责此事，即使是CEO，我也无能为力。”她抱歉一笑，“见到你很高兴，入江先生。”
花瓶哥脸色发青。
他糊团爱豆出身，因为乖顺听话，沾上了财团的边，被力捧进军影视领域。一路忍气吞声交换利益，步步高升，从未碰过壁。
也不知道付汐留有多高的眼光，居然连他都看不上？！明明就是刚空降来东和的新人CEO，还真以为能和本土企业平起平坐了？
付汐留瞧见他指骨因为握香槟杯太用力而泛起的白，笑得更开，“东和区区一家外企，入江先生不会在意的。”
她笑起来当真是好看，明眸皓齿，标准的东方美人。只是右侧一颗尖尖的虎牙暴露出一丝难以隐藏的野性与狠劲儿，看久了让人胆寒。
花瓶哥感觉后背冒出了凉意，不敢再看，乖乖低下了头。
那一瞬间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东和制药的日本分社会被交到付汐留的手上。
她刚从亲爹手中接手东和不到一年，就推出了一系列汉方药新品，销售额迅猛增长，已经能和本土企业打得有来有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卯足了劲要吃下日/本这块蛋糕。若是真能稳扎稳打，必定前途无量。
花瓶哥心里痒痒，也只能默默咬牙。
这时，有人小跑着来到付汐留身边，用中文小声说了几句话。
众人听不懂，都礼貌地等着。
只见付汐留听完，蹙眉对来人点了点头，继而将香槟一饮而尽，杯子随手递给了侍者，“抱歉，有家事要处理，先失礼了。”
*
怒气冲冲地推开办公室的门，付汐留踩着高跟鞋飞快地走到桌前，骂了声“神经病”。
办公桌后，一个男人苍白的一张脸像是贫血贫到了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个红细胞，单手捂着胃部，眉毛拧得死紧。
离谱的是，他的面目都狰狞到了这种程度，人还是好看的。
付汐留嫌弃地看了他两眼，强行忍住了脾气，指节敲着桌面，“你明知道自己胃不好，为什么不按时吃饭？”
男人一双略带湿意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付汐留身边的小助理。
他的小助理一米八五大男人，像是受到惊吓的猫，慌忙向付汐留身后缩了缩，“我是答应过你不告诉大小姐，但是你要是真吐血晕了，她得扒了我的皮。”
“黎书胤，你——！”男人想拍案而起，但是牵动了胃部，被一阵尖锐的痛生生按回了座位里。
眼见他那张白脸已经白得要发青了，付汐留一把把黎书胤提溜了过来，吩咐他赶紧去搜刮一点吃的。
打发黎书胤走，付汐留斜坐在他的桌沿，伤脑子地揉着眉心，“付允之，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从一波疼痛中缓过气来的付允之满不在乎地笑笑，“你也就是嘴上说说。”
“神经病。”付汐留又骂了一句。
但是付允之好像并不觉得这个词带有辱骂的意思，被骂了甚至有点高兴。
付汐留不止一次想过，她哥是不是一个变/态，就爱别人骂他，越骂越爽的那种。
但是每次开会，付允之都臭着一张脸，仿佛赶着去上坟，谁挡谁死，若是有人敢和他唱反调，一定会被怼得忘记怎么开口讲话。
很神奇。
不过，付汐留对琢磨他人的性格毫无兴趣，她拿起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随手翻了两页，看出来这是近日广告部的企画。
广告、运营、宣传和公关，都是付允之拍板。
付允之适时地解释，“最近要出新代言人，提案疯狂砸过来。我总得先筛选一遍再交给你，否则你会很辛苦。”
付汐留戏谑一笑，“你休想把你胃痛的锅甩给我。我不接。”
正说着，黎书胤拎着打包袋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袋子一放下，鸡汤面的鲜香就飘逸满室。
他手忙脚乱拆包装，遭到了付汐留的嘲笑。
“你家副总裁晚一秒吃饭就要痛死了？”
“店家都准备打烊了，幸好我说是你俩想吃，老板才愿意做。”黎书胤委屈巴拉地把餐盘摆好，才腾出手来擦擦汗。
