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伊森和余源长得很像,不过脸颊更圆润一些,刚见到的时候诺白还吓了一跳。

    他们是在午休刚吃完饭的时候遇见他的,小小一只扒住墙角偷偷朝这边看。

    他抱着一个包,刚好就在诺白比赛后没几天来了这儿,被发现后板着一张稚嫩的脸装出大人的口吻,有板有眼的教训余源,“爸妈让我来看住你,笨蛋。”

    “……伊森,你哄谁呢?”

    余源一脸无语的狠狠揉着伊森的发旋,“说吧,这次怎么跑出来的?”

    “……哥,我没跑,只是他们没看住我而已。”伊森从包里扒拉出光脑,捣鼓了半天,然后投影出了一张熟悉的证明,“诺,你看,出入许可,我这是合法的。”

    余源一脸生无可恋,“要是被爸发现你又偷了他的通行证,他肯定会打死我的。”

    “都说了是他没守住我,”余伊森拽了拽衣服下摆,“再说,我也是想哥了嘛……我来看看你就回去,那么凶干什么?”

    诺白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兄弟之间的互动,也不打断,这种对话对于一直都是一个孩子的自己来说挺新奇的。

    “唉,行吧行吧,”对自己弟弟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余源捂脸摆了摆手,“我请个假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回博纳星我不放心。”

    小大人鼓了鼓腮帮子,满脸写着不情愿,他抬手抱住余源的腰蹭来蹭去,“我不要!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你就不能让我再玩几天嘛?”

    余伊森一撒娇余源就心软的拿他没辙,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边看热闹的诺白,做出一个“帮帮我”的口型。

    接收到余源的信号,诺白挑了挑眉,正准备说什么的她刚好和余伊森偏过来的视线相对,他对着诺白龇了龇牙,像小兽一样佯装凶狠的瞪着她,仿佛在说要是她敢帮余源说一句话就要扑过来咬一样。

    回想起之前韩兆路和叶伯晨对这孩子的评价,诺白莫名觉得他奶凶奶凶的,还挺可爱。

    但可爱归可爱,正事是正事,在这一点上诺白不会退让,所以她耸了耸肩,“我可没办法,不过你们比赛很快就开始了,别耽误,实习名额要紧。”

    “我也知道啊……”余源低头就看见一脸委屈巴巴的余伊森,泄气的抱住了他,“宝,有你这么欺负你哥的嘛?”

    诺白看余源这么为难的样子,摊了摊手,“余伊森,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吧,余源不久后还有比赛,就算你留下来,你哥也没时间陪你玩。”

    “你又是谁呀?我们的事才不许你说。”伊森瞪了瞪诺白一眼,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直接让诺白的好感冻结,她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小鬼,放尊重点,你哥是我朋友。”

    “我不是小鬼,笨蛋,一看就不聪明,白头发也好奇怪的,略略略——”

    头上暴起一个十字路口,诺白弯下腰揪住他的脸捏了捏,“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拖到博纳星去。”

    “真是粗鲁的人,没有人教过你对小孩子要温柔有耐心嘛?”小大人抓着诺白捏他的手,一边还抱着余源不放,“哥你看,你朋友这么欺负人!”

    看着两个人争执不下,余源欲哭无泪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一边是自己的弟弟,一边是自己的朋友,他说谁也不是,还好有人及时解围。

    “……你们在干什么?”

    诺白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的不行,干脆不再理会余伊森,转身看向来者,“安医生,没什么,余源他弟弟来了,有什么事吗?”

    “哦,我在找你,”安述瞥了一眼余源身边的余伊森,然后看向诺白,“有事要麻烦你一趟,你下午有课吗?还有,你们机甲实操马上要开始了,顺便给你做一下检查。”

    “还要再做检查吗?”诺白垮下了脸,这一段时间她已经因为很多不同的原因被安述叫到医务室检查了,“我的身体有问题?”

    推了推眼镜,安述摇摇头,“没有,不过我还是不放心。还有,余源,”他看了看余源,“你弟弟最好赶快送回去,这里不是他可以长期呆的地方,受到处分的话我也帮不了忙。诺白,处理完事情后跟我过来。”

    “……哦。”

    诺白多看了安述的背影几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安述和之前不同,有些莫名的冷漠和强撑出来的生硬。

    听到安述的话,再怎么淘气的孩子也会不安,余伊森松开手,这才从自己任性的行为中感受到了错误,他拽了拽余源的衣角,声音低了下去,“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怎么会呢,”诺白扯了扯嘴角,指了指余源满是为难的脸,“你看你哥笑的多开心啊。”

    虽说确实不喜欢余伊森任性的行为,但毕竟是自己朋友的亲弟弟,诺白叹了口气,“余源,要是你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要不就让他呆在这里等放假了再一起回去?”

