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金燕的人?听人提起过,不过我并未去过徐家喂养金燕的地方,似乎是在别院那边?”秦语阑回答道。其实她并非没有去过,前些日子掩人耳目的打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地方,可惜因为看守森严,几次浅探并未发觉异常,也没有找到什么地下暗牢,因此便没有继续深入。

    除了居于闹市的主宅,徐家还在城边上有一大片土地,用来修建别院,避暑养闲。此处地广,也用作放养金燕、收割燕窝之所。

    “你知道我先前心情不佳,总是想找地方散心,然而外出又怕那些对秦家不利的人还潜伏在暗处,因而只得去别院,领路的嬷嬷见我心思郁结,让我逛久了些,我便遇到了劳碌一日后归来吃饭的养燕人,他的气质很特别。”

    宋谷风轻咳几声,他不是很想听别人的恋情故事,打断她问道:“所以,你希望如何呢?”

    秦语珍想了想,犹豫不决道:“至少……要和他说说话吧?”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结果,徐晋川明明长相也算俊秀,待人接物进退有度,而且几乎就是徐家下一任家主了,可她总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很难在他面前放开谈笑。

    三人本来商议好第二日找借口去城郊别院留一天,没想到加入了一个徐晋州,他拿着附灵好的佩剑,询问秦语阑两人什么时候再次出城,正好撞上关着门神神秘秘的三人。

    在他好奇的追问之下,秦语珍逐渐编不出话,额头沁出汗珠,求助的目光投向宋谷风。如果还在秦家,她的丫鬟春竹会在之后掏出手绢替她拭汗,但春竹那日没有随她出门,已经同秦家一起烟消云散。

    现在跟着她的是徐家的丫鬟,三人商议时已经把她远远地打发走。

    “三小姐近日心烦,想出门散心,但是外出安危难料,于是想去别院住几日。”说话的是秦语阑,“只是别院守卫森严,她每回都游得不尽兴,嬷嬷寸步不离,想一个人歇着都不行。”

    秦语珍不是徐家人,每回去那里都有嬷嬷跟着她,提醒她不能去的地方。

    徐晋州听了感同身受地叹气,“我每回去也是,那个管事不让我去这里不让我去那里,还每回派人跟着我,不过——”他语气一变,“这难不倒我,走,到时候让与我相熟的嬷嬷带你,你如果想一个人就和她说,她会替你遮掩的。”

    秦语珍一脸惊喜。

    “这……会不会不太好,万一真的触犯徐家的禁忌,或者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了。”秦语阑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真正禁忌的地方肯定有阵法和结界,你们不必担心,我小时候才不管那些,漫山遍野地疯跑,和那些老顽固捉迷藏都没有触犯什么,作为养闲别院也不会设计危险的陷阱,你们自去游乐,出了事我担着。”徐晋州拍拍胸脯。

    秦语阑抽了抽嘴角,感觉他又开始不靠谱了,她还记得当初他寄来的信,信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字句还历历在目呢:

    我发誓伤养好之后就要离家出走!我爹简直太过分了!不就是跑去看燕子了吗?天天把家里的燕子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结果看一眼都不行,太小气了!派人追了我半个山头,回来还把我“家法处置”,呜呜呜我屁股都肿了……

    让我爹等着,我不会原谅他的!从此他是他,我是我!

    另:到时候我来找你,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们。

    最后他当然没来成,才一摸出徐府大门就被绑了,带回去又是一顿好打,这回躺了一个月,接着就被请了老师每日看管着读书修炼,一刻不得闲。

    虽然离家出走没有走成功,但从此他就和他爹对着干,虽然他的保证不靠谱,但这回要帮他们大概也是出于真心。

    既然秦语阑选择相信他,宋谷风也不会多说什么,而峰回路转,本以为需要尝试很多次才能达到目的的秦语珍自然欣喜不已,也顾不得在意别的什么。

    就这样,几人来到别院,徐晋州指名阮嬷嬷,管事不放心,又安排了一个张嬷嬷。

    别院依山傍水,秦语阑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岔路,她转头对宋谷风说道:“小姐,山上风景好,我们上山游玩如何?”

    宋谷风点头,抬腿选了斜向上的岔路,徐晋州跟着向上,而这时秦语珍的声音传来,“我腿累,想边走边歇息,我们走下面好不好?”