算黎书胤会做人，买了两人份，没让付汐留在这儿看着付允之吃。
她一整晚都在晚宴会场和各界名流社交，折腾到现在也饿了，便不顾形象地把裙摆一撩，直接在办公桌边坐下，开吃。
这是办公楼对面街区的老牌鸡汤面，已经开了一百多年，味道很绝，价格更绝。
她嗦了几口，满足地呼了一口气。
抬眸，见付允之坐着不动。
她放下筷子，“怎么不吃？”
付允之皱着眉，“没胃口。”
“不吃点东西，没法吃胃药的。”付汐留淡淡看着他。
他沉重地呼吸着，看样子是痛得不想动。
付汐留不情愿地凑近，勺子递到他的唇边，“先喝点汤吧。”
她喂他喝了几口，他忽握住她的胳膊，轻轻将她的手推离，“我自己来。”
他手心很凉，就这么直接握在皮肤上，好像一条蛇卷起尾尖。
付汐留瞳孔紧了紧，随即缩回手。
吃完面，她有意无意地点黎书胤，“来了东京之后，我们副总就经常胃痛，你这个做助理的不该反思？今天只是个人晚宴，下次商会活动，也把我叫回来不成？”
黎书胤讪笑：“您是他的家人，他比较听得进您的话。”
付汐留装作微笑，心里却在默念。
“家人……”
付允之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他是父母领养的孩子。
因此，付家老头子才把他放在副总裁的位置上。
但也说不好，毕竟自家亲爹的性格变化多端，也许哪天想开了，把他扶正也不是不可能。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声。
她扫了一眼，匆忙起身。
出了办公楼，她开着车库里最低调的挑战者轿跑，一脚油门冲上马路，直奔新宿歌舞伎町。
深夜的歌舞伎町霓虹灯闪烁不断，街道两旁站街的杀马特男男女女举着所在店铺的招牌，元气十足地向路过的每一个人挥手。
付汐留看着一溜牛鬼蛇神，无语地“啧”了一声。
这都能揽到客，只能说有的人是真饿了。
虽然她这个时间点出没在这里，也不像是正经人，但她去的俱乐部和街边花花绿绿招牌上印着的那些全然不同。
A+，一家全会员制的俱乐部，没有门头，不打广告，不接受陌生人。在僻静的小巷子里，入口狭窄，路人都不会瞧一眼。
付汐留从狭窄的小门里进去，往下走几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
星空顶下，一排身着高定西装的一米八漂亮男服务生站得整整齐齐，毕恭毕敬地对她鞠躬，“大小姐，欢迎回家。”
用的不是“欢迎光临”。
呵，店长的小伎俩罢了。
付汐留对着店长晃了晃手机，“你刚才发消息说，希望能够承办我的生日宴？”
店长是个年过四十的男人，听说从前是歌舞伎町炙手可热的男公关，虽然年纪上来了，可保养得好，能瞧出当年美貌。
大抵是和上世纪黄金年代的风华正茂所相配的美人。
好吧，老美人。
老美人表示，因为付小姐您是我们店的重要客人，A+决定免费举办生日宴，聊表谢意。
付汐留听笑了，“你觉得我差那点钱？”
店长：“所以说只能算得上是一点心意。”
“好好好。”付汐留点着头，在身边帮忙倒酒的小美人腿上轻轻拍了拍，“我喜欢极繁主义，你可要想好。”
小美人被摸了仍然面不改色，稳稳当当地把上好的葡萄酒倒好，双手奉上。
老美人问，听说最近东和在各大财团接触，往上爬一定很累吧？
付汐留喝了口酒，转转酒杯，冷不丁问：“店长先生，你说，一个人总是废寝忘食地工作，就算是胃痛也顾不上。这是真的太爱工作了吗？”
纵横人世间大半辈子的老美人店长对这种问题自然是回答得得心应手。
“没有人会爱工作的，付小姐。”
“是吗？”付汐留若有所思。
老美人：“是发生了什么？”
付汐留笑笑，“生日宴就交给店长您了。我很期待。”
A+凌晨四点打烊。
付汐留三点五十八从门口出去，与一个进来的人擦肩而过。
她随意一瞥，那人是个身量很高的男人，一身黑，帽檐压得极其低，挡住了脸。一看就不是本店的会员。
店里新进来一批好酒，她忍不住都尝了一遍，此时有些上头。
她便冲着那人喊：“喂喂喂，普通人来这种地方真的会被生吃掉哦——”
