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肖一把抄起男孩直奔华倾峰清戒殿,大殿前的广场上有数百玄灵宗子弟列队等待。

    只见芮榆身着红色金鳞纹长袍站在一众弟子面前,一脸严肃正在做战前的临行嘱托。

    她的佩剑别在腰间,玄色的剑鞘上端绑着红色的缎带随风飘扬。衣裳上的金丝花纹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一头乌丝也用红色缎带高高束起。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模样。

    韩肖御剑在高处看着,男孩也在他怀里静静看着这一幕。恩人在他心里的形象更加高大起来。

    “这样也很美不是么?”

    听见韩肖的小声嘀咕,男孩晶莹剔透的眼珠轻轻一转,琢磨起“美”这个字来。

    恩人很美,确实很美,没有历经风吹日晒的黝黑,只有嫩白光滑的脸。没有粗糙男人的邋遢,只有那朱唇修眉和精致小巧的鼻子。

    真是美极了,比女子还要美。

    芮榆不经意抬头看见空中的二人,向他们摆摆手与他们告别。

    她看到韩肖怀里的小人儿。

    头发是披散的,裙子是蓝色的,小脸还是那样冷艳。只是稍微打理一下就这么好看,再稍做打扮就是大美人。

    像什么呢?大概是冰山上的雪莲吧。

    芮榆心里想象着回来以后给小美人梳妆打扮的场景,不禁露出微笑,又有阳光映着,十分夺目。

    队伍里不仅女弟子的魂被勾了过去,甚至男弟子的眼神也都如同抹了胶水一般久久不能移开。

    保重。

    芮榆向他们做了个口型。沮丧的心情突然涌上心头,泪水漾上,她只好慢慢低下头来,不想让别人看到。

    再执利剑,短则两年,长则四五。离愁难尽,徒留风中。待榆凯旋,同美人兮,共叙趣事。承蒙关心,望肖保重。

    韩肖想起一早起来在桌子上发现的信,也湿了眼眶。

    二人没有下去打扰,目送着红衣将军带着队伍远去,直至身影完全消失。

    男孩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留恋的同时,还有些不知何处而来的恐惧。

    “恩人他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

    韩肖摸了摸鼻尖,他其实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东边的魔境交界处又有冲突再起,不知道几年才能平息。

    “你要是想她了我这有传音符,管够。”

    韩肖一手抱着他一手拍了拍自己腰间别着的口袋。

    男孩心里的难过得到些许缓解,但不舍的情绪依旧萦绕着他。

    恩人就这么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韩肖看男孩还是一副沮丧的表情,便想起芮榆临走前托付给他的话。

    “九长老可嘱咐我了,虽然她人不在也没有什么正式的仪式,但你从现在开始就是她的徒弟了,师傅不在弟子也不能闲着,你得好好修炼。她会用传音符告诉我每个阶段的任务,可要好好跟着学。九长老身边不要无用之人。”

    男孩抬起头与韩肖对视,男孩知道自己的目标,眼中的坚毅也被韩肖洞察得一清二楚。

    恩人不要没有用的人。我想被他留在身边。我要变强。

    “好,我会好好学的。”

    刚回到霜泽宫的男孩便执起韩肖准备好的木剑,犹如刚才所见的红衣长老,开始第一阶段的练习。

    —

    时间一晃就是四个春秋,从前的小人儿长高了不少。在韩肖的照顾下也愈发健壮。褪去曾经脸上的稚嫩,五官更加立体,美貌依旧但更有男人棱角分明的感觉。

    少年正在庭院按照芮榆指定的任务练习着剑术,执剑的手也不似以前那样光滑,几个老茧正是他没日没夜勤奋练习的象征。

    “墨寻你打扫一下院子,我去外面买点食材,九长老很快就回来了。”

    今天正是九长老出征归家的日子,二人自从收到消息后,便显得十分激动,心中的期待之情再也抑制不住。

    “好。”

    少年放下手中的剑,听话地拿起一旁的扫帚开始清理大殿前中的落叶杂草。

    这些事本用一个除尘诀就可以轻松解决,可韩肖每次都让他亲力亲为,说要锻炼他的心性,墨寻便也就照做。

    韩肖走后,玄灵宗大门的方向突然有亮光划过天空,鼎沸的人声甚至传到了偏僻寂静的乾露峰。

    少年的心突然跳动得快了些,握住扫帚的手收紧了些。这些年他从未见过玄灵宗如此热闹过。

    是恩人他回来了吗?他会认出我吗?

    墨寻闭上双眼,那抹红色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是他深陷黑暗之中的火焰。

    少年怀揣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加快打扫的进度,希望给恩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时,一抹白色倩影轻松穿过乾露峰的结界,踏上这片雪地。

    她不断深呼吸,嗅着空气中花香夹杂着雪水的馨香,倾听着自己踏在雪面上的嘎吱声和风吹树叶的簌簌声。

    她逐渐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雪原带给她的宁静,渴望平息在外征战堆积在内心的苦痛。

    随着愈发靠近中心,芮榆远远感觉到自己的霜泽宫前站着一个人,于是眯起眼睛,只见那是一个生得十分漂亮的红衣少年,自己的乾清峰上从来都是自己和韩肖两个人,突然出现的男人让芮榆提高了戒备。

    自己的乾露峰怎么会有外人进来,难不成是师兄安排的?韩肖也真是的,怎么能放别人进来。

    不过长得真好看,是个小美人。

    “小美……啊不,小少年。”

    听到声音的少年转过身,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在这里见过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吗?大概……跟你差不多大吧。你知道她在哪吗?”

    少年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女人不请自来,结界也没有一点动静,于是提高警戒盯着女人的一举一动。

    “没见过。”

    芮榆歪着头用手摸摸下巴,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少年。

    “我也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你来做什么?”

    “我在霜泽宫住四年多了,从未见过什么女子。”

    “啊?”

    “倒是你,从何而来?有什么目的?”

    少年微蹙着眉,攥紧手里的扫帚蓄势待发。

    芮榆看着眼前不速之客反客为主的表现,不禁笑起来,迈出轻快的脚步逐渐靠近少年。

    “哈哈哈……这么多年了,好久没听到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少年被眼前奇怪女人突然的大笑弄得更懵了。他疑惑地看着她,心想着这女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问题。

    “我来告诉你啊小美人,我乃堂堂玄灵宗九长老芮榆。我可是这儿的主人呐。”

    芮榆走到少年跟前,身子前倾,翘起食指在他的鼻子上轻轻一点。接着用手捂着嘴继续笑起来。

    “你这女人怎么会是九长老?休要再满嘴胡言。”

    自知被调戏的少年后退一大步远离这个疯女人,又觉得这女人侮辱他的恩人,内心愤怒,于是用扫帚把做棒直指对方。

    “真是造反了,就这么几年没回来,客人都能随便打主人,弟子都能随便打长老了吗?”

    芮榆瞬间敛起笑意,寒光一闪,拔出自己的枫雾剑,剑指少年。

    “我回来了,墨寻!”

    正在两人僵持时,熟悉的男声从远处传来。

    芮榆知是韩肖便大骂。

    “叫你好好守着这里,怎么叫这么个孽障溜了进来?”

    说罢,抬手就要劈过去。

    “九长老!刀下留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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