    “可是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去山上看看风景可惜了。”徐晋州口上说着,背着张嬷嬷对阮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你们去吧,我就在下面等你们。”

    阮嬷嬷不经意间靠近了秦语珍几步,自然而然成了跟在秦语珍身后的看管者,张嬷嬷看着这两拨人,想起管事的嘱咐,便跟上了徐晋州这个爱惹事的。

    就此,秦语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秦语珍会去前几回看见那个养燕人的地方“偶遇”,阮嬷嬷是徐晋州的熟识,可以被支开且不会告密。

    至于她们三个,自然就把这趟当做真的游山玩水。

    走到半山腰,前方苍绿茂林间现出绯红的一角檐木。

    “似乎是个凉亭,我们歇一会儿吧。”秦语阑建议。

    张嬷嬷候在亭外,识趣地离远了一些,不去听他们谈话,不过所站的位置能把三人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徐晋州小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一直候着,等天黑再下山吗?”

    秦语珍能够顺利前去,目的就已经达成了,他们就这样聊聊天看看风景也无所谓,可是……

    “有点太无聊了。”秦语阑说道。

    宋谷风不喜爱闲谈,只剩下她和徐晋州,但对方本是熟悉的人,言谈间少了几分新鲜,而且还得小心翼翼地遮掩自己对他的了解,在他把过去糗事吹成牛皮的时候装作赞叹的模样捧场,实在有些太为难人了。

    “你不是说小时候在这里疯跑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地方?”

    徐晋州绞尽脑汁地回想,忽然眼睛一亮,“有!当时有几个地方我没去成,好奇很久了,正好现在去探探险!”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毕竟他也不知道那几个地方好不好玩。

    “只是我们要怎么脱身?”他重新压低声音,眼睛向张嬷嬷的方向瞄了瞄。

    “有办法。”秦语阑说着看了看宋谷风,“纸。”

    宋谷风会意,用符纸折出三个小人,“等下我会将纸人变成我们的模样。”

    秦语阑见准备已经做足,手指拈诀,施了一个法术。一阵风从山谷刮上来,吹起张嬷嬷的衣摆,待她整理好衣饰抬头,亭中的已经只剩三个假人,一个看风景,一个趴桌上,一个闭目养神。

    徐晋州带人翻了半座山头,指着前方密林说道:“我记得这附近有结界,当年我偷了父亲的信物所以畅通无阻,只不过现在——”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结界在那边,前面第五棵树到左边第七棵树之间。”秦语阑说道。

    “你怎么知道?”徐晋州惊讶。

    “好歹都是高阶修士了,自然能感知到。”秦语阑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她的宝镜已经随修为提升越来越厉害了,过去非要结界波动才能看见,现在已经可以直接发现那一层灵光。

    宋谷风闻言知意,融阵符出手,临时通道成型,徐晋州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我都还没问过,你们的修为到了几阶了?”

    “现在已经八阶了。”八阶是刚升的,秦语阑觉得没有瞒他们的必要,“不过你们得替我保密。”

    “八阶!”徐晋州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宋谷风转头看它,目光有些疑惑不解,“会不会……太快了?”

    他的修炼法门能够打破资质的限制不假,但也不应该让一个并非重来,没有经验的人提升得如此之快。

    秦语阑也觉得有些不对,和他对口型:回去你帮我看看。

    宋谷风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徐晋州不确定地问道:“当时遇见你的时候,你……是一阶吧?”

    一两年时间提升七阶?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秦语阑见两人都磨磨蹭蹭,通道都快失效了,率先跨过去,等两人追过来后逼视徐晋州,“你不会说出去吧?”

    徐晋州立刻指天发誓说不会。

    她又看向宋谷风,“你有没有什么遮掩修为的法门?”

    “有,回去我告诉你。”

    “现在才遮掩会不会晚了?”秦语阑有些担心。

    现在才想起来会不会有些晚了?宋谷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先前也并未看出你的修为。”

    “怎么说?”

    “一个人的气势有外放有收敛,修为到了中高阶便很难判断具体阶数,只要不遇见离魂境界,即使谎称只有五六阶也能瞒过去。”宋谷风解释道。

    “可是你……”你不是离魂境界吗?

    “一些法宝灵材也能遮掩。”宋谷风补充,眼睛却看着她。

    秦语阑一阵心虚,把镜子收入灵识之中。

    徐晋州不知其中弯弯绕绕,因而并未听懂最后几句哑谜,自从跨入结界,他的注意便在找路上。

    “前面有人!”他忽然从两人前方折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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