那人根本不理她，转眼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神经病，这年头神经病真是越来越多了。
付汐留喝多了开不了车，是店长指派了一个年轻帅气的男生开她的车把她送回去。
她在副驾驶东倒西歪，但是手是不闲着，一会儿摸摸那男生的胳膊，一会捏捏他的胸/肌。
那男生很配合，故意压低呼吸轻/喘，付汐留听得十分满意，随手抽了几张一万日元纸币，塞进他的口袋里。
回到了家，付汐留瘫倒在沙发上，按着额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四面八方滚过来的倦怠好像把她当成了糯米，狠狠捶打。
在被捶打成年糕就此硬挺地睡过去之前，付汐留撑着打开了手机。
屏幕上堆满了付允之的消息。
“你又去歌舞伎町了？”
“都说了要低调些，结果又被人偶遇。”
“幸好是熟人，要是对家可就麻烦了。”
“圈子里都去俱乐部是没错，女孩子去到底是不大光彩。”
“早点回家。”
啰嗦。
付汐留回了一句：“现在是早上四点五十，我回家真的很早。”
发完，她把手机扔一边，直接睡了过去。
文/藤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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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长发如瀑，银质的发饰闪着冷光。此时她正落落大方地与几个前辈攀谈，时不时抿嘴微笑，眉眼间都是运筹帷幄的气质。
人们虽在各自闲聊，却都忍不住用余光去瞥她。
倒不是因为她漂亮——在富人的世界里，美貌就和金钱一样随处可见，不值一提。
众人关注她，是因为今晚的宴会正是由她发起。
“所以，小林先生是要向我推荐代言人吗？”她嘴角噙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该不会是小林集团挑剩下的吧？东和制药的确比不上几家本土大手，可代言人也不会随便选。”
男人连连否认，一边向助理猛递眼色。
助理心领神会，不出半分钟，就领着一个青年过来，向她介绍：“这位是K社的当家门面，付小姐大约见过的。”
她目光毫不含蓄地将那个青年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样貌和身材都不是顶级的好，不用想，肯定是小林财团硬捧出来的大花瓶。
“当然认识。”她笑着和花瓶哥碰了碰香槟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好的一个人，还与小林先生有交情，我不能抢。”
“付小姐说笑了，哪里有什么交情。”花瓶哥连忙摇头，目光虚虚向小林先生脸上一瞥，分明说明了他在撒谎。
“敝社的运营部全权负责此事，即使是CEO，我也无能为力。”她抱歉一笑，“见到你很高兴，入江先生。”
花瓶哥脸色发青。
他糊团爱豆出身，因为乖顺听话，沾上了财团的边，被力捧进军影视领域。一路忍气吞声交换利益，步步高升，从未碰过壁。
也不知道付汐留有多高的眼光，居然连他都看不上？！明明就是刚空降来东和的新人CEO，还真以为能和本土企业平起平坐了？
付汐留瞧见他指骨因为握香槟杯太用力而泛起的白，笑得更开，“东和区区一家外企，入江先生不会在意的。”
她笑起来当真是好看，明眸皓齿，标准的东方美人。只是右侧一颗尖尖的虎牙暴露出一丝难以隐藏的野性与狠劲儿，看久了让人胆寒。
花瓶哥感觉后背冒出了凉意，不敢再看，乖乖低下了头。
那一瞬间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东和制药的日本分社会被交到付汐留的手上。
她刚从亲爹手中接手东和不到一年，就推出了一系列汉方药新品，销售额迅猛增长，已经能和本土企业打得有来有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卯足了劲要吃下日/本这块蛋糕。若是真能稳扎稳打，必定前途无量。