    “放假了伊森也会回首都星,这倒也行,不过这段时间让他呆在哪里啊?”

    诺白想了想,远处安述已经在催了,她只能先走,“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你先带他回宿舍,我去问问,如果可以的话我再联系你。”

    余源一脸感激,“行,帮大忙了,谢谢你呀诺白。”

    “先别谢,万一不行我也没办法了。”

    诺白拿出光脑在通讯里边走边扒拉着联系人,她知道的能独立出来的人只有一个。

    夏喻名。

    自上次以后她就没再见过他,也没再联系过,这种情况下找人帮忙确实不礼貌,但诺白能想到的只有他了,只好硬着头皮编辑好了信息发过去。

    “安医生,你说有事找我?”

    “嗯,有件重要的事要问你,”安述点了点头,选了一条人少的近路走,他压低了声音,镜片后的眼睛盯着诺白,然后问出了一个她没有想到的问题。

    “当时在卡兰星上发生了什么吗?”

    身体猛的一顿,诺白僵在原地,各种记忆因为这句话疯狂涌出,刺激的她头疼,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干涩又生硬。

    “……没有什么。如果你只想问这个的话我就先走……”

    “那我换一种问法,”这几天被前线的事情折磨了很久的安述安抚的放缓了声音,“去卡兰星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什么都行,你能回忆起来的都可以。”

    ……金色狮子,交叉双刃?

    表情已经快降到冰点,诺白向后退了一步,明显的表示出了抗拒的态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很抱歉,但我可能帮不了你的忙了。”

    “……”

    静静的看了诺白很久,安述自嘲的笑了一下,脸上露出转瞬即逝的苦涩,他轻笑着摇摇头,然后拍了拍诺白的肩膀,“好了,我不问了,走吧,我们去做机甲实操前的最后检查。”

    “……”

    诺白眯了眯眼,然后顺从的跟了上去,只是不像之前那样亲近,她刻意的和安述之间留出了一段距离,生疏而警惕。

    感受到这一点的安述什么也没说,口袋里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着苍白,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无力的松开手,眼底青紫,疲惫的眼中光芒更暗了一些。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只要能达成目的。

    有所感应的诺白看了眼安述,沉默的扭开了头。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意识到,如果当初这个时候告诉了安述,有些事情可能就不会发生……有些人,可能就不会离去。

    刚抽完血,口袋里的光脑震动了一下,诺白示意的指了口袋,得到安述默许后才拿出光脑,是夏喻名的回复。

    「知道了。」

    啧,这态度……是什么意思?

    诺白挑了挑眉,然后把信息转给了余源。

    “差不多了,诺白,只有一项就结束了。”

    一边的安述看着诺白的脖颈,反光的镜片遮住了眼神,脸上血色尽失,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来,放松。”

    刚被余源发过来表示感谢的表情逗笑,已经做过很多次检查的诺白也没有多想,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

    拿出之前准备好的试剂瓶,安述面无表情的吸入一管深绿色的药剂,朝她一侧青色的血管扎去。

    直到皮肤传来了针扎的刺痛感,诺白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瞳孔一缩,扔掉光脑奋力的挣扎想要阻止安述,但小半管的液体已经注入,几乎是立刻失去了力气,诺白喘着气看向安述,他的脸上满是陌生的表情。

    ……唔,为什么?

    “安医生,我来拿赛前的体检报告。”

    没过多久,叶伯晨敲开了医务室的门,然后惊讶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诺白,“她怎么在这儿?”

    “也是检查,有些数据要在进入睡眠的平稳状态时才能拿到,就暂时让她睡一会儿,也算是休息了。”安述微微一笑,眼底的青紫很是明显,“给,你的报告。”

    “我知道了,谢谢你安医生,”拿到报告,叶伯晨整理了一下,向安述点点头,“诺白就麻烦你了。”

    “分内之事。”

    安述微笑着目送叶伯晨离开,握着笔的手不住的颤抖。锁上门后,他的嘴角一点点变低,最终再也装不下去的咬紧牙。

    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安述愤怒的踢开椅子瘫坐在地,眼镜跌落,露出了满脸的颓然。他发泄般的揉扯着自己的头发,呼吸急促,低吼的声音中甚至带着哭腔。

    他受够了,他真的要崩溃了,他多么想掏出一把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来那么一下,好让自己彻底的解脱,但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他还有事没做完,还要再等等……

    “……一切为了联盟。”

    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安述一双棕色的眼睛彻底暗下,他面无表情的拿出一把刀,朝陷入深度昏迷的女孩走去,额头上沁满了汗水,眼前的景象几乎出现了重影。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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