花瓶哥心里痒痒，也只能默默咬牙。
这时，有人小跑着来到付汐留身边，用中文小声说了几句话。
众人听不懂，都礼貌地等着。
只见付汐留听完，蹙眉对来人点了点头，继而将香槟一饮而尽，杯子随手递给了侍者，“抱歉，有家事要处理，先失礼了。”
*
怒气冲冲地推开办公室的门，付汐留踩着高跟鞋飞快地走到桌前，骂了声“神经病”。
办公桌后，一个男人苍白的一张脸像是贫血贫到了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个红细胞，单手捂着胃部，眉毛拧得死紧。
离谱的是，他的面目都狰狞到了这种程度，人还是好看的。
付汐留嫌弃地看了他两眼，强行忍住了脾气，指节敲着桌面，“你明知道自己胃不好，为什么不按时吃饭？”
男人一双略带湿意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付汐留身边的小助理。
他的小助理一米八五大男人，像是受到惊吓的猫，慌忙向付汐留身后缩了缩，“我是答应过你不告诉大小姐，但是你要是真吐血晕了，她得扒了我的皮。”
“黎书胤，你——！”男人想拍案而起，但是牵动了胃部，被一阵尖锐的痛生生按回了座位里。
眼见他那张白脸已经白得要发青了，付汐留一把把黎书胤提溜了过来，吩咐他赶紧去搜刮一点吃的。
打发黎书胤走，付汐留斜坐在他的桌沿，伤脑子地揉着眉心，“付允之，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从一波疼痛中缓过气来的付允之满不在乎地笑笑，“你也就是嘴上说说。”
“神经病。”付汐留又骂了一句。
但是付允之好像并不觉得这个词带有辱骂的意思，被骂了甚至有点高兴。
付汐留不止一次想过，她哥是不是一个变/态，就爱别人骂他，越骂越爽的那种。
但是每次开会，付允之都臭着一张脸，仿佛赶着去上坟，谁挡谁死，若是有人敢和他唱反调，一定会被怼得忘记怎么开口讲话。
很神奇。
不过，付汐留对琢磨他人的性格毫无兴趣，她拿起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随手翻了两页，看出来这是近日广告部的企画。
广告、运营、宣传和公关，都是付允之拍板。
付允之适时地解释，“最近要出新代言人，提案疯狂砸过来。我总得先筛选一遍再交给你，否则你会很辛苦。”
付汐留戏谑一笑，“你休想把你胃痛的锅甩给我。我不接。”
正说着，黎书胤拎着打包袋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袋子一放下，鸡汤面的鲜香就飘逸满室。
他手忙脚乱拆包装，遭到了付汐留的嘲笑。
“你家副总裁晚一秒吃饭就要痛死了？”
“店家都准备打烊了，幸好我说是你俩想吃，老板才愿意做。”黎书胤委屈巴拉地把餐盘摆好，才腾出手来擦擦汗。
算黎书胤会做人，买了两人份，没让付汐留在这儿看着付允之吃。
她一整晚都在晚宴会场和各界名流社交，折腾到现在也饿了，便不顾形象地把裙摆一撩，直接在办公桌边坐下，开吃。
这是办公楼对面街区的老牌鸡汤面，已经开了一百多年，味道很绝，价格更绝。
她嗦了几口，满足地呼了一口气。
抬眸，见付允之坐着不动。
她放下筷子，“怎么不吃？”
付允之皱着眉，“没胃口。”
“不吃点东西，没法吃胃药的。”付汐留淡淡看着他。
他沉重地呼吸着，看样子是痛得不想动。
付汐留不情愿地凑近，勺子递到他的唇边，“先喝点汤吧。”
她喂他喝了几口，他忽握住她的胳膊，轻轻将她的手推离，“我自己来。”
他手心很凉，就这么直接握在皮肤上，好像一条蛇卷起尾尖。
付汐留瞳孔紧了紧，随即缩回手。
吃完面，她有意无意地点黎书胤，“来了东京之后，我们副总就经常胃痛，你这个做助理的不该反思？今天只是个人晚宴，下次商会活动，也把我叫回来不成？”
黎书胤讪笑：“您是他的家人，他比较听得进您的话。”
付汐留装作微笑，心里却在默念。
“家人……”
付允之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他是父母领养的孩子。
因此，付家老头子才把他放在副总裁的位置上。
但也说不好，毕竟自家亲爹的性格变化多端，也许哪天想开了，把他扶正也不是不可能。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声。
她扫了一眼，匆忙起身。
出了办公楼，她开着车库里最低调的挑战者轿跑，一脚油门冲上马路，直奔新宿歌舞伎町。
深夜的歌舞伎町霓虹灯闪烁不断，街道两旁站街的杀马特男男女女举着所在店铺的招牌，元气十足地向路过的每一个人挥手。
付汐留看着一溜牛鬼蛇神，无语地“啧”了一声。
这都能揽到客，只能说有的人是真饿了。
虽然她这个时间点出没在这里，也不像是正经人，但她去的俱乐部和街边花花绿绿招牌上印着的那些全然不同。
A+，一家全会员制的俱乐部，没有门头，不打广告，不接受陌生人。在僻静的小巷子里，入口狭窄，路人都不会瞧一眼。
付汐留从狭窄的小门里进去，往下走几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
星空顶下，一排身着高定西装的一米八漂亮男服务生站得整整齐齐，毕恭毕敬地对她鞠躬，“大小姐，欢迎回家。”
用的不是“欢迎光临”。
呵，店长的小伎俩罢了。
付汐留对着店长晃了晃手机，“你刚才发消息说，希望能够承办我的生日宴？”
店长是个年过四十的男人，听说从前是歌舞伎町炙手可热的男公关，虽然年纪上来了，可保养得好，能瞧出当年美貌。
大抵是和上世纪黄金年代的风华正茂所相配的美人。
好吧，老美人。
老美人表示，因为付小姐您是我们店的重要客人，A+决定免费举办生日宴，聊表谢意。
付汐留听笑了，“你觉得我差那点钱？”
店长：“所以说只能算得上是一点心意。”
“好好好。”付汐留点着头，在身边帮忙倒酒的小美人腿上轻轻拍了拍，“我喜欢极繁主义，你可要想好。”
小美人被摸了仍然面不改色，稳稳当当地把上好的葡萄酒倒好，双手奉上。
老美人问，听说最近东和在各大财团接触，往上爬一定很累吧？
付汐留喝了口酒，转转酒杯，冷不丁问：“店长先生，你说，一个人总是废寝忘食地工作，就算是胃痛也顾不上。这是真的太爱工作了吗？”
纵横人世间大半辈子的老美人店长对这种问题自然是回答得得心应手。
“没有人会爱工作的，付小姐。”
“是吗？”付汐留若有所思。
老美人：“是发生了什么？”
付汐留笑笑，“生日宴就交给店长您了。我很期待。”
A+凌晨四点打烊。
付汐留三点五十八从门口出去，与一个进来的人擦肩而过。
她随意一瞥，那人是个身量很高的男人，一身黑，帽檐压得极其低，挡住了脸。一看就不是本店的会员。
店里新进来一批好酒，她忍不住都尝了一遍，此时有些上头。
她便冲着那人喊：“喂喂喂，普通人来这种地方真的会被生吃掉哦——”
那人根本不理她，转眼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神经病，这年头神经病真是越来越多了。
付汐留喝多了开不了车，是店长指派了一个年轻帅气的男生开她的车把她送回去。
她在副驾驶东倒西歪，但是手是不闲着，一会儿摸摸那男生的胳膊，一会捏捏他的胸/肌。
那男生很配合，故意压低呼吸轻/喘，付汐留听得十分满意，随手抽了几张一万日元纸币，塞进他的口袋里。
回到了家，付汐留瘫倒在沙发上，按着额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四面八方滚过来的倦怠好像把她当成了糯米，狠狠捶打。
在被捶打成年糕就此硬挺地睡过去之前，付汐留撑着打开了手机。
屏幕上堆满了付允之的消息。
“你又去歌舞伎町了？”
“都说了要低调些，结果又被人偶遇。”
“幸好是熟人，要是对家可就麻烦了。”
“圈子里都去俱乐部是没错，女孩子去到底是不大光彩。”
“早点回家。”
啰嗦。
付汐留回了一句：“现在是早上四点五十，我回家真的很早。”
发完，她把手机扔一边，直接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